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摇摇头,突然向左边挥出一拳,那矮个儿很“听话”地撞在了拳头上,砰地一下跌了出去。
“死瞎子,还有两下,嗯?”瘦子和那矮个儿应该是一夥儿的,见同伴被打,立即蹿了上来。余下的人自觉地散开,不想惹祸上身,而方展却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我说过,欠你的我会还你。”络腮胡突然笑了,“不过,先等我解决这两个杂碎。”
趁着他说话的当口,瘦子迅速地脱下了身上的牛仔裤,呼呼地舞了起来。原来这家伙的裤腰上缀着两块装饰用的厚铁牌,这么一来就变成一种特别的凶器。络腮胡眼睛看不见,应该是用耳朵听声辨别的,舞动的牛仔裤动静很大,肯定会影响他的判断。
但那个狡猾的瘦子并没有进攻,真正的攻击是来自那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矮个儿。那是一只穿着大头皮鞋的脚,卯足了劲儿踢向络腮胡的下体。
络腮胡抬腿,一脚踩了下去,右手一圈一拉,左拳又挥了出去。
两声惨叫随即传来,矮个儿抱着脚踝满地打滚,瘦子脸上开了花,牛仔裤脱手丢在了地上。这一切只不过是几秒内发生的事情;络腮胡依旧靠在墙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吵什么吵?!你们老实点!”闻声赶来的刑警高声呵斥道,“在警局里打架,想换个环境还是怎么着?”
“没,没打~”瘦子结巴着说道,“我裤子穿着不舒服,脱下来看看,结果踩了我兄弟,摔了一跤。”
“对,对,怪我站的不是地方。”地上的矮个儿忍痛点头道。
刑警鄙夷地看了看他俩,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大哥,兄弟得罪了……”瘦子冲络腮胡谄媚道。
“滚去角落里,堵上耳朵。”络腮胡毫无表情地说道,“我和朋友有话要说。”
除了方展,其余人立即乖乖地挤去一边的墙角,面冲里,双手死死地塞住耳朵,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时候,刘孜飞并没有闲着,方展家所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几乎都被检查了一遍,至于那间疑似犯案现场的卫生间更是被彻底“清扫”了一遍。
可惜的是,什么有效的证据都没发现。
“该死,难道我真的是多疑了?!”刘孜飞不由有些焦躁,找不到证据就无法证明他的怀疑,那也就是意味着他冤枉了方展。刘孜飞不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只是有些不甘心。
呜~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我是刘孜飞。”刘孜飞随手接听,大脑还在思索着现场可能留下的痕迹。
“刘队,验尸间出事了!”电话那头是小马惊悸的声音,“电话里说不清,您赶紧回来看看吧。”
刘孜飞隐隐觉得事情不妙:“我马上回来。”
留置室里,方展一头雾水地看着络腮胡,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脑子装满了黏稠的浆糊。
“六年前救你的不是我。”方展半晌才接上话,“那会儿我才刚毕业,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别提救人了。”
“天卜方展一向是化身无数的,卜术界谁不知道?”络腮胡自嘲地笑了笑,“可惜我是个瞎子,所以你再怎么伪装,我还是能分辨得出。”
“天卜方展”;方展突然想起卫生间的那个女孩也曾这么称呼过他,当时他只听出了个“填补”的发音,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络腮胡也是这么称呼他,而且还提到了“卜术界”,他这才明白过来。
“我想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我是方展,但不是天卜。”方展有些哭笑不得,“我压根就不懂卜术,更不知道什么卜术界。”
络腮胡听着有些吃惊,正要发问,左耳却忽地动了动,身子猛然一转,冲着留置室边的阴影就是一脚。
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中,竟闪出一只脚,正面迎上了络腮胡的攻击。啪,一声闷响,络腮胡纹丝不动,阴影中倒翻出一个浑身黑衣的女子。
阴影里居然有人?这太离谱了吧?方展不由吓了一跳,等仔细一看,差点把他吓得坐在了地上。
这不是昨晚上的那个女孩吗?!
“原来姓柳的在,难怪你死不承认。”络腮胡大笑道,“的确高明,但又何必那么害怕呢?”
