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抱歉地说:都是在为了我的事情操劳,如今总算一切都尘埃落定,你也早些回宫休息,我现在已经快7个月了,多多走动有助于顺产,今后就我去咸福宫看你吧!
陌儿点点头,剪溪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出宫去,我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出神,总觉得当年那个柔弱的、害怕自己步虞嫔后尘、宁愿平淡度日也不愿卷入斗争的女人,和眼前的这个有太大的差别,许是那个单纯的女孩子被命运和后宫的生活给摧毁后,又重新塑造了一个出来,让我时常有一种陌生感,却又找不出哪里和过去不一样,是那脸上那忧愁的表情和总是背负着太多事情的沉重心情?
小米儿搀扶着我,引我到院子里,盛开的鲜花都开始有些枯萎了,至少花瓣不再那样水嫩饱满,变成薄薄的一片,颜色也褪去,不再有新鲜的外表,盛夏之后,花朵们都要败了,然后会在花朵的根部结出一些饱满鼓胀的小果子,果子日渐成熟,又会展露出与花朵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成熟美,也许每个人的一生都要经过这样的蜕变,才能达到人生美丽的巅峰吧?
午夜梦回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独霸后宫2
小米儿搀扶着我,我拿起剪子仔细地将花枝上已经枯萎了的枝蔓和花朵剪去,只留下那些迟开了的,错过了花期,却在如今终于独占鳌头的娇艳花蕾。鹅黄|色的花蕊,柔细的花瓣,只一样便把整园的花朵给比下去了。
许多蔓生的植物攀上了回廊的柱子和围栏,从回廊的这一头望过去,竟有些蹊径亭的韵味,只是这些植物的藤蔓都有微微的发黄,完全没有那种湿润的生命力,回廊的尽头正有几个内务府派来的奴才在除草和修剪盆栽,前阵子没有人理会,院子的角落里都生出了一些荆棘,荆棘之中似有层层叠叠的红光闪烁,小小的确很耀眼,我忙走过去,除草的奴才忙跪下,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那片荆棘前,才发现,那些红光竟然是许许多多红得透明的野生小浆果,映着阳光,像一粒粒浸着水的红宝石。豆儿明白我的意思,拨开荆棘,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采摘了几粒,放在我手里,我尝了一尝,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尝不出是什么果子,也并不像想象的那样香甜可口。
荆棘是在院子朝阳得角落,所以没多久。我就开始感觉到阳光的威力了。额头上冒出了汗珠,鼻尖也晒得发痛,而且口渴了,小米儿忙扶我到一旁的小亭子里,为我倒了一杯茶,我轻轻的抿了一小口。一股淡淡的清香绕鼻而来,我顺着香味望过去,竟是几个奴才新移植过来的那一整片花田,上面有几只蜜蜂在花丛中绕来绕去,发出嗡嗡的轻响。
真想不到这德秀宫还有这样的景致,于是吩咐奴才们:今后就不要把这里修剪得太过整齐,保留一些山野烂漫的味道,倒也雅致。
那些奴才忙点头称是。
豆儿低头在我耳边说道:内务府总管福公公求见。
我不免有些诧异:他来做什么?传!
福公公低眉顺目的走进来,见了我,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我更加觉得有些蹊跷,却也不说话,福公公问道:德妃娘娘可还喜欢这些花朵?
我笑笑,说道:原来是公公的心意!
福公公谄媚的笑:娘娘喜欢就好,奴才听说赏花对怀孕之人有很好的镇定心神、舒缓精神的效果,奴才想着娘娘现在正需要,所以特意派人培育了一些送过来!
豆儿冷笑一下,说道:福公公的心意我们娘娘是最清楚地,只是如今各个宫里的花都谢了,只有咱们的花有人打理更换,这不是明摆着让娘娘招惹大家的闲言闲语嘛?如果不是娘娘知道你福公公的为人,还以为你是故意要害娘娘呢!
福公公一听,忙磕头:娘娘明察,奴婢对娘娘衷心不二,娘娘…
我轻笑出声,说:公公起来吧!切莫听这丫头的鬼话,她是故意怄你玩呢!这些花我很喜欢,有劳公公了!
福公公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擦额头上的汗,咧嘴笑道:奴才今个来还有一事
我笑:没有什么事情是要避讳我这两个丫头的,你只管说吧!
福公公忙道:今个是王爷和王妃出殡的日子,也是端怡郡主出嫁之日,娘娘已经够操心的了,奴才本来不想叨扰娘娘,可这件事情奴才实在………
我拿起茶杯,低着头说:别绕弯子,有话只管说!
