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
“你偷看了我的裙内风光,就要陪我一下哦。”她半带笑说看,可是语气好像很认真似的。“那么,明晚留给我吧。”
说完,她回位子去了。
片山呆了一阵,目送她,然后振奋精神,准备外出。
出到外面截了一部计程车。
“去上志学院。”
坐好后,闭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儿。
“──那间什么在哪儿呀?”司机的声音使他张开眼睛。
“你不知道?地点是,呃……”连片山也不知道。“等我一下。”
片山下了计程车,赶去刚才光枝和他去过的咖啡室。说不定她还在。畜牲!连地址也不问,我真是……不,可能正是我的作风。
恰好跟走出咖啡室外的光枝遇上了。
“好极啦!姑妈,那间上志学院的地址──”
“我就猜到是这回事。你去拜访人家,却连对方的名字和长相都不懂呀。”
“是吗?”
“呀,这个。身世书和照片。学校嘛──”
把姑妈的说明记下后,片山赶紧回到计程车上。
呜呼!这副德性,难怪每次都被晴美或福尔摩斯取笑。在开动的计程车中,片山开始打瞌睡。蓦地醒来,被不祥的预感袭击。他探探内袋,想想搞不好……
望望钱包,片山脸都白了。里面只有一张千圆钞票!
“喂,司机,麻烦你转去东中野。”
“方向相反哦。”
“有急事嘛。”
司机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假如他知道片山没带钱,肯定欢欢喜喜地掉头。
片山叫司机在公寓门口等一会,然后走进屋内。晴美带着困倦的脸走出来。
“──找到线索吗?”
“桥本信代那边毫无消息。不过,野田惠子命案方面有一点。说不定这两宗案件有点关系。喂,给钱来。”
“慢着。什么意思?”
“别管,给我一点钱吧。计程车在等。”
“不说的话,一分钱也不给。”
没法子,片山把儿岛光枝的话重复一遍。
“那么说,桥本信代可能掌握到野田惠子命案什么哪。不是很有趣吗?”
睡意不翼而飞,双眼发亮。
“好了,快拿钱来呀。”
“等等,我马上准备好。”
“拿钱需要准备吗?”
“一起去呀。”
“喂──”
“不带我去就不把钱给你!”
片山气鼓鼓地坐下。
回到计程车上时,变成二人二猫的团体。福尔摩斯和那只寄居片山家中的黑猫也跟来了。
“它终于肯吃饭啦。”晴美轻抚黑猫的头。“名字怎么办?”
“叫阿黑什么的不就好了?”坐在前座的片山说。
“没点品味!是雌猫哦,起码要叫‘奴华尔’什么的才对。”
“那样是咖啡室的名字咧。”
“那叫‘妞儿’好了。黑是‘夜’嘛(“妞儿”是法文译音,有“夜”的意思──译者注),很衬,也有猫的感觉。你觉得如何,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喵”一声表示赞同。于是福尔摩斯和妞儿、晴美和片山(不知何故排名最后)一行人,来到了午休时间的上志高校。
“──警方人士吗?”校长是那种因多虑而患胃溃疡的类型。“我的学生做了什么──”
“不,只是想和她谈一谈罢了。”片山尽量轻松地说。
“学生叫什么名字?”
“呃──叫荻野邦子吧。”
“荻野君!她是模范生,长相好、身材也好、歌声也不错──”
似乎没啥关系呀,片山摇摇头。
“总之,只要和她谈一谈就行了。如果可以见到她的话。”
“好的。”校长心情沉重地点点头。“现在午休,她在哪儿呢……请在此稍候。”
校长走出会客室后,片山起身,从窗口眺望校园。
现在的高中生,大家的身形和大人一样。连高瘦的片山也自叹弗如的高大男生、身材成熟一如大人的女生……
满身泥泞在校园中跑来跑去的人影已不复见。学校操场本身也不是用泥土造的了。
“完全改变啦……”片山唏嘘感叹。“──咦?”
因他见到晴美跑出校园去了。
看样子有事发生了。片山走出会客室,在走廊上跑。
出到校园四处张望时,晴美也发现片山,向他走过来。
“妞儿不见了啊!”
