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空港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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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空港杀人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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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在紧急着陆前,我们确实发出了SOS电文。”

  “你怎么会那么清楚!飞机着陆前后,你一直与我们在一起,难道不是吗?”

  大竹君愣了一下,稍稍有点语塞。

  “不是么?你并不清楚是否发出SOS电文。尤其是报务员是否报告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具体位置,你更不清楚。”

  说这话的是田所君。昨天晚上,他还建议举行国际歌喉大奖赛,还带头唱“木曾节”演歌。整个通宵,数他最活跃、最热闹。可眼下不知是中了哪门邪,变成了凶神恶煞。此刻,他乘胜追击,连珠炮似地向大竹君发难。

  “住嘴!”

  大竹君猛喝一声。顿时,舱内肃静。大竹君伺机牢牢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诸如此类恶作剧或是制造混乱的言行,最好请谨慎一点!大家细细想一想,SOS电文既然发出去了,难道会不告诉对方自己所处的位置?这是最起码的常识,谁都明白。请大家相信我,听从我的命令。从现在起,由我代理机长,请大家务必听从我的指挥。要想活着回去的,就请相信我。”

  大竹君语气强硬,舱内的风波暂时平息了。

  第二天半夜来临,可暴风雪仍旧没有离开的迹象。

  “剩下的食品还有多少?”

  大竹君悄悄地问前川奈美小姐。

  “如果节约一点分配,也许还能吃上两天。”

  “好,接下来的食品分配,比原来的定量减少百分之五十。”

  这样做,虽然会引来旅客的不安,可为了打“持久战”必须这样做。这一带,很有可能属于暴风雪持续几天的局部地区。倘若这场暴风雪真像气象预报那样,食品必须限制供应。

  第三天来临,暴风雪的势头依旧不减,食品供应面临着更加严峻的局面。

  两天来,又有两名伤员旅客相继死去。

  第三天傍晚时分,暴风雪终于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好了!现在该轮到救援队来救我们了!”

  陷于绝望泥潭的幸存者们,脸上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表情。然而,一连两天过去,别说搜索飞机的影子,就连飞机引擎的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食品,已经捉襟见肘,所剩无几。这两天里,又有一个伤员死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救援队根本就不清楚我们现在的位置。”

  “再这样下去,气候又要恶化。”

  “食品已经差不多没有了!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等下去,肯定会饿死!”

  “逃出去吧?”

  旅客们围着大竹君,纷纷提议。乘务员也表示赞同。

  大竹君作为代理机长,此刻正站在重大抉择的十字路口。从紧急着陆那天算起,至今已是第五天了。由于受恶劣气候的影响,三天受阻。自气候恢复正常以来,又已经持续了四十多个小时,却仍然没有见到搜索飞机出现在头顶上的影子。

  第一引擎发生故障,是从当地空港起飞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候。紧接着,机身朝左倾斜。于是,驾驶舱立即向当地空中交通管制所发出电文,请求紧急迫降。这短短的时间,充其量只有十来分钟。搜索飞机,按理能够飞来。

  ——驾驶舱在紧急迫降前果真发出电文了吗?当地空中交通管制所,果真收到电文了吗?还有,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教援队清楚吗?

  ——可是,松田机长生前明明白白说过,救援队已经出发了。

  ——也许濒临死亡的机长当时神志不清、说胡话?

  大竹君一直在不断地告诫自己,必须保持异常冷静的头脑!此刻,他觉得自己也似乎从旅客那里染上了恐慌症。一旦在心理上滋生出怀疑,幻觉上的恐惧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当时,救援队确实按照电文上所说的迫降地点,冒险靠近。由于遇上长达三天的暴风雪,大量的积雪改变了这一带冰山雪峰原来的形状。稍不留神,搜索飞机就有可能漏过和错过。

