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向赵云屏求爱,赵云屏还没给予答复。
清柔冷哼,当初他对她用的也是这招,老掉牙了,追女孩子,该换换新的了。他不是说他没考虑过感情这个问题吗?今天怎会突然提起了。会不会又像从前那样提过后再当一切从未发生,然后是相持,当对方选择投降时面对的却是他时间河流中的回绝?……唉,往事不要重提,清柔紧闭两下眼,脑中偏偏浮现他的脸,而今依旧如诗的容颜,如梦的言,却已不再为她轻奏,是她爱得太久,还是这根本不是爱,只是一个陷阱,一个爱的陷阱?
一个以收集爱情为乐的男人在做游戏?
清柔不敢想,而她的心还在痛,泪还在默默地流,寂寞还不肯走,谁还相信天长地久是爱情最终的尽头。去吧!去吧!一个女孩子,一个男孩子!
瞬间,清柔觉得自己苍老了很多,明白了很多,因而更疲倦了。
看着好友阴晴不定的脸,黎珞知道她的心在受煎熬。
教室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知道楼清柔苦恋杨浪的事,现在清柔坐在教室前面,杨浪却在后面向赵云屏公开求爱,这不是明摆着瞧谁呢吗?教室里几个清柔的铁哥们都默默向清柔靠拢。而其他知道这些事的人,在看杨浪求爱之余,还会抽空看一眼坐在前面,背部僵直着的楼清柔,好像在欣赏着三角恋现场演出的表演。
赵云屏只是低着头、红着脸,迟迟不回答,杨浪依然平静,好像他在等待的是一个快烤好的红薯,而不是一个有关感情的答案。
这可急坏了凑热闹的楚绮蕊,“云儿成不成你到给个话?”她真个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杨浪微笑着开口,“云屏是嫌不够正式吧!楚绮蕊能不能给我找枝玫瑰花?” 杨浪终于朝炭火吹了吹气,增加炉子的温度,让红薯能熟的快些。他们农村长大的男孩子,连追求女孩子也是被人瞧不起的!所以他不追求,他喜欢享受女孩子的追求。这些女孩子就像一个个放在炉子边的红薯,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把任何一个扔进火坑,让她们为他成熟。然而一个土豆怎样才能把把红薯推进炉子呢?他就是那个土豆,她们却不太清楚他是个熟了的土豆了,只看到他是个好看的土豆。所以他知道,哪些女人是可以追求的,是可以交往的,哪些不可以——比如楼清柔,让他为这个冒充鸡蛋的石头去冒险,烤不烤得熟?
还有不到一年,眼看要毕业了,不选个红薯烤一下,会不会到毕业后一个红薯都没有了?忧虑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特别会钻善于思考者的空子,它总能趁你不备的时候出来晃一下,日复一日,你就被忧虑占满了。
当你再继续思考,你就不得不让自己做些什么,去阻止这些忧虑继续滋长。
你决定了烤哪个红薯。
“成,需要什么你早说啊,说不定早解决了呢!”说着冲出教室,不一会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已在她手上开放,她把它递给杨浪。
杨浪拿花在手,推开椅子,在赵云屏面前站定,突然他单膝跪地,他的动作引起教室内所有看戏的同学的惊呼,座上的赵云屏立刻不知所措了,脸更红,拉他也不是,不拉也不成,干脆把脸别开。
杨浪手拿玫瑰花说:“云屏,我诚心地想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如果你同意,请接受我的玫瑰花。” 多余的话不用说,杨浪这个本系最大的浪子,只是流连于花丛,这还是他大学其间第一次主动向女同学求爱,还是当众求爱哦。至于楼清柔记录的那次,玩笑多于真实,而且只在两人之间发生,楼清柔也并没有对外宣讲。
哄叫中,赵云屏终于怯怯地接下花,然后这个连脚趾恐怕都要红了的女孩儿,两只捧着花的手不知道放到哪好,脸更是一个劲儿地藏着,不肯面对杨浪。
同学们一声又一声地欢呼,还是有人不时朝前面唯一一个没回头的人的背影看一看,木雕、铜像般,引动人们内心无数轻叹。
杨浪拉起赵云屏的手站起,接下来的时候将属于他们两个人,他们要享受二人世界去了。起身时他的目光也是有意无意地扫向前排,然后又迅速移开。当他拉着赵云屏走到教室门口是,他突然回过头,朝教室的同学摆了个胜利的手势,回身的目光正与清柔投过来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杨浪对她神秘一笑,而后抓起赵云屏的手,轻轻印上一个吻,教室里又是一阵惊叫连连,赵云屏羞得都要将脸缩到脖子里去了。这次是她主动拉着杨浪,闪出教室,终于闪没了杨浪一双神秘的眼。
清柔有些呆地看着空空的门口,然后发现教室里的视线突然齐集向她——她当然知道杨浪虽是风流花心,却在大学期间没有交过一个固定的女朋友,不知赵云屏能不能是个好的开始。说实话清柔对他们的远景并不看好,放下前些天的杜海棠不说,现在班级内与杨浪关系非浅的女同学也至少五个手指头是数不过来,他能嚣停多长时间?就算毕业前他们一直在一起,那毕业后呢?
