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我会和目黑警署打个招呼的。放心吧。”说毕,栗原已伸手拿起电话。
“明白了。”石津彷如作出某种悲壮决意似的僵住脸说:“──牺牲我一个人可以解决事情的话,在所不辞。”
“太夸张了。谁也没叫你去死。”
“说的也是……”幸好是咖啡室。从刚才起,石津已经喝了七杯咖啡了。如果这是酒就麻烦了。
“晴美也会去为你打气哦。”片山企图安慰。
石津突然大声喊:“不行!”
女侍应吓得跳起来。
“什么嘛,突然大叫。”片山说:“冷静点。我明白你的心情……”
“你不明白的。”石津落寞地说:“假如──假如被晴美小姐见到我那种怪物的扮相……我活不下去了!”
“是吗?”
片山也很了解石津的感觉。他是个纯情的男子。
“那我先瞒着晴美好了。可是,怎样解释?彩排时,你又不能不去。”
“那个请片山兄花点心机吧。若是能够为我做到那么一点点──”
“知道,知道。总而言之,上方的命令如此。请多多指教并拜托!”
正在说着时,传来晴美的声音:“你们在这儿呀。”
“怎么来啦?”
“没什么。只是和石津约好吃晚餐而已。”
“是吗……”片山狠狠瞪了石津一眼。好家伙,瞒住我!
“在谈什么机密大事?”晴美问。
“石津被委以重要任务了。”
“哦。怎样的任务?”
“不,没啥大不了的事。”石津慌忙打岔。“谁都可以胜任的。真的很简单的差事。”
“不,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片山兄,一起吃晚餐如何?我请客。”石津边抹汗边说。晴美惊讶地在二人的脸上望来望去……
石津请客,当然不会去高级法国餐厅,而是走进中国菜馆。
“──搜查进入死胡同了吧。”晴美说。
“嗯──很遗憾,是的。”片山迟疑地说。
“有什么眉目?”
“不……相反的,我们在等着看看会有什么发生。作为刑警算是失败啦。”
“那四个人认识野田惠子,不是也知道谁是她的恋人了么?”
“那是因为我们可以逐个逐个地问内情,但不能称他们是杀人疑犯呀。对吗?”
“说的也是。桥本信代这边呢?”
“动机不明,很难查案。”
“不可能有人恨她到要杀了她的地步吧。”
“荻野邦子……她可能知道什么。”
“凶手一定有所误会,以为自己的事被她知道了……”
“那点令人很在意。当时凶手是突然袭击她的话,手法未免太好了些。”
“还有其他可能吗?”
“慢着。”片山沉吟。“假使凶手从一开始就准备袭击她的话呢?正在准备下手时,刚好我去找她。凶手只要做成是突然的犯罪行为,就能蒙蔽警察的眼睛……”
“即是说,那是独立事件?”
“不能这样断言……”
“这样想也许比较合理哦。”
“荻野邦子这女孩,不一定像外表那样文静哦。”片山说。
当然,她是否文静是见仁见智问题。虽然现在的学生在大人面前总是装成优异生的模样将就过去。
这次的事件总是给人无从下手的感觉,皆因掌握不到受害者和有关人士的实像所致。
外表认真的学生,不一定真的认真;相反的,叛逆的人可能只是装样子而已。
有必要深入了解。
“对呀。”晴美同意片山的说话。“荻野邦子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何不和她好好谈一谈?”
“算了吧,什么未婚妻──连你也受儿岛姑妈的影响啦。”
片山沉下了脸时,石津愉快地说:“不是好极了吗?受到那么年轻的女孩青睐──”
“石津,你能说这种话吗?关于这次的任务──”
“知道了!”石津连忙挥手,显得惊慌失措。
“──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晴美一脸狐疑。“任务,任务是什么?”
“那个嘛──没啥大不了──”
石津正在支支吾吾地想抵赖时,片山的传呼机响了。
“干活,干活。”片山庆幸地起立。晴美气鼓鼓地睨视他的背影。
片山打电话去搜查第一科。
“我是片山。”
“片山吗?现在在哪儿?跟女人在酒店?”
