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张所长答道。
处置妥当,一干与助手何敬礼、杜其刚、李大军还有杜九江跟随前来辨认尸体的两位宏达公司职员离开了京西宾馆,驱车来到市区。
在宏达公司接待室里,一干向公司经理以及公司的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简要介绍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同时听取了公司上层对刘祥的介绍和评价。对于刘祥,他们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刘祥被谋杀,他们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互相把情况介绍完后,一干随即展开了调查工作。
“你检查刘祥的遗物,”一干对李大军说,“仔细点,看能找到些什么。”
个头高瘦、脸膛黑红的李大军答应着转身离去。
“其刚。”一干看着年届中年,身体稍有发福,鼻宽嘴阔的杜其刚。“你马上与刘祥所在社区的派出所联系,看看能从刘祥妻子那里挖到什么。通知一下宏达公司所在警区的新区分局,要他们立刻派人来协助调查。”
杜其刚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走出了接待室。
“小何。”一干对大个子助手何敬礼说,“把接待室作为临时传讯室,先对业务一科的职员进行传讯。”
“是,刘队。我去安排。”这位铁塔般的彪形刑警像旋风一样消失在门外。
约莫20分钟,新区分局魏副局长带着5名刑警赶到。高大魁伟的魏局长热情地拉着一干骨瘦嶙峋的手,俯视着眼前的小老头,像久别重逢的战友,用他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问长问短,高兴的不得了。寒暄一阵后,魏局长嗡声嗡气地说:“伙计,你说怎么地吧?”
“别卖乖,”一干笑道,“这是你的地盘,我给你打短工。你把你的人分成三个小组,落单的把杜九江配上,对公司所有在家人员分别座谈。我和小何跟着你,就在这里接着干吧。”
魏局长哈哈大笑。“行啊,给你当傀儡,没说的。”
12时30分每人吃了一份盒饭后工作继续进行。
下午2时。李大军用现场带来的死者的钥匙打开了死者的写字台抽屉和文件柜,对所有的物品检查了一遍,没能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2时30分。八一桥社区派出所民警来向一干汇报:刘祥夫妻感情很好,老婆房玲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她没有反映死者的异常情况。
一干看着坐在他对面有些窘迫的民警,问道:“一天二夜未归,他老婆找过他吗?”
“房玲说没去找他,刘队。”民警回答说,“11日下午6点多钟,他往家里打过电话,说是要到石家庄出差,第二天下午回来——他婆说他经常这样,她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最好调查一下这个电话。”
“我们已经从电信局查到了,刘队。电话是从西郊汇盛街上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的,确切时间是6点23分。”
“汇盛街在什么地方?”
“距案发地点西京宾馆隔两条街,在西郊派出所的警区内。”
“还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了,刘队。”民警站起来。
“那好,”一干吩咐道,“他先回去吧,把警力组织起来,扩大调查范围,对死者的亲朋好友,他妻子房玲的单位和她娘家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请你顺便让李大军过来一下,认识吗,黑高个?”