福公公这才道:王爷的家眷……
我顿了顿,才想起来自己只想着宁广和蓝翎,却忘记了那些已经成为遗孀、即将面临着树倒猢狲散境况的上下几百口人,方才轻松愉悦的心情顿时消失的烟消云散。
我低了下头,问道:福公公可有听到什么命令,要如何处置那些人?
福公公忙说:这会子太后娘娘恐怕也没精神理会这档子事,皇后又……奴才想着德妃娘娘素来与王妃情同姐妹,娘娘就算再累也断不会把王妃的身后事给耽搁了,这才匆匆的过来请示,看娘娘是什么意思?
我轻轻的吹那杯茶,淡淡的芳香和着苦涩飘散出来,日头越发强烈,似乎比晌午的时候还要毒辣一些,太阳渐渐得变了方向,阳光直射下来,照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我说:还是维持王爷在世时候的俸禄和待遇吧!那些女人彼此之间你争我夺,到最后竟然成了空,福公公,以后你多叫人去照看那边的状况,断不能真的家中没有了主心骨儿,女人家就乱成一锅粥,没得让人笑话了去!另外,王爷的那五位妻妾,轮班着进宫来伺候太后,咱们挨个嘱咐、管教,也省得之后没有人管着,无法无天起来!
福公公忙点头称是,转又问道:这已经7月了,天气到了最热的时候,往常都要给娘娘们发过夏的凉席和痱子粉的,奴才得了每个人该发放的数量之后才能把物事送到各个宫里去,这里是之前的纪录,娘娘看看可有添加、减少的?
我并没有接过来,只冷冷得看着那小册子,福公公双手举着,不多时胳膊便开始有些发抖,我意有所指的问:这些事情怎么也来问我?
福公公正经八百的回答:素来都是德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一起协理后宫,如今皇后被贬为贵人,后宫能够给奴才们做主的也只有德妃娘娘了,奴才斗胆请娘娘在这段时日里统领指挥奴才们,娘娘也是知道的,后宫一天没有人管理,可就……
我整理一下衣裙,笑说:怎么不去找太后眼前的红人淑妃和皇上的新宠合淑媛呢?
福公公摇头:淑妃娘娘刚刚怀有身孕,恐怕要休养一段时日,再说淑妃娘娘也不如德妃娘娘有主见,至于合淑媛,奴才斗胆,奴才并不认为她是皇上的新宠,一直以来,在奴才心中,能称得上皇上新欢和旧爱的人就只有娘娘一人。
我素来不喜欢听这种没有滋味的奉承话,更不会因为这些看似真诚的话而感到欣喜若狂,我只淡淡地说:有些话既然是你自己的粗浅之见,最好就不要说出来给别人听,本宫不喜欢趋炎附势的人,你若当真如此看重本宫,就从你的作为中体现出来,本宫不是愚笨之人,能分清谁是真正效忠本宫,你今天的来意本宫已经清楚了,本宫相信即便现在没有人做主,你这个内务府总管也知道该如何分发物事,你只管按照旧例办事,如果你怕新旧交替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不妨去请示太后娘娘,她的一句话就是你的免死金牌了!
福公公碰了一个软钉子,难免有些尴尬,我顿了顿才又说:你的心意本宫还是明白的,难得你这样看重本宫,本宫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意,倒是有一套景泰蓝的茶具,一会让小米儿给公公送过去,公公先忙着,今后本宫有什么事情,少不得要劳烦公公呢!
福公公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下来,叩头千恩万谢的离去!
豆儿忍不住笑:这个人倒是有些聪明,知道新主会刁难他为何按照旧例办事,所以事先分析局势,找个八九不离十的人选来请示!
我低头,笑说:可见这个总管的职位他是当之无愧的,如果连这点聪明都没有,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豆儿,以后对福公公要好一些,他毕竟是内务府的总管,对咱们可有大用处呢!
豆儿点头,说道:那套茶具怎么说都有些轻,娘娘是不是再想个什么物事?
我微微有些头痛,笑说:你去安排吧,回来和我说一声便罢,我也没有精神想这些事情,你随我去一趟慈宁宫吧,我真的很想看望一下惠儿,还有她一直养育的那两个孩子。她被贬了,那两个孩子便留在慈宁宫养育,也不知道太后能不能看管得过来!咱们看看情况,不行的话就先让其他的妃嫔代为收养。
豆儿接茬:比如清昭容?
我笑笑:宫里比她位分高,德行好的人多的是,哪里就轮得到她,我这样做的目的可不是要抬高这些人的地位,而是真的想为那两个孩子找个好去处。前阵子我不是要你缝制几个肚兜?现在拿上,咱们一起去慈宁宫!
