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也不说话，看着那主持者颤巍巍地喊道：“一千一百万第三次！成交！”
秦霜勾了勾嘴角，直起身坐好了。底下的炼魂修士们一哄而散，她依然安坐不动。等着孙楷岳带着拍卖会的主持者和那被她掀飞的小修士满头大汗地匍匐在她身边。她凑近了孙楷岳：“我本来不打算管你是谁的人，只要你好好替我办事就可。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是元神修士，我如何行事不必你来指手画脚。”
孙楷岳颤声道：“长老，那…那是冥殿护卫首领！”
秦霜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同是元神后期修士，难道我矮他一头不成？拍卖会上公平竞价不成，他能带冥殿中人杀上门不成？我与他结怨，野外相遇，大不了做过一场，你安安心心待在你的坊市里就是，你一个炼魂修士，他能视你为敌不成？我说得那么明白，你还是一点儿心气都没有，你除了看守坊市，还能做什么？这坊市已经磨去了你身上所有的锐气，即便真有秘法，以你现在的心性，你以为你有机会晋阶元神？”
孙楷岳面如土色：“大人，在下知错……”
秦霜一挥手：“不必说了，你自己去领罚吧，这坊市主管之职不用你担当了。把那个不听吩咐的也带下去，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就是你，过来……”
那主持者僵硬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是说自己，忙往前挪了几步：“长老！”
“之前你的表现我虽也不太满意，但是后来好歹略微有了点胆气，矮子当中拔将军，就是你了，这个坊市就交予你主管了，拍卖会另找人主持吧。”
三人的反应完全是天上地下，孙楷岳虽然悔恨莫及，却不敢纠缠，应了一声正预备离开。却见那小修士一动不动：“长老，再给我一次机会。”
秦霜看了看这小修士，固魂修为，样子平凡，扎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刚才表现得那么不堪，现在倒有胆量求自己再给一次机会？
秦霜嗤笑道：“你有何价值？为何要再给你一次机会？带走！”
那小修士咬着牙道：“就凭我还敢开口，总还有点心气！”
一言既出，孙楷岳的面色青一阵紫一阵，几乎当场就要喷出一口血来。这平时看起来机灵听话的小修士居然在此时打算踩着自己上位，让他如何不恼怒？
“你所求为何？”
“求长老收我为徒！”
“无论是德才和资质，你没有一点值得我破格相待的，就凭比他多一点心气，就想一步登天？”秦霜摇了摇头，转身要走。她已经不耐烦再和这些人多说。
第三二五章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吹雪楼长老收徒规矩摆在那，是要长老提出一件物事，何人能拿出便收录何人。这不仅考验弟子的气运，也考验弟子和自己的机缘。当然也有可能长老无意中碰见良才美质破格收录的，却是极少。元神修士对于良才美质的要求极高，不仅有资质方面，更有心性等各个方面的考量。秦霜对于这小修士刚才的表现毫无好感，如何可能为他破例？更何况秦霜将来若是闯冥殿失败身陨，可能连累旁人，若是成功，她便要返回人界，不可能继续逗留，因此本就不想收徒的。
“长老，我有……”那小修士还想说什么，另外两人已经反应过来，成功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和话语。
秦霜拿起了孙楷岳之前呈上的那只极品灵鬼，转身就离开了。至于这位拍卖师能否顺利交接，将真天坊市控制在手，她其实并不在意。这拍卖师也并非她的心腹，不过秦霜此时无人可用而已。若是有了自己撑腰，他还办不好这件事情，也不值得自己提拔了。
若不是之前林立祥见她没有回应他的传音而画蛇添足的那么一句话，她也许将就这极品灵鬼让予他了。但是对方已经咄咄逼人至此，再退便退无可退。现在提前与这个冥殿护卫统领结怨已成定局，因此，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数十年后，她还要打上冥殿，举世皆敌，眼前这件事更不算什么了。
