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之后眼睛都瞪圆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不好意思,兄弟,”——他又朝身后看了眼——“这次我都没玩过……”
他驾着车身庞大的杜卡迪冲出车群,正好从护栏下穿过。我五脏六腑都快翻出来了。大桥正在打开,桥面之间距离从几尺到五尺、十尺。
摩托车在渐渐抬高的桥面上往前驶去。“贴低身子!”杰夫喊道。
随着引擎的轰鸣,我们沿斜坡往上冲去,重力的作用压迫得我胸痛。我不知道我们离桥面另一端还有多少距离。我蜷起身子,祈祷着。
一瞬间,我们凌空在桥面跃起,以大约六十度的角度向前面飞去。我不知道我们在半空停留了多久。我的脸紧贴着杰夫的后背,想象着车子失控,近乎疯狂的旋转,然后做自由落体状,最后连同我一起摔得粉碎。
不过那一刻心中是奇妙的感觉。我的感觉肯定和鸟儿的一样——像失去重量一样在空中滑翔。没有声音。接着是钱普的声音,他狂叫着:“我们就要成功了!”
我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另一端桥面的末端朝我们迎面扑来,摩托前轮漂亮地抬起,我们落到桥面上,我的胃没遭什么罪,我还以为摩托要摔得粉碎呢,不过杰夫让车成功落地。
车落地后跳了几下,接着他好像刹了下车,摩托就沿桥面往下滑去。我们成功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样!”杰夫大声叫嚷,车滑向桥另一端停着的车。我们面前是一个坐在小面包里的女的,眼睛瞪得比餐盘还大。“可能跳下动作八点五分,不过我要说落地可以得十分满分……”杰夫转过身来,朝我咧嘴笑笑,“爽!下次,相同动作我想我会试着拿个九分。”
“禁”餐厅马路对面,那个坐在一辆褐色车子里的人看到了整个场景正逐渐展开来,他对看到的有一丝不满。
刚才第一辆奔驰开了过来,门被撞开,斯特拉顿的一个保镖一把将莉丝。斯特拉顿塞进后排座位。
他透过照相机镜头看去。咔嚓、咔嚓。
接着那些在悍马上的斯特拉顿的保镖们开始追赶骑在那辆有点炫的摩托车上的奈德。凯利和那个新西兰小子。
“危险的家伙们。”他对自己咕哝着,又按下快门抓拍了一张。
那个小鬼最好驾驶得规矩点。
接着有两个保镖下了车,向艾莉。舍特莱夫走去。
有那么一刻,他都有要摸枪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插手。
看上去他们意见不一致。他们开始对她施压。舍特莱夫亮了亮她的警徽,从座椅上站起来显得特别高。
坐在车里的这个人不得不承认,她胆子够大的。是他给她机会的。
设计谋接近莉丝。斯特拉顿,和一个谋杀嫌疑人一起折腾。
“有胆子。”他咯咯笑起来,不过并没有很多机灵劲。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向街对面的联邦调查局人员传过去一个指纹,不过这可能算不上是她职业生涯中的一颗金灿灿的星,或者是她此生的一次褒奖。
斯特拉顿的保镖们后退了几步。朝他们亮亮警徽看上去很管用,因为经过一番推搡,他们回到车上。他们开着奔驰逐渐加速向另一辆车追去。他的手从枪上移开。他很高兴自己决定多等一会儿。这事会闹得更大。
或许他是应该把指纹交过去。这家伙是通缉杀人犯。她冒着天大的风险。要是她自己卷入什么事会怎么样?
