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触动了幻羽石的何种功能,这,难不成,自己要一直跟着云翻墨?
是夜,乌云蔽月,阴风阵阵,呼啸着穿过山脉间。
云翻墨左手执剑,右手拿着酒壶,晃晃悠悠的在山间行走。一股莫名的力量,指引着宁非晚只能跟在云翻墨身后。
云翻墨将酒壶一翻转,猛地一仰头,闷下一口烈酒。
悬崖之上,云翻墨停下了步子。宁非晚赶了上去,这厮莫不是要自寻短见?
只见云翻墨只是静静地坐于悬崖边缘,默默的喝着手边的一壶酒。
宁非晚看着云翻墨的样子还算是平静,站在他身后又无所事事,故走上前去,在云翻墨一旁坐了下来。
拖着腮,宁非晚转向云翻墨的方向,这云翻墨和颐迟的样子确然是没有改变啊,宁非晚暗暗想着。
身边只有呼啸的山风的声响,夜也黑的吓人。
“扑通”,云翻墨将喝完的酒壶丢了出去,然后就靠着岩壁,一副要在这里过夜的样子。
宁非晚想要提醒他的,在这里睡觉会着凉,但想着他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似乎也是百搭啊……
宁非晚也在夜风中躺了下来,反正她如今这身子不惧严寒,怎样都一样,百无聊赖的望天,奈何这里不是繁星谷,没有那星罗棋布的星空。
宁非晚有些感叹,微微侧头,对着云翻墨道:“你是不是愧疚了?”知道云翻墨听不见,但宁非晚也闲得很,默默的开启自言自语模式。
“我看着你这几日的状态啊,不想也知道,你对于癸癸,也并不是无情无义的吧,那几个月并不都是虚情假意,对吗?”宁非晚将头发捋到耳后,慢悠悠道。这是她这几日跟着云翻墨得出的结论,灭族之仇终得报,可是云翻墨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日日买醉。
“只是可惜啊……这《九剑杀》还真够不人道的。”宁非晚顿了一顿,又道,“我原本为癸癸感到不值得,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子。可这几日,我看你的样子,我觉得,你比柳癸癸更可怜。”
宁非晚单手撑着头,朝着云翻墨躺着的位置,道:“你处处算计,却漏算了你自己的心,对吗?若不是如此,你何必愧疚。”
说到这里,云翻墨突然起身了,惹得宁非晚着实吓了一跳,晃着手臂在云翻墨面前,直到确认云翻墨的确看不到自己才松了口气,道:“你诈尸啊?”突然坐起来,也不打声招呼,宁非晚默默抱怨。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山风呼啸而过,衣阙翻飞,宁非晚十分确定,为此她还特意扑过去瞧了个清楚,那便是,云翻墨眼角的泪花!
宁非晚心里也略微有些酸楚,毕竟书上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云翻墨又是这样一个人,谁又能想到,暗夜之中,他内心的孤寂与落寞呢?宁非晚此时更加感叹的是,她自己为何不会读心术?如此,就可以知道云翻墨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我好想动心了,癸癸。”云翻墨突然道,“太迟了,呵,我明白的太迟……”
宁非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跳开一步,暗道:“不是吧,我就想想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宁非晚更是惊讶得心肝颤。
因为,一瞬间,原本黑漆漆的天空乍亮,若说是要等到日出,至少还要再等两个时辰,可现在,却出现了万丈光芒!
宁非晚眯着眼睛,难以接受这突然而来的光亮……
待到宁非晚适应了这亮光,却让她发现,这云翻墨,此时已经活生生的换了一身装束。
墨色的头发被发冠竖起,几缕长发翻飞却又不显得凌乱。如画的眉眼,又显得英气,玉树临风。玄色的长袍衬得他身子高大修长,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姿。
宁非晚愣了神,这,不是画本子中的仙人吗?
过了很久,宁非晚才开始接受眼前的事实。因为,此时,她不受控制的已经到了九重天,所谓的仙界。
据宁非晚所见所知,这云翻墨本就是九重天的上仙,只因着他下界历劫,才会牵扯出与柳癸癸的一世孽缘。
下界历劫的云翻墨被抹去了仙界的记忆,出生在凤潇族,父亲是凤潇族族长。这身世,对于一般人而言已然算是不错,但既然是下界历劫,自然会平白生出些事端。
凤潇族整族被屠杀,仅留下年少的云翻墨。
那时的云翻墨满身都是血迹,头发也乱蓬蓬的被血迹黏住,由于父亲在临死之前拼命将他护在自己身下,云翻墨也只是睁大眼睛安安静静的被护在父亲怀里,一动不动,故而躲过了那些恶人。
从那日起,云翻墨整个人的性子便变得阴暗起来,他不喜与人说话,满脑子都是报仇报仇报仇!
