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要拚命报复你!”
圣洁的爱刹时变作刻骨的恨,城木的愤怒勃然引发了深埋在心底的欲情。奈美子诚然是美丽的,但城木从不敢动过对她的邪念,或许是一直压抑着这样的感情:演员是商品,如若当成了泄欲的玩物,自己精心造就的事业也就要随之葬送了。
怒火焚毁了城木心中的防护栅栏,打破了他决不敢擅越的禁范。若在平日,他或者能够冷静地对待面前发生的事情,现在他是酒后,而且又是在奈美子的邀劝之下喝了那么许多。
城木冷不防扇过去一记耳光,奈美子被打倒在床上,他饿虎扑食般地压了上去……
“别这样,城木先生!”奈美子枉然地哀求着。
丧失了理智的城木狂乱地撕开她的衣衫,洁白丰腴的乳峰豁然耸起在城木的醉眼之下。
第25章 恶与恶的传导
袒呈出胸脯的奈美子,使城木的仇恨和爱欲交炽成一团,情绪愈发悸动、激昂。
也许是对自己的间谍行径深感愧疚,也许是对城木久怀挚爱的情愫,事已至此,奈美子很快就停止了抵抗,闭目听任城木施暴。她的衣裙一刻间便被剥得精光,静静地呈献出匀称而又光洁的年轻肢体。
城木暴戾地蹂躏她。
“你竟敢诳我……”
“不……不,我感激你,我爱你……怎么可能……”
爱与恨的狂涛吞淹了奈美子微弱的辩白和呻吟。
一旦闯入了由自己精心保护的禁苑,长期积抑的赤热欲情象火山一样地爆发了。城木恍若化作了直冲霄汉的火团,化作了喷涌升腾的浓烟,化作了九重天上的一缕轻云……
他仰靠在床上吸烟。感情的激潮已经平息,身上只留下一种酸软的虚脱感。
“原谅我吧,城木先生。”
背对着他的奈美子,一转身伏在他的胸膛上,两颊沾满了泪水。
“你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城木用一只胳臂揽住她那光滑的肩膀。先前的愤怒,随着那一阵爆发升华了,他恢复了镇静,酒也早醒了。他想,“奈美子是不会辜负我的,应该听听她的解释。”
“我对你说了吧。纯粹是为着你好,我才调查了你的‘不在证明’。”
“我的‘不在证明’?”城木甚觉突兀,怔忡了片刻,“你从头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嗯,前前后后我都告诉你。”奈美子噙着泪花倾诉了演变到如今的一切一切。
虽然城木这时头脑深醒得一如平常,但听完了奈美子的述说之后,还是禁不住内心的惊愕与惶遽。
——她原来是被别人派到我身边来的间谍!
——那关岛的相逢,不是偶然的邂逅,而是预谋的圈套。尤其令人骇然的是这间谍活动的目的和将他卷了进去的公寓杀人案之间的联系。并且,所有这些倒霉事情的背后,还有一个叫小野原刚造的家伙——户津井市黑势力的头子。
比这些更糟,更冲击他的是,世上除了他自己,另外还有一个与他象得不能再象的人,而此人正是定计冒充他去诈骗小野原的案犯。那些从春天以来就缠绕着他的谜一般的往事,一一浮现在他的眼前。城木只觉得胸口淤塞,胃脘胀闷,生起一种不知不觉间被人玩弄、玷污了的耻辱感。
“我从你随身带着的记事本上搞清了三月十五日晚上,也就是小野原被骗走一笔巨款的时候,你是在赤坂同一个人进行业务会见。你不是罪犯。我马上向小野原报告了这个情况。”奈美子说。
城木也想起了那个日子,最近警方曾询问过那天自己的活动内容。他们对他说,从那天傍晚开始,他就被要刺杀他的哈罗德·关山跟踪了。
“这么说,在同一个时间里,冒充我的那个家伙,在别的地方骗了小野原。”城木意识到卷进他去的一连串事件是有双重结构的。不过唯独他心里最明白,小野原中计上当的时分,自己正和利根春美在床上厮搂着高枕无忧哩。
他与春美的幽会,在记事本里都写成;为洽谈交易,和某公司的人在某处见面。纵使加了伪装,城木也备加防范这记有若干隐私的小本子被旁人窥阅。或许奈美子早曾多次寻找机会偷看,但除非用下安眠药之类的手段才可能搞到手。
“你怎么惩罚我都行,甩掉我也绝无怨言。不过要是离开了你,我将退出演艺界……”奈美子说着,又簌然落泪。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溅落下来,身旁的奈美子依旧是那样令人怜爱。虽说对她的不信任感并没有消失尽净,但在某种纷乱而复杂的情感支配下,城木复又紧紧地拥抱起光裸着的奈美子。
“代替对你的惩罚,你得答应我……”他用嘴唇抚吻着奈美子的耳朵。
“你尽管说,我什么都肯为你去做的。”
“安排我和小野原这个人见面。”
“怎么?你要跟他……他可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坏蛋啊!”
