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的变化,这些变化是蚂蚁们从来都没有怎么留心过的。
5号、6号和7号又跑刮雄蕊上又舔又嚼,就像吃口香糖一样。对它们来说一段并不稀奇的根都成了一道精美的莱肴。它们正痛痛快快地享受了一把雏菊花粉澡,还搓起黄色的花粉球打起“花粉仗”来。
它们放出充满喜悦的费尔蒙,而收到这些费尔蒙时它们又感到一阵刺痒。
蚂蚁们吃呀,喝呀,洗澡呀,然后又开始吃呀、喝呀、洗操呀。闹累了,它们就用青草将自己擦干净,然后躺在草丛中,品味着生命的幸福。
这13只蚂蚁总算安然无恙地走出了北方的“白色旱海”,它们吃饱喝足之后,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又聚在一起谈起天来。
10号清求103号再给它们讲讲“手指”的事。也许它们仍在担心老蚂蚁还没来得及将心中的秘密都吐露出来之前就咽了气。
103号向它们提到了一件“手指”发明的令人疑惑不解的东西:三色火焰。“手指”把这种东西当作信号灯竖在马路上以避免交通堵塞。当信号灯是绿色的时候,所有的“手指”都可以走到马路上。当它变成红色时,它们又全都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5号说这应该是阻止“手指”入侵的一个好办法。只要在各处都竖起红色信号灯就行了。但103号提出了反对意见,它说有些“手指”并不服从信号灯的指挥。它们随心所欲地想走就走。要想阻止“手指”的入侵还得想别的办法。
“那么‘幽默’到底是什么呢?”10号问,
103号想要给同伴们讲一则“手指”的笑话。但由于那些笑话它一则也没听懂,所以全给忘了。它隐约记得有一个“爱斯基摩人在大浮冰上”的故事,但它从没搞明白爱斯基摩人是什么,浮冰是什么。
尽管如此,也许它还是有东西可讲的;蚂蚁和蝉的故事。
“一只蝉整个夏天都在歌唱,到了秋天它跑去找蚂蚁借粮。蚂蚁拒绝了,告诉蝉什么也不会给它的。”
听了这故事,那12只年轻兵蚁奇怪为什么蚂蚁不把蝉给吃掉。103号回答它们笑话就是这样的,蚂蚁听了如坠五里雾中,而“手指”听了笑话却会产生痉挛。10号让103号把这个奇怪的故事讲完。
“蝉离开了蚂蚁的家,最后饿死了。”
年轻兵蚁们都觉得这故事的结尾挺让人心酸的。它们又提出些问题来弄明白这故事的涵义。
为什么故事里的蝉整个夏天都在唱歌?而众所周知,蝉实际上只是为吸引引配偶才歌唱的。交配结束后它们就再也一声不吭了。为什么蚂蚁不把被饿死的蜱搬回家,切成小块做陷饼吃呢?
讨论突然停了下来,那一小队蚂蚁发现青草在轻轻颤抖,花瓣皱紧了起来,覆盆子也改变了它的味道,周围的动物全都躲到了地底下。空中有某种危险在逼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这些森林褐蚁把它们吓成这样的吗?
不是,是一种更可怕的威胁让植物的枝叶颤抖起来的。一种不祥的感觉在空中弥漫。天色逐渐阴沉下来 此时才近中午,天气还很热、但是太阳好像是遇上了一个更为强大的对手,射出最后几道光芒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蚂蚁们竖起触角,天空中有一片黑云正在逼近。起初它们还以为这是一场暴风雨。但不是的,天上既没刮风也没下雨。103号想大概是一些会飞的“手指”偶然从这经过。但这也不对。
尽管蚂蚁的复眼没法看得很远,但慢慢地它们还是看清了这片在空中延伸过来的乌云到底是什么。嗡嗡声越来越响,蚂蚁的触角捕捉到一种强烈的气味。天空中的这团乌云是……
蝗虫!
一大群迁徒的蝗虫!
