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头上长角,还摇着尾巴啊?」洁大感奇怪:「他一直遮着你的眼睛,不让你看见东西……你怎麽都不赶他走?」
独眼老人剧震,喉头发出「喔呜」一声。
不说话了。
不再说话了。
独眼老人心脏麻痹猝死後,洁说了句「那绿色小孩突然摀住他的鼻子、用脚一直踢他的胸口」。
妈突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很恐怖,很恐怖,很恐怖。
也很可怜。
但更需要爱。
伤心又焦急的妈跑遍了各大庙,求了更多符。
洁的手上多了一串昂贵的佛珠,颈上挂着菩萨式样的项链,衣服口袋里,都是行天宫、妈祖庙、地藏王庙、天**、观音亭求来的平安符。
但洁的阴阳眼始终没有阖上的迹象。
洁越来越常看见过世的老奶奶。
她说,脸泛黑气的奶奶常瞪着她睡觉、上厕所、洗澡,脸色不善。
她又说,奶奶常作势要推倒她,害她跌倒,膝盖上都是瘀青。
「妈,你带走振德还不够吗?我们就剩下这个小女儿了……你就饶了洁吧。」
爸在奶奶的照片前痛哭,无法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麽这麽狠心。
爸妈除了烧很多纸钱,也如影随形看顾着洁,生怕再有闪失。
洁也成了小学里知名的灵异神童。
她说一年级教室前无故摆动的秋千上,总是坐了一个长发女人。
遮盖住女人脸庞的长发下,有一双怨毒的眼睛,小朋友在秋千上翻倒不是没有原因。
六年级的女生厕所倒数第二间,曾吊死过一条黑狗。
那只黑狗到现在都还翻着舌头,寻找当初吊死牠的坏小朋友。
黄昏的低年级音乐教室,有张烤焦的脸会唱歌。
那张烤焦的脸有个日本名字,从日据时代就开始在老旧的教室里弹琴。
每次洁的阴阳眼启动,校园恐怖传说就又多一桩。
下课时,同学喜欢围在洁旁边问东问西。
老师也常找洁,问问自己有无被鬼缠身。
同学间玩笔仙钱仙碟仙,洁更是最佳的技术指导。
这天班上来了个转学生,是个乾乾净净的男孩。
是洁喜欢的那型,洁第一眼就知道了。
老师也注意到洁发亮的眼睛。
「新同学,去坐洁的旁边。」老师微笑。
男孩扭捏坐下,举止有些畏缩。
洁大方传过纸条。
「你叫什麽名字?」洁娟秀的字迹。
「张胜凯。」男孩传回纸条时居然在颤抖,字迹更是歪七扭八。
「我叫林佳洁。」洁报以甜甜的微笑。
凯勉强点点头,不再回传,却掩饰不了他的坐立难安。
「你很害羞呴?」洁笑,一手半遮着嘴。
「没啊。」凯断然否认,却将椅子又啦远了些。
洁回写纸条时,却闻到一股尿臊味。
凯脸色铁青,裤子竟湿了一片。
「你……千万不要回头!」洁突然脸色苍白。
全班安静,都注意到凯的怪状,更留心洁战栗的警告。
连老师的粉笔都停在黑板中央,深呼吸,看着洁。
「你……你才不要回头。」凯畏缩,牙齿打颤。
「为什麽?」洁愕然。
「你背上七孔流血的小男生……是怎麽回事?」凯几乎要哭了出来。
洁呆掉。
「他一直哭说……姊姊,你干嘛推我下去?」凯终於昏倒。
阳台不高。
但也不是一个五岁小孩能翻过去的。
68 山中遇鬼
我们几个学生结伴一起去一个并不广为人熟知的旅游地点度假,而那个地方是位于远离城市的群山之中,人烟稀少。
当下了汽车之后,我们徒步走在山路上前往目的地,据说这个地方的人们非常好客,可以免费借宿的。
而天黑后不久我们就在半山腰的地方找到了一户人家,主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有两个女儿。山里面人天一黑就会睡觉,而他的女儿们都已经躺在被窝里睡着了。不过男主人还是很热情地端出热汤热菜和馒头来与我们充饥,然后一直在那陪我们聊天。
说实话当时的我们是又饿又累,狼吞虎咽的几下子就吃了个精光。
而男主人说很少有见到这么多的人,很是兴奋,所以我们天南地北的扯个不停。他给我们讲了个故事。
而我们当中的一个叫小武的男生就说道:“这故事如果不精彩可不行哦!”