他看到那个联邦特工上了自己的车开走了。
“不够机灵。”他又对自己说,放好照相机。他手指玩弄着火柴盒。
不过胆子够大。
那天下午大约三点半的时候,艾莉和我们在钱普的摩托车库重新会合。
看到她安然无恙,我很高兴地抱了抱她。我看得出她对我的感觉,她也一直在牵挂我。我们跟她说了刚才的摩托和悍马飙车的事。
“你们真是疯了。”艾莉对杰夫摇摇头说。
“我不知道,”他耸耸肩,仿佛在反省刚才的疯狂行动,“我老是觉得失去理智和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任之间的界限模糊得很。不管怎么说,我想结局比跟悍马上的家伙混战一场要好得多。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确认为我们干得已经很不错了。”
我朝钱普车库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快到那个时间了。在接F 去的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我们可有好戏看了。我们会找出那个偷了斯特拉顿的画的家伙。我会跟谋杀脱了干系。“你准备好去莉丝家了吗?准备好抓丹尼斯·斯特拉顿了?”我问道。不过艾莉看上去有点紧张——不管如何,对她来说还是有点。
“是的。”她说。她抓住我的胳膊,紧绷着脸。“你应该明白,那不是今天会在斯特拉顿家唯一发生的事情。”
她打开上衣,一副手铐正挂在她腰间。
我浑身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在过去的几天我感到出奇地自由,自己追踪罪犯,或许离逮住凶手已经很近。我几乎都忘了她是个联邦调查局的特工。
“如果一切跟我们期望的一样,”她说道,脸上又挂上了执法者的表情,“你就得自首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当然。”我点点头看着她,可是在内心我一万个不愿意,“我记得我们的约定。”
我们跨过中部大桥往棕榈滩开去的一路上都一言不发。我的胃里翻江倒海。不管在斯特拉顿家将发生什么,我知道我的自由就快结束了。
对于一个4 月中旬的周四来说,镇上安静得出奇。沃思道上偶尔有几个游客和购物者在挑选削价甩卖的物品。红灯的时候,一个白发老妇从我们车前走过,尽管4 月的天气已经转暖,她还是裹着裘皮大衣,手里牵着条狮子狗。我看看艾莉,我们笑了。我已做好了应对任何局面的准备。
我们转弯来到斯特拉顿家的私人车道,就在海边。就在这时,我发觉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封堵了道路。其他车辆则停在斯特拉顿家大门周围。
一开始我以为这场面是来接待我的,我吓坏了。莉丝一定给我设了圈套。可是不……一辆急救车从大门开了出来。
“趴下。”艾莉扭头对我说。我在后排低下身子,脸掩在帽子里。
艾莉摇下车窗,向一个正在封路的警察闪了闪警徽。“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
那个警察瞟了一眼她的警证。“房子里有几具尸体。两个人中弹身亡。最近发生的事可是百年难遇啊。”
“是斯特拉顿?”艾莉问。
“不是,”那名警察摇摇头说,“一个是保镖,他们告诉我的。还有一个是斯特拉顿先生的太太。”
他们招手示意我们过去,可我顿觉血都被抽光了,恐惧感让我从头凉到脚指头。
莉丝死了。我们告赢斯特拉顿的机会也完蛋了。我们没法证明他知道是她给他设了圈套了。可是更糟的是,我们把可怜的莉丝也卷了进来。
“哦,我的天啊,艾莉,我们把她害死了。”我说着,仿佛戴夫的事再度上演。
艾莉开车沿长长的鹅卵石车道从大门进入。房前还停着三辆巡逻警车,还有另一辆急救车,后车门已经打开。
“你在这儿等着,”艾莉说着把车开到前头,“答应我,奈德,你别逃走。”
“我答应你,”我说,“我哪里也不去。”艾莉关上车门,跑进屋。
我感到似乎有什么事会不可避免地发生。我知道,的确知道。
“我答应你,艾莉,”我手伸向车门,“我再也不逃了。”
斯特拉顿在屋内。
艾莉在大厅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他正坐在椅子上,用手摸着煞白的脸,显出震惊的表情。艾莉在苔丝的套房见过的那个侦探卡尔·布里恩也坐在那里。那个追杀奈德和钱普的大麻子马尾辫则带蓿一脸傲慢站在他们一旁。
“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做,”斯特拉顿喃喃道,“他们一直在偷情。
她告诉我了。她对我很不满,因为我工作太忙,对她有点忽视……
可是这个……“
艾莉朝前面的日光浴室看去。她一阵恶心。她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在斯特拉顿那晚的聚会上见过的一个肌肉发达的保镖正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中了两枪。不过更糟的是,莉丝。斯特拉顿卧倒在那男的对面的一张大花鸳鸯椅上,她还穿着下午穿的那套白色的便衣裤。
血从她额头的一侧流淌下来。弗恩·劳森正单膝跪在她一旁。
艾莉进来的一路上听到警察们的谈论,似乎这是一起先谋杀再自杀的案件。
真是见鬼。艾莉感到浑身热血沸腾。她看看劳森,又看看斯特拉顿,再回头看看莉丝。完全是弄虚作假!
