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凶手应该还是……”
“不是,玛丽亚不是凶手!乱步被杀的那一瞬间,误把你看成是玛丽亚。”
“你说什么?”
“你仔细想想,僧正、乱步、华生、史东、玛丽亚、阿瑟,还有史宾塞,总共是四男三女。乱步到死前都还以为史宾塞是个男的,所以他会认为山庄中是五男二女,结果刺死他的人是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于是他死前曾经想过刺死自己的女人,一定是山庄中的两位女性之一,除了刚才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阿瑟,另一个肯定是玛丽亚。”
金田一的论点让阿瑟丝毫没有任何空隙可辩驳,他看到这副情景,心里面不禁思忖着……
(很好,差不多该亮出王牌了……)
金田一向美雪使了一个眼色,美雪立刻会意,便悄悄地溜出休息室。
阿瑟注意到金田一和美雪之间的小动作,便说:“干什么?你们打算做什么?”
接着,她转身准备去追美雪。
金田一立刻挡在她的前面。
“阿瑟,我话没说完呢!如果你中途离开,就表示你认罪罗!”
阿瑟的表情更加焦虑,她大声叫着:“证据在哪里?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定人的罪!证据、证据、证据啊!给我看证据啊!”
“你冷静一点,阿瑟!”
金田一淡淡地说。
“我现在就让你看证据。”
5
“咦?”
阿瑟大口喘着气,忿恨地瞪视金田一。
“看着我给你的证据吧!”
说完,金田一就从放在桌上的塑胶袋里拿出一条红色围巾,那是乱步的手织围巾。
接着金田一将围巾举高。
“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金田一说。
“那不是乱步的围巾吗?那又怎么样!”
阿瑟的声音开始发抖。
“刚发生杀人事件的时候,你、我,还有史东、华生一起去找乱步时,你是不是说过‘乱步围着红色围巾,而且身高满高的……’这句话吗?可是仔细一想却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当我们在僧正的木屋未和乱步碰面之前,我们、甚至是你,都应该不知道乱步围着围巾啊!假定你真的和乱步在这个休息室碰面,而且乱步也曾说:‘我和阿瑟分开回到自己的木屋后,再来到僧正的木屋’……
但是他的围巾是围在夹克里面,如果不是直接正面看见乱步本人的话,应该不知道才对呀!
“阿瑟尽可能压抑自己颤抖的声音。”
那……
那个是……
是因为我和乱步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他就围着围巾了啊!
”“对啊!
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就算觉得有点奇怪,也还不至于怀疑你。
你在不想被别人知道事情真相的压力之下,一不小心说溜了嘴,并故意在我们面前说出乱步的穿着打扮,好让我们相信他一直和你在一起,结果反而把不应该是你会知道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如果那时候你注意到这一点的话,恐怕你就不会继续杀玛丽亚了,真是可惜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嘛!
”“其实,你是在动手杀乱步的时候看见他的围巾的。
”“住口!
别说了,那个东西怎么称得上是证据?
”“如果你真这样认为的话,那么,我再说一件事给你听,这条围巾是你给乱步的对不对?
“金田一问得太突然,阿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你、你是什么意思?
“她终于挤出一些话,双唇仍不住地颤抖着。”
我是在问你,这条围巾是不是你送给乱步的礼物?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阿瑟几乎无法呼吸,她内心的焦虑完全表现在脸上。金田一继续说着:“那么,这条围巾是谁送给他的?”