主人则磕了磕烟袋锅子,说道:“保证令你们难忘,都坐好了,开始讲了!”
就在这些群山当中,有一个男人,他的妻子死了,留下一个女儿。男人不久之后又娶了一个更年轻的女人,但是第二个妻子几年后也得了重病,没有一个医生能查出病因。男人十分痛苦,他爱这个妻子。后来他听一个路过村子的神汉说,只有他亲生女儿的骨头能救他妻子的命,神汉说得字字确凿,具体那枚骨头在什么位置都比划得很清楚。
男人结了第二次婚以后就不怎么重视那个女儿了,他一直想要个儿子。他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妻子,觉得还是她更可怜。于是决定舍弃女儿。
男人设计陷阱把女儿引到悬崖,女孩儿蒙着眼睛以为爸爸还在跟自己捉迷藏,终于一脚踏空,摔下了深渊。
女孩的那枚骨头被狠心的父亲亲手取出,她的尸体被抛弃在山沟里一座废弃的石头小房子里。
骨头被熬成汤,妻子不知内情,全部喝下,说也奇怪,她的病真的慢慢好了。
多年后男人的另一个女儿在山里玩耍,无意中发现了那个石头堆砌的小房子。她听到里面有人喊她的名字,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
说道这儿男主人抽了一口烟。我们几个女生已经不寒而栗了,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里,静悄悄的夜晚,他居然说这么诡异的故事,都是小武闹的!
男生们还在充大胆,催促道:“接下来呢?”
男人不说话,只是抽烟。
一个女生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桌上的汤盆。可不是吗,那是一盆骨头汤。汤我们都喝下去了,桌上散着几块骨头,刚才我们觉得它们好香,现在都不敢看一眼。
这时男人继续说了:“那个小女儿走近石头房子,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突然身后有异样响动。这时一个声音说……”
我们的心跳几乎停止了,男人没有说话,但是,床上睡着的两个女孩中,那个大一点的坐起来了,她说:“妹妹,看见我那块骨头了吗?”
69 半夜大楼呻吟声
双桥乡的政府综合大楼刚刚兴建完成就开始闹鬼。
这天是乔迁新居的大好日子,大家伙在食堂里吃过晚饭之后,有的打牌,有的唱歌,一直兴奋到凌晨一点钟才平静下来。正当大家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从大楼的顶层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呻吟声。
“哎哟,哎—哟—”其声音之凄惨,令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而大楼顶楼只有一间大会议室,通往上面的楼梯口设有一道铁门,而这半夜三更的,里面肯定没有人。但是正因为肯定没有人,这呻吟声才更加的让人害怕。大家全都不敢出门,更不敢上去查看,只好都用被子蒙着头,迷迷糊糊地将就的过了一宿。
等到第二天,大楼顶层闹鬼的消息开始不胫而走。那些昨晚因为睡得早而没有听见呻吟声的人一开始全都不相信,可是大家都这么说,也就不由得提心吊胆了起来。
“修这座大楼的时候,曾经出过三次事故,当中死了七个人。”
“我早就说过这儿不干净,而你们就是不信,现在怎样?信了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谁要是再散布谣言,我就处分他。”林书记昨晚回家去了,再者说他是乡党委书记,就算真的有听到了,也不能跟着大家一起说有鬼。
林书记让几个的年青人跟他一起上顶楼去看看,可昨晚的呻吟声犹在耳畔,谁还敢去啊?而没人同行,林书记自己一个人也不敢上去。这时候,恰好程乡长走了过来。
“都别信他们的,昨晚我一直都在,怎么就没听见什么?一定是他们几个人喝多了!走,我陪你上去看看。我就不信,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什么鬼?”
