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上上下下,首次发出最高诛杀令。
穷凶极恶的夜落,他的手下怎么会救自己?是……阴谋?!想到此,飞煜不禁心头缩紧,满腹戒备。
激战之夜阑止殇 第五话 降临真实之夜
“你紧张什么?”星河漠问,没表情的脸看着像威胁。
“……我……我不知道……你们的居心……”飞煜故作镇定。脑中唯一的念头是——要活着回去告诉潇然这个重大发现,此前绝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
“夜落大人派我们出来关注你,天晓得他怎么想的,那家伙自作聪明惯了,只要不侵犯我们的利益,爱干嘛都随他了。”阿穆一副“不屑计较”的开明态度。
“今晚的事别跟任何人说。”星河重点指出。
飞煜顿一颤:他知道……自己想什么?
“你身上的伤……”星河瞄了瞄,“随便找个原因。”
紫色瞳仁停转,注视着他默然不语。
“忘了见过我们,你和那名御灵师来沣山老宅调查并跟踪我的帐就一笔勾销,不然……”冷酷的黑眸中凌寒逼射,留下半截话返身离去。
“别让自己追悔莫及。”阿穆同情他,临走前好意提点。
剩下重伤的男孩独自迷惘:他们……不是开玩笑……
依然想不明,为何要救他?多此一举……
进入结界,眼前的场景不说硝烟弥漫,也够惊天地泣鬼神了,被战争荼毒过的地方大抵这般。残垣断壁,焦烟冉冉,寸草不生,一番人间地狱的末日废墟景象,如此强大的破坏力,实乃世间少有。若不是以结界为屏,这一带街区恐怕无人能幸免于难。
一束银色强光如飞流直下的瀑川泻落,击撞两股对冲的剧烈剑气,三力汇聚,宛若高强电流正负两极交接,火山喷发的热焰与海啸巨浪对涌,物质与反物质相互碰撞,震撼天地的毁灭性轰鸣后,是万籁俱寂的沉淀。
结界承受不住冲击影响,黯然褪去,上一刻的地狱变回正常人间,我有点诧异,是高估了御灵师的结界质量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不管哪种,结果是:两人各被震退十多米,尹剑吐出大口鲜血,勉强站稳脚跟,上身一件淡色短袖衫血迹斑斑,几乎全被浸红,大片血色怵目惊心。
这么严重的伤势与过多失血,他竟还能保持清醒,并与那般强悍的敌手对战,不得不说,人类的意志……无论爱的意志,或恨的意志,总是……顽强得可怕,可怕得令神也为之撼动。
另一名斯文秀雅的美男子,平静下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庞大杀气,比上回去夜宅显露了更多真实,真实的身份与力量,真实的冷漠无情,以及真实的警觉,质问:“谁?”
此刻我正阻隔在两人中间,看见其目光中的惊讶、疑虑、防备乃至肃杀,没打算老实答话,只淡淡地说:“我报了警,警察五分钟内到,你们还要打下去吗?”言毕,自顾走向躺尸的“无辜市民”,看了一眼,道:“一息尚存,没死。”回头望望尹剑,“我也叫了120。”意思是,顺便把你一起送医院。
“你是谁?”一双仇恨的眼覆上迷蒙与锐利的寒霜。
“晶石对人的反噬作用很大,勉为其难,最终受苦的是你自己,若用不了就放弃它,明智一点对你没坏处。”我慢慢向他走去。
“哼,用不着你危言耸听,”尹剑脸色一沉,不悦地皱眉,“别来碍事,我只杀楚潇然,不想死就闪开。”一把长剑直指我的胸口。
抬起两指挡开剑锋,移向一边,我耐心辅导:“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如果能正确使用晶石,反噬的伤害值会大大减少,可你好像……用得……嗯……完全很野蛮。”联系起他的举动,我只能想到这个词——野蛮。那块石头倒足够他折腾,问题是他不够石头折腾。
尹剑脸上蓦地划过不解的愤懑与犹疑,沉定半刻,冷肃地说:“它不是你的东西。”
晶石是风铃给他的,而眼下我是夜落,非我之物,又怎知如何使用?不徐不疾,我悠悠笑道:“但这并不能充分说明我不知道它的用法。”脚下后退一步,微偏头转向另一人,“楚先生,你真忍心对自己可爱的学生下手啊!”
