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糖果-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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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抓狂-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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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你还回来吗?”

    为了他,她进了中文选修班,价格不菲。江希凡喜欢听外国女孩在叫床的时
候说中文,但不喜欢中国的女孩子在叫床的时候说“哦也。”

    小米脸一红,这个男孩子生得真好看。给他倒可乐的时候,手有点发抖,递
过去,多看了几眼。她是这个航班上最漂亮的空姐,年轻貌美,温柔可人。

    “谢谢。”江希凡打量了她一下,接过杯子。

    那一瞬间,飞机顿了顿,有点可乐溅到江希凡的裤子上,几滴。

    “对不起。”小米说。

    “没关系。”江希凡开始吃饭。

    下飞机的时候,小米站在舱门口迎接走过来的每个乘客,她微笑着,眼睛看
着江希凡,过来,过来,过来。果然过来了,握手的时候给她一张卡片,上面有
一行数字。

    “果然给我联系电话了。”小米很开心,他是她喜欢的类型,不爱笑却很纯
情,爱情就是FEEL,不爱了就是没有FEEL。FEEL 通常和外表有关,漂亮者生存,
化妆品的利润是百分之二百。

    当江希凡坐在哥哥的车里和后面坐着的父母谈起那场骚乱时,空姐小米正费
劲地拨打那串长长的数字,“您好,这里是双叶精神病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
您?”

    小米的脸成了铅灰色,犹如快下雪的下午。

    江希凡问着开车的哥哥:“你小子结婚没?”

    他平时是不过问江希文的私事的,既然回来了,没话总要找话说。

    白洁很高兴,拿手放在江希凡脖子里,“你看,你看,我们等得手脚都冰凉
了。”

    “吃我豆腐啊。”江希凡反过去笑,把白洁的手从脖子里拿出来握着,果然
冰冷,他笑起来很好看,他比江希文帅很多,天使和恶魔的成分都有,他在上课
之余画画,画画之余和妞睡觉,睡觉之余练习散打。

    终于回家了,行李并不多,他没带什么回来,除了几件喜欢的衣服,就是一
些画画的工具,用惯了的舍不得扔,房子里的家具卖给邻居,不穿的衣服捐给政
府了,再由政府给那些需要的人,但愿能到伊拉克。

    “我有事先走,晚点回来。”江希文在客厅接了个电话,拿起外套急匆匆地
要走。

    江鼎盛道:“晚上有宴会,你要赶回来。”

    晚上的宴会是给江希凡办的,请了很多生意上和官场上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江希文已经走了,电话是张长弓打的,说工地上的房子要集
体消毒,要他开门,因为邓益明死了,惹到杀人蚁。

    “我们分手吧。”方芬芬开始收拾东西,万念俱灰,继续留在这个城市,只
能在痛苦中被无限折磨,还是回老家,孤独终老。

    “我错了。”费青龙抱着她。她此时最需要的应该还是他。

    “走开,我不爱你了。”方芬芬甩开他的手,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费青龙有点慌,她不是来真的吧,一时语塞,看着方芬芬朝工地门口走去,
去追,被追的人比他跑得还快。工友们都围着看,要消毒,大部分的人都没有上
工,既然闲着,有热闹看是最好的消遣。

    一辆出租车刚好停下来,平时很少有出租车,方芬芬看了费青龙一眼,上车,
对司机说:“火车站。”

    “你男朋友在追你。”司机说。

    方芬芬回头,费青龙跑在车后面,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渐渐模
糊,就这样告别,有的离别是一场风湿病,一到怀念的天气就折磨着,要断不断,
折磨到最后还是了断;有的离别竟是一场脑溢血,猝不及防,以至来不及吻别。

    眼泪,就这样一颗,一颗,一颗,哭什么,究竟是我的身体在哭,还是我的
回忆在哭?

