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犯 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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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犯 第二部-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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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人又说他的朋友很难受,想叫救护车。你,带手机了吗?
  角田真弓确实带着手机,但当时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撒了个谎,说自己没有带手机。
  “于是她说,你与其还要等救护车,还不如去比医院还要近的消防署,如果你的朋友很难受不能开车,你不是可以开车吗?”
  那个年轻男人一边挠着头,一边若无其事地走近角田的脚踏车。慢慢地,她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长相。
  “那个男的长什么样?”武上问。
  法子停顿了一下,然后一个字一个字斩钉截铁地说:“栗-桥-浩-美。”
  “前年的事情?她不应该记得如此清楚。”
  法子叹了口气:“我是您的女儿,当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了,在这之前我已经问过她了。”在这个过程中,她没有看到有人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所以,真弓认为他说有朋友坐在车上完全是撒谎。她再看了看汽车的车牌号,是札幌的车牌,好像是出租车。
  看到真弓坚持不下车,好像马上就要骑走的样子,这个男人笑眯眯地说自己是个不辨方向的人,想请她带他去急救医院。但真弓拒绝了他的要求,说只要回到国道上就不会再走错路。
  “尽管这样,其实她的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她的眼睛看着还亮着灯的自己的家,她想赶快走,赶快回家去。”
  那个年轻男人好像也看到了她的眼神,于是就问——你们家就住在附近吗?
  真弓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是回答自己家就住在附近安全呢?还是不说出自己家的地址安全呢?
  但就算不说,对方也能从她的态度上看出来。她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回头看自己家的方向。角弓家的门灯和窗户里都还亮着灯。——要是住在附近就好了,我可是个很热心的人。
  听她这么一说,那个年轻男人突然抓住真弓的右胳膊。因为是夏天,她穿着一件短袖衬衣,她马上感觉出那是一只男人的手,手心全是汗,但非常有力气,被他抓住的胳膊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真弓大叫一声,突然抬脚向那个男人踢去,那个男人赶快往后退了半步以便能避开她,所以,他站立不稳。就在这一刹那间,真弓挣开胳膊,赶紧骑上脚踏车。她一边拼命地往前骑,一边回头看那个男人是不是追过来了。那个年轻男人追了两三步,汽车的门开了,有另外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了。因为除了已经走远的脚踏车和那辆深蓝色汽车以外,没有任何光线,所以她也只能看到两个男人的影子,但能听见他们两人的说话的声音,一副嘲弄人的口吻。
  真弓拼命地骑着车,从自己家门前经过,横穿住宅区,从另一个出口骑到国道上,她向市区的方向骑着。她不时地回过头,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跟着她。好在没有人跟着她。走了大约五分钟,她的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她飞快地骑进了一家加油站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是母亲接的电话,她把事情告诉了母亲,然后让母亲悄悄地从窗户往外看。母亲看了之后告诉她没有发现任何人。直到这个时候,角田真弓才发现被那个年轻男人抓过的胳膊上清晰地留着红红的指印。
  “最后,她在加油站待了三十分钟,等她再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她的爸爸回家了,她让爸爸来接她回去。尽管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她还是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睡不好觉,总怀疑周围是不是有可疑的男人,也不敢开窗户。”
  “她没有去报告警察吗?”
  “因为她没有出什么事情。”
  法子一副责备的表情:“爸爸虽然这么说,但是如果去找警察,一定会有警察说这种事情算不了什么,他们太忙了。”
  武上把剩下的五目饭全都吃了。
  “她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法子认真地说,“如果是可以忘记的事情,一定不是希望长期记住的事情。但是,当‘绿色公路’发生车祸、栗桥浩美的画像被电视公开后……”
  就在看电视的那一瞬间,她的记忆又复苏了,她惊讶地差一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但是,她的这个回忆?”
  “你是说不可靠?我当然明白,但是角田不仅想起了他的样子,还记起了他的名字。”
  “名字?”
