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强皱了皱眉:“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苏雅生怕萧强拒绝回答,连忙说:“当然有关系,而且是很重要的关系。听说,她们临死前,都听到了恐怖的死亡铃声,而我妹妹出事前,也听到死亡铃声。”
萧强不以为然:“什么死亡铃声,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流言飞语。”
“不是流言飞语,我亲耳听到幸存者说出来的。”
“你刚才也说过了,是三死一疯,疯子说的话你也相信?”一向冷静的萧强突然变得烦躁起来,这在苏雅的印象中很少见。刚才,他还和颜悦色,一提到大塘古村事件就变得严肃起来,难道,他有什么隐情?
苏雅不想触怒萧强,柔声说:“死亡铃声的事先放到一边,你快告诉我那三名女生的死因,谢谢你了。”
萧强本想拒绝,转念一想,案子已经结了,告诉苏雅却也无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个死者是哮喘病急性发作而死的。”
苏雅一怔:“哮喘病急性发作?这么说,赵怡婷的死亡纯属意外?”
“我们在赵怡婷房间里搜索过了,并没有发现花粉等过敏性物质,基本上排除了人为因素,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回想戴晓梦口中赵怡婷死亡时的情景,还真的很像呼吸衰竭窒息而死。要知道,哮喘病是人类十大死亡原因之一,是一种常见的呼吸道疾病,据说国内患者有两千万之多。赵怡婷也许以前没有发作过,没有足够的重视,急性发作时防治不力导致突然死亡。
“那张语萱呢?她的死因是什么?”
“你说的是第二个死者吧。她的死因也很奇怪,是被电死的。”
“电死的?怎么可能?”
戴晓梦说,张语萱是奔跑中突然倒地死亡,死亡时附近没有其他的人影,也没有出现雷击现象,怎么可能是电死的?
“我们请教过电力专家,第二个死者的确是被电死的。在第二个死者发生意外的附近,有一个高压变电器短路掉落到地上,电流泄入大地并在土壤中流动,在地面上各点间就会出现不同电位。当人的脚与脚之间同时踩在不同电位的地表面两点时,就会引起跨步电压触电。步伐越大,电流的强度就越大,使心脏失去供血功能而导致全身缺血缺氧而死。”
苏雅听得目瞪口呆。跨步电压,这种物理学上的生僻名词竟然成了张语萱的死因。戴晓梦说张语萱是跑进那个区域的,而她则是小心翼翼慢慢走过去的,两人脚步间距的确不同,所以产生的后果也是天壤之别。
“跨步电压……那周蕊蕊呢?”
“第三个死者是从山崖上摔死的。”
“我知道她是摔死的,我问的是,她是自己掉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在周蕊蕊摔下去的山崖边,没发现搏斗的痕迹,自己掉下去的可能性很大。”
“你的意思是,周蕊蕊是失足摔下山崖的?你有没有想过,在赵怡婷、张语萱先后发生意外的情形下,她有必要走到山崖边上吗?”
萧强苦笑:“当时具体的情形,谁也不知道。如果周蕊蕊是被人推下去的,凶手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后幸存下来而疯了的那个女孩。”
戴晓梦不可能是杀人凶手!这点,苏雅也清楚。其实在整个事件中,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周蕊蕊。去大塘古村度假是她提议的,别墅是她安排的,和赵怡婷住一个房间的也是她,最后离开别墅的还是她。
如果周蕊蕊没死,苏雅几乎可以肯定周蕊蕊就是凶手。问题是,周蕊蕊也是被害者。
“那,摔下山崖的,的确是周蕊蕊吗?她的脸,是不是摔得没办法认出来?”
“的确是周蕊蕊。你放心,现在验尸的方法很多,并不仅仅靠一张脸。你也是学医的,不会不相信法医的水平吧?”
苏雅并没有因为弄清楚赵怡婷她们的死因而感到一丝一毫的高兴。相反,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赵怡婷她们的死因和戴晓梦的叙述并没有抵触,可见,戴晓梦并没有骗她。
可是,这些意外死亡,如果说仅仅是巧合,实在难以置信。在这一系列看似意外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恐怖的死亡铃声,是戴晓梦的幻觉,还是死神的召唤曲?
