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就猜到会有人遇害。果然是山根小姐?”
古加持似乎给无多他们带路般穿过走廊。前方,有一扇门。
“你为何会觉得有人遇害?”
“你们进过游戏室吗?”
“是说有桌球台的那个房间?只是看到过罢了。”
古加持敲了敲门,马上从里面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钥匙从里面被人打开,古加持拉开门,路迪就在里面。
“嗨,还好吗?”
“啊,还行。”
“有四个人的话,底气足多了。”
路迪爽朗地说完,便安排无多他们坐到沙发上,顺便还拿出一瓶威士忌。沙发前面的玻璃桌上,有一个棋盘,上面放着几枚棋子。从棋子的摆放来看,不像是正经地下棋。
“正如窗端先生所预测的那样,”古加持坐到沙发上,点上了烟,“棋子全部扔掉,却又恢复了原状。说不定,被扔掉的棋子依然在外面,而这时事先准备好的备用棋子?窗端先生遇害时,我听到惨叫声和人体到底的声音,便立刻赶往双面镜的房间,而后则立刻来到这游戏室。不出所料,棋子果断少了!而且,刚才我再次来到这房间,发现棋子又少掉了—本该在这里的兵,被拿走了。”
Ⅳ
Remain 7
'插图4'
盯着棋盘数分钟后,无多抬头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半,意味着抵达江利岛的第三天开始了。古加持和路迪两人都默默等待着他说话。
“路迪小姐,你没见过这棋盘吗?”无多问道。
“不,以前就知道放在这房间里,而且也曾玩过一局,但没下过棋子将这样摆放的残局。”
“不管白棋还是黑棋都在动,这是指两方的犯人都在行动的意思吗?”
“没错,”古加持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所以对犯人来说,游戏进展更为有利。你看看这个主教,故意移到了黑棋王后的边上。这简直就是说:请吃掉我吧!”
“下次被吃掉的会是这个主教?”
“谁知道呢,反正没看到其他可被吃的棋子。”
“那么,这棋子到底代表了我们中间的谁呢?”
“倘若知道的话,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会不会是海上先生?”路迪说道,“特意跑到犯人的边上去,这太疯狂了!若这种接近是要杀掉犯人,倒还说得过去,但这布局……会不会是被犯人杀掉的意思呢?”
“不会,不会,应该没有那种意思吧?虽然把我们比喻成棋子,但我们依然是拥有独立思想的人。谁都不会像事先布好的棋子般行动吧?现实不可能像游戏那样进行!”
“或许,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实际上棋子的确是少了”
“到此为止!”古加持双手环胸,深深陷进沙发,“接下来,,不会让他再轻易得逞了!确实,我们一直都有破绽,但得到的教训足够了!”
“那怎么办?”
“首先,要和其他的生存者会合。必须只对现在谁还活着,谁已遇害。如果其中有犯人的话,也可以抑制他的单独行动。”
“我们想先休息一下。”无多说道,“我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但她和我都很累了,能不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让我们休息一会儿?”
“没有哪里是安全的,但你们的确需要休息,两个人的脸色都跟死人一样。”
“那就回房间吧!如果没有安全的地方,去哪里都一样。”
“要不要给你们把风?”
“不用,心领了。”
“好吧,路迪打算干吗?”
“我跟着古加持先生你呀,一个人太寂寞了。”
“好,那就这样定吧!我们先去找其他人,然后就该去屋顶救海上了,救出来后,你们的手铐估计就能解开了。此前,你们就先去睡吧。”
古加持与路迪走出游戏室,无多立刻反锁了门。入濑默默遵从无多,却一脸不服的表情。
“你觉得和他们一起行动会比较好?不是的,或许他们当中有个人是犯人—搞不好,两个都是呢。你讨厌疑心病重的人?”
入濑犹豫半晌,最后静静地摇了摇头。
“若你还有精力,我想去调查一下鹫羽的尸体再回房。”
入濑颔首。
“眼下需要的是小麦粉和透明胶,如果有黑色纸的话,就更容易看清指纹了。问题是胶带,这座城堡没有生活的气息,可能没有透明胶。”
入濑似乎想说什么,指了指天花板。顺着她的手指朝上看,什么都未看到。
“嗯?二楼?你是说二楼有胶带?”