清柔的呆看和若有所思的样子,使教室里嚓嚓的小声交谈声如雨后春笋冒出,肆意得像是初夏的柳,随风而倒,随风而动。
十二、红星舞会(1)
在内心深处我一直在祈求上帝,祈求上帝发一次慈悲,让我和他能够再次相遇。当他未看我一眼转身离去时,我才明白,他对我就像黑夜对白昼的诱惑。我踏进红星的大厅,他终于走进我的生命,其实只有我知道,在我心里,他从未离开过。
Yuni
“哥哥,他是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指着远处站在火红枫树下的男孩问着。
男孩穿了一身与年龄不符的深深的黑色T恤衫、牛仔裤、运动鞋,站在火红的枫树下,迷离的目光仿佛可以看到遥远的天边,强烈的视觉冲突产生一丝诡异。
“别管他。”哥哥口气十分不善。
“他好奇怪!”女孩摇动两条麻花辫,对着黑衣男孩的背影皱起小俏的眉毛。
“离他远点,他不是好人。”哥哥拉动小女孩。“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他!”
女孩有点不情愿地随哥哥走开,眼睛却还回视着枫树下的男孩。然后男孩转过身,她看到他的脸——
那个黑色的男孩就是皇甫星晖,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四年前,哥哥的话还依然响在耳边,哥哥的怨恨她也明白。她认识陈纱玲——这个横在两个男人之间的女人,这个抛弃了哥哥的女人——她只能为哥哥悲哀。而那个永远只着黑色的男孩却奇异地一寸寸浸透她的心,从纯真直到成熟。
她的心一直明白如画,爱他,倾慕他,就像看黑夜里飘在天上的云一样仰视他。
但她从不曾奢望他的目光能在她身上停滞,她知道自己的样貌,更了解本身的怯弱,所以她虽爱他,却没有勇气争取他。即使她已爱他爱了四年,而且还要一直爱下去。
舞会很盛大,各式晚礼服竞相开放,卡丹·米南利无疑是舞会上耀眼的一个,橙红色紧身露背晚装,火红的水晶项链折射着火红的光。她就像一团火,随时准备燃烧任何一个投注于她身的惊艳视线,她足以潜入任何一个男人的梦中,摧毁他们的道德防线,使他们心中只有邪恶的肉欲、偏离道德与真理之道。然而任何男人中偏偏不包括皇甫星晖,为此她气愤得要发狂了。但她有办法,她一直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
卡丹的排场不小,身后跟着同样盛装的她的好朋友菲瑞娜、乔茜,再后面是Yuni。
黑色休闲西装,黑色深幽的眸子,顺服柔软的黑发,他未改变,就像她的心,四年来一直都未改变。
皇甫星晖透过微垂的发注视着整个大厅,他的嘴角微微吊起,有些邪、有些坏、有些目空一切。
其实他在笑,很薄弱的笑。
然后连这薄弱的笑也消失了。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梦见了伊。
他忘情地追寻她,搁置了手边的一切——她就站在人丛深处,两股麻花辫,乌黑发亮在水晶灯的映射下反射着近似柔和的西绚目光泽——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了。人群中他的移动吸引着在场一半以上人的视线,而平日机警的他竟然毫无所觉,只是向前走着,逐渐加快脚步,再于梦的临界点突然停住——梦醒了。站在他不远处的伊的确如她般梳着两股麻花辫子,很中式,很温婉,伊是个中国女孩。
两条麻花辫子温柔地躺在她胸前,浓密的刘海挡住整个前额,额下一副黑框眼镜有点像日本动画片中的日本娃娃。
她不是个引人注目的女孩,甚至可以说不是个漂亮的女孩。但那两股麻花辫使皇甫星晖难以移动目光,好像回到与她追逐嬉戏的时代,那个时代里没有身份、地位,只有梳着两股麻花辫的她和他,他的手拉着她……
Yuni看到他,看到他的眼。他有一双比星辰还亮、比古井还深邃的眼,在夜的灯影中,漾着挑逗人心的诡…… 他的眼正看着她,她不是在做梦吧!Yuni的手捧住自己的脸,愕然张大了嘴,仿佛看到了张了嘴的狮身人面像。
两个世界在相交的瞬间同时停止运转,时间在此定格。
Yuni梦见黑色男孩,皇甫星晖梦见麻花辫女孩。
“晖,我漂亮吧?”卡丹如金孔雀般摆动她火鸡似的裙幅,一摇一摆来到星晖面前,挡住他看伊的目光。
星晖皱了皱眉,没有答话。而时才的梦已碎得无踪无影。
“晖,注意你的态度,别当我是隐形人!”