“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我非得面对面地和他谈谈。从对方来讲,直接听听我的,更能够确切地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城木没有半点退缩。
十一月初的一个晚上,城木和小野原在品川的一家旅馆见面了。为了避开警察的眼睛,小野原通过奈美子建议秘密会晤。
圆桌上摆着精美的酒肴,二人碰也没碰,只顾交谈。小野原的亲随迹部呆在一旁听着。
“的确,你我如果早些见面,事情早就会弄明白了。只是因为摸不准你的底,绕了弯子啦。”小野原惋惜地说。
他不眨眼地面对面地仔细端详,真假城木之间,仅在很细微的地方有所不同。
“他真的那么象我吗?”
“简直象一个模子造的。我上大当了,被他拐跑了一大笔钱。”
“从窗户外面打我黑枪的,不是你手下的人吗?”城木提出了最要害,最直截了当,也最需要勇气提出的问题。
对方是地方财界的黑幕人物,为维护个人的权益,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对于今晚的会见,城木事先便做好了思想准备。他一见面就明告诉小野原,“我已留下了便条,万一我在这儿遇害,凶手就是你。”
“呀呀,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城木先生。”小野原紧摆两只手,连声说:“误会了,误会了,我要开诚布公地把这件事和你讲一讲。你应该相信我。”
他原原本本地讲了两亿元政治献款的始末,说他起初压根儿信实了这笔交易。
“沟通秋叶总裁的渠道,是约定由你通过鬼岛经理进行的。我怎么会发傻,要搞掉你这样一个中间人呢?”
“那么,事件的背景就不难看清了。他们一定是个诈骗集团,干掉我,就能掐断整个线索,摆脱对两亿元现款的追查。”城木同意小野原的看法。
小野原交出现款之后,要是迟迟不见地方政界的反应,当然耍找城木算帐。到时候两人一见面,不就捅开了假城木的骗局吗?所以,那伙人钱到手后,必得马上解决城木。除掉了城木,事件的真相将永远深锁在黑雾中,小野原也将永远不会知道有一个假城木。而这种肮脏的政治交易又没有地方说理,受骗的一方只好哑巴吃黄连,自认晦气。
“这下我总算摸准了两个刺客的来历,一个是叫哈罗德·关山的国际浪人,他把我当成了那个冒牌货,要杀死我出气,另一个来自专门搞你的那个集团。并且祸根都是一个人,就是长得特别象我的那小子。”城木把警方告诉他的情况也和盘托出,通通告诉了小野原。
他懊恼得很。那个人如此酷似自己,不啻是另一个自己在暗算自己。因而蓦然间联想到这样一种说法:每个人在世界上都存在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入。此说也许是真的。电视里有时就举办由一些酷似某些名人的人的演出节目,其中不少人的音容举止几乎可以乱真。在芸芸众生的社会里,完全有可能同时存在着一个不是城木的城木。
外貌如此相象的两个人,假如碰到一起,相互间将会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呢?
亲切感吗?不至于。试想,有一个自己就蛮可以了,还有一个岂不太碍事了?那么也可能萌生铲除另一个的念头。但想到要杀害对方,这种神经无论如何不能算是正常的。
假城木处心积虑地要消灭我,决不单纯为的是剪除多余的肉身。他在作案过程中利用我制造了骗局,事后又要杀人灭证,多么残忍的性格啊!
