“又是政治,”亚当斯太太毫无办法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总是那么可笑。这一回又是什么事?”
亚当斯先生用迷惑不解的神气摇摇头。“忽然又解决了,就这么回事。
关于这些基地,他们本要争论不知多少个月,又是战争贩子,又是帝国主义,又是权力平衡。可是在今天的晨报上,安全理事会忽然接管了双方的基地。
他们彼此称对方是故意散布骇人消息,是容易上当的孩子。这件事我想不通,安全理事会这样介入,你会以为太平洋将有战争危险。但在今天的晚报上——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乔治大胆地把那盆胡萝卜推到旁边。他爸爸在讲开去,他妈妈因为有义务专心听讲而皱紧了眉头。
“在今天的晚报上,”亚当斯先生慢慢地、着重地往下说;“安全理事会给这些基地配备特殊的军队,要大规模把海空演习结合在一起——你想是在什么地方?”
“天啊,我怎么知道!即使我看报,我也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乔治,我对你说过了,吃那胡萝卜。)他们到底在哪里举行演习?”
“就在悉尼海岸外面!”
“悉尼!”亚当斯太太大吃一惊,现在连乔治也感到兴趣了。“他们要干什么?这样靠近一个大城市不危险吗?”
“只是演习罢了,他们自然要保证没有危险。我想一定是在离海岸很远的地方。不过还是一件奇怪的事。为什么要演习呢?为什么要配备军队呢?”
“报纸主编是怎么看的?”
“我想他也不知道。”
“我不怪他。要懂得联合国这种事情,得比平时得到的信息更多。”
一听见“联合国”这几个字,乔治一下子忘了他在干什么,把胡萝卜吃下去了。这几个字在他的脑子里像陀螺一样打转,而他爸爸妈妈继续在谈。
等到乔治能够重新集中思想,他发现他已经盲目地吃了他那份苹果馅饼和牛奶蛋糊,妈妈开始擦桌子,爸爸严肃地说:
“我没有碰到过一个人真能弄懂的。”
这话亚当斯先生就错了,因为依然坐在桌边椅子上的乔治就相信他已经弄懂。联合国谈演习大概是要蒙蔽世界人民,但骗不了他乔治·亚当斯。他可能不太懂国际事务,但他毫无问题能够解答这个小小的秘密:他的心正用最简单的话来表达这一个答案。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这是一个使他震惊的想法。他再一次发现,想某一件可能发生的事和发现它已经发生之间的不同。他曾警告过马丁关于联合国的事,但并不真正相信自己的话。而现在凶相毕露,密集了美国、英国、俄国、法国、印度、非洲和亚洲的军队。将动用舰只、飞机、雷达、探照灯甚至火箭。他想象马丁的太空船被火箭击中,翻落到一艘外国驱逐舰甲板上,疯狂地打滚;马丁孤零零一个人,充满好意要说服军人,使他们相信,对地球有土地要求是不符合他的人民的尊严的。这个幻像弄得他惴惴不安,只能谢天谢地,马丁现在已经安全藏匿。藏到联合国永远想不到去搜寻的一个地方,就是圣詹姆斯地铁站的废弃隧道。目前乔治不得不集中智慧,设法想出个主意。
事情不会好办,这是一定的。乔治帮忙收拾桌子那么心神不定,使他妈妈简直受不了。当他把三把有油的餐刀放进面粉罐时,她终于忍不住了,吩咐他去做家庭作业。接着他在桌旁坐下,周围摊满了书,在他那盏台灯的灯光下,把地图册翻到世界地图这一页上。
没有用处,两小时后,他那脑子只产生了一个想法。噢,天啊——不要它!对不起,不要联合国。”
《太空人遇险记》作者:'澳' 帕特里复·赖特森
第十七章 国际事务
当乔治担心地醒来时,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做了一夜梦:“太过分了——太不公平了。不要联合国。”他决定得把精神集中起来,再没有时间陷在思想的泥潭中了。
