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毅然决然地向他招唤道:
“喂,你老是欺负我的吧?”
果真有效。那个伙伴像要被整一顿似的,不由得害伯极了。然而,不必担心。只见那个男孩转过身来脸色苍臼,颤抖着说道:
“是我不好,向你道歉。”
这个平时老是逞大王的伙伴,现在竟一反常态变得老实极了。雪子得力于奇妙的药效,更进一言道:
“不要说了,下次再犯怎么样?”
“对不起,对不起!”
男孩终于哭哭啼啼地逃走了。雪子这下心里可快活极了。
她一边唱着歌,一边兜马路逛公园,一瞧见心眼儿坏的男孩就大声喊到:
“我来报复啦!”
“我,我不再欺负人了,饶饶我吧!”
男孩们个个都认错、逃走了。大人里面,也有小心让道的。这样,雪子总算痛痛快快地算清了新仇旧恨,高高兴兴地到家来了。
当她刚跨进门槛、想回头关门时,她突然大吃了一惊。只见许许多多的狗一只接一只地跟随而来,她顿时大惊失色地喊叫起来。于是从隔壁走出了博士,他把原因告诉给她。
原来那药不是用来吓唬强手的,它只是靠着一种特殊的气味来使狗驯服。对于这一点,雪子完全想错了,实际上,男孩们怕她只是因为她带着狗的缘故。
反正想错了也一样,打那天以后,可再也没谁来欺负或是嘲弄雪子了。
邻居
星新一 著
苏德成 龚云表 译
我家隔壁搬来了一对奇怪的夫妇。
他们没有孩子,我想这大概是一个安定和睦的家庭,但事实竟大出我之所料。我们两家尽管隔着一个庭院,可是大声的斥责和叫喊不断闯入我的耳中,而且听到的总是男子的声音,想必那位丈夫的性格一定十分暴躁乖张。而那位妻子倒像个温顺善良的女子,偶尔见到她时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像是在默默承受着一切痛苦。他们这对夫妇与我平静美满的家庭相比,真有天壤之别。
邻居的喧嚣吵闹与日俱增,那个妻子的脸上老是带着红肿,我想那一定是经常挨她丈夫毒打所留下的痕迹。长期下去可怎么得了啊,我甚至为邻居的事担起心来了。可是我又不能贸然去干预别人家庭的纠纷、自作主张地对他们进行规劝或提出质问。我只能静静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可是奇怪的是,近来这种吵闹声突然听不到了。
我想,这对夫妇大概是去旅行了吧,或者是经常吵闹惊扰了邻居,感到不好意思而悄悄搬家了。但是一天下午,当我正在庭院里修剪树枝,隔着栅栏,却意外地见到了那位妻子。她的脸上呈现出我从未见到过的勃勃生气,使我颇觉意列.于是,我好奇的上前和她搭话道:
“啊,太太,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是啊,就连心情也感到特别舒畅呢。”
她脸色红润,声音爽朗,我疑窦丛生,不禁问道:
“您丈夫身体好吗?”
这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她听了也许会生气吧。可是她却以一种毫不在意的口吻答道:
“啊,托您的福。我正想告诉您呢,他因为受了点伤,近来一直在家里静养。”
“哦,真的吗,不知他受了什么伤?”
“是因为驾驶不慎,汽车撞上了电线仟,出了事故。不但碰破了头,还折断了腿骨,估计还得很长时间才能痊愈。”
“这么说来,得好好进行护理吧。”
我充满同情他说道。可是她的心情似乎并不沉重。
“正是这样。不过他以前是个非常爱吵闹的人,自从受伤以后,人就变得安静了。如能一直如此那该多好啊。”
她高兴地畅怀大笑起来。她回头朝自己的家望了一眼,忽然喊道:
“喂,你怎么了?”
原来她丈夫拖着笨拙沉重的步子从房里走了出来。他那温顺的样子简直使人认不出来了。从前的他,如果见到妻子和别的男人攀谈,必定会怒目圆睁,暴跳如雷……看来人确实是会变的。
“我得回去烧饭了……”
她朝惊呆了的我匆匆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回去。我见她轻轻搀扶着丈夫,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深深被她的善良所感动:从前,她被那样虐待,现在正是她报复的好机会,可她却丝毫也没有这样的举动。
自那以后叉过了几天,我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很想去探望一下这位突然变得温顺起来的暴君。恰好朋友送来一盒雪茄烟,正好可以作为礼物前去登门造访。
按了一下前门的电铃,我静静地等待着。可是迟迟不见有人出来,我便绕过庭院。隔着玻璃窗向里窥望,只见主人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于是我大声说道:
“您好……”
可是他只是冲我笑了妻,“啊”了一声,并不为我开门。我便径自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听说您受了伤,今天特来看望。”
他仍然模糊不清地“啊”了一声。
我想引他说些什么,于是便这样问道:
“今天,您太太上哪儿去了?”
“在这儿,啊,您已经明白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吃惊地回过头去,邻居太太站在那里,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手里握着一把乌黑锃亮的小手枪,正直愣愣地对着我。
“这是干什么?请等一下,我是来看望您丈夫的,快把您那东西收起来吧。”
可是她摇了摇头,说道:
“您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所以不得不杀死你。”
“什么?您的秘密?这是怎么回事?!”
