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见她晕倒,急忙把她抱到椅子上,给她服了药,让她喝下水。伯爵此时也慌了手脚,说:
“惠妮……渥丝蒂……快,快拿镇静剂,苏飞,快叫渥丝蒂来!”
一个叫惠妮的女人慌张地跑来。
这个惠妮曾经结过婚,但已经离了婚,回来跟她哥一起住。身材高挑,一头棕发,虽已30多岁了,但仍很美丽,尤其是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十分招人喜爱。
戴乃立见惠妮跑来,不住地暗自点头,果不出所料,她身上的服装是青梅色的。
他故意视而不见,却暗中观察着惠妮的一举一动。
惠妮熟练地将镇静剂放到奥莱蒂的鼻下,让她闻药味。
“渥丝蒂,你好好照看她。”惠妮说着,又来到闭目养神的雷依娜身旁,说:
“小姐,你似乎也不舒服,是不是也试试?”
她边说边将小药瓶放到雷依娜的鼻下。
“多谢你。”
雷依娜边道谢,边缓缓睁开了眼睛。当她见到惠妮身上的青梅色服装时,不由地一惊。
当她看清那只鼻边的白皙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她的心头,她猛地坐了起来。
“这枚珠戒……三角形的珠戒……是你……是你……抢走钻石的……就是在这儿……这沙发……就是你,你别碰我2”
她仿佛在梦中似的,时断时续地说着。她没说多久就晕倒在了沙发上。
惠妮对此种情况不知如何是好。可就在此时奥莱蒂醒了,她一眼就瞧见惠妮的尖头皮鞋了,她不由地惊叫道:
“啊,是你,……就是你……这太可怕了……”
她说完了这句又晕了过去。
惠妮被弄得满头雾水。彭布备和贝尤组长相视了一眼,然后点头示意;他们看到戴乃立露出笑容,一副满意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珠戒、钻石地说个不停,这两位小姐是不是太紧张了?”
伯爵好像深入迷宫似的,也不知如何是好。贝尤集中精神观察着他。
“她们是有点紧张,伯爵,她们是见到了意料不到的东西才这么紧张的。”戴乃立向他解释道。
“有什么意料不到的东西?我真不清楚。”
“迟早你会知道的。在这之前,我要和你说几句话。”伯爵一声不响地站在原地。
戴乃立来到伯爵身边,用大拇指和食指拿出一个小钢片。那是一双展开的小鸟翅膀身上的钢片。
“这是钥匙孔上的盖儿,原先在那书桌的抽屉的钥匙孔上,一看便知它同其他两个抽屉上的相同。”
他边说边来到书桌前,拿着铜片到钥匙孔上试了试,结果恰好合适。
伯爵一见这些感到很吃惊。随后,戴乃立又掏出一小片蓝绸片。
“这条绸片就是从按铃的带子上撕下来的。”
他派人将按铃拿了下来,他拿手中的蓝绸片和上面剩的那块一对,竟完全吻合。
“你瞧,正合适,可见这一块是从那上边撕下来的。”
伯爵一看到此景,不由地又吃了一惊。
“现在,再看看火盘放在哪儿。伯爵,烛台在什么地方?噢,看见了,在那儿……”
他靠近烛台,那是六个分支的烛台,每个分支上各有一个火盘。这个烛台可以总共放六根蜡烛。
戴乃立将那个火盘给安上了。
“最后一件是火钳柄。”他来到火炉前给火钳装上了柄。
“全部都丝毫不差。伯爵,可以说这些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您却花费这么多的钱和这么大的精力去登广告找,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主要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尽管不是很值钱,但仍十分珍惜。也许您看着那些东西不起眼,但对我来说都是纪念祖先的纪念品,使我回忆起古老的梅罗曼家族。”
“这倒也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如此看重这些东西,但怎么又搞丢了呢?”
“这是一天早上我突然发现的,这些东西神秘失踪,我和妹妹被吓坏了,而且感到有些古怪。”
“依你看来,它们是被小偷窃走的,对吗?”
“我想大概是。”
“是否还有别的东西被窃?”
“还有一张桃花木的桌子,那是十八世纪的一个知名的木匠做的。”
“除了那桌子呢?”