入濑“嗯”、“嗯”地点了两次头。
“好,你带路吧!”
无多与入濑走出游戏室,穿过走廊,来到大厅。大厅天花板上的电灯都熄了,只剩下墙壁上一盏长明灯散发着昏暗的光亮。四下唯有寂静,黑暗使维多利亚女王的肖像更加栩栩如生,让观者忍不住毛骨悚然。无多任入濑拉着自己的手,爬上大楼梯。
“等一下。”无多停步,“先去厨房里拿些小麦粉吧!”
走出昏暗的走廊,目的地换成厨房。中途看到一扇门大开着,从外面能够发现是餐厅。里面的桌子按倒在地上,高雅素洁的餐布就像疲倦的幽灵一般蜷缩在地板上。所有的椅子都几乎倒在地上,唯一一把站立的椅子,却阴森森地指着某个怪异的方向。餐厅的边上就是厨房,无多他们没有经过餐厅直接从走廊进入厨房。他在水槽上面及柜子中四处翻找无果,转而寻找水槽下面的柜子。一打开柜门,挂在柜门后面的几把菜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小麦粉就在里面。无多将整袋都拉出来,顺便还拿了把汤匙,回到原先的大厅里。
爬上大楼梯,入濑带头在走廊上行走。目的地是无多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哦?”
无多任由入濑抱着他的手臂,进到房间内。小心翼翼地打开灯后,反锁了房门,房内没有人进来过的气息。
“你这个,”无多取过便签本,“都已经用过了嘛?”
撕下来还可以用的啦
入濑从无多手中抢过便签本,奋笔疾书。
“可是……”
·如果你在担心我的便签本
·那大可不必哦
·我也差不多想要一本新的了
“好吧,谢谢。有没有黑色的水笔?”
入濑抿嘴一笑,转身翻找着放在床头柜上皮制的笔袋,得意洋洋地拿出水笔交给无多。
“我撕一张纸哦!将这个涂黑的话,就能当黑纸来用了。”
无多用水笔将纸全部涂黑。
“必须找到鹫羽君生前的指纹。印象里,他的房间好像就在隔壁吧?”
两人走出房间,往鹫羽的房间走去。门没有上锁,毫无声息地便得以打开。无多依然谨慎地打开电灯,确认房内空无一人后反锁了门。
鹫羽的房间构造与无多的房间正好相反,内部装修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就像是置身于镜中世界一般。床的旁边摆放着一个大大的旅行袋,拉链都未拉上,里面的衬衫及裤子都乱糟糟地露在外面。床头柜上还摆放着一个或许是他自带的闹钟,床铺干净整洁,完全没有散乱的现象,其他地方的摆设也是整整齐齐。
“要采集指纹的话,最好是玻璃制的东西比较好。胶带太少了,必须得仔细选。”
入濑指了指闹钟,的确钟面上是透明的塑料片。
“试试看吧!”
无多用小汤匙舀起一点小麦粉,均匀地洒在钟盘上的塑料面上。然后轻巧闹钟,让多余的粉掉落,好使指纹浮现出来,最后还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粉轻轻吹走。
“不行,的确这样子可以看到指纹,但精度不够。”
他将胶带粘上指纹后,贴在黑色的纸上,贴完后指纹已经被破碎不堪,仅成丑陋的曲线形状。
“胶带也已经用过一次,很难采到清晰的指纹啊!”
他生气地将闹钟、小麦粉的袋子以及汤匙都砸了出去。
“只好放弃寻找物体证据了。从状况证据来推导鹫羽先生已经死亡的事实吧!”无多自言自语道,“就先假定鹫羽先生实施了尸体交换的手法。那么,必须得准备一具代替他的男性尸体。但是尸体没有被切割,那么带上岛的尸体应该是完整的,只是从现实来说不太可能,因为他是和路迪他们乘坐同一条船,如果要拎一个装有尸体的大袋子太引人侧目,而且这个房间里也没用看到有那么大的箱子或袋子,到这为止你能理解吧?”
