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听了,茫然不解,只见那些人集体点了点头,却没人说话。那骷髅又道:‘我盼这一天盼了一千多年,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十五年来,你们这些人一直供我腐肉,到时候也可以转世投胎去了。’
“那些人又点了点头,就像木偶似的。这时候,祖父感觉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那骷髅抬起头,厉喝一声:‘什么人在上面!’祖父吓得胳膊一软,从树上掉了下来,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已经是清晨,飘起了薄雾,祖父茫然的揉了揉眼睛,朝四处一望,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块乱坟地里。他吓的连滚带爬,逃回了家中,语无伦次的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曾祖父。曾祖父听完,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下拉出一只箱子。打开一看,二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面镜子的镜面竟然变得很光亮了,就像新的一样,借着晨光,里面依稀有一个女人,正在翩翩起舞…”
“二人都被吓坏了,曾祖放下镜子,拖着病体,在祖父的带领下来到那处山沟。他发现,那里正是当初埋葬村民的地方。然而,一数之下,那里的坟墓竟然变成了六十座!墓地正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座大坟!
“从村里叫来人,刨开那座坟,只见里面躺着一具眉目如画的女尸,衣着打扮很是奇特,整个人就像睡着了似的。然而,只要轻轻一碰,她身上的肉就往下掉,就像用浆糊粘上去的。
“众人觉得这具女尸很怪异,决定交给族长发落,于是便抬回了村里。到了村里,女尸身上的肉已经七零八落了。族长见了,也很诧异,曾祖便把我祖父在山沟里做的那个梦告诉了他。曾祖认为,这女尸一定是古墓里的那具尸骸,那些拿了墓中珠宝的村民就是被她给害死的,之后,她潜藏在山沟里,吞吃腐肉,修炼成了人形,现在见了光,破了法,所以,身上的肉就掉了,最好将她烧了,以绝后患。
“族长考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那就烧了吧,不过,那古墓即然在临江村,墓里葬的一定是村里族人的祖先,还是按照老规矩,请些道士超度超度,第二天再烧。曾祖隐隐觉得不妥,他怕发生什么变故,就劝族长即刻烧掉最好。然而,族长态度却十分坚决,只得作罢。
“果然,就在这天晚上,出事了。村里有个游手好闲胆大妄为的人,听说香港有人专门收购古尸卖到国外,价钱很高。于是动了贪念,连夜将女尸给偷走了,准备从东江坐船运到香港。然而,船刚行没多久就翻了,幸亏那人水性好,仓皇游到岸边,拣回一条性命。后来,从下游捞到了船骸,女尸却不知所踪了,估计沉在了江底…
“偷女尸的那个人,内心惶恐,给族长留下一张字条,讲明原委,远走他乡了。一时间,村民们又担惊受怕了很久,然而,那女尸却并没有出来作祟。其时,族长在村里也没什么权威,当初那些拿了珠宝的村民,谁也不肯交给他,只是平常婚丧嫁娶之类请他出个面而已。自从那女尸被挖出来以后,那只镜子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镜面变的如先前一般污浊了。后来,曾祖将那面镜子交给了村里,这件事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就在那一年年底,曾祖去世了,由于家业已空,家境贫寒,祖父人到中年方才娶妻,后来,就有了我的父亲纳兰元英,再后来,就有了我,十年前,我的父母双双去世了,我被父亲的一个好朋友收养,随他去了英国,不过,我没有改名字,一直用的我原来的名字,纳兰晨星…”
晨星讲完这个故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已经听呆了,仿佛随着她穿越回了那个年代。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世。”她说。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的目光与我对视,忽然移向了别处,“其实,阿冷,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
“嗯?”