是栗原找他。片山有不祥的预感。他很少如此心情愉快。有案件发生了。
在这点上,栗原当真像猎犬一样。他一定是在电话的另一端作出舔舌头、前肢伏地的姿态。
“和石津他们吃着饭。什么事?”
“下一个牺牲者哦。”
“──谁?”
“竹林明。在公寓被刺伤了。”
片山吞了一口唾液。栗原接下去:“受重伤,但还没死。马上赶去现场吧。”
“知道──呃──”
电话挂断了。片山放下话筒。
竹林明……这么一来──
“福尔摩斯呢?”片山喃喃自语。
在现场前面一下计程车,片山就见到根本刑警向他跑去。当然,晴美和石津也一起来了。
天色已晚,附近挤满了巡逻车和看热闹的人。
“根本兄!”
“来啦。刚刚送走了。大概保住性命吧。”
“是吗……”
“福尔摩斯不在?”晴美代问。
“福尔摩斯?它在这儿?”
“嗯,在她的房间。”
“没见到哦。”根本摇摇头。“看来是那只猫出场的时候了。”
“什么意思?”
“房门上锁了。链子也挂上──然而凶手无影又无踪。”
“密室?”
“你来看看吧。”
片山等人跟着根本走上那幢公寓的楼梯。这是大学生专用的公寓,虽不豪华,却小巧精致。
“这个房间。”
房门一直开着,门链子多半是被人用力拆下的吧,仍旧悬挂在门边。
玄关里整齐地摆着一双像是竹林明的黑皮鞋子,鞋尖往外并排而放。
像竹林明的为人一样,房间予人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感觉。
六叠大(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用窗幔隔开了小厨房。房内有一张小桌子和两张椅子,还有书桌、新潮衣橱、书架等等。
房门的正面有窗。窗帘拉了一半。
“──怪了。”晴美说。
“什么事?”
“没有福尔摩斯的碟子呀。”
如果养猫的话,通常会摆放猫用的食器,把食物或牛奶倒在里面。
没有器皿,意味着福尔摩斯并不住在这里。
“跑到哪儿去了呢?”
“连福尔摩斯也失踪了?怎么搞的?”片山嘟囔着。“根本兄,竹林明是怎样被刺伤的?”
“据发现者说,她就倒在那个电话旁边。我也没问清楚,那女孩陷入歇斯底里状态之故。”
“伤口在──”
“背部。偏离心脏。好像是尖锐的刃物所伤,不过可能出血不多。”
实际上,在竹林明倒下的附近一带,只见到两、三处血迹。
“重伤吗?”
“我不是医生。”根本说。受害人纯粹只是工作对象──这是根本的职业哲学!
“我想听听发现者怎么说。”
“大概已沉着下来了。”
被警员带来的,是个脸色仍然苍白,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的大学女生。
“──嗯,她打电话给我的。”那大学女生说。
“打去你的房间?”
“不,楼下管理员室。这里只有一楼有通外线的电话,每个房间的电话都接去管理员室。”
“原来如此。那你为何会在管理员室?”根本冷淡地问。他冷淡的作风反而能使对方冷静下来。
“管理员叔叔不在,我进去看杂志。大家部做这种事。”
“你在那里接到她的电话?”
“嗯。我接听时,听到她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我是竹林明,救我’……仅此而已,再怎么喊也没回音。”
“然后?”
“我猜有事发生了,于是赶上二楼去。怎么叩门都没回音。这时恰好管理员叔叔回来了,拿了锁匙开门。可是里头挂了门链子。没法子,只好用钳子剪断它才进去。”
“那时,竹林明倒在电话旁边?”
“是的。”
“话筒保持原样?”
片山觉得奇怪。因为话筒是放回去的。如果呼吸困难并晕倒的话,怎能做到?
“我想……是的。因我没碰过电话。”
“有没有发现什么古怪?”
