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糖果-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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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抓狂-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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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希望自己的美好将来不是泡泡,一股水柱冲上来,温暖的暗涌。这是我的生活
吗?几个小时前还在火车站等着挤车,几个小时后在硕大的浴缸里像只脱胎的鱼,
旁边还有一个和蔼的女佣拿着浴袍等待着身体的参与,方芬芬拽了拽自己的头发,
有点痛,没错,是真的,明天早晨不用大清早的起来摘菜叶子了。

    当那舒服如云朵般的被子被江希文盖在自己身上时,一切又像在做梦,那是
属于她的一个安静的房间,没有人打扰,周围都很安静。江希文吻了吻她的额头,
“一切,等明天再说。好好睡觉。”

    关了灯,江希文走到白洁房间,他们在等着他详细的解释。还没有开口,江
鼎盛说:“这姑娘不错啊,是农村的吗?家里还有什么人?”

    “是的,她舅舅刚去世,家里没有其他亲人了,我想留她在家里,她做的菜
我很喜欢吃。”江希文征求着他们的意见。

    白洁微笑着,“你喜欢就可以了,农村的没有什么不好,家里并没有你想的
那么多规矩。去睡吧,明天我开车出去带她买衣服。”

    “谢谢你们。”江希文原本以为要说服一番,谁知道一切如此顺利,真是谢
天谢地。

    “怎么感谢啊?”白洁看着江希文,“是不是送我一个孙子比较实际一点?”

    “嘿嘿。”江希文当作没听见,“晚安。”

    毕竟是认床,方芬芬翻来翻去,睡不安稳。费青龙怎么办,他在哪里,回工
地了吗?想着想着,睡着了。在江家的第一个梦,很奇怪,江希文吻她,给自己
穿上一件漂亮的衣服,衣服上突然生出一双翅膀,然后带自己去了电影院。突然,
费青龙出现了,抱着自己,很紧,有四滴热热的眼泪落在自己胳膊上。“我们结
婚吧。”搞不清楚在梦里是谁说的这句话。

    她倒是睡得安稳,费青龙却一夜未眠,反复地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
寒夜里,枕边人已不在。

    就这样放弃?被自己活埋?他妈的江希文这么有钱,想要什么女人要不到,
跟老子争啥,想到邓益明,感慨不已,又想到方芬芬抱着江希文那表情,心里一
刺痛,想吃饭,吃不下,想睡觉,睡不着,想念你,你不在,这些让人伤神,于
是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就告辞了,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却没有熟悉的人,看了也是伤心。

    方芬芬起来的时候仍然以为自己在做梦,周围有个人在等自己醒来,是个女
的,伺候自己穿衣服的。

    “我自己来。”方芬芬不好意思,揉了揉眼睛。

    衣服暂时穿自己的,吃早餐的时候方芬芬非常地紧张,深怕做错了什么,一
句话也不敢说,也怕别人问她什么。

    江鼎盛见状,也有点不忍,昨天听江希文说了这女孩的遭遇,十分同情,看
见她那可怜的样子,自己又没有女儿,心里一软,语气也分外柔软,“你别客气,
当这是自己家里好了。”

    这么一说,方芬芬的眼泪掉了下来,别人都有爸爸妈妈,可惜自己……想起
费青龙,他现在在哪里,身上有钱花吗,天气这么冷……

    白洁对女佣道:“到楼上把希凡叫下来。”

    话音刚落,江希凡已经出现,睡衣仍然是那件,眼睛好像还没睁开,头发有
点乱。白洁说道:“你吃点早餐再睡吧,孩子。”

    “不要。”江希凡扭了扭头,走到方芬芬面前,“昨天晚上对不起啊,我不
知道你是我哥的女朋友。”

    白洁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既然起床,就别去睡了。你爸等下和你去学校,
联系好了,R 大国际金融MBA ,你当个插班生吧。”

    “不去。”江希凡转过身。

    江鼎盛道:“如果还可以在学校教美术呢?你考虑一下,换衣服,吃完早餐
我们就出发吧。”

    江希文说,“那你们买衣服我就不去了,我帮爸当司机。”

    白洁哼哼了两声,“要你们两个儿子有什么用,都不理我。”

    江希凡凑过来,吻了吻白洁的脸,“购物愉快。”