她急着离去，自然是为了追踪之前那一群人。拍卖会一结束，这群人便随着人流迅速离开了，若是直接离开坊市，倒是有些麻烦。她神念一扫，便见这一群人仍在之前的客栈当中，但是都一副将要离开的模样。才松了口气。
元神后期修士想要追踪一群炼魂修士，委实不算困难。离开坊市没多久，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一群人原地扎营，那小雅便嘟起嘴道：“天色已晚，何不就在坊市再休息一夜，明日再启程？如今还要露宿荒野，这算什么？”
这次呵斥她的不是那儒雅青年，而是那圆脸男子：“小雅你也未免太娇气了一些，我们修士本不该注重享受，风餐露宿又算得什么。我们毕竟亲眼目睹了两位元神后期修士交锋。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最注重就是一张脸面，那林统领丢了面子。说不定暗暗下手将我们除去，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享受？”
那小雅不服气道：“给他没脸不是那个姓楚的狐狸精么？无缘无故哪里就会来寻我们的晦气？”
儒雅男子摇头道：“不错，是楚长老让他失了面子，但是那是他的同阶修士，实力想必也极其强大。背后又有吹雪楼，他不敢也不能随意树敌。况且冥殿统领亦有数名，若是随便一个都能因为这种小事而动用冥殿势力报复，日久必会动摇冥殿根基。冥殿虽然强大，总不可能举世皆敌。但是我们就不同，我们虽是炼魂修士。家族或是师长也许有元神修士，但是毕竟本身连元神修士都不是，更不要说元神后期修士了。他要是为了出气。将我们通通杀了，只要大面上过得去，无人敢为难于他。他若真要计较，也许有一两个背景极大，极受宠爱的修士能逃过一劫。那些元神修士也多半不会有事，但绝不会是我们。”
小雅哪里听得进去：“我们家族长老也是元神中期修士了。哪里就比元神后期差多少？况且那位林统领也不见得是嗜杀之人，未必真会来为难我们。”
儒雅男子叹了口气，对这小雅的想法已经无话可说。冥殿护卫为了维持冥界秩序，哪个不是心狠手辣？而能当上统领的，又岂是心软之辈。这位林统领好大名头，难道都是吹出来的不成？真天坊市拍卖会一向是极其安全的，但是那是指拍卖会内部，出了拍卖会，谁还负责你的安全？这也是无妄之灾，偏偏遇见了两位元神后期修士对垒，若是只是元神中期修士，只怕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所有拍卖会的炼魂修士击杀，但是元神后期修士，他委实拿不准。他也想一口气赶到禁制当中，只是那禁制中的秘密已被他视为自己的囊中物，况且那禁制也不见得能挡住元神后期修士，到那里去也不能逃出性命，说不定还要将这个密地拱手让人，那还不如就在这里休整。他心中还是存着指望，祈望这位林统领并无外界所传说的那么残暴。
儒雅男子不再理会那小雅，转而吩咐道：“都检查一下自身，看能否找到有什么印记。”
若真被元神后期修士下了追踪印记，此举多半是一无所获的，只是让自己一伙人安心罢了。随即他转向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一位瘦长修士道：“陆逸，你可能占上一卦？”
那人点了点头，伸手取出了一只玉龟，寻了个空旷地方。
秦霜有些好奇，这可不是凡人那些算卦的，修仙界中占卜是极为神秘的。掌握此等秘术，处处比他人容易占得先机，只是这是以折损寿元为代价的。譬如秦霜本人，她有气运加身，五宗身后有人算出了这一点，只不过碍于她筑基时是气运转折点，不敢太过干扰，却也将她收录门下便于掌控。之后由于雪灵示警，筑基后她更被天龙族送离了天南大陆，所以逃过一劫。否则，在她成长起来之前，未必不能对她动上一些手脚，瞒过天道耳目。
秦霜修炼至今，所获功法神通众多，却都没有得到这占卜术之一鳞半爪，没有想到今日能见到一名精于此道的修士，自然好奇。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修士口中念念有词，掐诀不断，片刻后长出一口气：“逢凶化吉！”
此人惜言如金，占卜之后便自去一边打坐，看起来消耗甚巨的样子。不过有了他这一句话，众人已经安心许多，却也忍不住警惕起来。逢凶化吉，可见之前是有凶兆的，即便有人搭救，也不见得毫无损伤。只是那人的占卜术似乎也仅止于此，不能算出更多了。
