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人们不能轻易在寨门晃悠。我也注意到古旧的寨门上刻了神秘的符咒,还有一些图腾,这些大概就是用来阻挡鬼怪的东西。
我看寨门都是女人,我们三个男人不好打搅别人迎树棺,所以就要离开。这时,我们看到寨子里胡杰老人和几个年轻小伙子提着油漆,推着手推车往寨门走过来,不知道又要干什么。胡杰老人就是昨晚站出来,平息李家巨变的长者,他在寨子里应该是一把手。我们走过去一问,原来他们是打算把寨门涂上新漆,再从寨门处铺一小段水泥路。我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胡杰老人乐得笑起来,说正需要帮手。
于是,我们又往回走,除了李秀珠以外,其他女孩子似乎很高兴赵帅又回来了。碍于李秀珠在场,女孩子们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偷看赵帅,有的还故意靠近他。赵帅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要找到金瓜人头贡茶,现在却和女孩子们眉来眼去,早就忘记为什么要来勐海了。倒是廖老二,一下子和寨子的长者熟络了,还不经意地问起寨子的过往,江湖经验果然丰富。
因为要刷油漆,所以女孩子们都站到寨门一旁。从寨门开始,还要铺上水泥,其实只有几米而已,既然只铺那么少,我觉得铺不铺都无所谓,但胡杰老人却说铺一点儿是一点儿,一年铺几次,时间长了就路也会长了。我很想问李老爹怎么样了,既然他杀了老婆,要不要扭送到县城里的派出所。而且,李母的尸体这么草率地埋掉,恐怕会给以后的司法鉴定留下难题。可惜场合不对,所以我一直没问出口,只是闷头干活。
很快地,几米水泥路就铺好了,根本不需要技术。寨门太高了,寨子里又没有梯子,所以只漆了两根门柱。柱子也不矮,只好由一个人踩着另一个人,这样才把柱子涂得又光又滑。末了,胡杰老人还画了一些神秘符号,和原来的符号都差不多。
女孩子们还在等男人们砍树棺归来,可是已经下午了,却还没看见男人们回来。胡杰老人说,以前大树很多,现在粗一点的树都没了,所以得去很远的地方砍。人还没等回来,我们却看见有一个中年妇女从寨子里慌忙地跑出来,直觉告诉我:寨子里又出事了!
《醉神香》卷一《佛海妖宅》 17。雷电之夜
果然不出所料,中年妇女奔过来,她带来的消息如同一个炸弹。被关在家里的李老爹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胡杰老人原本计划明天就把去县城里的派出所报案,现在人犯没了,最着急的人莫过于他了。其实我一直不相信李老爹是杀人凶人,但如今他畏罪潜逃,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李秀珠听闻李老爹跑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寨门旁,她拿不定主意是马上回寨子,还是继续站在原地等树棺。据胡杰老人透露,砍回来的树棺最好是死者的亲人第一时间迎接,否则被埋葬的死者不得安宁,会再跑回寨子里吃人。我见寨门已经漆好,水泥路也铺好了,所以就揽下这趟活,请缨去把李老爹找回来。
当着姑娘们的面,赵帅没有多说一个字,等转过身才埋怨我不该自作主张。我不明白赵帅为什么要怪我,一旁的廖老二见状就点醒我,原来他们认为李老爹既然杀了老婆,还趁人不备溜掉了,明显是想要逍遥法外。如果这时候有人去抓他归案,那李老爹肯定拼死反抗,弄不好来个玉石俱焚。
我猛拍大腿,骂道:“你们怎么不早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些!”
赵帅和廖老二都无辜地望着我,我又回头望了望远处的李秀珠,终于做了决定:“既然都担下来了,那就去做吧,咱们三个大男人,还敌不过一个断了腿的老头儿吗?”