“什么──啊,那只黑猫呀。”
“只是稍微没注意的空档……跑到哪儿去了呢?”
“福尔摩斯呢?”
“它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没回来啊。”
“没法子呀,它是来去无踪的‘风来坊’。好,分头找吧。我去学校操场转一圈。”
“可以是可以……不要紧吗?”晴美问。
“为什么?”
“不会被搞错是变态佬吧。”
──如此这般,片山遇见了抱着黑猫的竹林明。
6
“我是荻野邦子。”那少女一踏进会客室就鞠躬。传来“喵”一声答覆。
“咦,怎么……”荻野邦子喃喃自语。
是校长叫她来的,由于她开了门就低着头没看里面的关系,没发觉谁也不在──不,沙发上躺着一只优雅的三色猫,就如房间的主人一样。
“你在那边干什么?”
荻野邦子喜欢猫。她悄然走近沙发,向它伸手。动物被追逼时会陷于过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但它分辨得出谁是疼惜自己的人。
“毛色好美啊──有人养你吧。你是美人儿哪。”
邦子用指尖去摩裟三色猫的鼻子。猫一直闭起眼睛让她抚摸。
“好可爱!你从哪里来?不可能是那个校长养的猫吧。”
猫不可能回答,她却忍不住和它说话。这是爱动物的人的特性。
“刑警先生怎么啦……”
三色猫倏地跳到地上,邦子随后坐下喃喃自语。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会客室暖洋洋的。可以望见在校园嬉戏的学生。
“快十二点五十分啦。”邦子看表。是米奇老鼠的腕表。五十分时响铃,一点钟开始下午的课。
没关系啦,邦子想。反正是“公事”,占用上课时间也无妨。
“──好困哪。”邦子站起来,走向窗口。她出神地望着校园──啊,大泽君,他和阿雪手牵手走着。他明明有个叫智加的女朋友了。好──揭穿他!
现在高校生的话题尽是这种东西。如果加油添酱说:“我看到了,他们在树后接吻。”任何人听了都会眼睛发亮,嘴里喊说:“嗄?真的?”其实内心不信。即使知道是改编的,还是觉得好玩。
在大人眼中,邦子这世代的孩子令人畏惧,但当事人却不觉得怎样。主要是他们的生活太无聊了,所以要演戏,使自己的生活添加浪漫色彩。
连邦子也是这样,如果告诉什么人说某人吻了自己(其实她还没初吻经验),听的人也知道是假的,但仍表示惊奇说“啊──好棒呀”。换句话说,明知那是游戏,大家却乐此不疲。
邦子站在窗旁。窗口恰好在门口的对面。邦子背向房门而站。
三色猫──当然是福尔摩斯──走到房间角落坐下。人说春眠不觉晓,然而对福尔摩斯来说,一年到头都是春眠的季节。相对地,它的睡眠很浅。
门钮静静地旋转的声音,使福尔摩斯睁开眼睛。房门是往福尔摩斯所在的地方打开的,福尔摩斯看不见开门的手。
房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打开。不是正常的开法。
“喵。”福尔摩斯尖叫。
“怎么啦?”邦子回头。她看到房门开了。然后,站在那里的“东西”的脸也看到了。
福尔摩斯在地面跑两步,然后身体在空中依若直线的轨迹,扑向邦子的肩膀。邦子的身子倾斜一边。
同时,银色的刀光在会客室中闪过。
“啊──”
尖刀插在邦子的左臂上。假如她站直的话,肯定刺中心脏无疑。
福尔摩斯描成抛物线着地。门发出声音关上。
“啊……好痛……”
邦子感觉到有寒意掠过麻痹的左臂。鲜血从左手的指缝间往下滴落。
邦子在原地蹲下去。
“什么人……”喊不出来。她问走向门口,但头昏眼花,脚步踉跄。她抛身坐在沙发上。剧痛从左臂直贯透脑门,邦子狂叫。
福尔摩斯奔到门边。可是,门钮是圆的,它不可能跳上去转开它。
福尔摩斯环视室内。斜斜对着窗口的地方有个挂衣架,在一支粗棒的周围有勾子。
福尔摩斯飞快地在那个挂衣架和窗口之间看来看去──作出判断了吧,它助跑一下,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粗棒上面有个小圆板,周围安着挂帽子的勾子。福尔摩斯的前肢搭住那块圆板,悬挂在那儿。
福尔摩斯的重量使挂衣架摇晃。总算上到圆板顶上的福尔摩斯瞄准窗口的位置,一骨碌转到对面方向。它用力踢圆板,然后跃下。挂衣架往反方向倾斜,没有回原位,而是倒下。
挂衣架的尖端击破窗口。会客室里响起玻璃打破的声音。
“──什么事?”
