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紧急,不得不不告而别。”温归辰答的理所当然。
洛千行还是心存疑惑,但的确没有足够的证据,而温归辰又一脸清白的样子,的确不得不让他稍稍放下了戒心。试想有哪个同犯在达到目的之后又回狼窝的?想到这里,洛千行微微放心了下来,道:“如今的首要任务便是让师傅醒来。大师兄说过,找到一件上古神物,便能救醒师傅。”
温归辰微微皱眉,试探道:“上古神物?”自己的父亲温冠义正是由于去星灵岛寻找上古神物,才平白无故昏迷了一年,这一年,云画尘出事,也需要上古神物,这究竟是如何?
洛千行点头,看温归辰的反应,似乎知道些关于上古神物的消息,便连忙道:“怎么,师弟,你知道神物?”
温归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只是家父一年前去往星灵岛寻过上古神物,之后没找到神物,却得了怪病,昏迷了整整一年。”
洛千行此时有些明了温归辰所谓的家事了,道:“有这么怪的事情?”
温归辰正色道:“正是如此。”
洛千行挠挠脑袋,这怪事还都发生在这一年,多事之秋啊……
此时温归辰神色一变,眼中收缩一下,迟疑了片刻,平静道:“大师兄呢?”
“噢,你说大师兄啊,大师兄和小师妹前两天回来过,还带着什么师娘,只是又突然失踪了。我已经找遍了九华门的上上下下,都没有他们的踪影。”洛千行老实道。
“师娘?”温归辰疑惑,微微眯了眯眼睛道。
洛千行走近温归辰,一手搭在温归辰肩上,略带懊恼之色,道:“是啊,是小师妹叫她师娘的,可是他们又不肯细说,不过以我看人多年的眼光,必定与师傅有猫腻!”
温归辰此时却是更加乱了,究竟哪里乱了,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这之中有哪里不对劲。
温归辰拍开了洛千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道:“我去找他们。”说完便走远了。
洛千行朝走在前面的温归辰喊道:“你们又把九华门这个摊子甩给我!”洛千行无奈摇头,温归辰去找大师兄和小师妹也好,让他们早些回来,带上上古神物,好让师傅恢复,自己也就不用再管这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洛千行将双手垫在脑后,一摇一晃的去了九华门的理事大厅。
君莫忘相识相知一场,又一年花开时节,而你在何方。
连着几天,宁非晚只要一睡觉,就会做梦,梦中自己便是柳癸癸,而颐迟则是云翻墨,二人感情很好,似主仆又非主仆。柳癸癸每日替云翻墨打理家中杂物,而云翻墨,则是潜心修炼剑谱——《九剑杀》。宁非晚心里奇怪得很,为何她老是被这莫名其妙的梦困扰?而且,颐迟将她困在这里,已经好几日没出现了,颐迟又是去做什么了?她不得而知。
只是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只要一想到,便心下一紧,精神紧张。那就是,她原本记忆中爹娘和姐姐的印象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小时候的事情,已经开始淡忘,原本能记住的事情,也变得寥寥无几。究竟是怎么回事?宁非晚害怕起来,她怕自己再过些日子,便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如今关于柳癸癸的印象却越发的明显,宁非晚产生了一个十分骇人的想法,那就是,不消时日,她便会被这个叫柳癸癸的人的记忆吞噬,从此世上只有柳癸癸,而没有宁非晚!