“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随后,她看了看外面,说:“雨停了,我们走吧。”
我们熄灭火堆,走出旧宅,晨星重新将大门锁好。
由于刚下过雨,空气湿润而又清凉,令人精神一振。远远看去,晨曦中,临江村笼罩在薄雾里,灰瓦飞檐的房屋忽隐忽现,就像海市蜃楼。
路旁的树林里,黑乎乎的,雨滴掉下来,击打落叶,‘噼啪’轻响。
晨星走路脚步轻盈,一头秀发披在肩头,十分柔顺,乖巧的像只兔子。从侧面看,她的五官就像用刻刀精心修饰过,长长的睫毛轻轻挑动。时而侧头看我一眼,温柔一笑,顾盼间,却带一点淡淡忧伤,惹人心怜。
我仿佛行在云端,感觉四周的影像都模模糊糊的,只有身旁的倩影清晰入目。
“对了,阿冷,你住在哪儿?”她问。
“江边一所帐篷里。”
“帐篷?”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于是,我就把张冬出事的情况大略讲了一遍,并把我夜探临江村的经过也告诉了她。
“我总是觉得,张冬的死没那么简单,临江村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江边那座新坟被人动了手脚,里面的人死的不明不白。对了,还有那只镜子,据说,坟里的女人是被一只铜镜砸死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只。”
晨星没有出声,低头盯着路面。
过了片刻,她忽然说:“阿冷,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找到你老乡的尸体以后,即刻离开临江村。”
“为什么?”我停住脚步。
她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盯着前方说:“现在,我有些后悔跟你讲了那些,但绝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不希望你牵扯进去,相信我,阿冷,我是为你好。”
我忽然心头一热,说:“不知道原因,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晨星,我的师父也是一位殡葬师,他教导我,做人要有一颗侠义之心,敢于同一切邪恶力量斗争,而不是临阵退缩。”
“唉。”她叹了口气,关切的看了看我,摇一摇头,继续向前面走去。
其实,按我最初的想法,找到张冬的尸体最为关键,如果凭我的能力查不出原因,也只得作罢。但不知为什么,现在,我决定一查到底,直到找出真相为止。
我追上晨星,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阿冷,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她低声说。
我一拍胸口,牛兮兮的说:“不用担心,你没看我打架这么厉害么?”
晨星被我逗乐了,‘噗哧’一笑,“你呀你!”随后,她抬头凝视着我的脸,打趣的说:“还好没有破相,肿也已经消了,不影响你冷大帅哥勾搭小妹妹。”
“嘿嘿。”我咧嘴一笑,伸手理了理头发。
晨星突然脸上一红,移开了目光…
一番说笑,驱散了张冬出事在我心里留下的阴霾,心情舒缓了许多,不羁的本性便显露出来了。
一夜没睡,二人都有些疲倦,走的很慢,来到村里时,天已经亮了。村里住着许多附近工事上的民工,起床上工的人们,三三两两行走在村路上,不时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向我们射过来,我便回瞪一眼,心说,看什么呀,没见过俊男美女么?
“阿冷,你饿了么?”晨星问我。
我摸了摸肚子,一本正经的说:“胃老兄早就严重抗议了,它向我控诉眼睛。”
“控诉眼睛?”晨星不解的问。
“对呀,它说我偏心,只给眼睛看饱美女,却让它饿着。”
晨星愣了一秒,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一红。
我继续说道:“我对它说,那你想怎样,难不成,你想把美女给吃了?”