民警点点头。“认识。”说完他就退了出去,轻轻地把门带上。
不一会,门被撞开,高瘦黑红的中年人走进来。
“大军,”一干盯着来人,“你最好现在就跟西郊派出所张所长联系,让他们拿着刘祥的照片,对汇盛大街一带拉一下网。”
李大军转身出去,门在他身后发出一声巨响。
3时30分。一干和分局魏局长、助手何敬礼在接待室结束了对六位业务员的调查。令一干很失望,他们没有提供有助于破案的线索。
4时。验尸报告送到了一干的手中。
死者身高1。68米,体重63公斤,年龄35岁。死亡时间大约在11日即星期一晚9时至10时,死亡原因为颈部被直径约2。5毫米类似钢丝索的东西勒住滞息而死,目前尚无法判明具体谋杀凶器。死者胃中食物化验,确认最后一次进食——晚餐——多为海鲜类食品。血液化验死者生前曾大量饮酒。胃里以及血液中有化学成份氨苯基——一种镇静药物成份,不排除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谋杀的。尸体背部挫伤呈盘状,直经5。2厘米,皮下轻微出血,无法解释成因。没有搏斗迹象。指纹除死者的外还有很多凌乱的指纹,无法鉴别。
验尸报告后附医学院对毛发的检验报告:毛发分属两人,一为死者的,另为一年青女性的。
5时。各组对公司所有人员的调查结束。
6时。全体与案人员回到局面,召开案情碰头会。
西郊派出所的调查有重大收获。张所长汇报说在距京西宾馆二百多米的汇盛大街“玉满城海鲜饺子馆”服务小姐杨兰认出了照片上的死者刘祥。11日晚7点多钟刘祥与一个二十多岁的时髦女子在“玉满城海鲜饺子馆”一起吃饭,离去时大约在8点30分左右。
死者所在社区的派出所所长反映了一个重要情况:民警下午从刘祥之妻房玲那里又了解到,3个月前有一个女人往家里打过几次电话,都是房玲接的,问她是谁,对方不说,夫妻俩为此闹了一个场别扭,后来就没再接到过这个女人的电话。
负责公司其他人员调查的小组报告:有个女职员的话里映射刘祥与业务科李琳关系有些暧昧;还有的说李琳可能有些变态,不喜欢异性,但是谁也不愿多说。李琳与副经理董修民已出发去广州,只有等两三天以后回来再说了。没有人听说刘祥有什么仇人或得罪过什么人。
7时。案情汇总结束。一干用他那锐利的小眼睛扫视着大家,用平缓而沉着的口气说:“我提出四点意见:一、画出时髦女子的画像,重点在服务场所寻找该女子;二、对刘祥的各种社会关系进行调查,特别是在济的同学、朋友;三、对刘祥所在科室的人和那几个话中有话的女职员作进一步的思想工作,特别是业务科室的几个人,他们很有可能隐瞒了许多情况;四、搞清楚刘祥11日晚8点之前的活动。就这些,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大家都摇摇头,一干宣布散会。
散会后,大家到餐厅去吃晚饭,一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算向局长汇报一下案情。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电话里传来局长的问候,一干简要地汇报了一下案件侦察的进展情况——他告诉局长,明天早晨上班后详细报告……。
“不,老刘。”局长打断了他的话,“指挥中心接到了武汉市公安局的电话,宏达公司另一名业务员——李长进在武汉翠湖宾馆被害。尸体今早发现的,……对,是今早发现的,武汉方面的验尸结果与你刚才说的一样……”
“什么?这么……”一干惊愕地坐直了身体。
“这么巧,是吧?事情就是这样,如此惊人的巧合,同是一个公司的职员,同样的谋杀手段,尸体又是同时发现,这里面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你应当考虑并案调查……机票已经定好,辛苦你到武汉去一趟。”
“是。局长,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坐9点20分的班机,……对……对……,时间紧嘛,……直接到机场去就行,小李在机场候机厅等你,……三张机票,你选一名助手,另外指挥中心已通知宏达公司,派一名职员,……对,跟你一道去辩认一下尸体,处理善后事务,……估计现在已到局里了吧。时间紧,立即出发吧伙计,……明后天我到机场接你,给你接风!”