“你想为他出头?”一句听不出情绪变化的反问。
“世间那么多不平事,个个都要我出头,我忙得过来么?”
“你是何方神圣?”
“很多事不方便说,楚先生若执意要视我为敌,也无所谓,”侧耳听见远远传来呼啸的警笛声,我淡然提醒,“警察来了……”
楚潇然闲雅颌首,仅留话:“等你教会了他,再找我报仇,胜算也许大点。”说完,洒然离去。
“站住……”尹剑情急大喊,却终体力不支,向前栽倒。
我伸手捞住伤痕累累的人,算不上安慰:“以后不是没有机会,现在的你……太弱。”虽实话实话比较好,但没料到这句话给他的刺激之大。
一口血喷溅在地上,僵直的身体无声无息,腕部一颗晶石里涌出股股黑色云烟……
“我带他去医院,你们都散了吧!”我对围聚在附近的十几只灵体说着。
“你……”前天在尹剑办公室见到的那只灵犹豫半晌,最后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我轻应。
今晚,是正式亮相了。
把尹剑送上救护车,我则随警察回局录份口供。身份:路人甲;事件经过:亲眼见某英勇男子为救路人乙与歹徒拼搏,遂马上报警,几分钟后,警察至,歹徒闻风而逃,由于天太黑,以致没看清歹徒相貌,对此万分抱歉……
————
楚潇然找到飞煜时,发现他一身伤重,如同六年前那个秋末初次遇到他的情形,不觉眉间紧蹙,心下猜到几分。
“潇然,你……不在……等我吗?”飞煜惊愕。
楚潇然细心抱起他,柔和道:“没看到你回去,就来找了。”
男孩鼻头一酸,极力憋住想哭的冲动,紫眸中闪烁着感动的晶亮泪花:“对不起……我……”
“你碰上他了?”
“嗯,”飞煜点点头,忽然抓紧他的前襟,声音急促,“潇然,我……”有夜落的线索。刚张口的刹那,耳边响起星河与阿穆的言语要挟:不然……别让自己追悔莫及。那双眼里的冷酷,使他无由地心头一抖。
“想说什么?”
“呃……我想说,血魔亲自来谷江,肯定有大事……”垂下眼睑,刻意避开询问的视线。
楚潇然清浅淡笑:“其实,我也觉得夜落和魔域有关。”
不,不是——飞煜心中苦忍呐喊,夜落另有其人,就在沣山老宅里,比魔域更可怖,更棘手。可……能说吗?那个看着比自己还小点的孩子,知道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在跟踪,于他似乎任何事都无所遁形,那种眼神,令人感到莫名的惊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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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警察局已凌晨一点多,我顺道去了医院,前脚一走,后面跟来一个冷调:“你真不嫌麻烦。”
“一道程序罢了,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对人类的法治社会是必要的。”我解释。
“你不是一般的爱管闲事。”幻月由是盖棺定论。
我无语戚戚然,心情仿如萧瑟的秋风刮起一片残败落叶,然后,孤零零地卷走了……
面对值班的护士小姐神魂颠倒不知所云的混沌现状,我才悲喜交加地参悟到,有时不能完全按照常人的规矩办事,唉——直接去急救室不就好了。何时?大脑竟衰竭至此。
激战之夜阑止殇 第六话 又见尹蝶,所谓实情
次日照常翘课,于是乎,手机一直吵个不停,佳颖高分贝的大呼小叫:“小风,你死哪去啦?今天的货币银行点名,抽点的,你不幸中奖了……”
“……”为自己默哀一分钟,“我刚到医院。”
“啥??”……
下课的教学楼下,人群如潮水涌动,杜安卓和严佐一眼看到等在路灯下的梁以姗。
“嗨,以姗,找我们有事?”杜安卓一张帅气的脸带有阳光般的温煦、简约与干净,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嗯,去别的地方说吧!”
三人正要动身,一个人影狂奔过来,经过他们时,也没注意,径自一路飘远。
“佳颖,”杜安卓叫住她,“那么急去哪?”几分钟前还听见她在给风铃打电话。
前面的人听到声音,急刹脚步,回头词不达意地喊:“医院……小风在医院。”
“她怎么了?”又发病吗?问话的人心里一阵紧张。
“不是她,是尹剑……住院。”佳颖调转身跑回来,双手插着腰,吁吁回答……
安静的走廊里,我万分感慨自己与医院如此有缘,这是第几次进来了?一间独立的特等病房里,传出少女的嚎啕大哭:“呜呜……哥哥……哥哥,你快醒醒……哥哥……呜呜……”
我不觉停在门外,这个哭声是尹蝶!