验尸间,刘孜飞风风火火地冲了进去,刑警小马和法医邓思雨正连忙迎了上去。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刘孜飞劈头就问。
“今早你们送来的那具无名女尸……”邓思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结巴地说道。
“送来的女尸怎么了?解剖有什么重大发现?”刘孜飞盯着他问道。
“我抽取了一次血液样本,比对了DNA,因多处创伤且面积较大,所以多做了些准备工作,想进行全面解剖……”邓思雨绕着圈子像在害怕什么似的。
“妈的,说重点!”刘孜飞实在受不了这书呆子的黏糊劲,不由骂出了粗口。
“它自己融化了……”邓思雨被骂得一激灵,脱口而出。
“你是说,那具女尸,自己融化了?!”刘孜飞的眼珠渐渐布满了血丝。
第五章 化尸散的妙用
这尸体也不是雪做的,怎么能说化就化呢?刘孜飞知道邓思雨肯定不是在说谎,可这话谁听了都会觉得古怪。
邓思雨比刘孜飞更莫名,他发现的时候验尸台上的尸体还余下了一点仅供辨认的痕迹,其余的不知怎么就化成了淡黄色的液体。他甚至还没回过神来,那尸体就已经化得连渣都不剩了。
小马就更莫名了,尸体送进验尸间的时候是他亲自押送的,那会儿还好好的,可怎么转眼功夫就化了呢?他突然记起,好像武侠小说里有一种叫化尸散的玩意儿,那效果和这有点类似。
不过,这个带有创意性的分析立马就被否决了,不说合理不合理,单是刘孜飞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就足以让小马闭嘴。现在不是异想天开的时候,刘孜飞也没心情去了解那些传说中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小邓,你把这些液体采集下来,化验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刘孜飞只相信证据,他深信,即便再诡异的事情,证据总是能很好地解释一切。
呜……不等邓思雨应声,刘孜飞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那一刻,三人的脑袋里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不会又有什么事儿吧?”
“我是刘孜飞。”刘孜飞接通手机,听筒里满是嘈杂。
“大声点,我这里听不清!”刘孜飞的嗓门高了十六度。
“刘队,现场发生了爆炸,大李挂彩了……”对方的语声总算能辨别了,那是留守在方展房内的刑警小郑。
现场爆炸?刘孜飞眼珠都红了,尸体莫名融化,现场无故爆炸,留置室内还关着个天字第一号幸运的方展,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
“小马,跟我去现场一趟!”刘孜飞挂了电话,几乎是在狂吼。
相比之下,留置室要安静许多,瘦子他们老实地窝在角落,浑然不顾身后发生了什么。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这些人知道什么情况下应该装聋作哑。
从络腮胡点破那女孩姓柳之后,留置室里就没人再说过话,女孩、方展、络腮胡,三个人站成了个三角形。女孩死盯盯地看着方展,方展魂不守舍地看着女孩,络腮胡……
络腮胡是瞎子,他注意的是谁,没人知道,不过很快他的拳就飞向了方展。
拳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就到了方展太阳穴,叮,一根半寸长的金属钉被拳震飞,落在方展的一边。女孩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但两手却大幅度摆动起来,络腮胡的拳头也不住地四处挥舞。方展只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动和迅猛的拳风,至于后来两人到底是什么动作,他根本看不清。
女孩咬了下嘴唇,手上的动作更快了,络腮胡跟着拳路一变,还是封住了她的攻势。
可他的位置却不由自主地改变了。
“不好。”方展和络腮胡同时暗叫,但却迟了,那女孩绷直了双腿直接踹向方展的喉结,鞋尖上隐约闪过一道湛蓝色的金属光泽。
这时候,方展像溜冰似地原地滑开,女孩的双腿当即落空。
呼,一道腿影夹着劲风劈在女孩的身上,那腿居然是方展的。
扑,女孩的身子砸在地上,却没发出太大的响动。