“呃……”大学女生摇摇头。“当时受到冲击……记不起来了。”
“也不是没道理的。总之多谢了。你可以回去啦。”
大学女生松一口气似地走出房间。
“好了……”根本摸摸下巴。“竹林明插手野田惠子事件,而她被刺伤了……”
“不过,可能因此找到凶手哦。”
“她可能就这样一命呜呼。”根本口直心快地说:“问题是,凶手消失在何方?”
“门锁和门链子……很普通的房间嘛。”石津有点顾忌地环视室内。因他块头很大,即使有所顾忌也予人“存在感”。“会不会有秘密通道?”
“公寓有秘密通道?”
“不能说没有吧。”
“别胡说了。”晴美捅捅石津。“我担心的是福尔摩斯的行踪哪。”
“是的。去找找它好吗?”石津出到玄关说。
“不要紧吗?”
“没关系。最近我已不会被区区猫叫声吓倒了。”石津神气地说。
福尔摩斯在他的脚叫适时“喵”了一下。
“哗!”石津跳起。
“福尔摩斯!你跑到哪儿去了呀?”晴美奔上前去。
“请问──这是你的猫吗?”走廊上站着一个像大学生的女孩。
“嗯。那么说,它在你那儿?”
“是。竹林明叫我帮她保管的……”
“竹林明叫的?”
“是的。不是发生那件事了吗?我吓坏了……”
片山和根本面面相觑。
“──你可以把当时的事告诉我吗?”片山说:“你叫什么名字?”
“川上恭子。”那女孩说:“当时我在房间午睡。并没有完全睡着──”
敲门声吵醒了川上恭子──刚才的声音是做梦吗?
她坐起来等等看。又传来敲门声。毕竟不是梦。
“谁呀?”恭子喊。玄关离她并不太远。
“竹林明。”
“唷,怎么啦?”
恭子起身走向玄关。竹林明和她年纪不同,但由于竹林明比较成熟,恭子有点孩子气的关系,恰好平衡了年龄的差别。她们性情相投,经常到彼此的房间去玩。
开门一看,竹林明抱着三色猫站在那里。
“对不起。”竹林明说:“可以暂时帮我保管这只三色猫吗?”
“好哇。你要出去?”
“不,有客人来。”
“是吗?不是保管好几天吧?”
“两、三小时就行了。有猫在不太方便──”
三色猫轻盈地跳到下面站着。
“是不是男朋友来了?”恭子故意斜睨竹林明一眼。
“也不是的──”竹林明欲言又止。恭子笑了。
“算啦。大家都在干那种事,别让管理员叔叔发觉就好了。”
“那就拜托了。如果它想要什么,就给它牛奶好了!”竹林明把器皿递交给恭子。
这间女子大学生专用公寓,当然禁止男人踏入。不过,由于管理员白天有别的事情做,那段时间其实等于男性自由出入。
大多数的大学女生都带男朋友回来厮混。在这方面稍微迟钝的恭子觉得很不过瘾。不过最近已习惯下来,在走廊外面听见房内泄露出来的声音也不太在意了。
可是,竹林明还是高中生,怎么连她也来这一套……
竹林明向三色猫挥挥手走开后,恭子关门上锁。
“好啦……猫咪,她说两、三小时?。你也没男朋友?好无聊啊。同是天涯寂寞人,大家聊聊天吧。”
恭子跟三色猫说话,但它走到房间角落,蜷成一团躺下睡觉去了。
“好无情啊……”恭子叹息。
“然后就一直到现在?”晴美问。
“嗯,那么,这猫拜托了。”川上恭子“咚”地鞠个躬,走开了。
片山和晴美对望一眼。
“福尔摩斯,为何让她做那种事?”晴美说。
“怪哉。竹林明也知道福尔摩斯是来当保镖的,居然特意把它放去别人的房间。”
“真的有男孩子去她的房间不成?”
“即使是,也用不着赶走福尔摩斯吧。它是猫哦。”片山百思不解。
“唉,吓一跳。”石津说。刚才福尔摩斯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