“怎么啦?”
好些在校园的学生跑过来,然后从窗口窥望里面。
“不好了!有人受伤!”
“她流血啦!”
邦子软绵绵地倒在沙发上。鲜血染红了沙发的把手部份。
“妈的!”片山摇头。
“总算止了血。”保健室的女人说:“不过,必须带她去医院才行。”
“刚刚叫了救护车。”
片山俯视那个苍白着脸、躺在保健室的硬床上的少女。
抢先出击──凶手以为荻野邦子知道什么,大概想杀人灭口吧!
可是,这个时机不会是偶然。片山来了,表示想找她谈谈。校长去叫她。她来到会客室。然后,片山出去找“妞儿”,没人在,所以她等着。这时凶手来了……
确实是快速的行动。凶手怎知片山会来?从片山和校长谈话到邦子被刺伤为止,才不过十分钟左右而已……
总之,那件事待会才说。现在要关心的是荻野邦子的伤势──
“你是刑警先生?”邦子张开眼睛。
“是呀。你不要紧吧?”
“嗯。那三色猫呢?”
“它是我的猫。”
“真的呀!它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福尔摩斯?”
听了邦子的说明,片山点点头。
“──主人人好嘛,自然猫也受感化──哎哟!”
“怎么啦?”
福尔摩斯挠了一下片山的脚。
“噢,你在哪儿呀──叫福尔摩斯吗?很好玩的名字。”邦子微笑。
“见到凶手的脸吗?”
“嘎?呃……好像见到又好像没见到……”
“见到还是没见到?”
“见是见到的──”邦子迟疑地说:“他戴着面具哪。”
“面具?”
“对。正确地说是面罩。”
“怎样的?”
“‘剧院之鬼’。”
“──你说什么?”
“有部叫《歌声魅影》的古老奇情电影,里面有一个‘剧院之鬼’的角色,是戴面罩的。”
“‘剧院之鬼’呀。”片山也听过这个角色。
“在骷髅头上只有眼球嵌在那里的脸。”
“嗯,有点印象。那么,凶手戴着那个面罩吗?”
“嗯。所以看不见长相。”
“服装方面呢?”
“穿着斗篷哦。多半是‘剧院之鬼’的,不然就是‘吸血鬼’的斗篷。”
片山困惑了。这间学校是鬼屋吗?
“可是,为何会有那些面罩、斗篷之类的东西?”
“一定是从‘奇情俱乐部’的房间拿来的。”
“‘奇情俱乐部’?”
“那是喜欢奇情或恐怖电影的人组成的兴趣小组。在那个房间里,放着各种奇情电影的主角的面具或衣裳哦。”
“‘奇情俱乐部’呀──那个房间没上锁吗?”
“不晓得,会上锁吧?我不是会员,所以不知道。我想桥本同学一定知道。”
隔了一会,片山反问:“你说谁?”
“桥本。高三的,他是俱乐部的委员长。”
桥本──即桥本信代的兄长吧。不过,他今天应该没来学校,因他妹妹失踪了。
桥本信代是被尖刀刺伤的。然后荻野邦子也是──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哎,刑警先生。”邦子说:“找我有什么事?”
“嗄──呃,对。想问问你有关野田惠子的事。”
“谁?哦,遇害的那个呀──但是,你从哪儿听说的?”
片山决定不作答。他不想碰相亲、结婚之类的事。
“听说野田惠子的恋人是上志高校的学生。是真的吗?”
“我也是从别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