秦霜听了这话，也将神念全都放开，搜寻起来。密地未至，若是真有人对这群人不利，她自然要出手的，但是若说会有何人对他们不利，想必除了那林立祥不会有别人了。这群人自然不敢妄想会有元神后期修士出手救助，反倒认为这凶兆可能不会是那林立祥追至了。
几人取出一套小阵旗，布置了一个隐匿阵法，开始打坐，只是谁都不安心，因此那儒雅修士索性不再打坐，警惕地看着四周。过了几个时辰，眼见天色更暗，以修士的目力也是伸手不见五指，似乎长夜就要过去，这是最后的黑暗。那长于占卜的修士陆逸终于调息完毕，儒雅男子感觉他起身，忍不住问道：“如何？”
“五年！”
他的意思应当是折损了五年寿元，秦霜不仅倒抽一口冷气。一句如此模糊的偈语就要五年寿元来换，修炼这神通的修士能达到炼魂期也是难得了。她是吃够了寿元不足的苦楚的，为了这个，她拼命地修炼，片刻不敢松懈，如今青元丹炼制有望，才觉放松了些许。
今日这群人要面临的可能是元神后期大修士的绝杀，此人如此痛快地占卜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一般情况下，此人想必也不会出手的。想必这个家族也会尽力搜寻一些增长寿元的灵丹给此人服食，才能让他修炼到如今境地吧。
正此时，她心中一动，站起身来。
一道身影在她的神念中越来越清晰，身周阴风大作，冰寒刺骨，所过之处，连地面上的小草叶都凝了一层寒霜。不必问，是来灭口的无疑。秦霜虽然心中已笃定是林立祥将要来此，如今见他果然为了这一层面子，要来灭如此多修士之口，也觉震惊。
如今秦霜魂体之身，魂体修为和神念倒是同步，并未出现在人界时神念远远超出修为的情况，因此，她与林立祥的神念是半斤八两，秦霜在发现他时，就不再隐藏身形。即便那群炼魂修士发觉不了，同为元神后期修士的林统领却不可能发现不了。
很快，林立祥也发觉了他，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猛然一歇，停了下来。
没有阵法遮蔽，秦霜身周白光灿然，与初入冥界时不可同日而语，委实显眼得紧，连那些炼魂修士也发觉了，震惊地站了起来。此刻，他们才知道，居然有一名修士就在他们如此近处，他们却毫无所觉，若非她此时刻意，他们一路都要懵懵懂懂下去。
秦霜本就知道她想要第一个见到那密地中的东西，终归要和这些人碰面。只是她如今既已是元神后期修士，巴巴地想要进一个炼魂修士组成的队伍也太扎眼，因此只是顺其自然而已，如今提前露面，也没什么。她甚至刻意释放气势，惊动了这群尚且懵懵懂懂的修士。
那一团清辉包裹着的倩影，默默地立于原地，挡住了那挟怒而来的满身阴气的男子，如此情况，再猜不到这两人是何人，他们也不必再在冥界行走了。
“楚素音！”
“林立祥！”
几人心中惊呼，却是动也不敢再动了。
第三二六章 岭猿同旦暮 江柳共风烟
借着这机会，秦霜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冥殿护卫统领。
秦霜的入宗典礼虽然隆重，但是冥殿中人自持身份，是不会来参加的，因此秦霜还是第一次见到冥殿的人。此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级，长相还称得上清俊，只是一双眼有些细长，显得有些阴骘，薄薄的嘴唇抿着，身上一袭流光溢彩的皂色薄袍，腰间悬挂着一枚刻有统领两字的腰牌，此时正不错眼珠地打量着秦霜。
秦霜微笑道：“更深露重，统领大人踏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妾身还未谢过统领大人之前相让之恩。”
林立祥看着秦霜，脸上寒霜渐渐退去：“楚长老客气了。在下素闻楚长老风采过人，可惜缘悭一面，如今才得见楚长老。哪里知道闻名不如见面楚长老风姿尤甚传闻，那极品灵鬼交予楚长老正是相得益彰。”
说着，他下巴抬了抬指向了那一群炼魂修士：“这些人可是楚长老亲故？”
秦霜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恰巧耽于一处而已。”
众人听秦霜此言，忍不住将心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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