络腮胡愣了一下,方展也愣了一下,那女孩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抽动几下就不动了。
“我倒是班门弄斧了。”络腮胡自嘲地笑了笑,俯身在那女孩手掌上摸了几下,左手拇指食指轻轻一捏,咯地一声,像似捏碎了女孩的一节指骨,接着将她丢在了留置室的角落。
“姓柳的喜欢在身上藏化尸散,这倒省了我们不少事。”络腮胡点点头,“话说回来,你下手还真够狠的。”
角落,女孩的身体渐渐干瘪了下去,一种淡黄色的液体缓缓流入墙角的排水孔。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活色生香的女孩居然全化成了淡黄色的液体。
络腮胡冲窝在角落里的那堆人道:“都过去,撒尿,把地上冲干净。”
瘦子他们也真听话,乖乖地走了过去,解开裤子冲着地上撒起尿来,也许是早就憋久了,这帮人跟开了泄洪闸似的,很快就把地上的淡黄色液体冲得干干净净。
方展,彻底傻了。
刘孜飞没傻,当他看到满目焦黑的现场和浑身血淋淋的大李时,他几乎要疯了。
“当时我正在走廊检查可疑痕迹,大李烟瘾犯了,就躲去厨房抽烟,接着就发生了爆炸……”刑警小郑满头灰土,脸上擦伤了老大一块。
事故原因很快就查清了,厨房的天然气胶管泄漏,由于天然气是无色无臭的,所以在场的刑警没有注意,直到大李的打火机引爆了空气中的天然气。
“湮灭证据”,这四个字是刘孜飞赶到现场时的第一反应,没道理那么巧就发生了爆炸,以至于整个现场根本没有任何的勘测价值。
事态变得微妙了起来,现在刘孜飞不但找不到任何对方展不利的证据,相反的,还得对这起事件负主要责任。
“安顿下大李和小郑,给我一份现场的详细报告。”刘孜飞咬咬牙,“回去,放了那小子。”
“什么味儿?”带方展离开留置室的时候,值班刑警抽了抽鼻子道,在场的那些人什么话都没说。
和方展一起被放走的还有那个络腮胡,直到这会儿方展才知道,络腮胡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据说他在街上到处给人算命,还和城管发生了冲突。
方展还知道了络腮胡的名字--秦扬。
当然,方展也得知了自己房间被炸的消息,他并不十分吃惊,说实话,他那根用来吃惊的神经早就断成几截了。
警方在招待所给方展安排了个临时居住的地方,他也没有什么异议。其实待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在哪里他都可能再次碰到那些诡异离奇的事情。躲,应该是躲不掉的,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要躲的是什么。
“管他会怎么样,先睡一觉。”方展一头扎进不怎么柔软的床上,连衣服都没脱,直接睡了过去。
这两天他实在是太累了。
刘孜飞没睡觉,赶着写完了一堆案情报告后,他叼着烟坐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面前的烟灰缸塞满烟蒂,舌头已经没了味觉。
“刘队,化验结果出来了。”邓思雨冲进办公室,脸上有点古怪。
“你直接说吧。”刘孜飞揉了揉酸痛发红的眼睛道。
“液体中含有大量酸性物质和被分解的有机成分,其中提取到部分人体生物特征的物质,但酸性物质的破坏性太强,无法进行DNA比对。”邓思雨一口气说道。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尸体是被强酸溶解的?”刘孜飞盯着邓思雨道。
“理论上说来是的……”邓思雨被刘孜飞看得有些发毛,“但验尸台不具备这种外部酸性环境,换句话说,这尸体是被内部酸性环境溶解的。”
“见鬼了,难道这个世上真有化尸散?”刘孜飞晃了晃有些麻木的脑袋。
“目前来看,化尸散的解释是最为合理的。”邓思雨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道,“通过和人体自有物质的反应,产生强酸,分解和溶解同时进行,达到将尸体完全融化的效果。”
“你觉得我就这么写进报告的话,上级会相信吗?”刘孜飞怔怔地看着邓思雨道。
“这……目前局里的设备和我的知识范畴都无法证实……”邓思雨已经快把眼镜推到眉毛上了。
“那就用你的知识范畴帮忙完成这份报告。”刘孜飞满头是包地说道,“先把这案子给了了。”
邓思雨眼冒金星地走了出去,办公室内又只剩下刘孜飞一人。
“这小子的背后一定有故事。”刘孜飞又点了支烟,“不管是什么,我一定会挖出来!”
不知睡了多久,方展突然醒了过来,迷糊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