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哪怕是你们怕也承受不住吧？”
之前问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国字脸，身材敦厚，看起来相貌堂堂，他听了此言忍不住皱起眉来。虽然修大师与家族历来交好，但是让他耽误百余年修炼时间来消磨封印，只怕也是不可能的。况且两界之门所需的材料委实是天价，举家族之力也不过在数百年前凑得一份。而数百年来他们的力量在两界战场上消磨了许多，势力已经大不如前，想要凑齐更是难上加难。想到这里，他对破坏两界之门的修士更是切齿痛恨。
只是木已成舟，他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沮丧模样，只是沉吟点头。倒是那吊眼老者道：“修大师，可曾收集到对方气息？”
“不曾。你当我没有注意这一点？明目张胆破我阵法，我便能咽下这口气？只是对方对于此禁制极其精通的模样，破坏了那么多空间节点，居然丝毫气息都没有留下的。不过若真是那个女娃娃，倒可以说是天纵奇才了。若是在我界，说不得我也要动了爱才之心，收录门下的。”
吊眼老者嗤笑道：“她将你布置的禁制都破了，你有什么可教她？入你门下作甚？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修大师与吊眼老者似乎极其熟悉的模样。听得此言也不恼，身手不紧不慢地抚了抚自家的白须：“收来与你打擂台啊？省得你那些个徒弟尾巴翘上了天，成日欺负我门下都是精修阵法，不善打斗的。”
那吊眼老者脸色又是一沉：“逸儿历来心高，这一次却是败得如此之惨。也不知逸儿会不会为此事受什么打击，影响日后心性修为的。”
修大师咧开大嘴：“谁叫你宠溺这个徒儿，至今不让他历练的。如今可好，被一个小他近百岁的女娃儿打得大败而归。依我说，你这个徒儿都要被你关废了。”
吊眼老者叱道：“胡扯什么呢？”心中却是也在打着算盘，是否该让游天逸历练一阵子。只是他初遭惨败。此时历练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修大师看他神情便猜到他大约在想什么，不屑地撇了撇嘴。要说他这个老友，什么都好。唯独对这个关门弟子宠爱太过了，也不知是不是前世的冤孽。譬如这两界之门，他单独前来也罢了。这位老友却是对徒儿受伤之事大为不满，硬将自己拖在那里，将游天逸的伤势安顿好。便要跟来，颇有些为老不尊。否则哪里至于来得这么晚？即便两界之门没有被封印，他一名化神修士，难道还真要与一名一百岁不到的小女娃认真计较？说到底，那小女娃也算手下留情，留了游天逸性命在。否则。这位老友再是神通广大，也只赶得及来收尸了。如今游天逸修为确实突飞猛涨，只是还是天真得让他这等化神修士看不下去。如今吃了这个教训也好。想必老友这次会认真考虑让游天逸历练之事了。
三人各有心思，只是面对两界之门已被彻底封印的事实，却也无可奈何了。游家主更是着急，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此事极其重大。必要请那些太上长老出关商议才是。数百年来，游家联手天道宗十九家族之十。共同攻打冥界。寻常家族修士不知内里究竟，他身为家主，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如今这条路已经断绝，也不知会掀起何等轩然大波，此事要立刻报与家族知道才是。
三人分道扬镳，游家主心急火燎，一溜烟不见了影子。修大师与吊眼老者并肩离开，两人虽然携着满腔气怨而来，如今眼看事不可为，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一般宗门修士，修炼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没有家族羁绊，其实大部分都已经将许多事情看得轻了。他们固然因为颜面受损，想要教训秦霜一顿。但是如今两界之门关闭，却也不强求。因此，两人当即放下此事，自顾自打算醉上一场罢了。只有风中还有两人的声音。
“……留待来日……”
