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道:“你尽管去答应下毒之人的条件,同心结不会给人带来生命危险。”
宁非晚惊诧异常,疑惑道:“真的?”
“我骗你作甚?”小狐狸有些不耐烦,道,“灵水宫中住着的一红一白两条鱼,她们法力低微,还没有杀人的能力,否则永生永世堕入地狱道,她们自知地狱道的残酷,想来必定不会如此。”
“地狱道?”宁非晚默念。
小狐狸难得耐心解释道:“地狱道是欲界六道中最苦的境界,因为在这里的众生,不但没有一丝的喜悦,还备受各种酷刑的折磨。此中众生备受砍、刺、磨、捣之苦,皮开肉绽,痛苦至死,当身体被冷风所吹,伤口愈合,身体复生,重又受罪,如此不断地受罪,直到业报受尽才能出离这苦痛无间的地狱。而且在地狱中的众生,寿命又特别长,在受罪之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非晚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着实被那画面吓着了……
颐迟微微一顿,问道:“那被佩戴上同心结之人会如何?”
小狐狸道:“不如何。只要他意志足够坚定,定不会被同心结控制。那只不过是浮生一梦罢了。他会去往那两条鱼精的梦境,要不要走出梦境全凭他自己的意愿。”
颐迟和宁非晚此时心下了然,尤其宁非晚,松了口气,感激道:“多谢师娘!原来这些日子只是我自己庸人自扰,倒让师娘看笑话了。原来之前我也只是入了鱼精的梦罢了。”
“悟性还不算差。”小狐狸笑笑。那鱼精定是带着执念用尽毕生修为编织了一场能够和情人相见的梦境,利用不明事理的宁非晚牵线搭桥,梦境中的所有都是臆想出来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说当初若是宁非晚不搞出动静时间一长也定能从梦境中走出来。至于阴差阳错走入鱼精的梦境,也算得上是一场奇遇了。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小狐狸开口道:“等你们解了月漫之毒,便带我离开星灵岛,不能再有所耽搁了。”
宁非晚此时明白了,原来小狐狸自己出不了星灵岛啊……
颐迟道:“师娘但请放心,星灵岛上还没有师娘的对手。若是我们离开,师娘定然不依的不是吗?”小狐狸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锢在星灵岛,只能靠其他人带出岛上,而若是颐迟宁非晚二人反悔不带小狐狸出岛,小狐狸也自有办法让他们二人离开不了,这一点,三人心里都明白的很。或许是上古神物的力量,小狐狸自身也无法完全控制。
就这样达成协议后,小狐狸送颐迟和宁非晚二人离开山洞,直接到达温家船队之中。宁非晚不禁感叹,这上古神物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在九华门大弟子法术都使不出的情况之下,这上古神物竟能在小狐狸的催动下发挥如此效果的空间转移!只是她可不知道如何复合小狐狸和师傅,这一点,她真的不擅长啊!
是夜,灯火将歇,船队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侍卫在巡逻,想必是大家都觉得这么多日过去了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由得都放松了警惕,如此,正好给了宁非晚可趁之机。
宁非晚身子轻盈,很容易就混入了温家大船之中,左躲右闪避开巡夜人,终是不负所望到达了温冠义的房门口。
宁非晚在门口捏了捏手中的同心结,思索一番之后,便打定主意进门。温冠义不懂武功,倒是省了不少法子,但为确保万无一失,宁非晚还是在窗口点了一根迷香,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再轻轻地推门而入。
开门后,又迅速将门掩上,宁非晚深呼吸几口,走到温冠义身边,轻声道:“对不起啊,可是我知道你不会有危险的,小狐狸说的……噢,你还不知道小狐狸是谁吧,她有上古神物,而且是我师娘,她应当是不会骗我的……”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堆,宁非晚总算是下定决心,将同心结系在了温冠义的手臂之上。
就在系上的那一刻,同心结果真散发出粉末状的东西,随着宁非晚的呼吸,进入了宁非晚的体内,想必月漫之毒就此解了。
温冠义还是如同刚刚那一般,睡得很是安稳,宁非晚探了探温冠义的鼻息,确定了温冠义还活着,心下便也放心了,看来小狐狸所言不虚,只不过是浮生一梦罢了,只要温冠义不愿意留在梦中,定能够逃出那扶桑的梦境。
就这样,宁非晚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胆战心惊了这么多天,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心下突然觉得十分满足。
但是,宁非晚此时也入了扶桑的梦境了……
宁非晚在入睡不久之后,便觉得身边有些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她此刻又阴差阳错的来到了灵水宫附近。
而且,这一次,颐迟在她身边!