  再者,由于这一带形状的改变,以致他们选择了错误的航线,被难以逾越的“冰墙”阻挡了搜索的路线。

  另外,由于气流状况极其恶劣,空中搜索难以进入电文上所推断的地点。

  像这些难以预料的情况发生,幸存者们既不会清楚,也不会体谅。

  怀疑一切的情绪,越发高涨。有的旅客,甚至怀疑被故意扔在这里。

  四周,荒凉的冰河和苍白的山脉,仿佛一座密不透风的大自然冰库。机身残骸,如同大自然冰库里的一只破烂不堪的冰箱。一旦步入这种可怕的境地,即便神经正常身强力壮的男子汉,也会神经错乱、胡思乱想。

  由于五天来一直处在极度恐怖和悲观绝望的状态之中,一些旅客连判断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以及到底陷入什么样困境的思维能力,也失去了。也有一些旅客目瞪口呆地望着宇宙,嘴里独白式的嘀咕。你无论对他说什么,不是直愣愣地看着你就是啊啊地张着嘴巴,犹如聋哑残疾人。

  还有一些旅客急得哇啦哇啦地大声哭泣,一个劲地拍打着脑袋。这天傍晚,还发生了一场武斗。由于食品所剩余无几,只得按照一开始定量的五分之一分配。几天来,大家始终处在饥饿状态。晚餐食品刚分配完就响起日语的叫骂声。

  “你干什么?不要脸!无耻!”

  只见两个年轻的日本旅客扭打在一起,在雪地上翻来滚去。一个叫古贺君,一个叫平田君。

  “怎么回事?”大竹君问道。

  “这家伙,抢夺伤员的食品,太卑鄙了!”

  富有正义感的古贺君面红耳赤,向大竹君大声诉说。被古贺君当场扭获的平田君,干脆厚着脸皮撒赖。他歪着嘴,还恬不知耻地笑着说。

  “瞧,这个伤员,就是让他开怀大吃,也是要死的。眼下这种状况,活人都顾不了,还去顾那些要死的人,太不值得了!简直是一种浪费!这种时候,还有什么礼貌可讲。依我看,救援队是不可能来了。怎么办?谁最强悍,谁就能活到最后。我已经饿得前腹贴后背,眼睛直冒金星。我无可奈何,只好从那些注定要死的人手里抢夺食品充饥。”

  “住嘴!亏你还说得出口!”

  “你这家伙,嘴上说的比唱得还好听!他那份食品,你早就盯上了。我抢先下手,你感到后悔了吧!”

  “住嘴!再不住嘴……”

  古贺君朝平田君扑了上去,被大竹君从背后一把抱住。

  “安静!请安静!”

  大竹君向山口君使了一下眼神,分别把两个斗殴的年轻人拉开。刚才,他俩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有一个重伤员一直在吼叫。他的枕边,有好几块被踩碎的饼干。这些饼干,就是平田君与古贺君刚才斗殴的导火索。这时候,好几对饥饿的目光正不约而同地投向那里。其中,还夹杂着乘务员的视线。犹如一群饿狼发现猎物时,射出的贪婪目光。大竹君一一看在眼里,不寒而栗。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些幸存者,为了生存,已经渐渐失去人性。不当机立断,将会铸成大错。

  终于,他作出果断的选择。

  8

  “逃出去!”

  大竹君下达了命令。顿时,那一对对目光不再想入非非了。

  说容易,付诸行动并非易事。然而,继续在这死亡的山谷里抱有幻想,将一次次失去死里逃生的机会。等待,无疑死路一条。要不了多久,暴风雪再度“光顾”,为大家送葬。逃走,虽一路坎坷、充满危险,但还是有活着出去的可能。

  “伤员,怎么办?”

  山口君问道。

  “能行走的,组成突围小组。其余的,留在这里。”

  “什么?”

  山口君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不是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凡是不能行走的,都留在原地。”

  大竹君斩钉截铁。

  “那,那……”

  “这样做太残酷了!”

  “这家伙果然不是真心诚意!”