    这下她就没有牢骚了。

    司机老胡派给白洁,因为他可以帮忙提东西。两个女人做头发,他就在车里
打瞌睡,但窗户开了点缝隙,否则会闷死。

    方芬芬的头发被造型师打理着,师傅是韩国人,笑起来有点像Rain,身边带
着个翻译,哇啦哇啦地说着。店里也有美容师,白洁做脸的时候,方芬芬被一个
化妆师在脸上涂抹着各种颜色,衣服在商场里就换了,方芬芬不知道多少钱,标
签在买单的时候就被取下来,自己站在试衣间脱下衣服的时候,有种莫名的耻辱
感,难以解释。我们期待什么,等期待的东西来临,速度奇快,辉煌如烟花一闪,
剩下的是彻骨的冷清。

    再上车时,司机老胡忍不住多看了方芬芬两眼,女人,还是要穿漂亮衣服,
还是要化点妆,还是要擦点香水,还是要把头发弄得有型,最好,还有一门手艺
更好,无论是绣花,写小说,当裁缝,还是做饭、做菜、煮咖啡,或是修鞋,做
包子,帮男人打飞机,怎样都不会饿死。

    天气很冷,车里很暖和,方芬芬看路边乞讨的四肢都成了肉球的残疾小孩,
打开车门,给了一块钱。刚上车,一个凶巴巴的男人走过来,拿走碗里的一块钱,
然后继续蹲在附近。那残疾人是他租来的。

    善良人的愿望总是被现实嘲弄,除非视而不见。

    费青龙双手无聊地插在口袋里,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他的口袋,只有三
十三块。他的脸上,还是那种有些幼稚的绝望。

    找到老乡家里,租的房子,八个人一间,没有床,打地铺。

    “我要杀了他。”费青龙抬头看天,阴霾四处扩散,最近正是适合杀人的天
气。

    这个上午,R 大MBA 班多了一个学生,和那些有赚钱天分的人在一起;R 大
美术系即将多一位老师,和那些有艺术天分的人在一起。

    李云儿在和一帮同学郊游,今天班长过生日,又没课,于是约到湖边烧烤,
顺便写生,当然主要还是烧烤。貌似普通的一天,其实,每一天都不普通。平淡
的日子就如一幅旧画,有人喜欢就珍藏,有人不喜欢就空空。

    

    第九章

    三个男人一回家,看见方芬芬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爱漂亮是女人的天性,
爱看漂亮女人是男人的天性,无论年龄、阶级和健康状况。

    方芬芬有点怯,头耷拉着,白洁拉着她的手对江希文说:“看,我的眼光不
错吧。”

    江希文坐到旁边,深呼吸了一下,感觉一阵芬芳。

    方芬芬抬起头,这个动作很慢很慢,睫毛膏涂抹得很均匀,绝不是美宝莲那
种掉色货,眨一眨眼睛,“是阿姨今天带我买的,我们吃过中饭了,你呢?”

    “吃过了。我们上楼吧。”江希文对方芬芬招着手,“给你买了小礼物。”

    江希凡一边上楼一边扁嘴学着江希文的腔调,嗲嗲地说:“走吧,咱们上楼
吧。”

    于是,客厅里又只剩下白洁和江鼎盛,一个看杂志,一个看报纸。下午茶时
间开始,屋外寒风萧瑟,屋内温暖如春,茶是血红色的番茄茶,有个俄罗斯朋友
喜欢这种古怪口味,于是推荐给江鼎盛,拿了一箱子送来,糕点是自家烘的曲奇
饼,还有一小碟南瓜子,这是白洁童年喜欢的食物。

    “你真漂亮。”江希文关上门,进的是方芬芬的房间,暂时还是分开住比较
方便。

    “谢谢你。”方芬芬仍然低着头。

    也许是因为天气太阴沉,忽然就有了拥抱的冲动,抱着,然后如琼瑶小说里
的男主角一样,江希文吻着她的额头,他的怀抱很温暖,而出生在江家这样的家
庭的男人,总给人一种衣食无忧的安全感,而他很温和的笑容和味道让人陌生。
直到那个吻来临,方芬芬才躲闪不及,这样的味道,有点不习惯,于是推开,
“我想,我需要时间来适应你。”

    “也好。”江希文尴尬地收回胳膊,关门。“你休息一会,我就在隔壁,有
什么事叫我,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方芬芬睡着的时候,李云儿的烧烤写生接近尾声,湖边有点冷,李云儿的头
被羽毛球狠狠地砸了一下,羽毛球蹦到旁边的垃圾桶中间去了。