颐迟笑眯眯的看着怀里的宁非晚,道:“怎么,不认得我了?”因为宁非晚睁开眼后看到颐迟后便立马环顾四周,似乎一点都没有把颐迟放在眼里。
宁非晚从颐迟怀里起来,疑惑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颐迟耸耸肩,无所谓道。
宁非晚扶额,完了莫不是小狐狸的说法错了?
“我见你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床,便去你房里找你,结果刚刚触碰到你,便被一道光吸了进来。”颐迟缓缓道来。
其实,颐迟原本也是可以脱离那道光束的,只不过宁非晚当时不知如何了,颐迟也想搞个水落石出,便任由那道光将自己带到了异境。结果便来到了这类似于水下宫殿的地方,颐迟转念便想到了浮生一梦,便开始在周围找起宁非晚来,好在没过多久,便看到了昏迷在一旁的宁非晚。
宁非晚听了颐迟的话,道:“又是奇遇?”
颐迟道:“应该是吧。你运气特别好。既然来了,顺便看看发生了何事再出去吧,总不能不明不白。”
宁非晚也正有此意,便点点头,和颐迟一道往灵水宫的方向走去。
水波有些晃动,颐迟宁非晚二人还未进入灵水宫,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好像在吵架。
颐迟拉了一把宁非晚,示意她放轻步子,就这样,二人在灵水宫门口听起了墙角……
“你这妖女简直不可理喻!我何时有负于你了?”温冠义的声音传来,无可奈何的接近于咆哮。
“温冠义!好你个负心汉!当年我救了你,还为你诞下一女,你如今竟然翻脸不认人!”扶桑扯着温冠义的衣襟,激动不已,眼神决绝,差点要渗出泪来。
温冠义受不了扶桑的拉扯,用力向扶桑身上一推,扶桑便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温冠义微微有些不忍,想着去扶起她,却又在半路停了手。
扶桑看着温冠义停下的步子,心寒不已,冷笑一声。
温冠义站在扶桑面前,耐心道:“我自然知道当年你有恩于我,但我的确没有玷污你的身子,又何来女儿一说?我温冠义仅有一子,名唤温归辰。”
听到这里,宁非晚默默捏汗,好大一盆狗血啊……又是抛弃妻子烂俗情节,最近这档子事情怎么就断不了呢?
颐迟微微低头,附于宁非晚耳边,轻声道:“你猜,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非晚推开颐迟,理所当然道:“这还不明显,温冠义的桃花债呗。”
“我看不一定。”颐迟的话很有深意,说完便闭嘴又开始专注于听墙角。
宁非晚也不加以辩解,她自小便喜欢八卦消息,这可比正史书好玩多了!
扶桑此时道:“你真的不愿意留在这里?就算是可怜我也好……”转变了语气,变成了低三下四的乞求,想她这辈子还没有如此求过一个人,第一次求的,竟然是她心仪的男子。
温冠义走近扶桑,扶她起来,耐心道:“我的确不曾与你……发生过……那种关系,你就不要再苦苦相逼了,这之中定有误会。”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来。”扶桑低着头,语气出奇的平静。
温冠义点头答道:“自然。”说完便有了要离开的念头。扶桑知道,他要离开,她无法阻拦,除非她甘愿堕入地狱道受尽折磨,如此,温冠义才能够永远被困在这里。
扶桑心里,自然不愿温冠义离开,若是他承认了当初与自己的那段情,她或许会放手让他回去好好生活,毕竟人妖殊途,而且,以她微弱的法力,或许已经不久于人世,她只想他承认,当初的青涩年华,有一个人真心待过她爱过她就够了……可如今,温冠义的确认得她,却在玷污了她的身子之后挥挥衣袖走人了,这么多年的遐想在一瞬间破灭,世界就此崩塌……负心汉……负心汉……扶桑此时此刻心里念叨的只有这三个字。
女子大抵都是如此,如今温冠义教她颜面无存,多年期待成空,她便再没有心思思及其他,最后催动法术,想要将温冠义此生此世被禁锢在这里。
正要催动口诀,从灵水宫内跑出一人,此人身形单薄,衣着很简单,倒像是灵水宫内一个不起眼的打杂人物,他飞身扑向扶桑,阻止了扶桑的动作,温冠义此时也被吓了一跳,生生顿在原处。
男子护住扶桑,道:“你这样做的确是留下了你想要留下的人,可你就会自此去往地狱道!你又何苦?”
