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我们干吗呆在这里?”
“我们得按最高法院的规矩办事,后辈。”
一个身着制服的女人从装卸台处走了出来,环顾了一下,朝我们挥挥手。康纳也朝她挥挥手。她又一次消失。康纳掏出钱包,抽出两张20美元的钞票。
“我当警探最先明白的事情之一,”康纳说道,“就是饭店的工作人员能帮上大忙,尤其是在眼下这些日子里,警察受到种种限制。没有搜查令,我们警察就不能进入饭店的任何房间。如果我们进了房间,不管搜查中发现了什么,都不会得到承认,对不对?”
“对。”
“但女服务员可以进去。洗熨工、清洁工和客房服务员都可以进去。”
“唔——唔。”
“所以,我学会了与所有大饭店都保持联系。”他打开了车门。“我去一下就来。”
他朝装卸台走去,在那儿等着。我用手轻轻叩着方向盘,脑海里出现了这些诗句:
我改变了初念,这爱情美不胜言。
善良、仁慈,还有那美妙的营火舞会
一个身着制服的女人从装卸台上走出来,简要地与康纳谈了几句。康纳记了下来。那女人的手心上放着一件金光闪闪的东西。康纳没有去触摸它,只是看了看,点点头。她迅速地把那件东西塞进口袋。然后,他把钱付给她,那女人便转身离去。
你拨动了我的神经,震撼了我的心灵。
极度的恋情撩得我心神不宁。
你动摇了我的意志,使我无比激动——
一个洗熨工手提一套用衣架挂着的男式藏青西服来到装卸台上。康纳问了一个问题,洗熨工看了一下手表后才回答问题。接着,康纳蹲下身子,仔细地察看上装的底边。他打开上衣,检查衣架上的裤子。
洗熨工拿走了第一套西服,又把第二套西服拿到装卸台上。这是一套藏青色的带细条子的西服。康纳又一次做了检查。他好像发现了衣服上的什么东西,便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刮进一只透明小塑料袋子里。他把钱付给了洗熨工后,就回到汽车跟前。
“是在检查罗参议员吗?”我问道。
“检查了很多东西,”他说,“不过,是检查罗参议员。”
“昨天晚上,罗参议员的助手的口袋里有条白色的内裤。但是谢里尔当时穿的是黑色的内裤。”
“这没错,”康纳说,“不过,我认为我们有了进展。”
“你往那袋子里放了些什么?”
他掏出那只小玻璃纸袋,放到亮处。透过玻璃纸,我见到了几缕短短的黑线。“是地毯的纤维,我想,是黑色的,跟中本公司会议室里的地毯相似。得去化验室检查确认。眼下,我们还有一个难题得解决。开车吧。”
“我们去哪儿?”
“达利—希金斯,就是那家拥有微电脑公司的公司。”
32
接待员旁边的门厅里,一个工人正往墙上镶贴巨大的金字:达利—希金斯股份有限公司,招牌下写着“一流经营”。还有几名工人正在过道上铺地毯。
我们亮了一下警徽,提出要见达利—希金斯公司的董事长阿瑟·格雷曼。
接待员操南方口音,长着一只朝大鼻子。“格雷曼先生一整天都有会。他约你们来的吗?”
