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原晃子四十岁。先生是中坚企业的课长。儿子是十三岁的中学生女儿十岁。
虽然不是特别富裕,但也不会为明天的三餐而伤脑筋是个中等的上班族家庭。
“来了。”
晃子以为有人来,所以站起来之前先吆喝一声。不过虽然有听到动静,但门铃并没有响。
会是什么呢?晃子站起来,慢慢地走往玄关去。
当然,因为才过了中午,丈夫和两个小孩都还没回来玄关大门的报箱里,好象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晃子想,是发宣传单的人吧!
搬到这个社区五年,已经完全习惯一眼望去全是住宅的景象了,晃子满喜欢住在这个社区的。
这里的邻居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多嘴的三姑六婆,小孩们的游戏场所也不少……不过,矢原家的两个小孩都不是乱跑游玩的年纪了,只有到市中心时需要花点时间,但是,她不会抱怨这一点。
晃子当然也有些小小的不满,其中之一就是拜访推销,有太多人来推销东西了。
和挨家挨户拜访不同的是:在这里的话,走廊上有一大排的门。想必推销的人一定很轻松。
像晃子这样胆小的主妇,如果遇到能言善道又缠人的推销员,时常因为无法说出“请回吧”而伤脑筋。
晃子走到玄关后,从门上的小洞看走廊,确定没人之后,松了一口气。想必是把宣传小册子放了就走了。
要是这样的话,看完内容再丢掉就好了,尽管是胆小的晃子也不会伤脑筋了。
打开报箱的盖子后,有个白色信封掉了下来。捡起来看之后,才发现没有写收信人或什么的。
封口有对上,这倒是满稀奇的。如果单纯是广告的话,一般是不会把封口黏上的。
回到电视前面之后,晃子拆开信封。因为拿反了,所以有一张照片掉到桌上。
晃子拿到手上看了之后呆住了,有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是我先生。的确没错,但是抱着胳臂的女孩呢?没见过的年轻女孩……她把身体贴近矢原,把头也靠上去,虽然不太明显,顶多是二十多岁,看得出来是个长得满可爱的女孩。
可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矢原好象是下班要回家的途中,穿的是平日穿的大衣。虽然背景太暗看不太清楚,不过隐约看得见几个霓虹灯。
电话响了,晃子突然清醒过来,慌慌张张跑过去。
对方隔了一会儿之后说话了。
“你是太太吗?”是女人的声音。
“是的,你是哪位?”
“照片你看过了吧?”
晃子看着还拿在左手的照片。
“这个……是你?”
“你认识和你先生在一起的女人吗?”
女人以死板的声音继续说。
“不认识,可是……”
“他们办公室恋情的关系,已经超过两年了。”
晃子脸色苍白。她终于了解怎么回事了。
“为什么这种东西……”
“照片还多的是。”
女人打断了话。“给你看的是比较不刺激的。也有你先生和她赤裸裸抱在一起的照片。你要看吗?”
“你不要胡说八道!”
晃子声音颤抖地说。
“我以三十万圆把底片和照片卖给你。”
“你说什么?”
“才三十万圆耶,一点也不贵呀!”
“岂有此理!你少胡扯了。”
“你要拒绝吗?那我把照片寄到你先生的公司啰。”
“寄到公司?”
“寄给他的上司。现在满忌讳办公室恋情的,应该会影响到你先生的立场吧。”
晃子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然后……”
女人接着说:“我会把同样的照片分发到你小孩念的中学和小学。”
“你说什么?”
“如果发给下课要回家的学生的话,他们会很感兴趣吧。你的孩子们会成为班上的笑柄的。”
“好过分!你到底是谁?”
“不要那么歇斯底里嘛。”
女人的声音依然冷淡。“要是你不买下照片的话,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就算你领三十万出来,你先生也不会知道的。你要怎么办?”
晃子当场瘫坐下去。想要回答,却茫然地说不出话来。
“你觉得如何?”
女人隔了一会儿说:“你不回答呀。这么说你是要拒绝啰?”