31
天色暗了下来。
苏雅刚走出公安局,就被守株待兔的大海发现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苏雅没理他,抬头望着天空。西下的夕阳不再拥有耀眼的光与热,失去了威力,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般有气无力地俯瞰大地。街道上,各种各样的霓虹灯闪耀着世俗而华丽的色彩。繁华依旧,行人如蚁,一个个漠然行走,忙忙碌碌,没有谁去关心他人的命运。
真寂寞啊!苏雅心里幽幽地叹息着。她突然想起那个宣称上帝死了却抱着老马痛哭的尼采,难道,人生真的只是一场无法逃避的悲剧?
大海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关切地问道:“饿了吧,一起去吃饭?”
苏雅收拢了思绪,冷眼瞧着大海。
大海干笑了几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心情再不好,饭还是要吃的,对吧。再怎么着,也不能亏待自己!”
苏雅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问题!我是什么人?从小就是老实人,你尽管问吧!”
“你发誓,不准骗我。”
“我发誓,绝不骗你!”
“你听清楚了,我的问题是,到现在为止,你一共追过多少女孩子?”
大海傻眼了。
“怎么了?不愿意回答?”
大海忙摆手:“不是,只是,你要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算算。一个、两个、三个……六个、七个……”
没等大海算完,苏雅扬手拦住了一辆的士,坐上去了。大海眼疾手快,拉开后面的车门也钻了进去。
“南江市医学院。”告诉司机目的地后,苏雅继续追问大海,“数清楚了吗?”
大海仿佛做了错事的小孩子般,扭扭捏捏:“好像是十七个……”
“你确定?”
“差不多吧,不是十七个,就是十八个,我记不清了。”
苏雅强忍着笑意:“那追到手的有几个?”
大海低下了头:“一个也没有。”
“你是花痴啊,追了十八个女孩!是不是见到漂亮的女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像苍蝇一样嗡嗡飞过去?”
“什么话!”大海显得很委屈,“我当然不是看到漂亮的女孩就想追,我只追我喜欢的、有气质的。”
苏雅冷笑,不再搭理大海,托着腮,望着窗外高速后退的风景,怔怔地想着心事。
大海自觉无趣,难得地沉默了下来。偶尔,他用眼角的余光偷看苏雅清丽脱俗的侧面。
十分钟后,的士到达了南江市医学院。苏雅下了车,没想到却在医学院门口看到了秦清岩。
秦清岩的穿着很清爽,天蓝色衬衫,白色牛仔裤,再配上他那副清秀的娃娃脸,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医学院的学生,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感觉。他站在医学院门口,似乎在等人,不时抬起手腕看表。
对秦清岩,苏雅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方面,秦清岩的长相很像她以前的恋人郭小龙,另一方面,秦清岩的气质却和郭小龙有天壤之别。苏雅每次见到秦清岩时,原本死水一潭的情感世界总会泛起阵阵涟漪。
苏雅没有主动上前和秦清岩打招呼。反正以后住在妹妹的寝室里,有的是机会接触秦清岩,也不必在乎这一时。
苏雅本想在附近寻找一家干净点的餐馆吃饭,可没等她走开,一辆崭新的豪华宝马小车风驰电掣般越过她,紧急刹车,掀起一阵灰尘,排气管的热浪直接喷射到苏雅腿上。
从宝马车里,走出一位年轻女孩,棕黄色的波浪型长发,巨大的银色耳环,熠熠生辉的白金钻石项链,华丽耀眼的公主裙,仿佛一个发光体般光彩夺目。
年轻女孩露出自信而骄傲的笑容,顾盼生辉,径直走到秦清岩身后,柔声道:“清岩,让你久等了。”
秦清岩皱了皱眉,说道:“婉慧,你应该叫我秦老师。”
“我喜欢叫你清岩,你还记得吗,以前,你住在我家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叫你的。”
秦清岩还想维持老师身份,有点严肃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是你的老师,你应该叫我秦老师。”
“偏不,我就叫你清岩!”
秦清岩拿这个叫婉慧的年轻女孩没办法,摇了摇头,说:“你爸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婉慧露出狡黠的笑容,颇有些得意:“你先上车再说,我带你去见我爸爸。”
秦清岩似乎有些怀疑,并不急于上车,问道:“你爸爸找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反而叫你来接我?”
婉慧佯装生气地说:“那你到底上不上车?”