最后他得感谢这一天是星期五—马丁走前最后一个上课的日子。如果他要对付安全理事会的军队,那么他很高兴有个周末来做这件事。他想到卡西,叹了一口气;他断定她帮不上忙。卢克·戴呢?不行。卢克对付警察可以,但不会愿意卷入严重的麻烦事件之中。对付联合国,乔治心里说,卢克绝不是他的帮手。他忽然觉得戴维·盖茨会是个更好的伙伴,乔治想,运气好的话、这天早晨会在公共汽车站上遇到他。
他的确在公共汽车站看到了戴维,但没有时间商量事情。当戴维出现时,他要乘的公共汽车已经到了,只来得及在上车时跟他说了一句:“四点钟在地铁站见,有要紧事。”
戴维又惊又喜,张开嘴巴,露出他的大门牙。为了使他理解这个话的迫切性,公共汽车开动时,他把头伸出车窗,对在人行道上向后退的戴维投去命令式的一瞥。他收到了答应的回电。“戴维老兄看来很高兴,”乔治想。
“他想要好好办这件事。但愿他知道要办什么事时也这样高兴。”
这天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考虑事情。两个星期忽视家庭作业看来得到了报应,乔治得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听课。到下课时,联合国的事好像不是真的,乔治怀疑整件事情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在公共汽车上,这些怀疑又渐渐消失,因为一路上他看到了标语。它们全都通知同一件事:保证安全!悉尼海岸外举行联合演习!人们对着他们在看的报纸狠狠皱起眉头。乔治感到像犯了过错似地买了一份报。报上没有什么新东西,几乎全是各国要人的谈话,他们一致认为对悉尼并无威胁。安全理事会说,选择这个地区作为演习之用,只因为海洋条件适宜,世界上任何地方找不到。美国说安全理事会负有重大责任,美国的忠实盟国澳大利亚负有重大责任,世界指望澳大利亚在这一重大演习中加以配合。英国说英联邦将派专门观察员到澳大利亚。俄国说它的心向着悉尼人民,因为他们对安全理事会军队这种高压的和没有必要的进军一定会感到不痛快;俄国确实也将派出大批军队,但保证悉尼的安全不受威胁。一些小国家说演习对世界安全是必要的,因此,为什么不能在悉尼海岸附近举行呢?法国表示无可奈何。
澳大利亚总理说澳大利亚深切关心世界安全,相信冷静的悉尼人十分理智,绝不会恐慌,全国都羡慕他们有这个机会来表现他们自己。在公共汽车上看报的冷静的悉尼人越来越糊涂了。
乔治仔细看了几页报,感到这件事是没有什么疑问了。便把报折了起来。
很好,作为一个澳大利亚人,竟得到那么多的同情和关心——但没有一个人解释一下到底为什么要举行演习,没有一个人装作这是一件平常事,每一个人,甚至包括安全理事会在内,似乎都很惊讶。毫无疑问——所有这些准备都暗暗针对着马丁和太空船。乔治焦急地跳下公共汽车跑回家。他换掉校服,尽力装出一切正常的样子:他动作安静利落,避免任何可能的耽搁,趁他妈妈以为他准备好帮忙之前,又悄悄地溜出了家。他把报纸一起带走了。
从那喂猫老太太走的小巷跑下伍卢穆卢湾海滨时,他看到卢克·戴从一条横街走来。乔治不想停下解释,用手指指地铁站,只管一路跑。卢克抬起眉毛,靠在墙上,不想表示不安,但他的目光充满疑问。
“随他高兴吧,”乔治想,跑过多美恩公园,来到地铁站进口。戴维充满了好奇心,早已等在那里。
“我需要听听你的意见,”乔治喘着气说。戴维点点头,郑重其事地把上唇抿下来包住他的大门牙。
乔治在找一个安静的合适地方谈话。他刚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间谍!
联合国的事你怎么也说不准,很可能有间谍。他带路走进海德公园,避开在树荫里请人去坐的长凳,到空地和阿契博尔德喷水池去。他和戴维坐在池边,头顶上是年轻的田野之神的塑像,他那只青铜山羊的脸上正好是乔治的英语老师那种严厉和沉思的表情。阿波罗神高高耸立在两边的喷水间,乔治把报纸摊开。
“是联合国的事。”
戴维又抿起他的嘴唇,点点头:“我原来就想有这可能。我们今天在《世界大事》上已经看到了。”他含有深意地侧眼看看他,又加上一句:“不是看来很滑稽吗?你以为他们得到了你那位朋友的风声?”