想到这里,宁非晚的额头上竟然莫名的渗出了汗珠,手心也是,她自己会就此消失吧?那就是颐迟所谓的“恢复记忆”?将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灌输到自己的身体里,取而代之自己原本的记忆!太恐怖了……如今宁非晚算是明白过来了,外界传的没有错,斩影教残暴不仁,原本自己还带有疑问,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不能坐以待毙!决不能!决不能被柳癸癸的记忆占据自己的躯体,之后受颐迟的摆布,要想办法……想办法在被完全吞噬之前逃出去……
宁非晚蜷缩在床头一角,情绪有些不稳,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此时,房门被推开。宁非晚往外看去,是颐迟。她并不意外,收了收身子,照样收缩在床头,顺便把头也低了下去,不想看到他。
颐迟一身黑衣,身姿英发,气势逼人,潇洒不羁,精神很好,与宁非晚此时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宁非晚的状态,颐迟不由得有些担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宁非晚身边坐下,道:“怎么了?”很温柔,这是宁非晚的第一感受,假的,这是宁非晚一瞬间蹦进脑子里的。这话,是对柳癸癸说的,不是对她宁非晚……
看宁非晚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颐迟便将瑟缩着的宁非晚搂了过来,靠在自己的怀里,他此时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宁非晚突然的一颤,之后却又没有动作了。
颐迟的声音在宁非晚头顶响起,很飘渺,很好听,道:“怎么,怕我?”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
宁非晚不做声,她不知道此时在她身边的还是不是当初的那个大师兄,她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她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再过几日,她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真可笑啊……
颐迟也不顾宁非晚如何,自顾自摸了摸宁非晚及腰的长发,道:“头发比当初长了。”
当初?哪个当初。是宁非晚的当初还是柳癸癸的当初?宁非晚在心中咆哮。不知何时,她开始计较颐迟所在乎的究竟是谁……
宁非晚轻叹一口气,平缓了心中的情绪,呆呆的依偎在颐迟的怀里,双眼却毫无神韵,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感觉到怀里的人平静了些,颐迟又道:“我知道你在堵什么,只是你原本就是癸癸,我只是将你原本的记忆还给你罢了。等你完全恢复了,你便能够理解我了。”
宁非晚双眼紧闭,心道:是啊,柳癸癸这么喜欢你云翻墨,当然会理解你,只是,我是宁非晚!
“今晚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生生世世。”颐迟捧着宁非晚的小脸,迫使宁非晚对上颐迟那深不见底的眸子。
宁非晚真的想看清楚,颐迟那深邃的眼睛里,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对视了半晌,毫无收获……
颐迟看着宁非晚那欲一探究竟的眼眸,顿时觉得好笑,伸手刮了她的鼻子,轻笑一声。
宁非晚立马低下头,若自己真的是柳癸癸,她也会被颐迟所勾引了吧,只是,她不是,她是宁非晚,这一事实,无法改变。越是这么想,心里竟然越是酸涩。
似水无痕难追忆
想到这里,宁非晚一个转身,离开了颐迟的怀抱,扯过身边的被褥,自觉自顾自盖了起来,背朝颐迟,然后便什么也不想,闭上眼睛。
颐迟笑笑,也顺势睡了下来,隔着被子搂着宁非晚,甚至把头埋在了宁非晚的颈间蹭了蹭,之后便也无言。
宁非晚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这这这……但由于颐迟并没有再出格的举动,宁非晚便也稍稍安了心,罢了,美男在侧,自己也吃亏不到哪里去。
这一晚,宁非晚又做梦了,还是关于柳癸癸和云翻墨。总之,他们二人的记忆,总是在断断续续的梦中,灌输给宁非晚。
“恩……云公子。”柳癸癸略带羞涩,支支吾吾道,“我能喊你翻墨吗?”
此言一出,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便又连忙道:“不是啊,公子我知道我不该有非分之想的,对不起。”连连摆手,红着脸低下了头,活像个羞涩的小媳妇。
云翻墨被柳癸癸逗笑,道:“名字而已,你喜欢便叫吧。叫我公子,反倒是多了几分生疏,叫我翻墨也好。”
柳癸癸像是个孩子得到了想要的糖果,笑容满面,红扑扑,大眼睛水灵灵的,煞是动人。
忽的,场景又飞速一转,夜色笼罩,正是隆冬季节,天空纷纷扬扬飘下了雪花,柳癸癸立于窗前,伸手接住飘来的雪花,不一会儿,便化成了晶莹的水珠。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因为上苍嫉妒它的美好……
柳癸癸将随身藏着的匕首揣紧,咬了咬下唇,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走出自己的房门。
在厨房端了一锅汤,敲了敲云翻墨的房门,道:“翻墨,我可以进来吗?”
门内的云翻墨答道:“恩。”
柳癸癸将汤放在房中的桌上,走到云翻墨面前,道:“翻墨。”
云翻墨疑惑,笑笑道:“怎么?”
就在这时,柳癸癸拔出了藏好的匕首,却是塞到云翻墨的手中,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直靠向了面前的刀子。
等到云翻墨反应过来,柳癸癸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云翻墨立马去接住倒在地上的柳癸癸,拧着眉头,沉沉道:“你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吗?”
