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都觉得他问的问题有些愚蠢，但他必须问。
“我现在还不能，我希望你能——给我时间。”她的话断断续续，目光游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不想放弃。
她轻轻的却坚定地挣开，她知道她在退缩，然而这一刻她知道除了退缩，她没有别的选择。拉起被，滑出无声的轨迹，让一切归与平静，一切真的平静了吗？
十三、毕业留言（1）
教室里乱哄哄的，比第二次世界大战都要热闹，留言册在每个同学的手中传递着，“这是我的，拜托给写一下。”
“OK，没问题！”
“江瑶，我的留言写完没？”
“你来拿吧。”江瑶应着。
黎珞一屁股坐在她的位置上，捶了捶自己的腿，“没想到毕业还是个力气活！”边说边无奈地摇摇头。
“还有几个没写？”江瑶问。
“几个！”黎珞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不觉惊叫：“至少还有一箩筐。”
江瑶还想问她几句，不料有人打扰，“黎珞！”接着是一张略成熟帅气的脸，一朵大男孩般的笑绽放在这张脸上，他略腼腆地递上留言册，“不知你有空吗？”
注视着他的笑容，黎珞愣了两秒钟，然后还他一记温柔的笑，“当然有空。”接下留言册。男孩似松了一口气似的转身想走。
“陶举昆！”黎珞失声叫唤。
陶举昆回过头，黎珞的手轻搅衣角，“你有空吗？”黎珞抬眼望他，见他一愣，黎珞赶忙解释，“我想，我只是想，你能不能也给我——写一下留言册。”
陶举昆机械地点点头，黎珞遂放下衣角，以惊人的速度拿出自己的留言册，“给你！”
陶举昆接过留言册，望着黎珞，黎珞同样望着他，说：“麻烦你了！”
陶举昆谦和一笑，“小问题。”
黎珞独自坐在座位上，呆呆地捧着留言册。清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进教室，立刻看到呆坐的黎珞，“大热天儿不回寝室午睡，大毒的太阳在这里做什么？”
黎珞好似没听见清柔的话，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难道出什么事了？清柔心想，做在黎珞旁边的位置上，故作轻松地说：“失恋了？一副傻傻的样子？”
一听这话，黎珞遂然放下留言册，“是”，回答完看向清柔。
清柔吓了一跳，不会是黎珞开玩笑吧！看她的表情又不太像，“谁？”清柔脱口问。
黎珞将头抵向桌子，沉沉道：“我认识他好多年了，学校的男生中，我认为——他最好，也跟他接触最多。”
“日久生情——不会是柳声吧？”黎珞和他接触的恐怕最多。
“去！”黎珞瞪了清柔一眼，“胡说！”
清柔无辜地辩解，“是你自己说跟他接触最多，在我的印象中跟你接触最多的男生当然是柳声，所以猜他，你怎么能骂我！”满脸的可怜、委屈相，可称声情并貌。这时清柔脑中竟浮现——若是叶云寒来讲这段话，效果更好。
“好，是我怕你了。”真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功夫。
“到底是谁？”清柔不舍地问。
“陶举昆。”黎珞吐出三个字。
“他！”清柔一震，“他不是跟他的‘半块橡皮’——”
“是！”黎珞抢答。清柔注视着慌乱的黎珞，拉住她的手，“珞珞。”清柔不太了解陶举昆和“半块橡皮”的事，只知道大学四年里他们一直默契的在座位上坐前后桌——就像清柔和黎珞、陈冰。陶举昆和他的前桌关系也一直很好，因为他们总坐前后桌的关系，同学们也经常起他们的哄，后来索性叫陶举昆前桌的女生为“半块橡皮”了。
黎珞没理由和陶举昆接触得多。“我知道，我都知道！”黎珞撑住自己的头，她好慌、好乱、好无助，准确地说来该是无奈。“他们的事情我最清楚不过，但——”
“你还是陷下去了！”清柔替好友回答。
黎珞不作声，表示默认。半晌黎珞才悠悠道：“我和他的家离得很近，每回放假回家都一起走，渐渐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不太热情却很浪漫，很沉稳却不呆板。”
“你确定你说的是陶举昆，不是情圣？”清柔忍不住调侃。
黎珞被气得脸颊通红，“楼——清——柔！你能不能正经点！”
“能、能，你继续。”清柔一副请君随便的脸孔。
“你这个样子，让我——让我怎么继续！”黎珞气得直跺脚。
清柔怎能告诉黎珞，此刻她还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还在消化中。