“我们为出售微电脑公司一事而来。”
“这么说,你们该见见我们负责对外宣传的副董事长恩德斯先生。他负责向外界介绍有关微电脑公司的事宜。”
“好的。”康纳说。
我们坐在接待室的沙发椅上。一位身穿紧身裙的漂亮女人坐在房间另一头的沙发椅上,腋下夹着一卷图纸。那名工人在继续钉招牌。“我原以为这家公司陷入了资金危机,可他们为什么重新装潢?”我问道。
康纳耸耸肩。
秘书在按电话。“我是达利—希金斯公司,请稍候。我是达利—希金斯公司……噢,请等一下,参议员……达利—希金斯公司,是的,谢谢你……”
我从咖啡桌上拿起一本小册子。这是达利—希金斯经营集团的年度报告。该集团在亚特兰大、达拉斯、西雅图、旧金山、洛杉矶设有办事处。我在小册子里发现了一幅阿瑟·格雷曼的相片。他看上去精神愉快、踌躇满志。报告中有一篇他署名的文章,题为《坚持奉行一流经营》。
秘书对我们说:“恩德斯先生一会儿就来你们这儿。”
“谢谢你。”康纳说。
过了一会儿,两位身着工作制服的男人走进了门厅过道。那个腋下夹着图纸的女人站起身来。她招呼道:“你好,格雷曼先生。”
“你好,贝弗利,”年长的男人说道,“我一会儿来。”
康纳也站起身来。秘书立即说道:“格雷曼先生,这两位先生——”
“等一下。”格雷曼说道。他向与他同行的男子转过身去。此人比他年轻,30刚出头。“务必与罗杰把事情谈妥。”格雷曼说道。
年轻的男子摇摇头:“他不会喜欢的。”
“我知道他不会。但不管怎么样也要告诉他,至少要补偿640万美元。”
“可是,阿瑟——”
“就这样告诉他。”
“好吧,阿瑟。”年轻的男子说道,一边整了整领带。他压低声音说:“公司的收益下降了那么多,董事会也许会拒绝给你筹措600万美元以上的款项——”
“我们不是在谈论收益,”格雷曼说道,“而是在谈论补偿。这与收益毫不相干。董事会必须给总经理筹足与现时补偿水准相当的数字。如果罗杰不能与董事会在这一点上达成一致意见,我将取消3月份的会议,并请求换人。你把这话告诉他。”
“好的,我会对他说的,阿瑟。但是——”
“就这么做。晚上给我电话。”
“行,阿瑟。”
他们握握手。年轻的男子怏怏地离去。接待员说:“格雷曼先生,这些先生——”
格雷曼转向我们。康纳说:“格雷曼先生,我们想就微电脑公司的事跟你谈一会儿。”他微微侧身,亮出他的警徽。
格雷曼突然火冒三丈。“我的天,看在上帝的分上,别再搅了,折磨死人了!”
“折磨?”
“还能说什么?到我这儿来的有参议院的人,联邦调查局的人。现在又来了洛杉矶的警察?我们不是罪犯。我们拥有一家公司,我们有权卖掉它。路易丝在哪儿?”
那接待员说:“恩德斯先生来了。”
康纳心平气和地说道:“格雷曼先生,对不起,打搅你了,我们只有一个问题,只需一分钟。”
格雷曼怒目以对。“什么问题?”
“有多少人出价要购买微电脑公司?”
“这不关你的事,”他说,“不管怎么说,我们与赤井公司签订的协议规定,我们不能以任何方式公开讨论公司出卖事宜。”
康纳又问:“是不是不止一个出价人?”
“瞧,你的问题多着呢。你去跟恩德斯谈吧,我忙着呢。”他说完,便转向那个腋下夹着图纸的女人。“贝弗利,你给我带来什么啦?”
“我带来修改过的董事会会议室设计蓝图,格雷曼先生。我还带来了盥洗室的瓷砖样品,这种灰色很好看,我想你会喜欢的。”
“好,好。”他领着那女人顺过道走开了。
康纳目送着他们离去,然后墓地转身朝电梯走去。“走吧,后辈。我们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吧。”
33
“是否有别的出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回到车上后,我问道。
“这就回到我们最初的那个问题上来了,”康纳答道,“谁想使中本公司感到难堪呢?我们知道出售微电脑公司一事事关重大。国会因此乱成一团。不过,那当然意味着其他方面也乱了套。”
“在日本?”
“一点不错。”
“谁会知道?”