柳癸癸嘴角有些鲜血,却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捏了一把云翻墨的袖子,继续道:“我想让你好好活着,活的比谁都好,我想看你无牵无挂,带我浪迹天涯……咳咳……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云翻墨搂着柳癸癸,道:“别说了,别说了。”
“我知道你想要报仇,你练成了《九剑杀》便可以去寻仇了……我不重要,真的……”说完,柳癸癸闭上了眼睛。
“啊……”留下了云翻墨一人咆哮的声音在房中荡漾。
宁非晚在梦中不知不觉的抓紧了身边颐迟的腰,有些用力,颐迟睁开双眼,发现宁非晚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姿势,伸手探了探宁非晚的额头,竟然烫的吓人。
颐迟立马去屋外打了水,利落的拧了湿毛巾,仔细的盖在了宁非晚的额头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轻声道:“真是不让人省心。”绝不是责怪,说这话时,颐迟的眉眼竟然带着笑意。
就这样,这一夜,颐迟便一直在替宁非晚换毛巾,直到凌晨时分,宁非晚的温度降了下去,颐迟便靠着床沿,睡了过去。
天光大亮,宁非晚醒来,看到的便是颐迟的睡颜,自己额上还顶着一块湿毛巾。
宁非晚起身,拿下额上的湿毛巾,这一动作惊醒了身边的颐迟,颐迟道:“你醒了。”还带着些鼻音。
宁非晚轻轻应了一声,便道:“我饿了。”
颐迟立马起身,道:“我去叫人。”说完还不忘端着盆子和毛巾出去了。
宁非晚看颐迟的一系列反应,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却有些隐隐的发酸。
宁非晚咬着有些干裂的嘴唇,想着是不是可以利用颐迟对于柳癸癸的感情,离开这斩影教……小算盘暗自打算起来,一想到有办法离开这里,宁非晚打起精神,全力抗争!自己是绝对不会做柳癸癸的替身的,不论你与柳癸癸的过往有多么不容易,自己也绝对不妥协。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饭食便被下人端了进来,之后这些人又整齐划一的出去了,将空间留给宁非晚和颐迟二人。
宁非晚正欲起身,颐迟便道:“你坐着别动,我给你端过来就是了。还病着就别折腾了。”
如此正好,宁非晚便收了动作,饭来张口。
颐迟在桌上舀了一碗粥,捧到宁非晚身边,用勺子搅了一搅,还不忘吹口气,生怕烫着宁非晚,宁非晚也不见外,足足喝了三大碗。
喝完了粥,宁非晚觉得脑袋似乎没有那么晕晕沉沉了,便开始思索着如何逃离这个地方。
颐迟见宁非晚的沉默,只当她是大病初愈,还伸手探了探宁非晚的额头,确定了宁非晚不烧了,才算是放下心来。
颐迟的手正要离开宁非晚的额头,宁非晚却冷不丁地道:“翻墨。”
颐迟的手生生的僵在了空中,紧接着喜悦之色遍布了他的眉眼,宁非晚从来没见过颐迟如此的开怀过,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此时宁非晚被颐迟一把拉入了怀中,抱得很紧,宁非晚差点喘不过气来,颐迟却是兴奋道:“你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哈哈哈……”但是,自始至终,宁非晚的脸没有丝毫的表情,就这样愣愣的,没有回抱过颐迟。
颐迟转而又搂着宁非晚的肩膀,忽的宁非晚眼前便留下一个大阴影,紧接着颐迟的唇便贴着宁非晚的,宁非晚瞪大眼睛,差一点就本能的想把颐迟给拍飞,可是却还是攥紧了拳头,忍住了……好在颐迟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触便离开了宁非晚,紧接着便是灼热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儿,宁非晚很敬业,笑得如沐春风,又带着少女的羞涩。宁非晚本就是美人胚子,笑起来眉眼如同弯弯的月牙,眼角的泪痣也跟着微微移动,带着一丝□□惑。
但不知听谁说过,眼角带痣之人,不是此人特别爱哭,便是此人命途多舛。只是,宁非晚从未相信过这无稽之谈。
但这一笑似乎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颐迟又有要扑过来的趋势,所幸宁非晚手快,一把挡在了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