  “是的,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她在逃出后不久,便听到从车上下来的另一个人的说话了,他说的是……”
  “——栗桥。”
  “她身高一米七三,”法子说,“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体形和栗桥浩美差不多,而不是像高井和明那样的矮胖子。因为她看到了影子,所以她相信自己的记忆是准确的。”
  武上皱了皱眉头。整个都是危言耸听。在拼命逃跑时无意中听到的话是不是听得很准确,值得怀疑,还有什么体形等亲眼看到的东西也都一样值得怀疑。
  但是——说实在的,武上自己也有点着急了。在和“建筑家”讨论之后,武上开始倾向于“真凶X存在说”了。
  “你说要和她见面?”武上说完就把筷子放下了,然后站起身去倒水喝。“刚才说了那些话,好像是在赌博。但是,我把事情告诉她了,当然只告诉她一个人,没有对其他的人说。”
  法子告诉她,自己是东京一名刑警的女儿,受父亲委托正在调查外地的未遂报告的详细情况。角田真弓当然会大吃一惊,但是她急忙修改和补充自己所说过的话,丝毫没有责怪法子对她的欺骗。
  “但是,她还是在怀疑我所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可能到现在还在怀疑,因为她问过我是不是记者什么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身份,法子提出如果真弓愿意的话,她想和她见一面。真弓没有马上回答——好像是和什么人商量去了——几天后,她给法子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说自己最近要回家一趟,想在那时见上一面。
  “你见面之后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我当然要听爸爸的命令了,是让我说服角田,并把她带到墨东警察署做正式的调查记录?还是只听她谈话?”
  武上嗯了一声。“对于剑崎龙介的网站,怎么说呢,我只是想大概地看一下在这个看似公开其实还是比较隐秘的地方究竟有些什么样的未遂情况报告,说实话,我还没有觉得有和证人个人见面的必要。”
  “什么?”法子也把筷子放下了,“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没想到你会如此热心,对不起。”
  法子呆住了,因为爸爸几乎没有认真地向她道过歉。
  “好了,好了,谁让你是我的爸爸呢。”法子呆呆地笑着。她转变得如此之快不太像武上,倒更像她的妈妈,“真是麻烦,这样说来,我和角田见面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并不是没有意义,如果她想把自己的证词提供给警方的话,你可以带她去墨东警察署。”
  “她应该不太清楚那个地方……即使我说了这些话,她会去找警察吗?但我是不是还要认真地去做?”
  “当然。”
  “但警察会不会改变搜查方案呢?如果这样的话,她会不会失望呢?单说《另一位杀人犯》这本书吧,从表面看,搜查本部是不是没有改变栗桥和高井是同伙的看法?我不知道内部是什么情况。”
  武上说,其实在《另一位杀人犯》这本书上市前,搜查本部内部的意见就已经有分歧,所以现在看上去好像并没什么变化。搜查本部对外界的态度是,关于《另一位杀人犯》这本书中的内容是不是真的,大家只要看一看就会明白。但事实上,本部对此已经默认。
  社会普通民众也许会认为警察看了那本书之后一定会惊慌和生气,但作为警察这个集体还不会如此软弱和小气。
  但是作为个人情况却是不同。和武上一样,有人从开始就对高井共犯说持怀疑态度;但也有人根本不相信纲川浩一所说的话;也有人认为纲川是为了出名和挣钱才改写事实,并对此非常生气与愤怒。秋津就曾经这么说过。——纲川是不是认为在这起案件中最悲惨的受害人应该是高井和明及其家人,好像其他人没有受到巨大伤害一样?我决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说的秋津,是不是那个从小看过刑匪片并被感动,于是下决心长大之后要当一名刑警,后来真的成了一名刑警的同事?”法子嘿嘿地笑着,“他什么时候就说过这样的话。”
  “你知道他说的这些话?”