“金田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瑟反问金田一。“虽然乱步的围巾看来是手工编织的没错,不过,这到底是乱步来的时候就戴着的,或是谁送他的……这都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阿瑟的声音变得更加不稳定,此刻,她似乎已察觉到自己所说的事情有前后矛盾的地方。“我想不可能是他自己带来山庄的。”金田一回答道。“就心理上来说,应该不可能是这样,因为乱步和阿瑟透过电脑通信,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恋爱中的情侣一样,在这种初次和阿瑟见面的日子,怎么可能会围上其他人送的围巾呢?假定是他母亲送的,机会也不大啊!”“这根本就是你自己胡乱想像的。”“不是的!”“那么是谁给的?”“是史宾塞!”“咦?”“这条围巾是史宾塞假扮成阿瑟时送给乱步的礼物,是在你动手杀僧正时送的。”“才不是呢!”阿瑟的脸上再度浮现自信的笑容。“哪里不对呢?”金田一反问阿瑟。“这是我送的。”“你说什么?”金田一立刻反问。阿瑟看着围巾,声音显得有点异样。“对不起,我撒谎了,这条围巾是我送给他的,但是我总觉得难以启齿……因为在不久后他就被杀了,而且围巾上还沾满了血,你们了解吗?我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你说这是你亲手织的东西?”“是啊!”阿瑟仿佛又找回她的自信一般,把下巴拾得高高的。“好吧!美雪。”金田一大叫一声后,门顿时打开,美雪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阿一,是这个没错吧!”美雪说完,就拿出一个大旅行袋。“没错,真是太好了!”“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瑟不安地问着。“如同你所看到的,这是史宾塞的东西。”金田一边说边拉开旅行袋的拉链,把手伸进去摸索。不久,在旅行袋的底部拿出一个相当大的塑胶盒。“你们看!”金田一说完,大家全往塑胶盒里一看。金田一在大家面前拿出一个像橘子般大小的红色毛线团。“毛线团?”美雪自言自语地说。“是的,这是帮乱步打围巾所剩下来的毛线。”大家一听金田一这么说,全都楞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只有阿瑟一个人把头仰起,闭上眼睛。金田一又说:“我想或许是因为大家突然决定要见面,所以史宾塞为了赶在见面时,能把围巾送给乱步,于是连坐车子时,都不停地织着围巾……你们看,这是棒针!”金田一再从袋中拿出一支棒针来。“如果把这团毛线和乱步的围巾送去□定,应该是完全相同的东西,我想这应该可以算是证据了吧!刚才你说那是你打的围巾,似乎和实情不符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在阿瑟的身上。
阿瑟大大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似地说:“我投降了……”
这真是一句最凄凉的“败北宣言”!
6
“真是漂亮,你这个小男孩真不简单!”
阿瑟轻佻地说着,恢复她原来的真正模样。
金田一也轻松地说着:“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落入我的圈套里,只好碰碰运气。”
“你真不简单,竟然能把我昨天的行动说得那么正确……”
“真的完全正确吗?”
“嗯,除了一些极细微的地方之外,其他的部份完全都说中了。而且你的思考也极为敏捷,我知道你是想藉着逐步推理来逼我认罪,还有我和乱步在电话里的对话,你简直就像是亲耳听到了一样,我对你真是相当佩服,竟然能有那样丰富的想像力……”
“其实我不光是靠想像力,我会如此肯定,是因为我十分确定你就是凶手,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才能将许多问题一一解开。”
“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凶手?”
阿瑟用手整整凌乱的头发。
“我在玛丽亚的电脑里看见通讯纪录后,才发现有矛盾的地方,那时我突然想到,说不定另有一个阿瑟,于是我开始发现你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嗯,比方说,当乱步知道我是金田一耕功的孙子时,他的表情似乎是完全没听过这件事的样子,这就有点奇怪了,我和美雪的事,不是应该由阿瑟最先告诉乱步的吗?为什么他的样子似乎是完全不知道?所以我判定和乱步在一起的人,是从未见过我的史宾塞。”
“原来如此……我从没想到这个细节。”
阿瑟把头仰得高高的。
“还有,我想来想去都觉得那条围巾应该是你送的才对,可是却一直没有听你说起送围巾给乱步的事,难道是因为自己送的围巾沾满了血迹还围在死者脖上的关系吗?我想不会吧!一般人是不会在意这一点的。”
“你说的没错,我另在风雪中瞥见那条围巾,当时并末注意到那是一条手工编织的围巾,只知道那是条红色的漂亮围巾。如果我注意到那是条手工编织的围巾,也许我会想到那是史宾塞送给乱步的,如此一来……唉!那也是行不通的,从史宾塞的毛线团中还是可以推敲出许多蛛丝马迹,我的行动还是会有破绽产生,失败!‘特洛伊的木马’完全失败!哈哈……”
阿瑟自嘲地大笑起来。
“阿瑟……你真的杀死了四个人吗?”