程乡长、林书记走前面,几个胆大的跟在后面。程乡长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大家来到顶楼,这里什么也没看见。程乡长又打开会议室的大门,里面除了几排桌椅,也是什么都没有。
等到了晚上,胆小的早早的就开始睡了。等到了夜里十二点,整座大楼都开始安静下来的时候,从顶楼又传来一阵阵的呻吟声。而这呻吟声是时大时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人们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就只想往被窝里面钻。而这恐怖的呻吟声又折腾了大家一夜。
“一定是修楼时死去的七个冤魂在作怪。”
“听说五几年大炼钢铁的时候,这儿就是万人坑。挖地基的时候,从地底下挖出了好多人骨头。”
林书记晚上没回家,也亲耳听到了呻吟声,自然是怕得要命。但书记毕竟是书记,这闹鬼的事总得想办法解决。为此,林书记主持召开了一次党委特别会议,专门研究大楼闹鬼的问题。参加会议的几个副书记都说去请一个道士来驱鬼,只有程乡长坚决反对,说共产党的干部不能带头搞封建迷信。可反对归反对,最后少数还得服从多数。
道士请来了,在会议室里摆起一座香台。道士一边跳,一边舞剑,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士说,修这座大楼的时候,摔死了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小伙子的奶奶听说孙子死了,一着急,也死了。老太婆到了阴朝地府,天天找阎王老爷喊冤,阎王爷收了好处,不仅不替老太婆申冤,反而天天打她,老太婆受不了,就不住地呻吟。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声音就传到了人间。道士还说,他已经做通了老太婆的工作,今后她再也不会打扰大家了。
道士的话,好多人都半信半疑。晚上,大家很早就睡下了。十二点过后,那令人恐惧的呻吟再次响起。“唉哟,唉—哟—”飘飘悠悠的,清晰时如在耳畔,模糊时又好像远在天际。
天亮后,林书记又派人去把道士请来。道士听说呻吟之声依然如故,皱着眉头想了想,慢吞吞地问:“你们政府里头是不是有人不相信有鬼?
”程乡长好像一直不相信。“
”这就对了,信则灵。等你们都相信的时候再来请我。“道士说完,也不管众人什么反应,飘然而去。
道士是假的,午夜呻吟却千真万确,怎么办?
林书记带着大家白天上顶楼去看过好几次,什么也没发现。可是到了晚上,谁还敢上去?
午夜呻吟闹得大家人心惶惶。离家近的晚上都回去了,离家远一点的,有亲戚的走亲戚。没亲戚的,值班的,却不得不留下来。
这人心惶惶的日子又过了几天,林书记心里很不踏实。尽管一到晚上他就回去了,可这闹鬼的事儿总得想办法解决啊!林书记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走了一上午,到吃午饭的时候,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晚上,当呻吟之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治安室和农技站的五个小伙子,一人拿一把手电筒,提心吊胆地往顶楼爬。越往上,他们越害怕。到三楼时,农技站小马的手电筒突然不亮了。五个人都吓傻了,争先恐后往楼下跑。林书记见他们慌慌张张地下楼来,忙问怎么啦。
”真怪,好端端的电筒,突然就不亮了。“
”电筒不亮有什么好奇怪的,多半是灯泡坏了。别怕,再上,这回奖金加一倍。“
有了林书记的承诺,五个人胆大了些,又蹑手蹑脚地往楼上爬。一楼,二楼,三楼,到了四楼,已经能够看到通往顶楼的铁门了。小马正要用钥匙去开铁门的挂锁,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凭空而降,电筒光一晃,那黑影口里分明吐着一条长长的红舌头。
天亮后,林书记把双桥乡闹鬼的事报告了县政府。政府办公室的齐主任接到电话后,狠狠地批评了林书记一顿。
”你一个共产党的干部,居然也相信有鬼?一定是有人捣乱!我马上联系公安局,要他们今晚派人来查一查。“
公安局?公安局来了又能怎样?阳间的事都摆不平,更何况……
刑警队的马队长接到任务也犯难了,虽说他本人并不相信什么鬼呀神的,可双桥的林书记把情况都反映到了县政府,说明这事非同小可。亲自去吧,事情办砸了,这脸可就丢大了;不亲自去吧,完不成任务,又如何向局长交差。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带人去一趟。如果是人在装神弄鬼,就把他抓起来;真要有妖魔鬼怪,见了我这人间正神,它也得让三分。
晚上,马队长和几个刑警队员悄悄来到双桥。到了夜里十二点,呻吟再次从顶楼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