颐迟宁非晚二人本想去阻止的,想不到那男子先了一步,如此,他们二人便继续在外听墙角。故事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宁非晚直觉到这里面又有浓浓的……不可告人的……奸……情!
扶桑一把推开了身边的男子,斥责道:“何方!我的事情,何时需要你来管?”
被叫做何方的人微微一顿,咬了咬牙道:“我们是夫妻!你的事我当然要管!”如果仔细看眼前的何方,可以看出此男子眉目清秀,若是在年轻几岁,定是个美男子,只是这些年,他甘愿在灵水宫,受着扶桑的各种差遣,守着她……
扶桑听到何方这一莫名其妙的话语,更是怒不知从何而来,伸手便是一巴掌,而何方,则是生生挨下来这一巴掌,嘴角微微带点血丝。
扶桑怒道:“你胡说什么?”瞪着眼睛迷惘不知。
“我说,朱槿是你和我的女儿,从来都没有温冠义什么事!”何方一字一顿道,似乎是要扶桑听个明白。
此时温冠义趁机道:“真是误会,扶桑姑娘,你我真是清白的。”
扶桑摇头,忽的双手放在耳朵上,拼命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最后咆哮道,“你们骗我!”眼泪簌簌留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身体也一下子被抽去了力气,瘫软在地上,何方也坐在地上,扶着扶桑。
听到这里,宁非晚也算是明白了过来。真如颐迟所言,万事表面扑朔迷离,都有其中的“不一定”。
扶桑误会了温冠义十几年,带着微微的怨念和青涩的情感,等待着时机与温冠义重聚,命运却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这些年,从头到尾,都错了……
当年何方爱着扶桑,而扶桑却爱着自己救下的人类男子,何方看在眼里,有羡慕,但更多的,是嫉妒。男子的嫉妒也同样拥有杀伤力。
眼睁睁看着被救回来的温冠义与扶桑一日比一日相熟,何方心里急的不得了,便给扶桑下了药,扶桑昏迷,温冠义便被何方送回了岸上。何方原本的想法只是将温冠义偷偷送走,却在回来后见到扶桑的睡颜后起了歹念,等到自己清醒过来,早已木成舟。
何方怎会不知扶桑的脾气,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还编造了一个有关于温冠义的谎言,便从那日期,扶桑便在灵水宫等着温冠义来接她。十几年后,扶桑实在等不了了,才用尽毕生修为,为自己编织了一场梦境,可以让温冠义回来的梦境。
朱槿自始至终不知道此事,她只当扶桑是她的姑姑,却不想这些年在她身边的,竟是她的亲生母亲。
温冠义顺利从扶桑的梦中醒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这短短的梦境,在现实中,竟然已经过了一年有余……由于温冠义的莫名昏迷,温家船队不得不暂停他们的寻找上古神物的计划,赶回丰国都城,寻遍名医治疗温冠义的病。
温归辰在听闻这事之后,也从九华门赶了回去,帮助温冠义奔波劳碌寻访名医。这日温冠义醒来,温归辰的脸上总算是没有了阴霾,再一次离家去了九华门。
至于扶桑,虽然不再强留温冠义,却也始终没有接受何方,反而将何方赶出了灵水宫。
她这许多年的情愫,全心全意付出给了那个人类男子,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所以,她选择独自一人度过余生。尽管有所遗憾,却在那一刻释然了。这就是她作为妖的爱情,只此一人便足够了,她的心太小,再也装不下第二个温冠义了。
何方则是在灵水宫附近住下了,他知道,扶桑不愿见他,那他便躲起来不让她见到,只要他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