华生畏缩地间着。
阿瑟用充满憎恨的眼神看着华生说:“没错!他们都是我杀的,还有一个人,也就是真正的阿瑟,她也被我杀了!”
华生矮胖的身子就像是落水狗般的震惊,他吓得脚步蹒跚地退了好几步。
“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吗?那个叫神原秋男的人……”
史东用发颤的声音问着阿瑟,因为他也感受到自己的罪恶感,进而心生畏怯。
“你想知道?”
阿瑟说完就将视线往下一移,她将两手慢慢地交握着,然后从右手无名指上取下戒指。
接下来,她将戒指轻轻地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神原秋男……和我有婚约了,他是我的未婚夫。”
阿瑟说这话时,就像是雕像一样,一动也不动。
这些话就像正被拨弄的琴弦,不断震撼着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沧桑凄凉的音色,宛如杀人凶手的悲哀告白……
7
阿瑟开始向大家诉说她的故事:“神原秋男是新来的高中级任老师,而我是他的学生。当时的我实在是个乱七八糟的学生,无论是偷东西、打架啦!什么事情我都做过,甚至连禁药我都可以弄到手,没有任何事能让我感到害怕。而神原似乎想改造我,不断苦口婆心地教导我,但是我却觉得很不耐烦,对于他不厌其烦的教导,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最后,我因为抽菸被学校抓到,学校对我处以退学的处分。趁着这个机会,我离家到pub工作,过了几个星期,他竟然搬到我租屋的隔壁,甚至还自作主张帮我报名考大学,晚上还像爸爸一样在门口等门,不论任何事,他对我都是关心备至……就这样,他开始成为我的家庭教师。”
阿瑟苍白的脸颊,不知何时突然红润起来,也许是那段甜蜜的回忆,使得她冰冻的心也融化了。
她任由思绪飘向往日,脸上轻轻地浮起一抹微笑。
“从那时候起,他就悄悄进驻我的心了。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感情就不好,妈妈在外面有了男人,爸爸整天不是工作就是搞女人,更差劲的是,他们把我交给□人带,甚至连陪我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后来我不知不觉爱上神原,但是他不知道是人正经还是太木讷,竟然完全不知我的感觉。最后在他的督促之下,我考上了公立大学,我的运气还不错,有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可以支付我的学费,而他还是待我如学生一样,我想这样也好,平常有人可以照顾我,我还是我,也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偶尔做做菜和他一起品□,生活过得非常幸福。但是那样平静的生活却维持不到三年,他的学生被他打了一巴掌后,就脑出血死了……”
她原本快乐的表情到这个时候突然消失无踪,只剩下哀愁包围着她。
“我告诉他说,那不是你的错,而且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啊!经过警方调查,证明那个学生是病死的,但是他没办法听进去这些话。最令他难过的是,校方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使得舆论都把矛头指向他,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变得非常讨厌自己,觉得自己就像是电视里演的坏老师一样。自从辞去学校教职后,他的生活一直过得很不好,每到半夜都会听到像梦魇一样的叫声,喝醉酒昏睡在公园里还差点被冻死,他的身心都凋零了,我也一样……”
阿瑟的表情变得很苦恼,不过顷刻间,她回复原来犹如雕像般的冷酷表情,继续轻轻地说着:“不久,夏天结束了,我想你们应该也记得很清楚吧!”
她的眼光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射向史东和华生。
他们两个慌张地闪躲,阿瑟的脸上再度浮现冷笑。
“夏天酷热的天气,即使是夜晚也让人无法入睡。有一天半夜,神原按了我的门铃,我飞快起身开门,因为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