十三岁,那一年他意外得知慕容寻便是始作俑者,之后便心甘情愿成为慕容寻的棋子,练习武术,认定九大恶人便是灭族仇人,只为取得他的信任。
慕容寻自然也不是好骗的,而且性格怪异,武功深不可测,在近十年之中,为取得慕容寻的信任,云翻墨替慕容寻在江湖之中杀了不知多杀人,不知多少血债在云翻墨的手中。
后来的《九剑杀》一事,云翻墨总算窥见了复仇的契机。
再后来,便是大仇得报,本该大快人心,却因为柳癸癸,郁郁不解。
如今,已经恢复了上仙的身份,属于云翻墨上仙的记忆又再次出现,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去往冥界,他想去看看柳癸癸的魂魄是否已经过了奈何桥,已经生了新的生命。
若是已经投胎转世,那他便以上仙的仙力,护她这一世安好,算是弥补对她的亏欠。
跟着云翻墨,宁非晚眼前的剪影倏忽而过,犹如一场梦一般而过。
柳癸癸在冥界要受轮回之苦,但由于柳癸癸不愿意喝孟婆汤,便也无法过奈何桥,随着时间的流逝,柳癸癸的魂魄在地狱之中也渐渐的趋于消散的地步,因着,不轮回,只能做一缕九泉之中的孤魂,不喝孟婆汤,也会渐渐消散生前的记忆,而这一点,柳癸癸并不知道,执念着要留下生前的记忆,却落的个烟消云散的下场。
果然很傻,柳癸癸到死也不知道,她宁可烟消云散也不愿忘却的那个人,是真正算计她的人。宁非晚感叹,也罢,她不知道正是对她最好的结局,否则还不知道会如何……
宁非晚却没有想到,这并非柳癸癸的结局。最终,柳癸癸还是被云翻墨送去喝了孟婆汤,轮回转世去了。
看到云翻墨触犯天规,也要让柳癸癸转世,宁非晚又是一阵唏嘘,孽缘啊……
云翻墨将他作为上仙的大半修为,转入了柳癸癸的体内,柳癸癸即将消散的灵魂便慢慢的拼凑了起来,为过奈何桥,便必须喝下孟婆的一碗汤,云翻墨以意念驱使着柳癸癸,如此,柳癸癸便顺利去了投胎。
最终,云翻墨以触犯天规,打乱人世轮回的罪责,被九重天贬下凡尘。就这样,云翻墨虽有着无穷无尽的寿命,却也被神界生生世世驱逐,只能躲着在人界苟且。
修为几乎尽失的云翻墨,为等得柳癸癸的转世,经高人指点,便在九华门驻足。而斩影教,只是他意外收服的一个门派,如今已完全收为己用。
如今明白了一切的宁非晚,总算是理顺了之前颐迟的种种行迹。算起来,虽然云翻墨算计了柳癸癸,但柳癸癸也是心甘情愿被算计的,而在冥界,云翻墨为了让柳癸癸转世,自己也沦为堕仙。着实是一场因果报应。
宁非晚此时如同当初在宁家看戏一般,感触良多。说起来,颐迟舍弃了上仙的地位,也却是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即使是前世。
想到这里,宁非晚眼前又一晃,自己又置身于镜子阵仗之中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此时也只是同当时一般,坐着打坐罢了。站起来循环了四周,宁非晚发现三个小字——“三世镜”。
原来这蛟龙的陷阱之中,还落下了这一面镜子,而这面镜子,在宁非晚无意间催动幻羽石的关系,带自己去了一场前世之旅。
宁非晚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转而在自己身上胡乱摸一摸,终是松了口气,她还活着,如此看来,那蛟龙精的能力也不咋的。
在想通了这些之后,宁非晚又开始坐下打坐,总之,自己虽然不大会控制幻羽石的能力,但总好过啥都不做,已经阴差阳错的洞察了自己的前世,再来一次,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集中精力,在经过刚刚的事情之后,宁非晚觉着,自己好像对于幻羽石的神力能够控制一些了,便更加的平心静气了。
而此时在外边的刘长风,却是一脸的不解之色,照理说,这宁非晚应当早就被他的融丹炉炼化了才对啊,为何他还能明显的感觉到融丹炉之中的生命的气息,似乎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大了。
但转而一想,这幻羽石大抵是快要被练出来了,所以,刘长风还是耐着性子,想着再等等!