    买了票,坐在行李架上空望,火车还没来,站台上空荡荡,没到春运,民工
潮正在酝酿,还未爆发。去年过年的时候,火车是恐怖的铁皮盒,无数人挤在里
面,四个人的座位坐了八个人,叠罗汉似的,地上,厕所里,车厢与车厢之间,
座位底下,都是人。

    每次过年回家,火车上几乎都有发狂的家伙,有拿着自己辛苦赚了一年的钞
票四处乱撒,有在地上发羊角风,让方芬芬记忆犹新的是有个民工,一上来就说
有鬼,有鬼要他的命,哭喊着要停车,列车长自然当他是神经病,乘警押着他往
前走,当时方芬芬坐在餐车的地上打瞌睡,那民工从餐车的窗户猛地跳出去,估
计死了。

    真的有鬼吗?鬼为什么不杀了我,却让我这么痛苦地生活着,让我的亲人离
开,爱人背叛。鬼,你在哪里?方芬芬看着铁轨,忽然有卧上去的冲动。天已经
冷了,手冻得发紫,毛衣的缝隙里钻进了风,眼泪一会就吹干了,流泪的那一小
长条皮肤绷得很紧,就像冬天用肥皂洗脸的那种。

    费青龙回到房间,空荡荡的。上厕所,发现自己穿的那条内裤上有针脚,那
是方芬芬缝过的。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除了火车站,她能去哪里?费青龙想到的,江希文也已经想到了。出租车很
难找,需要的时候很难出现,不要的时候满大街都是。江希文自己有车。

    当费青龙正在心疼计价表跳得太快的时候,江希文正踩着油门往前冲,表跳
一下,费青龙口袋里的钱就少一些,这样的感觉让人绝望。

    所以,他到站台的时候只看见江希文抱着哭泣的方芬芬,他很想扑上去打江
希文,但又没理由,毕竟是方芬芬提出分手,何况自己的确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是啊,她跟着我有什么好处,回家一起开食杂店,然后省吃省穿地生个孩子,然
后变老,到死都没尝过有钱人的日子?跟着他多好啊,人家有钱有车又英俊还有
文化,孩子生下来肯定不愁学费,看起来他也很喜欢她,有一本书上说过,爱一
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我费青龙有什么资格给她幸福,她是对的。

    黯然,掉头就走,一阵大风,头发都吹乱了,沙子进了眼睛,鼻子有点酸,
抹了一下眼泪,顺便抹了一把鼻涕,最后吐了一口痰。吐痰那会被管卫生的抓住
了,非要罚款二十元,争论之间,方芬芬上了江希文的车,在悲伤和希望中,彷
徨的她自然不会注意到车窗外那个熟悉的背影。

    宴会准备得差不多了,几个有心巴结江家的小官僚和小商人早早地到了,大
部分人是准时到的,后来的那几个是重量级人物。也有几个明星,二线的,喝了
几口酒后匆忙离开,对江鼎盛说:“哎呀,要赶通告,早些走了。”就这么一来,
以后买江鼎盛公司的房子,至少又是七折。出了名,哪怕是小名,多少是有点好
处的,多少而已。

    江希凡在宴会进行时露了面,和几个稍熟悉的长辈打了招呼就上楼睡觉,时
差没倒过来,犯头痛。一边想,“老爸不会是想让我学做生意吧”,刚想骂一声
“他妈的”,后来想,不对啊,他妈是我奶奶,于是就改成“我奶奶的”。

    方芬芬站在门口,很尴尬,不肯进去,院子里进进出出的男人女人都穿着像
电视里那样华丽的衣服。她小声说:“我从后门进去吧。”

    “为什么,这是我家。”江希文毫不在乎,这一点兄弟两个似乎很像。

    门打开时,所有人都在看着方芬芬,以及牵着她手的那个江希文,音乐正在
流动,但气氛好像已经凝固。

    “对不起,我迟到了,我去接个朋友。”江希文走到白洁面前,“我送她上
楼,等下下来陪大家。”

    每一秒钟对于方芬芬来说都像裸体在闹市行走,她的鞋子已经很旧,毛衣是
老式的圆领,略有点短,但裤子又很长,几乎可以拖到地上,没有化妆,没有精
神,胆怯的像只小母鸡哆嗦地站在笼子里。

    上了楼,关上门,那是间很大的房间,江希文说道:“你等我半个小时,我
马上回来。我得和他们解释一下我迟到的原因,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方芬芬点头,除了他,没有别的人可以信任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江希凡以为是哥哥回来了。推开门准备问他事情,却见一
个女人坐在他床上,带女人回来很正常,可是这个女人实在不像需要带回来上床
的女人,太土了!老哥的品位现在真是惨不忍睹,就是惨到连打赌的兴趣都没有
了。没准是新来的女佣,肯定是的,地上还有行李呢,行李袋还是那种花花绿绿
的编织袋。

    江希凡的头发披着遮了半个脸,皮肤白得厉害,穿的是白洁的兔毛长睡衣,
自己的没有带回来,也没有来得及去买。

    他刚想说“你是新来的佣人吧”,方芬芬用了两秒的判断后,先问了:“你
是江希文的妹妹吧?”