顷刻间黎珞的怒气变成一声叹息，长长的叹息，“我知道他本无意于我，却傻傻地以为也许有一天他能多看我一眼，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知道四年来他一直在追求她，却坏心的希望她永远不要答应他，那么我还是有机会等到他……清柔，我是不是很恶毒？”黎珞抓住清柔的手。
面对如此单纯、不解世事的黎珞，清柔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情人眼中很长正常的问题，只能说：“那现在陶举昆和‘半块橡皮‘——”恋爱两个字清柔没说出口。
黎珞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半年前她和当兵的男友分手了，前两天刚刚答应陶举昆的追求。”
四年了，他还蛮锲而不舍的，清柔心中感叹，“你——”然而面对黎珞她却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安慰她。
“这也是我早料到的。”
“那你——”清柔习惯性地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本来我也不想提，你看看他给我写的留言。”说着将留言册送到清柔手上。
清柔翻到陶举昆写的：
黎珞：人生如梦，能在大学四年认识你，真是我们的缘分（别误会）。
佛云：修百年才能同船。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觉得你是我在校众多女同学中关系最好的一个，我真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能地久天长。我已将你作为我的知己，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
我将永远记住你：黎珞
清柔又翻了一页，扉页上一行醒目的大字：
我好“爱”你呀！
陶举昆
清柔放下留言册，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珞珞，因为他你才接受你们寝室那个‘不男不女’的为你介绍的男朋友？”‘不男不女’是清柔对黎珞寝室里一个名字中有“男”的同学的爱称。
“我——我想麻痹自己。”黎珞叹口气低下头。
“傻、笨！”清柔不禁骂黎珞，“知道我们学校的楼彦珊吗？”
黎珞使劲点头，楼彦珊——现在全校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超帅的女生。
“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她——楼彦珊！！！”
清柔颇无奈地点点头。
“怎么可能！清柔你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的？你好神秘啊！”
“没有啦！只是一个亲戚嘛！”
“这样的亲戚真不是谁都有的！怎么你要拿那个小丫头给我当榜样？有几个人能像她！”黎珞而后又说：“其实我这些都是秋后的白菜——无滋无味，过去的，只想缅怀一下，倒是你妹妹，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这回换清柔叹起气了，楼彦珊入校以来的光荣事迹真让她头痛。因为学校要求住校，楼彦珊也很喜欢住在学校，所以住进她家没几天她又搬到学校去住，只有星期日偶尔会到清柔那去。
刚上学的第二天，她就请全班同学到高级餐厅吃了一顿，买单的数字据说相当惊人，尤其在同学知道她是美国哈佛大学转来的“高材生”，及她上课短短的表现，无不显露出她让人吓掉大牙的智商。再加上一身的抢眼名牌——跟全校穿着最寒酸的清柔竟是姐妹俩，更让人匪夷所思。
“你妹妹花钱太厉害了！”黎珞说。
清柔痛苦地揉揉太阳穴，“比那还糟糕，你不知道，上次休息日她到我家去，说送我一个插花的花瓶，竟然是个古董花瓶，她花8万块买的，她竟然告诉我用它来插花，说花瓶不插花就失去它本身的价值。这个说得到对，但没必要买个古董花瓶来‘插花’吧！简直是浪费，当时她差点没被我赶出门，我让她把花瓶拿去退了！”
“那个花瓶原来是送给你的！”黎珞惊呼。
“怎么了？”清柔疑狐地问。
“有人说，你妹妹她们寝室有一个女孩晾衣服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很不好意思地想赔钱给花瓶的主人——你妹妹，你妹妹却轻松地说算了，只不过一个8万块的花瓶，差点没把那个女孩当场吓晕！大家还以为她信口开玩笑呢，谁能把8万块的花瓶随便放在寝室窗台上啊？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清柔也快晕了，楼彦珊这个小神经病，不收拾收拾她，她是不知道钞票不是卫生纸！