跟着三世镜去了一趟九重天的宁非晚,不负众望的有所自通,体内的幻羽石在她的意念之下,慢慢的合为一体,融入血液,不可分离。
自是年少韶华负
又过了些许时候,那刘长风开始按捺不住了。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照理说这幻羽石该是已经融成了才对,为何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是这融丹炉出了问题?
刘长风快步走近融丹炉,正要施法将其打开,却是在那一刻,一动不能动了。
刘长风正纳闷,背后便传来了宁非晚的声音。
“死蛟龙,敢算计我!”宁非晚逃出了融丹炉,底气也开始变得足起来。也可以说,如今幻羽石的神力她已经能够稍稍的控制了,所以,体内法力大增。
刘长风此时被宁非晚定住,动弹不得,却也是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了神,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死蛟龙三番两次想害我,看我怎么教训你!”宁非晚威胁道,并且搓着手慢慢靠近刘长风。
“你想要怎样?”刘长风带些忧虑,开口问道。
“自然是让你无法出去兴风作浪。”宁非晚答得非常顺口。
还没有待刘长风再说一句,他眼前便一黑,随即大喊一声,紧接着声音也消失了。
宁非晚这一做法十分干净利落,并没有给刘长风任何反抗的机会,他便被宁非晚关在了融丹炉之中。
宁非晚笑嘻嘻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既然关我,那我便关你还好了!”
刘长风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身在何处,便大吼道:“妖女,你快放我出去!”
“妖女?”宁非晚听了之后有些火大,道,“我还没说你个人妖呢!不对,蛟妖!”
宁非晚此时顺势加固了融丹炉,以幻羽石在她体内的力量,想必这融丹炉是再也打不开了,这蛟龙精就在这里好好待一辈子吧!
“你放我出去,我有办法救云翻墨!”感觉到融丹炉正在被禁锢,刘长风着急起来,冲着头顶方向喊着。
云翻墨?宁非晚听着有些奇怪,云翻墨何时需要去救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蛟龙精的计谋,于是打算忽视,直接走开。
刘长风得不到宁非晚的回应,开始激动起来,扯着嗓子道:“小妖女!云翻墨在上次与我打斗之时受伤了,此事你也知道,他此时命不久矣!”
宁非晚顿下步子,回头道:“你瞎扯!”虽然这么说,但宁非晚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上次打退蛟龙,颐迟的确是负伤了。
刘长风听宁非晚总算是回话了,于是乎松了口气,道:“云翻墨是堕仙,这个想必你是知道的。堕仙在人界使用仙界的法术,会招来仙界的仙罚,所以当日,他并没有使用仙界的法术,但也因此被我所伤。”说到这里,刘长风有些轻飘,顿了顿,又道,“他的毒,我能解。”
宁非晚听得微微皱眉,道:“你没诓我?”若颐迟真是中毒了,这死蛟龙可真够阴险的,打不过还不忘放毒!
“我诓你作甚?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必定帮他解毒。一言九鼎!”刘长风立即道。
“说了这么多,你不过是想让我放你出来,我有这么笨吗?”宁非晚笑笑道,“一言九鼎这词你也配用?尽使些阴邪手段,你的话,我能信?”
刘长风急的跺脚,道:“真是不可理喻!云翻墨快要死了!”
宁非晚不想再听这蛟龙精的胡言乱语,于是干脆甩袖子走人,不再回头,不再理睬,任由刘长风在那里瞎喊瞎叫。但路上,宁非晚还是有些信了,毕竟,颐迟受伤是真,而他的不告而别,也有些蹊跷,若真的如刘长风所言,自己必须去找一找颐迟确定才好。
捏了捏袖中的青绿色的玉佩,宁非晚打定了主意,回去向静澹真人告假,得去一趟斩影教才能够放心。
由于回繁星谷迟了,静澹真人在宁非晚进门便问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