“我想不出还能不是这样。是那教授报告的。我打赌他们并不真相信他,但他们不敢冒险。马丁一定已经提到太空船。我一直告诉他会出什么事。”
“你认为该怎么办?”
不远处,一个年轻亚洲人在拍喷泉的照片,乔治一下子犯疑,那人会不会是个秘密情报人员。他等那年轻人走后才回答戴维的话。
“我想你会有个主意。他们追踪的一定是那艘太空船,你是不是这样想呢?”
戴维皱起眉头沉思。“有可能。不过我看不出有什么分别.我是说,即使他们不追踪它,他们也能拦截它。他们到处布防好,只要它来就拦住。”
“他们要在教授搜索马丁时不让太空船进来——我打赌就是这么回事。
我不知道怎么办好。”
“先要了解更多情况,对吗?你的朋友可能有点办法。他怎么说的?”
“我还没有告诉他——能不告诉我就不想告诉他。自从遇到那个医生,他已经够难受了。我不想再用这件事去吓他个半死。”
“没有办法的。你得告诉他。最好现在就告诉。”戴维站起来,乔治勉强跟着站起来。当他们回地铁站去时,戴维说:“我想你全知道吧:这船什么时候到,在什么地方降落等等?”
“不全知道。麻烦事层出不穷,我根本没有时间多想。我只知道它星期日晚上到,其他事我都来不及考虑间。在地铁里什么要紧话都不能说。”
他们顺着陡斜的通道下去,来到地下售票处,买了车票,再下楼梯到站台。卡西和马丁正拘谨地合坐在一张长凳上,乔治想起,卡西一向不敢独自和马丁出去。他对他们两个点头招呼。
“你怎么样?我们有点消息来告诉你。”他对周围不合适的环境皱皱眉头,说:“让我们到米尔逊斯角去吧。那里安静。”
卡西和马丁听话地站了起来,卡西问道:“是什么消息?”
“别像个小孩子,卡西。如果我要在这里告诉你,我们就不用到米尔逊斯角去了,对吗?”
卡西的回答被开到的列车的隆隆声淹没了。一阵风从隧道吹出来,站台震动,一只黄色的眼睛从黑暗里望出来。列车到站了。他们上车找到了坐位。
乔治向马丁笑笑给他打气,马丁沮丧地看着。
“今天怎么样?”
“很不错,虽然列车越来越叫人觉得单调乏味。我看得出你的消息是不愉快的,伙计,但我现在不问你。我想,过两天坏消息会更多。”
乔治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们坐着一声不响,列车在地下像火箭一样飞奔,冲进白天的光里,又很响地隆隆通过海港上的桥。他们低头看着黄褐色的房屋和闪烁的海水。列车在桥的另一头滑行着停下了,等他们下了车,又继续滑行前进,快活地呜呜响。马丁露出疲倦的笑容。
“那滑稽的列车。这是最好的旅行,离开黑暗进入亮光和色彩中。”他看着阳光照耀的海水,难过地说:“怪不得你们的星球在天空中闪耀得那么亮……你有什么消息呀,伙计?”
他们沿着静静的站台走,吱嘎吱嘎踏响小石子,走到没有人迹的最远一头,然后乔治把消息告诉了他们。他不看马丁的脸,眼睛盯住海湾。
“因此你可以看到,事情十分严重。他们看来是针对我们的。我从来不喜欢那位教授。一大伙人等着你那艘太空船出现,我只希望你能想出办法来对付他们。”
卡西马上大声反对,显然认为是乔治硬把联合国扯进来,或者由于没有好好考虑,或者由于一时激动。”说实在的,乔治·亚当斯,这是我听到的最傻的话!好像马丁还不够麻烦似的。所有那些军舰飞机想干什么呢,就为了把一个可怜小家伙吓得屁滚尿流吗?你只要看看他。”
乔治坚定但耐心地打断她的话。“卡西,你乖乖的不要说了。这是严重的事。如果你连看也看不见他,看他又有什么用?”但随着卡西一个戏剧性的手势,他们都去看马丁。
他站得笔直,充满欢乐和谦虚的自豪感。“你真相信是这样吗,伙计?
各国终于要相信我了?”他得意地向城市微笑,这城市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