十三、毕业留言（2）
坐在椅子上的楼彦珊表情由理直气壮到懊恼，懊恼在她脸上只停留了几秒钟就换成一副不关我事、无所谓的表情。
接收到自己训话半天的成果，楼清柔略皱皱眉，“彦珊，我知道你很自立，但不知道你花钱原来是这个方式。”
彦珊眼中的痛楚一闪而逝，“也许我已经习惯了用金钱来填充寂寞！”她不忘自我调侃。“姐姐，我会试着约束自己，请对我放心。”彦珊认真道。
清柔会心一笑，有一个聪明的妹妹可以省去不少口舌。
“咦，这是什么？”彦珊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本子。
清柔一惊，慌忙说道：“不是你的东西别乱翻！”冲上前想夺下本子。
彦珊技巧地躲过姐姐的攻击，打开第一页见是一副对联，不觉读出声来，“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
见妹妹要看下去，清柔更是急于夺回本子。
彦珊边躲边翻开本子——原来是日记，纯属私人物品，刚想还给她，第一页的字迹吸引住她的视线。
三月三十一日 星期六 天气晴
今天的我震惊、惊喜、羞涩、怨恨，种种情绪齐聚心头，只为一个人——杨浪。
彦珊一看着一行字及“杨浪”，抬头看不再夺日记的姐姐。杨浪是哪号人物，不会是她们学校的那个吧！他的名字在二年级挺响亮的，因为他曾是姐姐现在所在纪律部的部长。人又有些乱七八糟的帅，不会——楼彦珊帅性地继续看下去。
晚自习，教室只有五个人，我、卫莎、王盖、杨浪、柳声，因为明天杨浪约秦莱到沁芳园溜冰，要我们几个也去。我听说了“真正”的原由后劝柳声不要去，以免做个电灯泡还不自知，轻点出杨浪想追秦莱的事。没想到杨浪火冒三丈，但并没表现出来。
然后他叫我，说要和我谈谈，我同意了，他坐到了我的对面。起先他只是东扯扯西扯扯，没想到后来他突然对我说：“楼清柔，我想你做我女朋友！”顿时我惊呆了，我的思维停顿，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短短一瞬，我回过神来。我讽刺一笑，没有说什么，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因为就算在说这个“敏感问题”的时候，他甚至还是背对着我，为的是以免我看穿他的不真诚，他的恶作剧一点都不高明！
他在女同学中的受欢迎程度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有不少人羡慕我现在的位子，并不是为了副部长的头衔，是为了他，为了与他搭档，可以不用任何理由的与他接近……
这时他的头突然转向我，我见到他彩霞般的双颊，如诗的眼睛，他的拘谨和不曾见过的腼腆，使我的心脏遭受猛烈一击，难道他是认真的？我又有了疑问，而我却说：“我已经名花有主了！”他仿佛没听见我的回答，毫不理会地追问：“你愿不愿意？”反倒是我无语了，他义无反顾的样子太可怕了！尤其是他那句——“你知道我鼓足了多大勇气对你说！”……
看完这一页，彦珊再次抬头注视姐姐，突然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清柔默默无语。
不用问了，不是叶云寒！“怎么会？”那个杨浪的名声极响亮，还因为他纯属大水萝卜一个，“他对你——”
“无情也无意。”清柔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他何苦如此？”
“纯属闹笑话，打哈哈，寻开心！”清柔无奈地笑。
彦珊说：“你爱他，那姐夫——”
清柔这回可是很潇洒一笑，“杨浪只能算曾经，甚至谈不上‘爱’这个深奥的字。女人的爱会随着阅历而成熟起来，然后会发现哪些是爱，哪些不是。”
彦珊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是不情不愿嫁给姐夫，心里还念着另一个人，怕你给姐夫戴绿帽子！”
清柔轻笑出声，“我若给他戴绿帽子，我头上一定有顶黑帽子！”
“黑帽子？什么意思？”
“颜色太深，结果变成黑的了。”
姐妹俩笑作一团。
“提到感情的大萝卜，我要郑重地向你介绍一位。”彦珊神秘地眨眨眼，“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