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心情好一点儿吗?”这个男人屈下身子,冲着千卷轻声问道。他的声音低深租重,“我们会尽可能地简短地问您的。”
千卷恍惚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便坐在了千卷的斜对面,另一个年轻点儿的刑警也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千卷的对面。
“我是府中刑警刑事科长,我叫森兼。”他自我介绍之后,便用审视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下千卷,“你丈夫叫什么?”他接着问道。
“芦田和贤。”
“多大了?”
“41岁。”千卷无力地答道。
“作什么工作?”
“在一家叫AD的医疗系统研究公司里工作。从事系统研究的计算机软件开发的工作,几乎都是在家里“上班”的。”森兼不停地向千卷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对面的那个年轻的刑警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着。
“在家上班,其他职员也都这样吗?”
“不,别的职员一般都……”
“好,请夫人告诉我您的姓名和年龄。”
“芦田千卷,38岁。”
“您干什么工作?”
“不……不过,现在临时在一家网球俱乐部当教练,,正好今天是去上班的时间……”
“嗯。从您回家到发现……这个事儿,这段时间里您能不能详细地讲讲?”
于是,千卷便把6点半到家,准备饭菜,又去书房里叫丈夫的事情,按顺序讲了一遍。
“我看地上散落的东西很奇怪,便推开了书房里的那间小屋的门……”
当千卷说到她想把丈夫扶起来而怎样都扶不起来时,眼泪突然夺眶而出,进而马上失声痛哭起来。当时丈夫的头的左侧有一处十分严重的伤痕,她摸到丈夫的脸和手脚都是冰冷的。当她把手放到他的嘴和鼻子处时,一点儿也没有呼吸。于是她连忙赶到起居室,拼命地给府中警署打电话……
说到这里,千卷突然意识到,当时自己立刻意识到丈夫已经“死”了。理性之中她没有给医院,而是给警察打电话了。那时她的感情已经完全封闭了。现在想起来自己也感到奇怪;当初为什么没有马上给医院打电话,难道已经知道丈夫不可挽救了吗?
“大夫……我是说警察的大夫……叫什么,法医,来了吗?”千卷仍无力地问道。
“法医好像大致检查完了。”森兼平静地答道。
千卷抬头盯着森兼。
“死因是脑挫伤,或者说是由于脑部外伤,引起大量失血。详细报告要等尸体解剖后才知道;现在看来,他是被人用钝器猛力击打头侧部两三下造成的。死亡的时间嘛,据推断是今天,下午4点至5点之间……”
致命伤、死亡推断时间等等这些专用术语从森兼的口中说出来,那么平淡。
一股无奈的绝望,压抑在千卷的心头。她感到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最一样绵软无力,她一下子伏在桌子上又痛哭起来。
森兼坐在一旁,任凭她哭着,长久地等着。
“那么,夫人,您今天是什么时间离开家的?”
森兼问了两三遍,千卷终于开口了:“2点半左右……”
“您丈夫就一个人留在了家里?那么,您知道家里要来什么客人吗?”
“没有……”
“不会记不起来了?”
“不会!”
“夫人外出的时候,带着大门的钥匙吗?”森兼又不停地问下去。
“是的。”
“要是出门后有人来呢?”
“书房可以听到门铃声,那样我丈夫……”
“那么,刚才您说您回来的时侯,看到似乎有人来过的迹象?”
森兼问罢,环视了一下起居室,并走到门口向厨房看了看,意思像是在提醒千卷。
“不,……只是喝茶……”
“什么?”森兼不解地间了一句。
“我丈夫有一个习惯,在下午3点左右要喝茶。’千卷呜咽地说道,“我……在我出去教网球的日子,都在起居室里为他事先准备好茶;今天我出门前为他准备了苹果馅饼,并沏好了咖啡,可我回来一看,馅饼吃了,咖啡好像端到书房里了,平时也是这样。因为他要在那儿喝第二杯咖啡……”——刚才那只空了的咖叫琳还滚落在书房的地上。
“您丈夫常常把客人领进书房吗?”森兼又问道。
“不,很少。”
“‘很少’?也就是说偶尔也会的?”森兼盯着千卷问道。
“除了与工作有关系的人。比方说公司里来了年轻的程序设计人员和他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原来这样。那么除了工作关系上以外的人,您丈夫还领什么人进去过吗?”