    “你说什么?”江希凡最恨人家说的就是这句话。

    “你再说一次!”江希凡缓缓地走近,无名怒火上升,小宇宙熊熊燃烧。

    方芬芬听到他的声音,才知道自己刚才猜错了,原来是个男的。

    “对不起……我以为。”

    “要不要我脱下裤子让你看看。”江希凡蔑视道,“想得美啊,你。”

    方芬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人怎么是这样的。

    正尴尬,江希文上来,介绍道:“芬芬,这是我弟弟江希凡,他刚从法国回
来,可能说话会让你觉得失礼一些。”

    “你说什么?”江希凡知道哥哥在门外听见了。

    “她是我的朋友,暂时就住这里。希望你礼貌些,给我点面子。”江希文意
味深长地看了看他,“每个人都有求人的时候,别忘了。”

    江希凡这才松了松绷紧的脸,对方芬芬说:“一切请便,我哥人挺好,别骗
他。”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宴会在进行。方芬芬的到来并未影响大家聚会的心情,没有人谈论她,大家
都在忙着应酬,时代已经不同,灰姑娘每天都有诞生,水晶鞋供不应求,青蛙王
子只要有钱,照样招美女喜欢。江鼎盛和白洁不得不提到方芬芬,刚才进来的一
身土气的女孩子。

    “你说说你的看法。”白洁端着高脚杯,向远处的熟人致意。

    “没什么不好的啊,只要儿子喜欢的是女人。”江鼎盛看了看身边的白洁。

    “干杯,亲爱的。”白洁如释重负,嘉碧琼的死,让江希文此后的私生活一
片空白,所以,只要是他带回来的,都是无条件通过,何况,那女孩看起来很纯,
傻傻的样子,一点心机都没有,更好。不用门当户对,自己家已经足够有钱,干
什么要找那所谓的名媛,动不动一抬手就是要这个要那个。

    江希凡一肚子的火,跑到厨房,搞了几块蛋糕来吃,拎着几听啤酒回到房间,
嘴角又是一丝坏笑,不知道是否在笑那个拿到卡片的空姐,还是在笑被他反锁在
屋子里的那一男一女。

    “你去陪你的朋友吧,我在这里很好的。”方芬芬其实心里很怕,这房间太
大了,不习惯。

    “没关系,我陪你一会再下去。”江希文离他很近,快凑到鼻子了。

    方芬芬往后挪了挪,“你弟弟生得可真俊啊。”

    江希文抽了一口气,“你最好不要惹他,也不要说他生得好看,尤其是不要
说他像女孩子,他从小就是爱打架的人,我爸有一次教训他,他觉得不服气,飞
起来就是一脚朝我爸的肚子上踢去。”

    “啊?你爸爸真可怜。”方芬芬感慨道,还好刚才江希文回来得快。

    “还好,我弟当时只有五岁,刚上一年级。我爸把他扔到屋外的草地上不要
他了,谁知道他真的跑了,我妈在垃圾站把找他回来的。”江希文回忆着往事,
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个满脸怒容的小朋友,挥舞着拳头,动不动就要PK的小东西,
现在,就在自己的隔壁,人生真是一场梦。

    “哦。难怪现在脾气那么不好。”方芬芬点点头。

    “好吧,你先坐会儿,我再下去一次就可以不用陪他们了。”江希文走到门
口,一拧锁,不动了,从外面锁住了。这家伙,二十多年了,还是这么喜欢玩同
样的花样。偏偏手机不在身边,只有扯开嗓子喊“开门啊,开门啊”。大家都在
楼下的客厅忙碌,佣人们也在客厅,江希文恨不得跳下去才好,楼下的音乐很吵,
几个男女在草地上摇摇摆摆地跳舞。

    十二点以后,安静了,终于有人发现饿得饥肠辘辘的江希文和昏昏欲睡的方
芬芬。我的王子,原来是被人欺负的。方芬芬笑了,滑入浴缸,看着那些泡泡,
只希望自己的美好将来不是泡泡,一股水柱冲上来,温暖的暗涌。这是我的生活
吗?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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