通常来说在欧洲极少能看到这么多蝗虫。在西班牙和法国的蓝色海岸曾经发生过几次蝗灾。但自从全球气温上升以来,这下南方的昆虫把活动范围拓展到了卢瓦河以北。农耕连作更使它们的数量大大增加了。
迁徒的蝗虫!当它们落单时,蝗虫举止优雅、有礼貌,其味甘美;但当它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会酿成最最可怕的灾祸。
蝗虫独处时体色呈浅灰色,行动谨慎。一旦它和其他蝗虫聚集在一起时,体色便转而成为红色,玫瑰色,然后是橙色,最后变成黄色。这种橘黄色表明蝗虫的性兴奋达到了高潮。从此时起,蝗虫开始狼吞虎咽地吞吃食物。雄蝗虫会和所有在它活动范内的雌性进行交尾。它的性疯狂同它对食物的疯狂追求一样可怕。为了满足这种生理要求,蝗虫随时准备摧毁它前进道路上的一切。
单独的蝗虫是在夜间跳跃活动的,而成群的蝗虫则在白天飞行;单独的蝗虫生活在荒漠中,对干旱十分适应,而成群的蝗虫更喜欢潮湿的环境,并且肆无忌惮地吞吃所有的农作物、灌木和森林。
这是否是“手指”电视中所说的“集体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数量的累积可以取消个体的自我抑制,废除约定俗成的传统,抛弃对其他生命的尊重。
5号向大家发出原路折回的命令。但它们都明白已经来不及了。
103号看着那片死亡之云朝它们逼近。
它们就在那,好儿百万起蝗虫在空中攒集。几秒钟之后它们就要向地面发起进攻,那13只贝洛岗蚁们好奇而又害怕地竖着触角观察着这一切。
那朵乌云在空中盘旋,好像是要先用恐惧这武器把地面上所有胆颤心惊的生物杀死。蝗虫在空中运动着,形成了类似莫比于斯带状物的旋涡①。有几只蚂蚁简直不能相信这竟会是
【① 莫比于斯,德国数学家和天文学家,莫比于斯带状物是只有一个面的平面,即把一条带子扭转后两端相连而成。真的,它们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这只不过是一团很厚很厚的灰尘而已。
乌云渐渐伸展开来,形成一些奇怪的图案。这是毁灭开始前的预兆。
在地面上蚂蚁们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尤其是见多识广的103号,它竭力想要找到一个特殊的解决方法。
但它仍是束手无措,103号检查了一下腹中蚁酸弹的储备量,寻思着靠这些蚁酸弹能打下多少只蝗虫来。
乌云慢慢地盘旋下降 无数大颚摩擦产生出的劈啪声听得越来清楚了。青草蜷缩了起来,它们本能地意识到这些贪食成性的蝗虫是它们生命的终结者。
103号注意到天空愈加昏暗了。兵蚁们聚成一团,随时准备射出腹中的蚁酸弹。
来了。就如同一支庞大的空军投入试探性进攻的伞兵部队一样,第一批蝗虫倾泻到地面上。它们着陆时笨拙地弹了几下,但很快便站稳了脚跟,开始吞噬起周围所有的生命。
它们一边吞食一边交配。
雌蝗虫刚着陆,雄蝗虫便凑上来和它们交配。交配结束,雌虫们就开始以惊人而可怕的速度在土壤中产卵。蝗虫的主要武器正是这种成批产卵的迅速繁衍方式。
比蚂蚁的蚁酸弹更为有效、比“手指”粉红色末端更为可怕的就是蝗虫的生殖器官了。
48、百科全书:人的定义
一个瞳体发育完全的6个月大的胎儿是不是已经可以被视作一个人了?如果可以,那么3个月大的胎儿是不是一个人?刚授精的卵是不是一个人?一个陷入昏迷、毫无意识可言但心脏仍在跳动、肺仍在呼吸的植物人算不算是个人?
一个被保存在营养液中仍在活动的人脑算不算是个人?
一台能重复所有人脑思维机制的计算机是否可以被称作为一个人?
一个外形与人相同,同时有着与人脑相同的大脑的机器人算不算是一个人?
一个由遗传工程学创造出来的、在本体机能衰退时作为器官贮备之用的克隆人算不算作一个人?