星晖竟朝她笑笑,那笑惹得卡丹的心花大放,她却听到星晖后面如是说:“我本没当你是人。”
“你,你可恶。” 她卡丹·米南利哪受过这种气。
“才知道我可恶吗?不太晚?”说着他大笑着走开了。
“可恶!” 卡丹继续抱怨。
“他拥有可恶的本钱,不是吗?”菲瑞娜有些着迷地说。
“这也许就是他魅力所在!”乔茜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赞美。
两人同时以自己的观点叙述着。
“你们疯了?”卡丹眼中喷着愤怒,而两位女士很有为自己的理论抗衡到底的姿态,卡丹拿她们没办法,然后她想到了Yuni,她从不会反抗。Yuni就这点最好,她的存在总是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别人存在的“高贵”价值。
卡丹以最快的速度旋在Yuni眼前,一把拉住她的臂,“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近来事事不顺,快滚到一边去,别在这碍眼!”说完狠狠甩开Yuni。
“看她不顺眼,又何必带她来。”菲瑞娜有点为Yuni不平。
“哦,我现在连说她都变得罪恶了?”
“菲瑞娜,何必为了那种人伤了朋友和气。”乔茜劝解。
菲瑞娜看看两位朋友,转头走进人群中。
“别管她,她只是闹闹脾气。卡丹,一会他的第一支舞应该是请你跳吧?如果他不请你,将是很没面子的。”
“第一支舞!”卡丹惦着这事,又开始四下追踪星晖。
追踪皇甫星晖的不只她一个,还有躲在阴暗角落里的Yuni,即使他不属于她,就算看看他也是幸福的。
珠光宝气的气息越来越浓重,皇甫星晖冷冷看着、招呼着有钱、有地位的人、夫人,他轻轻地笑,在他的心里,他却深深鄙视。在他的意念中,那些有钱人,总喜欢把妻子跟金钱同等看待,她们是种珠宝——美观而无价值的玩物。即使美国妇女运动一次又一次,权利的争取一回又一回,但在社会上,尤其是上流社会,女人珠宝性的本质依然未改变,改变的只是形式而已。就算是有深厚背景的女人,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是要扮演自己都不喜欢的角色,就像他母亲。
而男人之所以要娶她,是要藉此增加他外表上的价值。男人有哪个不陶醉于这种虚荣呢?他,也不例外,他知道也许终有一天他还是会听从外公的指示娶卡丹·米南利为妻,不是为爱,只为她是米南利家族的大小姐而已。就像他父亲会娶母亲是一个道理。
十二、红星舞会(2)
自进入会场后,他注意她好久了,她不是美国人,穿着有点蠢的服装,是那么的与舞会格格不入,而且她的样子有些笨,带点傻气,带点怯弱,就这么激起他的探索欲。
他像展翅的雄鹰飞扑过去,逼他的猎物在无法逃脱的墙角。
“遇到你非常高兴!”他紧匡住她,不允许她有丝毫躲避。
女孩下意识缩紧身体,挑动小小的眼帘瞅他,又忙垂下,惊如一只兔子。
“我能请你跳第一支舞吗?”
……“不,我想我不能。”女孩终于发出声音。
他的脸变得铁一般青,他从未被像她这等身份、样貌的女人拒绝过。
“你是不识抬举,还是——”他眯起眼。“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他伸出手抓住女孩尖尖的下巴。
“你放开,我——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