  随着山口君悲伤的叫声,旅客们纷纷发出强烈抗议。大竹君丝毫没有畏缩,相反意志更加坚定。他用深沉的目光望着大家。

  “这种时刻,希望大家要高度清醒!根据地势判断,南面好像是大山的山脚。我们突围的方向,必须选择南面。就我们现在虚弱的体力,无法推算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走到山脚。眼下,只剩下一天的粮食了!”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了唉声叹气的声音。

  “但是,”

  大竹君拉大嗓门。

  “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样,如果继续在这里等候,一旦气候再度恶化,我们所有的人都将不复存在。究竟是等死?还是设法突围?趁眼下还有点滴食品以及尚存的微弱体力,爬也要爬到有人的地方!”

  “逃出去!逃出去!我们赞成!”

  许多旅客立即响应,表示赞同。

  “听我继续说下去!这里是阿拉斯加,一旦途中遇上暴风雪,我们都将长眠在这里,也许有人愿意留在这里?!但是,一旦决定了,不允许有其他选择。为了使更多的人活着出去,必须团队行动!”

  “可你说把伤员留下来,是怎么回事?照这么看,你不是真心把大家带出去。”

  家永君非难大竹君。

  “我是真心的。”

  大竹君脸朝着家永君,非常严肃。

  “我们既没有运送伤员的雪橇车,又没有拉车的雪橇狗。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地里,就是我们这些没有受伤的人,也必须走上好几天,根本没有能力抬着伤员出去。所有突围的人,都必须靠自己行走。目前,只有能依靠自己力量行走的人,才有可能活着出去。”

  “这种非人道的做法,我不同意!”

  家永君义愤填膺,面红耳赤。大竹君虽没有读过他的作品,但曾经在某报文艺专栏上读过他的文章。笔法细腻、深刻,专门描述平民的悲欢,充满了人情味。读者对他评价很高。

  “那好,就请家永先生背一个走如何?”

  这时候,未来画家平田君用嘲笑的口气调侃。

  “在绝望中挣扎的人,无论谁都觉得自己可爱。带上伤员走,原本可以获救的我们,将一起葬送在这里,我是一个直言不讳的人,别怨我说话不客气。现在,我既不是老大,也不是机长。但不管怎么说,我赞成头儿的决定。”

  “你算是人吗?”

  “刚才头儿不是说了,请您这位富有同情心的作家先生背一个伤员走。怎么样?答应了吧?这绝妙的题材,将来还可以写在你的小说里。”

  “你这家伙,给我闭嘴!”

  家永君使出全身力气欲朝平田君扑去,被大竹君上前拦住了去路。

  “请你们俩都住手!现在不是比赛武打的场合。我郑重声明,即便有人愿意背着突围也决不允许。我的话听见了吗?我已经不止说了多少遍,这里是天寒地冻的阿拉斯加,只有团队行动,才有可能死里逃生。为使更多的人获救,请大家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命令。我再说一遍,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反对。首先,不能独自行走的人统统留下。我们既没有雪橇车,又没有粮食。因此,决不允许背着伤员步行。如果有人在途中掉队,也只能让他去。”

  “你不是人!”

  家永君大声喊道,好几个旅客也随声附和。

  “你们怎么说我都行,但我的命令必须执行。请大家做好出发的准备!毛毯、粮食和药品等生活物资,诸集中起来交给我保管。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意使用!”

  “伤员的毛毯和食品怎么办?”

  山口君问道。扔下伤员们也是万不得已,但究竟应该留下多少食品和物品?于是,他请示大竹君。

  “不能留给伤员!食品和物品,我们全部带走。”

  山口君一听这话,傻了眼,连眼眸也转不动了。

  “难道连盖在他们身上的毛毯也带走!”

  “是的,一条不留!”

  大竹君的命令,等于强行抢夺。山口君越来越觉得大竹君酷似魔鬼。

  “山口君,你磨磨蹲蹲地想干什么?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我说过了,毛毯一条也不能留!前川君,香取君,快去收集毛毯!”

  这命令太残酷了!几个乘务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大竹君虎着脸命令他们。

  “喂!这命令不能执行!这等于杀人!不仅把重伤员扔在这里,还要夺走他们的食品和毛毯,我决不答应。”

  家永君趁说越激动,径直朝大竹君扑去。

  “如果大家能活着出去,无论判什么罪我都接受。可我现在的责任,是尽量救出更多的人。我虽然这么做,很对不起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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