“赤井公司。”
那位日本女接待员看到康纳的警徽,惶惶不安地笑了一下。康纳说道:“我们想见吉田先生。”吉田是公司的负责人。
“请稍等片刻。”她站起身来,几乎小跑着,匆匆离去。
赤井陶瓷公司位于埃尔塞贡多一座毫不显眼的办公大楼的第5层。这家公司的装饰十分俭朴,给人一种勤奋向上的印象。我们从接待处朝里面望去,可以看到一个大房间,没有任何东西把它隔开:一大片金属制的办公桌,职员们坐在电话机旁。文字处理机发出轻轻的嗒嗒声。
我看着这间办公室。“陈设那么简单。”
“纯粹为了做生意嘛,”康纳点点头表示同意。“在日本,讲究排场并不招人喜欢。人家会说你不踏实。当年,老松下先生担任这家在日本规模第三的大公司的负责人时,他仍然搭乘普通商业性航班往返于大阪和东京的总部之间。他是拥有500亿美元资产的公司老板,然而他并没有私人专机。”
等待期间,我望着那些在办公桌前干活的职员。他们中有一部分是日本人,但大多数是白人,全都穿着藏青色西装,几乎没有女性。
“在日本,”康纳说道,“一家公司要是不景气,第一件事就是经理们自动减薪。他们认为自己对公司的兴衰负有责任,他们与公司荣辱与共。”
那位女接待员回来了,一声不吭地在她的办公桌前坐下。几乎与此同时,一名身穿藏青色西装的日本人向我们走来。他头发灰白,戴一副角质架的眼镜,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他打着招呼:“早安,我是吉田。”
康纳介绍了我们的身份,大家互相鞠躬致意并交换了名片。吉田先生用双手分别接过我们的名片。每次都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我们也以相同的礼节回答。我发现康纳没有对他说日语。
吉田把我们带进他的办公室。办公室一边的窗户对着机场,里面的陈设十分朴素。
“你们想喝咖啡,还是喝茶?”
“不客气,谢谢,”康纳回答说,“我们来这儿是执行公务。”
“我明白。”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坐下。
“我们想和你谈谈购买微电脑公司一事。”
“哦,是的。一桩棘手的买卖。不过,我可没想到,这竟然会惊动警方。”
“也许这与警方无关,”康纳回答说,“你能和我们谈谈这笔买卖吗,或许合同是保密的?”
吉田先生露出惊奇神色。“保密?根本不是那回事。这是完全公开的,从一开始就如此。去年9月小林先生来找我们,他是东京达利—希金斯公司的代表。那是我们第一次听说这家公司要出售。坦率地讲,我们当时对他的提议感到很吃惊。10月初我们便着手谈判,到11月中旬,双方谈判人员初步达成协议。我们正要进入谈判的最后阶段,可是就在11月16日,国会提出了异议。”
康纳说道:“你是说,你们对这家公司要出售感到吃惊?”
“是的,确实如此。”
“为什么会吃惊呢?”
吉田先生在办公桌上摊开双手,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知道,微电脑公司是一家政府所有的公司,它的投资部分来自美国政府提供的基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笔款子占总投资的13%。在日本,我们会把它看成是官办公司。所以,我们在进行谈判时理所当然就十分谨慎。我们不想做出唐突的举动,但是我们在华盛顿的代理人要我们放心,他们说这笔交易不会引起任何异议。”
“原来如此。”
“可是眼下,就像我们事先担心的那样,困难重重。我认为,如今,我们给美国人制造了借口。华府的某些人惴惴不安。这并不是我们的愿望。”
“你没有预料到华府会表示反对?”
吉田先生耸耸肩,表示对此没有把握。“我们两个国家有很大差异。在日本,我们对事态的发展能了如指掌;在这儿,却总会有人出来唱对台戏。可是赤井陶瓷公司并不希望招眼,现在我们的处境很尴尬。”
康纳表示同情地点点头。“听起来,你们想打退堂鼓。”
“国内总部有许多人对我横加指责,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情况。但是我对他们说,这是无法预料的。华府并没有一贯的商业政策。它的政策随着政治局势的变化而每天都在改变。”他笑着补充了一句:“哦,我要说的是,在我们看来,情况就是这样。”
“那么,你认为这笔买卖还会继续进行?”
“这可说不准。也许来自华府的批评太强烈啦。你知道,日本政府希望和美国保持友好关系嘛。他们会对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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