  “是的,过年时他来家里,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曾经说过。他头脑简单,简直就是个阿米巴。”
  武上忍不住笑了起来。事实上,秋津是这样的人。
  “我觉得很好笑。”
  “但是,爸爸,”法子又认真起来了,“说真的,你们内部到底哪种意见占上风?是栗桥高井共犯说?还是真凶X存在说?”
  武上用鼻子嗯了一声。
  “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那爸爸你是怎么想的?”
  “无可奉告。”武上说完马上又反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想的?”
  “我?”法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嗯……”
  她抱着胳膊在思考,非常认真的样子。
  “说实话,我不知道。警方是不是把在调查过程中得到的情报全部公开了呢?在纲川说的那些事情中,如果混有搜查本部已经调查过的、无法否定高井和明共犯说的材料的话,也无法判断。他所提出的假设虽然很有说服力,但是我无法判断那些基本事实是不是真的。在基本事实部分,也许他的预测和对事实的确认也不够高明,所以,我也不会完全相信他的话。”
  武上在心里赞许自己的女儿,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如果案件真相正如他所说,确实有一个真凶X还逍遥法外的话……”
  还是个女子大学学生的法子盯着有点疲惫的当刑警的父亲的脸。
  “这位真凶X不会就这么放过纲川的,他一定会采取什么行动的。”
  这和前天自己与“建筑家”讨论后得出的结论完全一样。X一定会和纲川接触的。
  “我觉得,对纲川受到如此关注一事,X不会认为很有意思的,他会感到很不高兴。纲川已经抢占了他这位主角的位置。”
  “但是,如果鲁莽行事的话,会让我们相信他的存在。”武上突然说,“如果继续隐藏下去的话,就会让愚蠢的警察永远相信栗桥高井共犯说,永远过不了这座危险的桥。”
  “危险,”法子像念台词似地对着厨房的天花板大声说,“那又能怎么样?他——也就是真凶X——他不会认为这是在犯罪,爸爸。”
  是的,舞台剧。武上心里一惊。法子的说法和自己以及“建筑家”的说法一模一样。
  “这是你个人的意见?还是别人也这么说过?”
  “大家都说这是剧场型犯罪,电视和杂志也这么说的。”法子吐了吐舌头,“但是,我认为,这种犯罪的罪犯——这种情况下,罪犯也许是栗桥也许是高井也许是真凶X也许是其他人——我觉得很难搞清楚。这只是我个人的感想。”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不知不觉中,武上认真地问。
  法子好像是在认真思考,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厨房的桌子,然后小声地说道,“我们女孩子在任何情况下都会站在被害人这一边的。”
  武上吃了一惊。
  “所以,在考虑犯罪或案件的时候,我们总会有一些和男人不一样的想法,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据我所知,在这起案件中,除了木村庄司,其余受害人是不是都是女性?我不认为这是别人的事情。”
  是这么回事。一种是认为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自己也可能会落到罪犯的手里——边看新闻边觉得胆战心惊的,而另一种是边看新闻边认为自己的心里也藏着那种暴力心理。这两种想法当然不一样。而实际问题是,搜查本部之所以不能轻易否定栗桥和高井的共犯说,是因为如果他们鲁莽行事的话,就有可能使已经平息的这一案件再次引起社会的高度关注。人们越发关注此事,随之而来的就可能会出现类似的犯罪,因为像这种同样的犯罪萌芽到处都有。
  “我一直认为罪犯很高兴,没办法。”法子显得非常痛苦。“这也不是因为犯罪而高兴,也不是因为干坏事让别人害怕而觉得有意思,和这些完全不同,他们好像在进行一场大型演出。”
  舞台剧。武上又一次想到了这个词。观众参加型戏剧。
  “他们是让社会上观看的人感到高兴,不仅是这些,我还感觉出这些罪犯甚至认为被杀的那些人也都很高兴,因为这些被害人也是演出的参加者嘛。”
  武上突然好像说不出话来了:“你说甚至被害人……”
  法子使劲地摇了摇头:“当然,现实中不会有这样的事情,都是我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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