“不记得了!”千卷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么,今天您出门了,来了工作关系上的客人,您丈夫打开了大门,把客人让进来,再把门锁上,会这样吗?”
“不,我丈夫这个人办事十分规矩,一丝不苟,同时对人也十分戒备,特别是这一带十分僻静,每次都是由我锁门……”
“嗯。那么,如果工作上的客人来了,您丈夫把客人让进书房,商量工作,也许会发生争执,甚至相互投掷东西。书房的地上不是有订书机、吸尘器、咖啡杯子、软盘什么的吗?白天您丈夫工作时,工作进展不下去时不是也会这样的吗?”
“不,他绝不会的……”千卷斩钉截铁地说道。
“生气,或者发怒的时候呢?”
“不,他也不会的!”
“对不起,他打过您吗?”森兼小心翼翼地问道。
“从来没有。我都从来没有听他大声说过话。”
“是吗?可那地上散乱的东西,就是凶手袭击您丈夫的了?特别是那把镇纸,很可能就是凶器。”
“镇纸是凶器……”
“对。平时那把镇纸都放在什么地方?”
“平时……也就放在桌子上……”
“现在上面沾上了毛发和血迹,和头侧部的伤口是一致的。”
那把断面呈三角形的青铜镇纸上那斑斑点点的黑褐色的污点,又浮现在了千卷的脑海中。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凶手追逐您丈夫,您丈夫逃到了小屋里,结果被凶手猛然一击,击中了头部。他便倒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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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森兼突然发现千卷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又低下头时,便知趣地马上闭上了嘴。
“也就是这样……那么,刚才我问过了,您从外面回来时,大门的锁肯定是锁上的?”
“是……的。”
“那么,凶手逃走的路线是书房里没有上锁的窗户了?”
“不过,我丈夫偶尔也会到院子里去散散步的。”
“这么说,凶手不可能是从院子里逃走的?”
“因为书房的门把手上也有血迹。”
——啊,对了!千卷突然想起来了。
“或者可以这样想,凶手又返回来时,把手上的血沾在了门把手上。那么他的手上一定也沾满了鲜血。而且凶手在扔掉那把镇纸之前也许还擦掉了。因为镇纸的一半干干净净,另一半却沾有血迹。他把自己握的那部分擦干净了。”
“平时挂在厕所里的毛巾也不见了。”千卷又补充了一句。
“凶手这么想,开始用毛巾擦去凶器上的血迹,并把自己有可能接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临出书房时,却没有用它垫着门把手,所以门把上沾有血迹。可我们又认为凶手不是从书房的窗户逃走的。”
书房外边是一块有四五十平方米大小的院子,大部分都是土地,只有院子的一角千卷放了几个花盆,种了几株白头翁、秋牡丹之类的花草。院墙很矮,可以一步跨出去到农田里去。
这会儿许多灯光都照在刚才还是昏暗的院子里,穿着制服的刑警们几乎是爬在地上仔细寻找有关足迹和遗留物品。
“假定凶手是从书房来到门厅的话,除了这个门还有其他出入口吗?”
“还可以通到车库……”
“噢?在哪儿?”
千卷挣扎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厨房。厨房里朝北的窗户下边有洗手池和徽波护;厨房门的对面稍左边一点儿,有一个狭窄的木门,推开它就可以到达车库。
“原来这样。”森兼那尖锐的目光一闪。“这个上面没有锁呀!”
“因为不怎么用,一直都是锁着的……可不知为什么打开了,以后也就没在意,就这么着了……”
“夫人,您好好想想,这可是重大的疑点呀!为什么没有上锁?〃
于是,千卷纹尽脑汁思考着。
“啊……”想了一会儿,千卷轻声地叫了出来。
“正好是那个时候……”
“什么时候?”森兼急冲冲地问。
“嗯……那是4月9号的星期日。”千卷又抬起头,看了一下漪上的挂历确认道。
“那天招待刚刚搬来的邻居阿棧壬颐�3个人在这儿吃的饭。随后,向他介绍我们这所住房的时候,就顺便说了一下这偏门的事情,阿棧壬笔倍哉飧雒藕芨行巳ぁK嫡飧雒藕馨⒌妥磐肥粤肆饺巍�
“最近搬来了一个邻居?”森兼问道。
“对,是3月底吧……”
“刚一个半月嘛!一家人吗?”