没有什么是可以确定的。
从远古时期一直到中世纪人们始终认为妇女、外界人、奴隶不能算作是人。通常只有立法者被视作唯一能确定什么是“人”而什么不是一个“人”。现在还得给他配上生物学家、哲学家、信息论专家、遗传学家、诗人和物理学家,因为实际上人的定义变得越来越难以确定了。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49、摇滚乐队
朱丽来到了学校的后面,看着那堵高大而坚固的橡木门,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那枚她自己做的燃烧弹。她拨动着打火机上的转轮,但只打出点点火星,而火焰并没有出现。火石用完了,她在包里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一盒火柴。这下可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向学校后门扔出燃烧弹了。她划亮了火柴,注视着那即将引燃燃烧弹的桔黄色火苗。
“啊!你来了,朱丽?”
她本能地把燃烧弹藏了起来。这个妨碍她悄悄放火的人又是谁?她转过身,原来是大卫。
“你到底还是决定来看我们乐队排练了。”他带着一种预言家的口吻说道。
这时门房满腹狐疑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正是如此。”她急忙回答说,一边把燃烧瓶藏得更加严实了。
“那好,跟我来吧。”
大卫把朱丽带到了“七个小矮人”排练的地下室,有几个已经在调试乐器了。
“瞧,我们有客人……”弗朗西娜叫道。
房间很小,刚够放下一个堆满乐器的舞台。墙下布置了一些乐队在周年校庆或舞会演出时拍的照片。
姬雄关上门,这样就不会有谁来打扰他们了。
“我们还担心你不来了呢。”纳西斯揶喻着朱丽说道。
“我可是来看看你们是怎样排练的,不为别的。”
“你在这没什么事可做,我们不需要参观者!”佐埃高声说道,“我们是一个摇滚乐队,要么你和我们一起演出,要么你就走人。”
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反倒让亮灰眼睛姑娘更想留下来。
“你们可真走运,能在学校里找到自己的小天地。”她叹了一口气说。
“我们得有个地方排练,”大卫向她解释道,“在这一点上,校长倒是显得很合作。”
“他那是想证明在他的学校里文化活动得到了广泛的发展。”保尔补充道
“班上其他人都认为你们只不过想形成一个小集团而已。”朱丽说。
“这我们知道,”弗朗西娜说,“不过我们可不在乎。我们过这种地下室生活就是要活得开心。”
佐埃抬起头。
“你还不明白?”她说,“我们在这排练,而且我们只想自己呆着。你在这无事可做。”
姬雄看到朱丽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出来打圆场。
“你会玩什么乐器吗?”他问。
“不会。但我学过唱歌。”
“你会唱什么?”
“我唱女高音。主要是皮尔·塞尔、拉威尔、舒伯特、福雷、萨蒂①等人的作品。那你们玩什么音乐?”
【①皮尔·塞尔,英国作曲家(1659-1695);福雷(1845-1924),法国作曲家;舒伯特(1797-1828),奥地利作曲家;拉威尔(1875-1937)法国作曲家;萨蒂(1866-1925),法国作曲家。】
“摇滚。”
“摇滚这说法太笼统了,什么也说明不了。是哪一种摇滚?”
保尔接过话茬:“我们听‘创世纪’的早期作品。从《罪恶温床》、《狐步舞》、《横卧的羔羊》一直到《尾巴骗局》,还有‘Yes’乐队的所有专辑,尤其喜欢《边缘上》、《西红柿》,以及平克·弗洛伊德的所有作品,主要有《动物》、《我想你在这》和《墙》。”
朱丽很在行地摇了摇头:“啊,是吗?这些都是七十年代摇滚发展时期的老作品了!”
这一看法并没有被乐队成员们所接受,显然,这些都是他们所喜欢的音乐。大卫来替她解围了:“你说你学过唱歌,那么你为什么不试试做我们的主唱呢?”
她摇了摇头,说:“不了,谢谢,我的声带受过伤,咽喉动过手术,医生建议我不能让声带再过度用力了。”
她的目光划过他们的脸庞。说实话她很想跟她们一起唱,而且他们也都觉察到了这一点。但她已经习惯于说不了,这次同样也本能地拒绝了这一建议。
“如果你不想唱的话,那我们可不欢迎你。”佐埃又说。
大卫并不想就这样让谈话陷入僵局。
“我们可以试试一首老的布鲁斯调子。布鲁斯是介于古典音乐和摇滚之间的,你可以根据曲调唱你想唱的东西,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