“别装蒜了,你肯定已经知道我把我丈夫杀死了。”
“啊!那么这位……”
我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可她却满不在乎他说:
“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杀死了我的丈夫、但如何来处置这件事呢?我想起了报纸上一则‘无论何事均可前来洽谈’的广告,便试着打了个电话。这是一家名叫亚尔服务公司的厂商,我让他们替我埋葬了丈夫的尸休,并制造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这个机器人外表虽然很像我丈夫,可是只能发出简单的声音和做一些很简单的动作。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只要不引起别人怀疑就行了。喂,是这样吗,亲爱的……”
“啊……”
坐在椅子上的机器人以和刚才相同的表情和声首合道。
“我好不容易才从过去那种痛苦的生活中解脱出来,过着悠然自得的日子,而且想永远这样生活下幸。因此,对于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我非得杀死他不可。”
她紧握手枪,做出了扣动枪机的动作。
“请等一下……我可不想死,也不想丧失今天的快乐生活。我为了摆脱此刻的困境,只得向您公开我隐藏多年的秘密:我的妻子,早已由亚尔服务公司制造的机器人代替了。”
约会
星新一著 李有宽译
一个春日的午后,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繁花似锦的原野,和煦的春风吹拂着嫩绿如茵的青草。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周身闪烁着银色光芒的飞碟,它悄无声息地降落在这片原野上。随着一阵轻微的金属声,从打开的门里走出了三个穿着紧身的血红色服装的人。正在这儿采摘鲜花和玩着捉迷藏游戏的一群女孩子立刻发现了他们。
“快看啊,那儿来了好几个怪人呢!”
“是些什么样的人?快去看看吧!”
孩子们跑了过去,天真烂漫地叫喊起来:
“叔叔,你们乘坐那个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呀?”
穿着血红色服装的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的一位以一种奇妙的语调答道:
“我们是从宇宙的那一边,从一个非常遥远的星球上来的。”
“那你们来干什么呢?”
“你们还准备到哪儿去?”
孩子们胆怯地抚摩着他们奇特的服装,惊讶而又好奇地问道。
“我们是在到其它星球去进行调查的途中,偶然发现了你们这个星球,顺便下来稍事停留的。我们不能耽搁很长时间,只想收集一些植物标本回去。”
“那么我们把采集的鲜花送给你们吧。”
“对,让我们来帮助你们吧。”
孩子们重又分散到点缀着各种颜色的花朵的草地上,不一会,又一个接一个地跑了回来。
“看,我采来了。”
“我只采了这么一点。”
“谢谢。多亏你们的帮助,使我们能够提前离开这儿。该送给你们什么样的礼物呢?”
穿着血红色服装的人这样说道。孩子们悄悄地交头接耳商量了一番,然后开口说道:
“叔叔,你们能做什么事呀?”
“我们的文明程度要比你们这个星球高得多,一般的事情我们都能办到。你们需要什么,说说看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想要求能够改变大人们的一些做法。譬如说,使大人们不再说谎,这样的事也能做到吗?”
“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真的?那太好了。要知道,大人们尽干些坏事呢。我们虽然还不十分清楚,但是像贪污什么的,也……”
“嗯,知道了。我们一定替你办。不过,我们现在还有紧急任务要去完成,等我们返回的途中再来办好吗?你们等着吧,我们既然约好了,就一定会实现的。”
“好,请你们一定来吧,我们等着你们啊!”
在绚丽的晚霞中,在一片再见声里,飞碟重又起飞了。
“真是一些心地善良的孩子啊。”在飞碟中,宇宙人向他的同伴说道。
“啊,快飞吧,但愿能早些实现我们的约会。”
飞碟置身于无边无际的太空,增加了速度。
归途中,宇宙人重又在相约会面的地球上着陆。
“那些孩子们不知怎样了,他们会不会来啊。”
为了寻找与之约会的孩子,他们派出了一个伙伴。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
“难道我们来晚了吗?”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们。现在,他们都已长成大人了。”
“真找到他们了吗?”
“找到了,可是这个星球上的人真奇怪啊。”
“哦,究竟怎么了?”
“他们似乎全都把此事忘得精光了。我提醒他们,可是他们抚摩着自己大腹便便的肚子,一个个都说:‘啊,难道曾经有过这件事?真有过这样的约会吗?不过事到如今,就不要再做这种多余的事了。’”
一个神经分裂症患者
星新一著 李有宽译
人生变幻莫测。命运的转折点在何处,今后的命运将会发生什么变化?这是每个人都难以预料的。
我的命运的转折点是当我在公司里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我漫不经心地拿起剪刀来正要剪指甲的一刹那。也许是由于紧张万分的神经松弛下来了的缘故吧,突然,我想起了几年前所犯的一个过失。
那是由于工作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把一份订货单上的数字写错了,给公司带来了不必要的损失。可是,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重大损失,并且从此以后我的工作一直干得很出色。现在已经好几年过去了,无论是谁都早已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难道有过那种事情吗……”我自言自语他说着,竭力要想尽快地忘掉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头脑里总像是有什么事情牵挂着。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我苦苦地思索着。最后终于想起来了。
“不行,那个过失是在那个家伙来了以后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公司里有一个从不忘记别人过失的家伙。这个可恶的家伙记性特别好,不管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小过失,这个家伙都记得牢牢的,绝对不会忘记。
它就是电子计算机,无论什么事情都能毫无遗漏地记录下来的电子计算机。我的那个该死的过失是在公司里添置了这台电子计算机以后才犯的,这跟以前所犯的过失是完全不同的。
等到将来要讨论关于我的提升问题的时候,他们首先会去查阅储存在电子计算机里的有关资料的吧。为了使企业的经营管理更加合理化,这样做是无可非议的。可是,这对我来说就是大难临头了。到这个时候,那台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忘记的电子计算机一定会把我的那个过失告诉给他们的吧。就像昨天刚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它会正确无误地给予答复。
接着,上级会重新回想起这件事来,并且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吧:
“确实如此。这样说来这是确有其事的了。看来让他担任重要的职务这件事还得再考虑一下。”
看来提升是不会有什么希望的了,我对那次过失作了深刻的反省,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