“城木先生,打你黑枪的是他们那一伙里面的神枪手,这小子眼下还在敲我们的竹杠。我们伤透了脑筋到处抓他,就是一点也摸不着门儿。”小野原气咻咻地说,“为此,我们希望你给予合作。”
“我也需要查清这个人。这么危险的家伙不能听其所为。”
“是啊,说起来这个诈骗集团是你我的共同敌人。”
“不错,有必要互通情报。”说到这儿,城木又想起来补充道:“现在警察也正在全力追捕,我们要全面协助他们。”
一听到“警察”二字,小野原当即面露厌色,“当真人不说假话,我上了这伙人的当,到目前还受着警方的追究。我们得靠自己的本事把那伙人抓住,然后交给当局。我也有一把子人专干这一行,只要有了线索,不用警察照样有把握了结这笔帐。”
小野原这番信心十足的话,倒使城木生出一种妙想。
这时小野原又说。“鬼岛产业的前常务董事大室悦史被害,也就是那个蔷薇之家杀人案,我们有确实的证据认为就是打你黑枪的同一个人干的,我们头一个要逮的就是他。”
此刻,城木方才悟出了大室遇刺的奥秘。
——冒充我的人,所以熟知我在公司的地位以及每天的活动细节,通风报讯的无疑是大室了。此人笃定是诈骗集团的一员。
“他们干掉的是自己的同伙。”
“杀人灭口嘛。”
“那天晚上我们跟踪大室到蔷薇之家,正准备下手绑架他的时候,被他的同伙看破了马脚,就先下手把他弄死了。”
“手眼不凡,是个劲敌。”
“据我们的调查,那伙人起先有四个,后来永坂和大室被他们自已干掉了。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非常象你的那小子。再有一个就是连续杀人的神枪手,只晓得他手段高强,人比较年轻,别的都搞不清了。不久一定得查明白他是个啥家伙。”小野原显得有些兴奋,“……所以,我再次希望你我共同对敌,这是一点。另一点是不要把今晚咱们见面的事对警察讲。你同意吧?”
小野原话是说得够客气,可神态却咄咄逼人。坐在一旁的迹部也目光狰狞地盯着城木。
“怎么,想这样把他们的意志强加于我吗?这一套在他们自己的地盘里或许行得通,但在堂堂的东京市中心就未必能那么如意……”
城木轻蔑地淡然一笑,“我讨厌你们二位的这种神气,本人从不接受别人任何方式的强制,一切方针只能由我个人的意志去决定。”
小野原和迹部哪曾想到这位真城木的反应会这么强硬,不免有点气馁。
“……不过,小野原先生,正象你刚才所说,目前互相合作会有好处。你我双方还是坦率地交换情报,一道搜寻剩下的那两个罪犯吧。”
做为恶棍首领,小野原身上固然有他的凶悍残忍的个性,但在接触过程中,城木油然而生了一种亲近感。这不仅是因为二者同处于受害的地位,更主要的是他对小野原以恶为手段开辟了赫亮的人生,发生了感情上的共鸣。
城木自己也是叛逆了普通人的伦理纲常才闯过来的。他心扉的底处潜藏着对恶的赞美与向往,蕴育着铤而走险的志趣。舍命一搏的强者心理,驱动他朝着小野原靠拢。此外还有一层原因。自从踏入演艺界后,城木洞悉这一领域也无处不闪动着形形色色的暴力组织的幡影。若能将小野原这支人马拉到身边,他的事业或将获益非浅。弄好了,实现更大的野心亦可有望。
而小野原呢?得到了城木这最后的表态,随即笑逐颜开,“我相信你了,城木先生。今后咱们合起来干!”他豪爽地伸出右手,城木紧握上去。彼此都感到对方的手热乎乎,汗津津的,两个人的感情在无声地、有力地传导开来。
以水泽警部为首的搜查本部,连日来四处奔走,搜集情报。
水泽一直在搜查本部的办公室内详细翻阅警探们的侦察报告,从中发现了颇为有趣的一条新线索。
蔷薇之家案件的被害者大室悦史,生前经常借游览为名赴东南亚。无独有偶,那个疑似“无尸杀人案”的被害者永坂良司,也做过多次同样的海外旅行。而疑点在于,有时二人的出国时间和游览地点完全一致。
“近来倒是考虑过这两个案子有没有内在的联系,但在此之前并没发现他俩之间有什么确切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