“没什么了。”
“这有些让人想不透了,这儿有那么多名贵的东西,小偷来了反而一件也没有偷,却只是拿走一张桌子和那几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你不觉得这有点不寻常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
伯爵此时似乎已没有了耐性,很不耐烦地说。看来他是不准备谈下去了,态度明显变得冷淡了。
但戴乃立似乎不准备放弃,他仍在说:
“伯爵,今天我们来拜访你,说是为了这几个小东西而来,实际上是另有原因的。伯爵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两个姑娘一同来吗?而且,她们又为什么在这儿晕倒呢?你不准备了解一下这其中的原因吗?”
“我看不必了,因为这与我无关!”伯爵很恼火地说。说着,他指了指门,对老仆人说:
“苏飞,客人想走了,送客吧。”
“你错了,伯爵,这与你至关重要。”
贝尤此时已按捺不住了,忍不住说道: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伯爵,请你仔细回答我。”
“太无理了!”伯爵忍不住大骂起来,“你,你算是什么东西?”
“我是警察厅的贝尤刑警组长。”
“什么?刑警?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巴黎久负胜名的梅罗曼伯爵的公馆,岂是像你这样的小人物随便出入的?”
此时伯爵火气十足,脸色发青。
“我是怎么混进来的?我可是和他们一同从大门进来拜访你的。在见面之后,我作了自我介绍。一直到现在,看来是我想提几个有关我本职的问题了。请你认真回答。”
“什么?看你的样子,我好像是一个犯了案的嫌疑犯了?”
伯爵怒气冲天,气得浑身直发抖;他妹妹惠妮也大惊失色;已经醒过来的奥莱蒂和雷依娜紧紧靠在一起。
“贝尤已有所发现了,似乎看出了什么苗头。”
彭布备低声对戴乃立说,“他就像一只恶犬,一有什么动静,带着铁链也会扑上去。”
戴乃立微笑着一言不发,一边站在两个姑娘的后面小心地照看着她们,一边看着伯爵和贝尤争吵。
伯爵悄悄地说了点什么,然后直盯住贝尤,表露出他愤怒的神情,但同时夹杂着一丝惊恐。
“伯爵,请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会隐瞒什么?我向来做事光明磊落。”
伯爵直言对答。
贝尤此时竟意外地低头说了声:“对不起!”给伯爵道歉。这也正是贝尤高明之处,他心里虽仍怒气未消,但脸上却露出一副笑容。他表面上笑脸相迎,却又用绳子将人家勒住,他善用此种方法来制服对方。这可是多年刑警工作中积累的一套绝活。有时,他会使对方大怒;有时,他会让对方受到惩罚。他依据当时情形变化手法,使对方在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说出真相。
“真是很抱歉,我言语不当,多有得罪。现在我想知道你昨天什么时间离开公馆的?”
伯爵,耸耸肩什么也不讲。
“那只有问夫人(指惠妮)了。”
惠妮毕竟是位淑女,不像她哥哥那样无动于衷,也许她认为据实回答会好一些。
于是她说:
“我在2点时和哥哥一同出去,在4点30分左右回来的。”
“之后呢?”
“就再也没出门,因为我们一直是傍晚之后不出门的。”
“这不是主要的,我是想知道昨晚8点到12点,你们在这个大客厅内干什么了?我想弄清的就这些。”
就在惠妮正准备要说时,伯爵却一个劲儿地跺脚,示意她:“不要随便乱说!”
贝尤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似乎在说:“这不表明你心中有鬼吗?