“我也是老头了,别把我算在里面啊。”廖老二畏缩了,“我去寨子里休息一下,人老了,身子骨不如从前了,今天骨头一直响个不停。”
我忿忿地心想,今天廖老二在妖宅那里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就装死喊累。不过,我没有说明,因为廖老二老奸巨滑,就算反驳这一点,他还会有其他借口。人活到一定的岁数,比什么都还精,特别是做生意的人。赵帅为了维护在女孩子们心中的形象,他只是抱怨了几句,对于找李老爹的任务是义不容辞。
可能胡杰老人担心我们不熟悉寨子的地形,所以他又叫一个小伙子跟上来,让小伙子照应我们。小伙子是地道的僾伲人,虽然寨子里也有汉族人,但他的汉语不怎么灵光,听得懂但不怎么会说。问了很久,我们都不知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因为他晒得比较黑,所以我就叫他小黑。
小黑没有去过县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寨子附近打转,所以十分的淳朴。后来我才得知,并不是胡杰老人叫他来的,而是他主动要求的。因为小黑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他看到李秀珠回来带了很多好东西,所以一路问我们外面的世界怎么怎么的。我只捡好的说,没敢把李秀珠做小姐的事情抖出来,话末才说外面的世界不一定比寨子好。
回到寨子以后,我先找到老王,让老王安排廖老二的住宿,然后才去李家看看情况。李家一片狼藉,胡杰老人把李老爹锁在房间里,但现在房间的门大开着,李老爹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胡杰老人为了以防万一,特地上了一把锁,没想到李老爹力气这么大,居然能从里面把门撞破。看着犯罪现场,我不禁地摇头,如果李老爹真的这么凶悍,那我们身上肯定得带几把刀才保险。
小黑迷糊地问我,怎么不去找李老爹,反而跑到李家磨蹭。赵帅也不知道原因,但他乐得清闲,才不愿跋山涉水地找李老爹,搞不好找到了还会被捅一刀。我并非偷懒,只是想看看李老爹逃跑前有没有带上什么东西,由带走的东西也许可以猜出他去了哪里。可是,李家除了脏乱,好象没丢东西,但我总觉得乱糟糟的样子很奇怪。
李老爹既然没带东西,他撞破门后就直接跑掉就行了,干嘛把屋子弄这么乱。再说了,这里是李老爹自己的家,真要带几件东西上路,那还不简单,随手拿起就跑嘛。现在屋里这么乱,就好像进了小偷一样,似乎在翻箱捣柜地找东西。我觉得这情形不对劲,于是就问赵帅和小黑,有没有这个感觉,可惜他们都说没有。
我思前想后,忽然灵光一现,望向被撞破的房门,终于明白哪里有问题了。胡杰老人用一把大锁加上门上,房门被撞破以后,大锁不知所踪,李家上上下下都找不到那把大锁!为了确定这一点,我又仔细地找了一遍,但仍无结果。门被撞破后,锁头应该飞到门前,可那里只有木屑。莫非锁头长了腿,自己躲起来了,可是李家就巴掌大的地方,就算藏了一根针也很容易找到。
赵帅呆了半饷,然后对我说:“李老爹只从家里带走那把大锁,难道大锁很值钱?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就别找人头茶牛头茶的了,把锁抢过来不就得了。”
“那锁真的值钱,胡杰老人舍得拿出来吗?看来李老爹疯了,带什么都比带把锁强啊,况且他连钥匙都没有。”我纳闷道。
小黑对失踪的锁没什么兴趣,他用蹩脚的普通话问:“可以去找李老爹了吗,再不去,天就要黑了。”
我不知道李老爹为什么要把锁带走,但既然答应胡杰老人,那就装模作样地在附近找找。倒不是我嘴上一套,行为另一套,只是李老爹不可能跑太远,一来他断了一条腿,二来山路难行,就算长了四条腿都没用,除非长了一对翅膀。赵帅看我来真的,于是就担心地把身上带的匕首分我一把,再看他身上,竟然藏了五六把匕首。我和赵帅除了上厕所,就连睡觉都在一起,但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带了这么多武器。
小黑叫我们别害怕,他身上有也有一把自制刀,虽然不锋利,但是他杀过很多只凶猛的野兽。我早就听说山里人很凶悍,看到小黑拔出利刃,一个天真的少年马上就露出了杀气,这些事情果然不是瞎编的。我看时候不早了,于是就打算在寨子附近看看,顺便摸清曼笼寨的地形。谁知道,我们才走出李家,天上就惊起一声闷雷,但空中万里无云,没有要下大雨的征兆。
雷声很大,还有阵阵回声,回声还没消失,又响起了几阵天雷。我望着湛蓝的天空,心里犯疑,平时的旱天雷虽然只大雷不下雨,但天上不至于一朵云都没有,哪有这么干净的天空还能打这么响的天雷。忽然,我想起神秘女人说的话,整个曼笼寨很快要灰飞烟灭,难道寨子会遭受五雷轰顶的大劫?