秦清岩还在迟疑,苏雅突然走到秦清岩面前,甜甜地叫了声:“秦老师,你好。真巧,在这里遇到你,我正好有事找你。”
苏雅笑嘻嘻地插到秦清岩和婉慧两人的中间,正好挡住了婉慧的视线。本来,苏雅就对婉慧刚才乱开车而脑怒,让她心中很不爽,现在逮到了机会,哪肯放过,故意破坏婉慧的好事。
苏雅站到秦清岩面前,和婉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俗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婉慧的魅力,是用昂贵的服饰衬托出来的,看似流光溢彩,其实不过是一个包装得漂亮点的花瓶,寡淡无味。而苏雅则不同,一袭雪白的连衣裙,不施粉黛,仿佛一块浑然天成的白玉,光泽柔和,越看越有味道。
大海还不知道苏雅睚眦必报的个性,傻头傻脑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走开!”对大海瞪眼后,苏雅转脸又对秦清岩笑容可掬地说道:“秦老师,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边吃边谈。”
秦清岩几乎没有考虑,连连点头:“好,好。”
“清岩!”身后,婉慧杏眼圆睁,怒气冲天。
“婉慧,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事,去不了,等会我再去找你爸爸吧!”秦清岩和颜悦色地对婉慧说。
“你去死吧!”婉慧狠狠地剜了苏雅一眼,恨不得吃了她,气冲冲地开着她的宝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跟我斗,你还嫩着呢!苏雅嘴角浮出几丝得意的笑容。
婉慧走后,秦清岩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秦清岩并非笨蛋,婉慧的那些小花招他不是不懂,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揭穿。苏雅气走婉慧,又要和自己一起去吃饭,他正求之不得。
大海还想跟着苏雅和秦清岩一起去吃饭,被苏雅毫不客气地赶走了。这次,苏雅是认真的,大海脸皮再厚也无济于事。也许,苏雅受婉慧刺激,久被压抑的情感世界波澜再起,心血来潮,竟然真的和秦清岩一起共进烛光晚餐。
32
优雅的萨克斯音乐轻轻倾泻着,将整个餐馆淋得湿漉漉的,仿佛春天满是露水的清晨。这家名为“等待”的小小西餐厅,以深蓝和金黄为主打颜色,在流泪的红烛映照下气氛柔和暧昧。
等待?红尘中,有什么值得去等待?
被萨克斯风的缠绵忧郁所包围的苏雅,望着眼前有些拘谨的秦清岩,心中百感交集。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那些无法入眠的深夜,那些渴望梦中相见的深夜,那些生不如死刻骨铭心的深夜,在繁华岁月的飞逝中渐渐成为遥远的记忆。可是,当秦清岩出现在她面前,所有的往事一下子全部复活,在她的心灵深处翻腾澎湃。她终于明白,原来,她从不曾忘记。
泪水,轻轻滑落。苏雅深情地凝视着秦清岩,羞涩地轻笑,泪光闪烁,宛若佛前等待千年的那朵白莲,悄然绽放。
即使是梦,她也愿意沉醉其中。人生,不就是一场大梦吗?这些年,她实在太孤独了,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秦清岩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景。以前,他一直自视甚高,专心于学业,对那些沉湎在情欲中卿卿我我的情侣不以为然。虽然是医学院的老师,实际上年龄比苏雅大不了几岁,恋爱的经验几乎等于零。
但在此刻,他被震撼了。记忆中所有的美丽,都在苏雅的笑靥前黯然失色!如果说,第一次见到苏雅,他还只是惊叹于苏雅的容颜,现在,他彻底被苏雅的气质所俘虏。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金钱,权力,地位,所有的欲望,在苏雅的笑靥前是那么世俗与渺小。
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秦清岩最终还是坠入了爱情激流中。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苏雅幻想中的一个影子。
烛光晚餐并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婉慧父亲打来了电话,请秦清岩立刻过去一趟。婉慧父亲和秦清岩父亲是莫逆之交,看着秦清岩长大的。他不好推却,只好匆匆结束晚餐,带着歉意和苏雅告别。苏雅并没有说什么,态度变得极为冷淡,冷冷地看着秦清岩,仿佛陌生人一般。
秦清岩走后,苏雅回到妹妹的寝室。寝室里空荡荡的,小妖、星星、沈嘉月,她们都不在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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