晨星啐了一口,笑道:“贫嘴!走吧,看在你英雄救美的份上,我请你吃早餐…”
八 东江幽灵
我和晨星跟在别人后头,向村里的早市走去。
其实,临江村说小也不是很小,只是建筑不怎么规范,除了正中几条巷子以外,其它房屋东一处,西一座,比较零散。
村子一面靠山,一面临江。头天晚上喝酒时,老七告诉我,村西的荒地被人包了下来,正在建工业园。我来的时候,在村北数里之外也路过几家工厂,老七说,张冬就在其中一家上班。
村里扩建了许多房屋,租住给外来的民工,本地人大多已经搬了出去。台风刮坏了不少老旧的房子,户主们纷纷赶回来雇人修整。
相对于头天晚上去的那个市场,早市要热闹多了,摊铺林立,人声喧哗。节俭的人们,一般都是买几个包子或者油条,找个地方一蹲,便大啃大嚼。穿工衣的小青年,便点些肠粉豆花之类,坐在篷子底下吃。有些情侣,边吃边窃窃私语,卿卿我我。食物的香气和热烘烘的臭气混杂在一起,不怎么好闻。
晨星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能由于村里向来比较封闭,很少有这般时尚的就像封面模特一样的女孩出现。吃东西的人都停下来看着她,满嘴的食物也忘了咀嚼。紧接着,就像冲击波一样,一路传将过去,远处篷子底下的人也纷纷探头出来。
女孩儿们交头接耳,品评她的衣着,男的便指指点点,向我射来想要杀人的目光。
晨星被看的很不自在,有些害怕,她抓住我的胳膊,就像一只可怜的羊羔,偎在我旁边。这个时候,大家可以想象,崇尚英雄主义的阿冷,自然昂首挺胸,摆出一副大丈夫气概,如沐春风,无比自豪。只是走着走着,忽然踩中一片烂菜叶子,如果不是美女拉着,险些便滑倒在地,虽然稳住身姿发型不乱,却不免有些狼狈…
晨星低声告诉我,她也是第一次来早市。她从英国回来不到一个星期,除了刮台风以外,每天半夜里都去那座老宅子。其它时间全部宅在屋里,吃自己带的压缩面包。
我问她,今晚还敢去吗?她摇了摇头,随后又重重点了两下,下巴一翘,说,为什么不敢!我说,再碰到流氓不说,如果万一英雄救美的是个丑男,让你以身相许报答他怎么办,你以为都像我一样长的又帅人品又好?
晨星瞪了我一眼,在我胳膊上重重掐了一下,说,脸皮真厚…
我们走进一座看起来比较干净,人又少的篷子,选了一张靠角落的小桌,点了两份酸辣肠粉,两笼包子。晨星吃东西很斯文,她只吃了一个包子,半份肠粉,便推说饱了。我说不要浪费了,伸手便把她吃剩的肠粉端起来倒进了自己碗里。随后,闷头大吃。
风卷残云过后,什么也没剩下。我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饱了吗?”晨星笑道。
“呃…饱了。”
“走吧。”
走出一段路,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等我一下。”随后,我又跑回去打包了四笼包子。
然后,我送晨星回到了住处,那是一个比较幽静的小院,长着几棵葱郁的树木,房东老太就住在靠门口一间小屋里。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怕王顺和老七担心,给晨星留下手机号码,便匆匆告辞,向江边赶去。走出很远,我回头看去,晨星窈窕的身影,依然立在小院门口…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远处望去,东江上飘浮着灰蒙蒙的雾,江水倒映着天色,显得十分混浊。时而一艘汽船,鸣着长笛从江面滑过,像一条笨拙的鱼,很快便隐没在远处的雾色里。
一想到张冬,我的心情又黯淡了下来。
远远的,我看到王顺和老七站在江边,不知在看什么。
“王哥,七哥,我给你们买了包子。”
老七闻声回过头,冲我招了招手,喊道:“阿冷,快过来。”
我走过去,只见王顺一边抠着腚,一边喃喃自语:“真他妈邪门了,这怎么弄的?”
“怎么了?”我问。
王顺被吓了一跳,慌乱的扭过头看了看我。
老七表情凝重,他指着江边一条被翻过来的船,说:“阿冷,你看。”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顿时吃了一惊,只见正是我们昨天乘的那条船,现在,被翻了过来,船底上赫然有四道清晰的刮痕,就像是某种动物用尖利的爪子抓出来的…
“昨天晚上,我们肯定撞到了什么东西。”老七皱着眉头说。
“会是什么?”我盯着那几道刮痕。
老七望着水波粼粼的江面,说:“不好说,江里沉着不少东西,以前我们打鱼,经常会捞到一些破铜烂罐,有时,船也会被暗流卷起来的东西刮一下,可这次…”
王顺接口道:“***,是什么东西能把船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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