我把心思抛开,跟着小黑在寨子附近寻人,才走了一小会儿就晕头转向。曼笼寨深处绿色海洋的中心,被层层山峰、森林包裹,昆虫在到处乱飞,在里面行走很容易眼花缭乱。我们走到一棵直刺苍穹的红毛树旁,小黑忽然大喊有人,我和赵帅以为李老爹出现了,所以连忙拔出匕首。可是,瞪眼一瞧,那人不是李老爹,而是刚才救了赵帅的神秘女人。
女人孑然一身,手无寸铁,我见了就把匕首收起来,免得吓坏了她。女人却依旧一副木然的表情,根本不像受惊的样子,她无视我们,自己走自己的。我很奇怪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跑到勐海的山野里,她明显不像本地人,长得又挺漂亮的,难道不怕山里跑出个色狼来。我刚想到这里,赵帅就忘乎所以地跑到女人跟前,拦住了女人的去路。
先前,赵帅还认为是女人推他下山,现在他可能想清楚了,于是又恢复了花花公子的个性,想要认识女人。女人却不买帐,她绕过赵帅,又往林中深处走,不知道要干嘛。除了阅男人无数的李秀珠,这女的恐怕是第二个无视赵帅英俊潇洒的人,赵帅也因此甚感困惑。90年代的山林不像现在,当时还有很多野兽,甚至是老虎豹子这类凶悍的兽类。我担心女人会有危险,于是就提醒她注意安全,没事别瞎跑。
没想到女人忽然回头,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你应该担心你自己,没事就赶快离开寨子,有危险的是你。”
这个女人白得不正常,我想起廖老二说她不是人,心里就乱想她会不会就是妖宅里的妖怪。都说妖怪能幻化人形,还能掐指算出过去与未来,莫非她就是这样才知道曼笼寨要遭大难了。可是,寨子里除了闹出杀人事件,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没有一点儿灾难降临的迹象。正当我想问女人叫什么名字,小黑忽然大喊一声,虽然喊的话听不懂,但能听出危险来了!
果然,林子里不知何时跑出一只龇牙咧嘴的老虎,吓得我差点儿喊爹叫娘的。在来勐海的路上,李秀珠就说过,勐海一带有猛兽出现,特别是布郎山一带,不仅有老虎,还有狼、熊、野猪等。凡是到勐海的收茶人,他们都会带上自动步枪,为的就是防范野兽。我们不相信会这么倒霉遇到野兽,没想到老虎这么给面子,竟然趁人不备杀了出来。
老虎一跃而起,朝我们扑来,小黑护着赵帅逃开,而我被老虎逼得后退,只好与女人为伍。老虎追着小黑与赵帅而去,我望着远去的老虎,忽然觉得那老虎的毛发有一团很黑。人当然跑不过老虎了,赵帅和小黑身处险境,我正要上前帮忙,却又发现另一只老虎出现了。我本能地拉住女人往另一个方向逃跑,另一只老虎紧追不舍,看来它舍不得这顿美食。
奇怪的是,这只老虎跑得不快,我们始终和它保持距离。由于慌不择路,我们离寨子越来越远,直到看到一棵野生的老茶树,我才拉着女人爬了上去。老虎的速度很慢,等我们爬上去以后,它才气喘吁吁地赶来。我以前听说云南的老虎会爬树,刚刚担心老虎会上树咬人,却见老虎趴在树下不动了,而我也才明白它为什么跑得那么慢。
原来老虎的后腿受了伤,不知道是什么伤了它,伤口附近的毛发很黑,就如追赵帅的那只一样。老虎的伤口也很怪,不像是妖的,只看出它的伤口面积很大,血肉模糊。老虎没有死去,它就这么守株待兔,不肯离去。老虎的耐心超乎寻常,直到夜幕降临后,老虎仍趴在老茶树下。
“你可以松手了吗?”女人打破了沉默。
我这才想起树上还有另一个人,于是没礼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打哪儿来的,不怕山里的老虎?”
话一出口,我就心说糟糕了,女人看起来如冰山一样,问这些不是自找无趣吗。女人先是一阵安静,她盯着我很久,终于开口:“我叫木清香,你呢?”
我对此感到很意外,随即马上回答:“我叫路建新,祖籍是湖北天门,一直住在武汉,后来去了北京就和赵……”
“我只问你叫什么。”木清香打断我,“你说那么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