“不,是一个人来的。不过是不是以后要结婚就不清楚了。”
“平时来往多吗?”
“不,几乎不见面。”千卷特别强调这一点。
“那么。在4月9号让这个邻居观看您家时,书房也让他看了吗?”
“我丈夫打开了房门,他也就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因为他好像对研究计算机的房间很有兴趣似的。随后他又问了一下做菜的事。”
“当时通向车库的门上锁了没有?”森兼问道。
“锁着哪!因为我们不常走那个门,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
“可现在那上面没有上锁呀!这么说,凶手从那边走的可能性大一些。或者说有人更熟悉这所住宅。”森兼说到这儿,朝身边的年轻刑警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向千卷,“夫人回来时,是否认为除了书房外,其他地方也被弄乱了?”
“不,别的……”
“放现金和贵重物品的地方呢?”
“这儿没有什么钱,都在二楼……”说着,千卷拉开了厨房里的抽屉,里面放了一只去商场买东西的钱包。
为了懊重起见,她打开钱包看了看,不禁“啊”地一声,脸也变了颇色。里面一张纸币都没有了。她记得今天上午出门买了点食品,回来时剩了1万日元,顺手放进了钱包里……
森兼听到这里,便马上要千卷带他上了二楼。
二楼的南侧是一间放有2张单人床的房间。北面是一间有4张草席大小的惟一的日式房间,里面有佛兔和衣柜。
打开这间日式房间的拉门,千卷再次“啊”了一声。
衣柜的柜门和抽屉都被打开了,抽屉里放着一只装有30万日元现金的银行的信封,也已经不见了。衣柜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有没有存折和珠宝?”
“在这儿。”
千卷朝卧室里走去。她打开洗漱间,拉开墙上的金属小盒子,里面有大小不同的5个小抽屉,最上面的2个抽屉上着锁。里面放的是住宅合同和人寿保险等证件;下面2个放着银行的存折,一共3本,都平安无事。
“没有和印章放在一起吧?”森兼又叮问了一句。
“没有,说不要放在一起安全。”
“是的。有没有贵重金属?”
“倒没有什么大的物件,不过……”
千卷拉开最下面也是最大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的是小首饰和宝石盒子。戒指放在了天鹅绒的垫子上,听芦田说价格十分昂贵,1。2克拉的,是他送给千卷的礼物。
“没有了了。’千卷失声喊道。
“只是钻石……不,还有星彩红宝石……只剩下耳环了!”
为了纪念结婚10周年,芦田给自己买的项链被凌乱地拉到了抽屉的一角。
“嗯。”森兼点了点头。
“如果是窃贼的话,可真够职业的了!除了现金和纯金品外一概不动。”
一直歌默不吭声地记笔记的年轻刑警擂了一句。
“应当是从车库的那个门进来,然后上了二楼,物色好东西后,又去窥侧书房时被芦田先生发现,两人争斗起来,然后杀死了他……也许不是预谋入室杀人案件吧。凶器也是现场的嘛!”
“凶手是在4点到5点还没有开灯的这个时间作案。夫人离家时是2点半?”年轻的刑警又问了一句。
千卷跪在地上,脸伏在床上又哭泣起来。被他一问,又抬起头来答道:“是的。我出去时,把门外边的灯和起居室的小灯都打开了。‘
“也就是说,为了防犯,你做出了家中役人的样子?!”森兼有点生气地问道。
“也许有人知道每个星期六夫人都要外出,家中没人的吧?”年轻刑警连忙插了一句,“但凶手没有料到她的丈夫在家,等他潜入了书房才看到有人在家,这才动了杀机……”
于是,千卷觉得他们基本上都认为是流窜偷窃杀人了。不过,听起来这两个人好像更多的成分是在于打赌,而不是下结论。这么重大的案件,难道就这样处理吗……?
“那么夫人,您的这个住所,离开住宅小区这么孤立,只有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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