9时15分。刘一干和助手何敬礼、宏达公司人事部梁经理上了班机。在一干和助手何敬礼的提包里放着他俩各自的晚餐——四个中秋月饼。
在7200米的高空航班上,一干疲惫地靠在航空椅背上。他黧黑的脸上毫无光彩,粗短的胡茬子里露出黄色和白色的胡子,两鬓的银丝毫无顾忌地窜出来,在机舱柔和的灯光下,他显得更加憔悴;毕竟是56岁的年纪,说什么也比过青年人了。案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世界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件,在相距750公里的两座城市里,同一时间上演了两场相同的悲剧。当局长告诉他这个消息后,他十分的震惊,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两个偶然的孤立的案件,它们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也许找到这个联系点,案子就会有重大空破。即使局长没有指示并案,他也会并案调查的。
90分钟后,飞机降落在武汉天河机场。在机场出口,他和同伴见到了武汉翠湖分局接航班的张科长和刑警小任,在一干执意去现场的要求下,五人上了警用面包车,由小任驾车向市区的翠湖宾馆驶去。
路上,年富力强的张科长压低声音,向坐在身边的一干介绍了案情。
“我们从死者的公文包中找到了一盒名片,”张科长悄悄地说,“还有钱夹中的身份证,旅客登记簿上登记的姓名、证件号码,三者对应起来,初步判定死者的身份是山东泉城宏达公司的李长进,当然,最后的确认还要等明天由梁经理明确。李长进是12日凌晨住的进翠湖宾馆,住的是213标准间。据当值的服务人员说他是一个人入住,住进后一直到今天上午9点发现他的尸体,一直没见他出来过,也没见任何人进出过客房。尸检结果死因是被直径大约五毫米的绳索勒死,死前曾服用含氨苯基成份的镇静药物,他的脑后颈部有一块挫伤。在他的床上,我们找到了除死者外还有一位女人的毛发;指纹有十七八个之多,没有实际意义。大体就这些情况,现场未现其他线索……死亡时间在12日凌晨1点半至2点半之间。”
“巧合的事太多了……”一干也偷偷地把刘祥的案情告诉了张科长,张科长不住地点头,口中啧啧称奇。
11时20分,他们到达翠湖宾馆,随后进入213房间。张科长指着靠里的一张床说:“尸体是在这张床上发现的,裸体趴卧着,面部朝墙(北面),毛毯从头到脚盖的很严,只露出头顶部。因为他两夜一天一直这样躺着,引起了服务员的警觉,才发现已被谋杀。这个房间被服务员打扫过两遍,已找不到什么痕迹了。”
一干和助手简单地看了看客房,他又进到卫生间,在那里观察了一会,然后回到屋里。
“卫生间里是不是用过什么东西?”他随意问道。
“据服务员讲用过一套洗刷用具,不过服务员已经收拾过过。”张科长想起了什么,“对了,少了一顶浴帽,可能洗过澡。”
“有可能……为什么要拿走浴帽呢?”一干咕哝道。
“对,”张科长颇有同感地说,“这确实让人费解……不过也不排除用完后让服务员处理了,对此服务员也没印象了。”
当夜,一干、何敬礼、梁经理三人就住在了翠湖宾馆。
一干躺在床上,虽然觉得很疲倦,但是怎么也睡不着觉。助手小何和人事经理两人的鼾声此起彼伏,互不示弱,都有不压倒对方誓不罢休之势;浪声浪气的骚扰电话,不时地来凑热闹,这更让他无法入睡。凌晨2点多钟,他索性爬起来,离开了房间。
夜深人静,楼道里寂无声息,有时偶尔飘来远处火车的气笛声……一干缓慢地迈着轻悄的步子走过一段走廊,转过拐角,来到213房间的楼道。
他慢慢向213房间走去,在门前停下脚步,像个梦游者一样,站在那里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走到服务室门前。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向服务室的门敲去。
“哪个?”服务小姐从梦中惊醒,“啥子事?”
“我是公安局的,”一干说,“请你把213房间的钥匙给我。”
服务室的灯亮起来,不一会门打开一条缝,服务员小姐睡眼惺忪地望向门外。一干说想进213看看,她这时才完全清醒过来,惊诧地说不出话。
一干用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又轻轻地把门关好,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打开灯后,缓缓地走入客房。这间客房与刘祥被害的客房没有区别,这种两人标准客房在其他城市的宾馆里也一样,就像出自同一位建筑师、客房装饰布置师之手——客房的大小、卫生间固定在过道一侧的布局以及床位、桌椅等等物品,还有卫生间里面洗浴用具、用品的摆放都是千篇一律,一成不变的。然而一干却有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他意识到某些地方与京西宾馆刘祥被害的那间客房有些不同,但一时想不起来。
两起凶杀案惊人的相似,死亡时间相差不到四个小时——两人是同事——一个人入住——没有发现第二者——女人的毛发……为什么如此相似?两起凶杀,两座城市,竟无一人发现或是注意到有女人与死者在一起;镇静药——氨苯基,同一种化学成份,同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