“我知道她很不安,”斯特拉顿继续跟布里恩警探说,“她终于告诉了我她偷情的事。她说她要结束这一切。可能保罗不放过她。可是这个……哦,上帝啊……她几个小时前还那么快活。”斯特拉顿看到艾莉正看着他,“她中午还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吃饭……”
艾莉再也忍不住了。“我知道是你杀了她。”她对斯特拉顿直说。
“什么?”他很吃惊地抬头看了眼。
“都是你设计的,”艾莉满腔怒火地继续说道,“没有什么偷情。
偷情的倒是你,你和苔丝·麦考利夫。莉丝什么都告诉我们了。她是怎么设的美人计。可是你发现了。是你干的,斯特拉顿,或者你派人干的。“
“你听到了吧?”斯特拉顿大声喊着站起身来,“你听到我要为自己辩护什么了吧!这个狗娘养的艺术特工!”
“我刚才和她在一起,”艾莉看着布里恩说,“就几个小时前。她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情。她告诉我是如何设圈套让她的丈夫不忠,然后他察觉了。她告诉我他和自盗名画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查查巴西庭院酒店,把他的照片公布一下,你就会知道了。斯特拉顿曾和苔丝·麦考利夫在一起。问问他莉丝说的只有一幅画被盗是什么意思?”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布里恩看了眼斯特拉顿。斯特拉顿急躁地环顾四周。
“也许莉丝的确知道关于画的事。”劳森说。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证物袋,里面装着把手枪。“这是一支贝瑞塔0。32口径的手枪,”
他说,“和沃思湖命案用的是同一把手枪。”他看着布里恩。
斯特拉顿又坐了下来。他脸色煞白,面无表情。
“你竟然不相信我说的?”艾莉说,“你以为是莉丝·斯特拉顿偷了画杀了人?”
“或者是她的男友。”劳森耸耸肩。他举起手中的证物袋。“我们会搞清楚的……”
“你全都搞错了,”艾莉盯着斯特拉顿脸上的奸笑说,“是莉丝叫我们到这里来的。她打算跟我们摊牌的。这就是为什么莉丝·斯特拉顿会死的原因。”
“你一直在说我们我们的,舍特莱夫特工,”劳森最后说,“可以告诉我们你的我们是指谁吗?”
“她是说我。”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家都转过身去。
奈德进了屋子。
“那是奈德·凯利!”劳森的眼珠子都快迸出来了。
两名棕榈滩警局的警察一把抓住我,砰地把我摁倒到地砖上面。
一个膝盖顶到我的腰背部,我的双手被反剪到背后,接着我的手腕被手铐铐住。
“我今天下午已经向舍特莱夫特工投案自首了,”我说这话的时候脸紧贴在地上,“她和莉丝·斯特拉顿今天见了面。她打算证明她丈夫有罪。就像我没有杀了苔丝·麦考利夫一样,莉丝也没有自杀。
舍特莱夫特工把我带到这里来和斯特拉顿对质,然后我自首。“
一个警察把我摁倒的时候,我抬头看着艾莉,一脸听天由命的表情。她以毫无表情的目光回看了我一眼。这是为什么,奈德?几个警察把我拽了起来跪在地上,手背在身后。
“用对讲机告诉他们,”劳森朝一个年轻的便衣大喊,“还有联邦调查局。告诉他们我们刚刚逮捕了奈德·凯利。”
我被带到巡逻警车,被塞进车里,车门砰地关上。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艾莉。她没有挥手,什么也没有做。
不到十五分钟,我就被关在棕榈滩警局的看押房里了。我被扒光衣服,搜了身,拍了照,扔进了一间小屋。这地方可真热闹了,警察们都探进头来看我这个要犯。
他们没有立即对我审判。我想警察还在搜集证据理清思路。我知道他们没有任何能把我和任何一起案件联系起来的直接证据——除了那个在波士顿杀害我弟弟的家伙。
他们实际上没拿我怎么样。棕榈滩的警察们对我不错,我终于能打个电话回波士顿找我父亲。是我妈接的电话。他不在家。“听着,妈妈,你必须告诉他要全盘坦白。我的命就靠他了。”她犹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