豆儿吐吐舌头,忙跟上来,边走还边说:是奴婢心胸太狭窄了,竟然误会了娘娘的意思,向真和向晚两位小皇子生来就有不尽的灾难呢,真希望这次娘娘为他们选择了好去处之后,就再不用颠簸了!
我微笑着,走出德秀宫,太阳炙热,豆儿为我举着小伞,从这里去慈宁宫要经过好多草坪、假山和环山的湖,我也不急,缓缓的在这些景色上流连忘返,也许是所处的境遇不同,我的心情也轻松了,不似过去那样仿佛心头总压着一团吸了水的棉花,沉重、潮湿、透不过气来!
路过一片小林子,几只小麻雀扑拉着翅膀飞起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纠缠,星星点点的照射下来,恰好我的衣服上有一颗硕大的珍珠,衬着这光芒,珍珠上的光芒交叉着,把身上的淡粉色衣服映射的更加鲜艳。我仰头看看天空,那树叶密布的空隙之间依稀可以看到一方湛蓝的天空,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野草和花朵的芳香沁入肺腑,让我从内而外的舒畅起来。花圃里的鹅黄|色夜来香舒展着细细的叶子,枝蔓间的昨夜盛开过的花蕾有些枯萎,却又有些新鲜的花蕾展露着头角,孕育了满腔的芳香打算在夜间释放。
穿过这片树林,便看见慈宁宫巍峨的宫门,远远的仿佛还能听到孩子的笑闹声,遂加快了脚步,跨过那高高的门槛,绕过大殿,径直去往慈宁宫御花园,几个孩子都在,正和蒙着眼睛的小丫头玩捉迷藏的圣平、顺平、安平、荣平,以及两个|乳母抱在怀里的向真和向晚,太后正笑呵呵的给向真喂小果子,还有一个小女孩一直躲在顺平的身后,唯恐被捉到,我笑着走过去,刚要行礼,却被太后阻止,太后和蔼的拉住我的手:婉莹,你看我这里到处都是孩子,是不是有点颐养天伦的意味?
我摇头:这才几个?母后将来还会有更多孙儿的!
太后忽然感慨:只可惜看不到宁广的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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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挽住太后的胳膊:母后何必这样伤感,母后当年不是也以为再也见不到婉莹了?兴许将来母后还能见到宁广呢,关键是母后要长命百岁,以后才会有享不尽的福呢!
太后不禁唏嘘:我所喜欢的这几个孩子,就只有你最懂得我的心,最会哄我,惠儿自小便任性,如今终于铸成大错,哎!
那几个孩子忽然发出锐利的笑声,我忙看过去,原来荣平被那小丫头给抱在怀里,其他几位公主都笑得合不拢嘴,连在|乳母怀抱中探着头看得小向晚也跟着蹬腿表示开心,我摇动着太后的胳膊,笑说:母后不要难过,只要有我在,惠儿就不会继续错下去,母后您看,这几个孩子玩得多开心啊!再过几个月,兴许就又多了向儒、向睿或者宛平、欣平了,等到陌儿也怀胎十月,在这花园里吵得母后头疼心烦的小家伙可就更多了。
太后这才笑笑,圣平和顺平这才看见我,忙扑过来,太后一旁忙叮嘱:轻点轻点,她可经不起你们折腾。
两个孩子忙缓下来,围到我身边,笑呵呵的说:晴姨来看皇阿奶了?
我忽然想起来豆儿还拿着肚兜,忙让豆儿双手奉上来,一件一件交给|乳母,要他们回去给公主皇子穿上。
圣平拉着我的手,说:晴姨,这就是卢知遇!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不知名的小女孩立刻不卑不亢的行礼,完全没有一丝羞怯,我伸手,她忙走过来,我仔细端详着笑说:真是个好模样!
太后也笑:正是呢,看着我都喜欢,所以叫进宫来做几位公主的伴读,这丫头聪明伶俐,天生对诗文就有超人的天赋,你且看她做的诗。
旁边立刻有人恭恭敬敬的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娟秀的小字,写着一首诗:昨日雪如花,明日花如雪。山樱如美人,红颜易销歇。(1)
我不禁更加对这位小才女另眼相看,很难想象这首诗竟然出自一个7岁小娃娃的手。
向晚在|乳母的怀里挣扎着要下地,太后示意了一下,|乳母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向晚放在地上,小脚丫上夏日穿的小虎头鞋俏皮可爱,隐没在草丛之中,偶尔露出一抹明黄,他迈动着小脚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