    “帮我们捡一下啊。”寿星是顾鸿,今年二十六岁,是班长,男,不是同性
恋。

    “你……”想到今天是人家生日,李云儿使劲地把“你他妈的”四个字往肚
子里咽,一边朝垃圾桶走去,一边自言自语,“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今天人家
过生日……”

    垃圾桶形状很像个蛤蟆,张大嘴巴,天鹅看上蛤蟆那可能是因为他有钱。这
只假蛤蟆的内容还真是丰富,一次性饭盒和雨衣,纸巾,腐烂的树叶,还有老鼠
和小鸟的尸体。

    羽毛球在角落,李云儿捏着鼻子去掏,湿漉漉的垃圾桶,一阵恶心泛来,突
然觉得手触摸到一个四方的盒子,莫非是钱包?

    心头暗喜,掏出来,果然是个钱包,耶,发财了。李云儿心里说。

    兴奋地打开,一分钱都没有,再往钱包里的缝隙一掏,掏出一张黄色的纸来。
慢慢打开,似乎像一道符,画着褪色的血字。

    顺手拿了羽毛球丢回顾鸿那边,一边收起那道符,有点忐忑不安,却也只能
回学校上网查询一下再说了。

    去哪里查?最热闹的地方应该算是“天涯BBS ”,去“莲蓬鬼话”问吧。李
云儿回宿舍打开电脑,发了个帖子,“捡到符应该怎么办?”

    大部分回复是收起来,会有好运。

    好吧,收起来吧,李云儿想着,放到自己钱包里,顾鸿同学在敲门,“李云
儿,晚上苹果餐厅吃蛋糕别忘记了。”

    “来了,来了。”李云儿不耐烦地穿袜子,突然发现袜子前头破了一个洞,
觉得很好笑,袜子破了,换了一个方向,仍然可以穿。

    千万别乱丢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是袜子。它们经常在早晨起来的时候天各
一方。

    江希凡做了个奇怪的梦,很久没有做梦,却梦见一个女孩子在窗外赤脚爬着,
很着急,呼吸都是“呼哧呼哧”的,当时自己想去帮忙,却动弹不得。看不清楚
女孩的脸,风一吹,头发慢慢散开,脸上全是血。

    上课前,李云儿看见后排的顾鸿叼着烟拿着画笔看着自己坏笑,走过去抢过
烟,使劲吸了一口,然后还给他道:“给你一个与我间接接吻的机会,美死你。”

    “去去去。”昨天过完生日的顾鸿显得有点疲惫。

    江希凡在出发前特意戴了一副眼镜,上午当老师,下午就要当学生,其实多
学点东西是好的,学的东西是自己的,别人拿不走。江鼎盛经常这样“碎碎念”,
男人有时候说话也会很烦。

    推开教室的门,女生吃零食,男生抽烟。江希凡是习惯带自己的画笔、颜料
和纸张的,但今天天蓝背心和白色围巾的搭配,看起来有点像女生,尤其是那头
长发,首先吸引的是男人的目光。顾鸿旁边的男生赶紧迎上来,“嘿,你好,你
是新来的吧?”

    早说要来个新生。

    江希凡点点头,自己本来就是新来的,没有错。

    “那坐我旁边,我的颜料可是进口的。”那男生殷勤地搬凳子。

    这时,江希凡把头发往后一抹,说了句“不好意思,请问这是不是美术系三
班?”

    搬着凳子的男生抬头一看,凳子放在地上,不冷不热地说:“对啊,自己找
位置坐啦。”

    “哦。”江希凡耸耸肩膀。

    这才吸引了女孩的眼光,还有李云儿,赶紧凑过来,“帅哥,和我坐一排吧,
我有吃的,一看就知道你没吃早餐。”

    江希凡厌恶地看了看李云儿,说话声音粗大,头发夸张的染成桃红色,眼睛
倒是明亮,嘴唇很薄。

    “可以上课了。”江希凡看看表,“我是江希凡,没什么好教大家的,先画
我吧,下次给大家点评。”

    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直到下课铃响的那一刻,李云儿画得很认真,
唯一的遗憾是画到最后,一滴口水不失时机地垂直落下,滴在江希凡的肖像的眼
睛上,乍一看,真像眼角的一滴眼泪。

    费青龙不用上学,只是上街闲逛。年前,大家都想过好年,小偷和警察都是
一样的愿望。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都知道“严打”是什么意思,于是费
青龙总是不好下手,缩着脖子在街头游荡,摆长寿果摊的老头已经不见了。

    “先生,要爽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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