阴山禁制轰然大开，数千修士遮天蔽日一般，从禁制中涌出。冥殿已经得知此事，来了一名太上长老查探，旋即便放任这些修士离开了。而这修士，如今正提着一个酒葫芦，醉眼朦胧地看着秦霜：“楚道友，可惜你不是男儿，做下此等天大功绩，某真想与你一醉方休。”
这可不是熟人？秦霜之前在冥殿便曾见过他一面，如今依旧是那副落拓模样，似乎这么久来，他都未曾将自己收拾一下。不过秦霜既然分析过了冥殿的态度，心知那些态度不过是安排给她看的，自然不会认为这修士就是表面上那么粗豪。她可不想被此人押着回冥殿，因此摆手笑道：“叶前辈过誉了，侥幸而已。若是无事，晚辈就在这里告辞了！”
“告辞？”落拓大汉叶大修士的眼神这才恢复了一些清醒，本来以他的修士，哪里有多少酒能让他日日醉成这个模样？“楚道友不回吹雪楼？”
秦霜皱紧眉头：“这一番布阵，所费宝物无数，已将我家底掏得一干二净，只是将来数十年都要影响小女子的修炼的。小女子打算，一路慢慢回去，顺便寻些机缘，譬如那九龙烟什么的，若能带些回去，也不至于囊中太过羞涩了。这开山劈石，有个数百年，大约也能将损失弥补了。”
这是赤裸裸地要好处啊。这位叶大修士虽然已经看过永镇图，心知秦霜不仅贴上宝物无数，更是消耗许多元气。但是事情既然已经成了，要冥殿割肉未免有些不愿，当即就要装傻。却听得秦霜道：“唉，如今想来，这吹雪楼长老当得委实没什么趣味。一年那么一丁点儿灵石，开一炉灵丹都不够，不如归去啊！”
叶姓大修士手一哆嗦，真天坊市何等日进斗金几乎是众所周知的，所谓那么一丁点儿灵石几乎要气死冥界大半元神修士了。他却不能将此话说出口，当即又稳稳捏住了酒葫芦。冥殿至今查不到当年在落霞山出手摄走秦霜的修士究竟是何人。若是秦霜一怒之下，果真跑了个无影无踪，这事情便大了。那永镇图可保两百年，那两百年后呢？若是两百年后轰然倒塌，算个什么永镇？只要秦霜不陨落，将来千年内，只怕还有的是用得着她的地方，如何也不能立刻就撕破脸。
因此，他当即将蒙混的念头掐灭，大笑道：“楚道友如此天才，不如来我冥殿，多少宝物任你取用。”
秦霜有扯破这张厚比城墙的脸皮的冲动，这根本是两码事。她现在只是想要回自己贴出去的那些材料略微弥补一下大肆缩水的储物袋而已，跟是否入冥殿有何相干？因此，她也不答话，一双美目定定地望着这落拓大汉模样的为老不尊的分神修士。冥殿富有天下，秦霜可不打算放过从他们身上找补回来的机会。
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了。永镇图只能持续两百年而已，想要永绝后患，还得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但是她想出的永绝后患的法子，恐怕冥殿诸人无法接受，到时候别谈弥补损失了，不将她永镇起来已算不错。
她如今身上功德之光更盛，衬得她肌骨莹润，如今直勾勾看着叶姓修士。这落拓大汉终于吃不住她的目光，狼狈道：“楚道友的损失我们冥殿必定设法弥补。只是冥王以及诸位长老对此事都大是上心，若是楚道友在外为了灵石消磨数百年，恐怕他们是等不得的。”
秦霜嫣然一笑：“既然冥殿如此重义，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他们商议已定，知行真人这才上前与秦霜道别。那落拓大汉也不理会，自顾自又开始痛饮。而元宝钻到炼魂修士当中，半响拉了一名修士回来：“姐姐，带路大哥一起走罢？”
秦霜自是见过此人，那日元宝收宝之前似乎就是与此人在一处。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模样瘦小，目光略有些畏缩。
秦霜就有些犹豫。距离那一日已经越来越近，她实在不想再带无谓的人在身边，免得将来受连累。有一名主动要报恩的剑修将来如何安置已是让她头疼了。毕竟冥殿势大，只要在冥界中，便是将来她赐予对方一些宝物，让其隐姓埋名修炼，也未必见得能逃过冥殿追索。只是元宝开口相求，她却也不好一口拒绝，免得元宝难过。就是不知元宝这一回看中的人究竟如何了。因此，她略微和缓一下面色，就要问些什么。毕竟，若最后不得不带此人回去，总该知道对方的根脚。
第三七四章 无为道悬幽 不慕昔时贤
这应当算是秦霜的家务事，叶姓修士自然不会随意插口什么，因此目光只是淡漠地瞟了一眼瘦小男子，没有开口，反倒退开了两步。