晃子张开嘴巴,不过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算了!”
女人以公式化的口气说:“我就照我说的做啰。”
晃子一想到电话会断掉,就不由自主地叫喊着说:“等一下!你等一下!”
“真令人作呕。”神田聪子摇头说。
这里是大学的学生餐厅。在等亚由美的聪子,也加入亚由美和茂木刑警的谈话。
“妤卑鄙:居然恐吓人家。”
亚由美皱起眉头,接着说:“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生活。虽然外遇不是件好事。”
“后来,那位太太付钱了吗?”聪子问。
“付了三十万圆。”茂木点头说。
“然后呢?”
“的确,矢原晃子拿到了放在信封里的照片和底片。但是,对方说为了保护自己不会被告,所以没有交出其它照片。”
“骗子!”
“不,这原本就是个骗局。”
“咦?”
“那张照片里的女孩,根本不是她先生的同事。”
“那么……”
“是故弄玄虚的。听她先生说,当他和公司的同事喝完酒要回去时,突然有个年轻女孩过来挽他的手腕,问他:要不要玩一下?他笑着拒绝说:不可能的,他没有那种钱。”
“那么,当时有人拍下照片……”
“拍照的人和那个女人一定是一伙的。然后拿那张照片来做威胁。”
“不过……”
聪子继续说:“这种事间她先生不是马上就知道了。”
“凶手还真聪明。”
亚由美继续说:“不敲诈那位先生本人,而敲诈他太太,真是聪明。而且还提及孩子的事。”
“就是说啊!三十万是一天就凑得出来的金额。打电话来的那个女人,要求当天之内就要付款。”
“就算以为对方是信口开河,不过每个人都会想万一是真的也说不定。”
“那么,她在付钱后才知道是骗局吗?”聪子说。
“不,矢原晃子没跟她先生说。”
“没说?”
“她一定是害怕知道那是真的。”
亚由美点头说。
“可怜的是,她钻进牛角尖了。她相信丈夫继续在外遇,开始怀疑一切的事情。丈夫却根本想不通妻子为什么烦恼。”
“然后呢?”
“她……矢原晃子,就突发性地从阳台跳下去了。”
亚由美吃了一惊,因为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死了吗?”亚由美问道。
“保住了一条命。”
亚由美松了一口气。
“但是,据说可能一辈子无法走路了。”
“好惨哦!”
聪子叹了一口气。
“后来,她丈夫终于知道事情了。是矢原晃子告诉他的。不过,一切都是胡说八道。于是丈夫就生气地告到警察局去了。”
“这当然啰。”
“我们也立刻展开搜查,但是毫无任何线索,只凭留下来的照片和底片……”
“她不是给钱了吗?当时,她没有看到对方吗?”
“对方的指示是,在几点几分,把装好钱的信封放进社区内公园的某个垃圾桶。晃子也照做了。”
“照片和底片呢?”
“听说她把钱放进垃圾桶,过一会儿回家之后,就发现东西放在玄关了。”
“动作真快。”
“没错。”
茂木点头,接着说:“犯人也有可能是社区里的人。”
“那么,什么都还没掌握到吗?”
“到目前为止,线索只有这张照片。”
茂木从内口袋拿出照片,放在桌上。
是张拍得有点模糊的,男人和年轻女孩的照片。男人是个极其平凡的中年上班族。而女的是因为头靠在男人的肩膀,所以相机是从女人的脸的斜上方拍的,看不清楚长相。
但是……亚由美觉得有点奇怪。一瞬间,她感觉那张脸似曾相识,虽然认不出是谁。
“请问,刑警先生。”
亚由美把视线从照片移向上方,“你干嘛跟我说这些事?”
“事情是这样的……”
茂木清了清嗓子。“昨天,被你踹了之后……”
“那档事还提它干嘛呢!”
亚由美瞪着他。
“我和殿永先生谈过了。结果发现,在那个房间被杀的永田照美住的地方,和发生这件恐吓案件的社区是同一个地方。”
“天啊,这么巧!”