无多问入濑,入濑坐在床上点点头。
“而且要将尸体搬运过来的可能性极低。倒在‘爱丽丝·门’内的那具尸体,如果窗端先生推测的没错,那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照我来看,死亡时间的误差不会超出一两天,换句话说,在‘爱丽丝·门’的房间遇害的男性,是我们到这岛上后被杀害的。那么现在回到最初的假设上看看,鹫羽先生准备了一个替身,但是那名替身在我们到达这岛上还活着,客人没用少,而且送他们来的渔夫也未被杀掉,那么这个作为替身的男性到底在哪里?”
入濑疑惑地歪着脑袋。
“只能认为从一开始他就在岛上,只不过是活生生地被拘禁起来了。但是这个推理说到底也不太现实,在我们来之前,路迪已经打扫过城堡,不太可能没有发现城堡内拘禁了人。就算有个人被监禁在岛上的某一处,从这个季节来看,几乎不太可能吧?因此鹫羽先生要准备一个替身是绝对不可能的,也就是说鹫羽先生没有进行尸体交换手法。结论就是:脸被毁容的那具尸体,正是鹫羽先生。”
·虽然你说不可能
·不会什么的
·不做做看怎么知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有可能鹫羽先生用我们没有想到的方法准备了一具尸体替身,自己现在还在逍遥自在地活着。但是这种可能性非常低。”
·我也觉得
·鹫羽先生不是犯人
“为什么?”
·因为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
“原来如此。”无多突然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视线停在半空,“等等!的确鹫羽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是,倘若我们所知道的鹫羽先生,不是真正的鹫羽先生呢?”
·什么意思
“加入跟路迪他们坐同一条船,后来又带着我们抵达城堡的那个鹫羽先生不是真正的鹫羽先生的话,会怎样呢?那不就意味着我们所认识的这个鹫羽先生,只是一个男性的替身?这就是反向思考。我们刚才一直都觉得是替身事先被监禁在这岛上,但此举的难度很大。反之,若真正的鹫羽先生事先就潜到这座岛上,巧妙地藏在某处,然后再让他的替身跟客人一同上岛。那替身自称是鹫羽……不!这种情况下,名字是无所谓的!总之,他装作客人之一,实则只是某个先到者的傀儡。接着,真正的鹫羽先生迅速杀掉替身,开始他的工作。而他的工作呢,当然就是搜寻镜子,不被任何人察觉地悄悄查出镜子,然后逃离小岛。这就是在有限的情况下所能进行的最棒的尸体交换诡计。”
·但是
入濑写道。
“什么事?”
·那样的话
·没有把脸毁掉的意义了
“是啊……”无多轻轻应了一句,陷入沉默,“的确,如果把脸毁掉的话,反而会让人怀疑是尸体交换手法。若要让人以为鹫羽先生这个人遇害的话,是没必要特意把脸毁掉的。”
无多望着入濑所写的那些文字,反复念着—没有把脸毁掉的意义了。
“遇害的应该是本人吧?不,只能这样想了!但是,还得想想要把脸毁掉的理由,纯粹只是模仿《爱丽丝漫游仙境记》?”
无多似乎忘记了手铐的事,咻地站起身来,右手被手铐猛地拉扯,差点绊倒。入濑抚着自己的左手腕,踉跄地半站起身。
“啊,对不起,没事吧?”
入濑摸摸自己的手腕点点头。
“回我的房间吧?把你的手铐也用手帕包上比较好,冷冰冰的,很痛吧?”
入濑没有理他,直接在便签本上写道:
·在那之前
“怎么了?”
·盥洗室
入濑很难得地写了汉字。
“哦,哦,说的是厕所呀?”无多点了点头,说道, “厕所吗?这个,怎么办?”
无多望着手铐说道。入濑有点害羞地合上了便签本。
“唉,顺其自然吧。”
与客服并排的走廊尽头就是盥洗室,小小的洗脸台旁边是男女共用的厕所。无多站在门外,将手臂从门缝伸进去,等待入濑方便完。他必须从头到尾等入濑完事,考虑到硬邦邦的手铐,只能这样了。
洗脸台的正面墙壁上有一面大镜子,无多与入濑的身影都映在里面。镜子越大,越让人感觉到潜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无多用指尖碰触了一下镜面,什么都没发生,他为自己的想法苦笑一下,转身离开洗脸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