“伯爵,昨天下午,你和你妹妹都不在家,那时你们应是正在莫德尔街三段一号吧?在那,你假冒一个叫博立克大夫的人,等着劫持一位美丽的姑娘,最后把那少女绑架到这里来。
“而你妹妹同你在一起,帮助你用黑布蒙住了少女的头。但你们刚把那位姑娘带到这儿,她却突然逃走了,你们急忙去追,却没追上。那位姑娘就是奥莱蒂小姐。”
伯爵听到后,脸扭曲得很难看,紧握的双手在不停地抖,“你,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很正常,我所讲述的都是事实,你曾经等在她的店门口跟踪她,一直跟到地铁站,这并不只发生了一次,差不多有几次了。奥莱蒂被你劫持到这里来,拼命挣脱了你们,逃到这间客厅来,藏到书橱顶上,最后才从楼上跳出去逃走。”
“喔喔……喔喔……”
伯爵似乎有话要讲,只见他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脸上痛苦的表情似乎显示着他有难言之隐。
惠妮此时惊慌失措,身体不住地发抖,一会儿瞧瞧哥哥,一会儿又用满怀哀求的眼神看着贝尤组长,双手不住地在揉搓。
贝尤对自己的推理非常满意,接着说:
“还有,伯爵,我想你应该认识这位小姐吧?”
说着他指了指那边的雷依娜,说:
“她就是歌手雷依娜。那天剧院响起火警,有一个蒙面人借场内大乱时将她劫走,关到这个大客厅里。在这里她身上的镶有钻石的腰带和披风被抢走了。
“这个蒙面人到底是谁?那个蒙面女劫匪又是谁?我想伯爵你应该清楚吧……”
伯爵突然就像发狂的野兽,猛地扑上去把贝尤按倒在地,并压在他身上。
“你,你这个混蛋,有什么证据……竟敢这么血口喷人……”
听得出来,他已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了,他的声音都颤抖了。他用尽浑身力气,像铁钳一样勒紧贝尤的脖子。
“住手!快住手!伯爵!”
戴乃立费了很大劲儿,才拉开伯爵。他们虽然被拉开了,但伯爵仍用愤恨的眼神瞪着贝尤。他已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怒气,整个身体在不住地摇晃,他倒在沙发上,身子在不停地发抖。
贝尤擦了擦头上的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得意地笑着说:
“证据嘛,这里有的是。雷依娜清晰地记着这个大客厅内的摆设,以及门前六级石阶和二十五级楼梯,她清晰地记得那女人手上带着枚三角形的珠戒。”
惠妮“哦”的一声,急忙把左手藏到背后。看到她这一惊慌的动作,贝尤就指着惠妮说:
“夫人,我要给警察局打个电话,借用一下电话。”
他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着,走向有电话的桌子。
“不能,你千万不要啊!”。
惠妮疯狂地上前拦住了贝尤。
“夫人,请让开。”
贝尤此时语气冰冷。惠妮抓着他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求你了!千万不要打电话,这真的是一个极大的误会。我哥哥绝对不会是那种人,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他绝不可能是一个抢钻石的劫匪,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求你,不要打电话……”
贝尤不管她的苦苦哀求,甩开她的手,拿起电话。惠妮“哎呀”一声哭了起来,伯爵也紧闭双唇。
戴乃立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一个高级警官带着几名警察赶到了。随后,检察官带着书记官也乘车赶来了,他们到了以后就开始了侦察工作。
伯爵兄妹和他们的仆人都被询问了一遍。伯爵兄妹,对所提出的问题一概不答;而那仆人夫妻不论问什么,只会说不知道。
于是贝尤组长和警察们开始着手搜查伯爵公馆。突然,贝尤兴奋地尖叫了起来:
“这儿,我找到了,都在这儿!”
他大叫着,从书橱中拿出两本特别厚的旧书高高地举了起来。
他翻开这两本书,大家才看出这是两个看起来像书的箱子。
“啊!”大家一见都不由地尖叫了一声。因为他们在贝尤手里拿的盒子内,看到了那条被抢走的腰带,另一个盒内是那件披风。
“啊,那是我穿的衣服!”雷依娜一见,就立刻大叫了一声。
“可,可……钻石,钻石已没有了!”
彭布备此时忍不住绝望地喊着。是的,那腰带和披风上的钻石都不见了,被剥的一颗不剩。
“伯爵,我的钻石,钻石在什么地方?”
彭布备不住地追问伯爵,伯爵只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接着他向周围看了一遍,轻声地说:“我妹妹怎么不在?”
“她大概是回房了吧?”老女佣说。
“她回房了?你代我对她说声“再见’,同时再告诉她,叫她跟我一样,就这样……”
他说着,从口袋儿里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一见此种情形,大家不由地惊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