“是巧合吗?”
“什么意思?”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茂木挺出身子说:“我总觉得,在这个社区里,被恐吓的好象不只矢原晃子一个。”
“果然如此!我早就觉得奇怪了。”
聪子点头。“三十万圆简直太便宜了!”
“对方是靠人数赚钱。有人报答吗?”
“用匿名。当矢原晃子的案子传遍社区时,有个像是主妇的女人打电话来,说她也同样受到恐吓,并且付了三十万。”
“那么,那个人是……”
“我很想问她详细的事情,不过她硬是不肯说出名字。据说她也没告诉她先生。”
亚由美也知道,心理上就是会让人不想说。因为付钱就等于坦承自己不相信丈夫。
“只是,听那个女人说,她知道有两三个类似的被害人。这么一来的话,或许其它还有更多人也说不定。”
“一定是这样没错。”
“但是,原本就是七嘴八舌的地方,即使大家知道些什么,大多数的人也都会不说的。因此,我们也陷入了僵局。”
“这么说来,你认为永田照美被杀,也有些什么关连啰?”
“我原本是这么想。时间上也很碰巧,便条纸上又有女大学生的名字。我拜托殿永先生,请他把自杀的佐伯久惠的照片给我看。”
“久惠的……”
“你觉得如何?”
茂木指着矢原和年轻女孩拍的照片给亚由美看,“这个女人,不像佐伯久惠吗?”
亚由美一语不发,盯着那张照片。
“假如,这位佐伯久惠就是恐吓犯的话……不,是共犯,为了拍照而摆这种姿势,然后分得一点钱的话?与其说是自杀,搞不好是为了分钱起纠纷而被杀的也说不定。或者是,她本人也觉得玩腻了,想抽身又没办法,于是烦恼之余就自杀了……也说不定……”
亚由美的脸渐渐变得通红,瞪大眼睛,看到这副马上就要找碴似的表情之后,茂木慢慢从椅子站了起来。
“这个……姑且是个假设……”
“噜苏!”
亚由美大声嚷嚷。“你说久惠是那种坏蛋的同伴?你再说一次看看!这一回不是踹一脚就可以了事的!”
“冷、冷静下来嘛……”
茂木站起来,焦急地往后退。亚由美踢开椅子站起来,跳到桌子上去。
“亚由美!”
聪子急忙拉住亚由美的裙摆。
“滚出去!下回再让我看到你的话,我会让你这个丑八怪头颅搬家的!”
亚由美摆出几乎就要猛扑上去的姿势,于是茂木就说:“失陪了!”
说了一声,就猛然从学生餐厅飞奔出去。
“我说亚由美呀……”
聪子内心松了一口气,“你还想进拘留所吗?”
“拘留所算什么!”
无法平息激动的亚由美,叉开两腿用力踏在桌上放话说:“就凭那种草包刑警,要是敢来抓我的话,我就把他煮成咖哩!”
虽说学生餐厅人少,但也有几个客人,亚由美以“对男子使用暴力罪”被逮捕的谣言,不到两天就在大学里传开来了……
第三章 疲惫的少妻
那个老人,朝着亚由美走来。
亚由美坐在家里附近的长椅,看着躺在草地上的唐璜。
“亚由美!”
听到有人叫她之后,亚由美抬头看那个老人。虽然亚由美最近时常陷入迷迷糊糊中,但是,她可以肯定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是的……”
是谁啊?说是老人,仔细看也没那么老。只不过,由于外表看起来没有生气,以及稍显泛白的头发,因此看起来非常老。
“我去府上之后,你母亲告诉我你可能在这里。久惠葬礼的时候,谢谢你了。”
亚由美不禁差点大叫。
久惠的爸爸!
可是……可是,怎么变这副样子?!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头发都变白了。葬礼的时候,连一根白头发都还看不到的。
“啊……不,不敢当。”
亚由美总算开口了。
“我老了很多吧?”
佐伯有点寂寞地微笑,说:“我可以坐下吗?”
“请坐。”
亚由美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