“别哭了,小蝶,”尹剑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无力,“哥哥只是累了,想睡会儿,你倒好,一来就把我吵醒。”责备的语气中有几分纵容的宠溺。
“什么嘛,我早就来了,等了很久你都没醒,我怕啊……”尹蝶不住抽噎,“哥哥……我很怕……”呜咽声渐沉渐弱,像被什么闷住。
“咚咚咚。”礼貌敲门。
小等了一会儿,“咔嚓”,门锁转动,一双红肿桃眸跳入眼帘,覆着一层湿润润的朦胧水雾,几颗细小泪珠残留在浓密的睫毛上,盈盈闪动,惹人怜爱。
“你找谁?”精致的眉间微微蹙起,大概不满我盯着她的滞愣目光。
“Hi,”我立马回神,轻松招手,“你不认识我啦?上个月的派对上见过,我是阿剑的同学,听说他住院,想来看望一下。”
“你?”她仔细瞧了瞧,眉头蹙得更紧,“是你,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楼上的女生。”
耶?注意用词,啥叫莫名其妙?那是幻月好不?我是你哥正大光明邀请过去的。
“小蝶,让她进来。”尹大少发话恩准。
病床上的男子脸上苍白无血,半倚在床头,淡若清风,只看了我一眼,转而对妹妹说:“小蝶,过几天要高考,你快回家复习功课,哥哥没事了。”
“我不走,我要陪你。”小姑娘挺倔,看我的眼神,呃,好像……有敌意。
想不通,她对风铃和对夜落的态度差不多,是心理作用吗?貌似……身为风铃的我,没开罪她吧?虽然夜落……嗯……差强人意……唔,好吧!那一吻,我承认自己做错了。
“小蝶,如果考不上谷大,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把你送去法国。”尹剑不着痕迹地……算是威胁吧!
“哥哥……”小尹蝶果然中招,急得直跺脚,完全一个被宠得没长大的孩子。
“考上的话,可以留下来,参加我和娴茵的订婚宴。”风轻云淡地一句。
尹蝶开心了,我沉默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订婚?”小姑娘喜滋滋地问。
“这要等娴茵度假回来再定。”尹剑向她温和浅笑。我恍然,这种笑容,逼真的假笑吗?假装不在乎,假装很快乐,却找不到源头掩饰自己的悲伤对每个人微笑,他做得很好,同样认为,我也做得很好。然而,我们始终不同……
他选择的,我没有选择,他可以选择的,我没得选择……
走出病房的倩影截断思绪,门被带上时,尹剑缓缓靠枕,仰面闭目,口中轻声说:“小风,坐过来。”英俊容颜带丝倦意。
我依言靠近,坐在床边,望着脸色疲惫的伤患,打心眼叹服,昨晚才受重伤,大量失血,今天就能醒过来,意志力与生命力超乎常人。对他,我不禁产生更多兴趣。
“等你教会了他,再找我报仇,胜算也许大点。”楚潇然挂起战书,擅做主张把我也扯了进去。教这孩子使用晶石,是对是错,我无法断定,但时间会证明。
嗯,目下的问题是……太安静,喂喂,叫我过来,又养自己的神不说话,大少爷您想干啥?
我,正襟危坐,由极淑女的注目演变为直勾勾的盯视,清秀的眉眼间风风韵韵,皎如明月。还好我不好男色啊,定力十足,不然他肯定完啦,病弱无防备状态最适合被人趁虚而入,然后……咳咳……stop…跑题了。
一般情况下,打破这种尴尬局面需要感到尴尬的人找个不尴尬的话题
“那个,小蝶是你妹妹哈,真好哄哎……”要是老弟有这一半听话该多好。
“你认为我是为哄她走才那样说的?”他慢慢睁开眼,微侧过脸望着我,很平静,平静得不似往常的他,或者说,眸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样和。
“你说过啊,你对霍娴茵……”没什么感觉。
“就像你对我一样,没有感觉。”话说得很坦率、直白。
静静看着那双眼曾说我洞悉一切,此刻,换成了他。我沉入缄默,竟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