瘦小男子陆姓修士虽然目光畏缩，但是依旧不时打量一下在场的两位高阶修士，见秦霜似乎要张口问什么，目光光芒略一闪动，重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情。
秦霜便问道：“不知道友出身何地？可有师门？”
元宝不会主动提出这种事情，他虽然看起来还是童子模样，实则心性已经接近成人。况且有之前的先例，没有得到她的允可，不应当会突兀地提出这等要求，必是有人引导。原本元宝虽然出门，但是几乎都在秦霜眼皮底下。看来她布置永镇图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故而与这男子亲近起来，倒是她疏忽了。
她正预备听听这男子的回话再做打算，却见那瘦小男子脸上忽然露出怒色：“英雄不问出处，前辈虽然修为强横，却也管不着这许多吧？”
秦霜只觉此人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一时有些迷惑。确实，修士之间交往，少有问及出身的。但是此人既是要跟在她身边，说不定将来还要出入她的洞府，总得让她知道一些根脚吧？无论哪位修士，也不会随意让自己身边出现一些完全不知底细的人的。就如她的洞府之中，原先是手中无人可用，没有办法只能任凭门派安排。一旦有机会，不也寻了一些知根知底比较可靠的人帮手？这么一问，有何不妥之处？
她尚未答话，那边叶姓修士已是看不过眼了一般，嗤笑道：“英雄？到了我等这个地步，也不敢妄称自己是英雄！楚道友一身功德灵光。必是活人无数，如今又做下此等壮举，功德更甚。神通更是称得上元神内无双，也没听楚道友说过自己是什么英雄。你有何德何能，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敢自称英雄？你若是不打算跟在楚道友身边，谁耐烦问你什么出处？”
一边说着，他还给秦霜传音道：“阴山战场中，也有一些人是戴罪之身，来此地的目的是为了赎回自身性命而已。楚道友小心一些。我看这人似乎有些来路不正。”
秦霜略略点头，此人这么大的反应委实有些不对劲，即便是散修。也该有个来路，在这种情况下，没什么不好说的。除非他心知自己的出身很可能能被查探出来，因此不敢随意扯谎，想要如此蒙混过去。若是秦霜今日含混地先应下此事。将来即便得知实情，他也可拿出这句话来说嘴，秦霜便不好随意再打发他离去了。他原本也没有过这种指望，只是随着秦霜名气越来越响亮，却是忍不住动了心思。富贵险中求，若是过了今日这一关。哪怕将来秦霜因此而并不重用他，毕竟作为一个元神修士，手中随便漏出一点也足够他修炼了。不必做个孤魂野鬼那般艰辛。更何况，还有元宝呢，他有自信能拿捏得住元宝的。
一切，单看今日了。
只是叶姓修士却是丝毫不给他留些脸面，话说成这样。以他表面出的性格，决不可能待在此地了。因此咬牙道：“是晚辈失言。多谢前辈告辞。晚辈告退。”
他毫不犹豫转身，做出将离开的模样。虽然动作已经尽量缓慢，但是直到他踏上飞剑，也无人出声挽留于他，包括被他寄予厚望的元宝。事实上，秦霜与叶姓修士都好整以暇看他表演，而元宝则是张大眼睛，默默地看着他磨磨蹭蹭地离去。到了此时，就连他也看出不对了。半响，元宝终于低下头：“姐姐，他原本不是这样子的。”
秦霜揉了揉他软软的发丝道：“姐姐知道，元宝不必自责。”
元宝却是摇了摇头：“除了姐姐，我再也不想信人了。这一年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厚德君子，以为让他到姐姐身边，能替姐姐分忧。如今看来，我的眼力还是这么差。”
秦霜见他沮丧，忍不住抬起他的小脑袋：“别胡思乱想，元宝。我等修士，与天争命，死中求活。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很多人都开始不择手段，心性自是良莠不齐。但是，我们不能因而违背自己的本心，失了仁爱之心。对于这样的人，只要没有伤害到我们，我们可以包容，但是不必姑息。亦没有必要为了他们而影响自己的道。元宝，记得当初我教你修炼时问道于你，你说过什么吗？”
元宝看着秦霜微笑的脸庞，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