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很理智。
她知道,入了蜀山剑派,她今生都没有反叛的可能。
而她骨子里,也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
上辈子的教育,前世的经历,都告诉她,背叛。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除非,像前世一样,在报仇和留在宗门,她只能选择一样。
而前世,对姜家的怨恨,战胜了飞升的诱惑。
也是因为,她前世成功飞升的可能太小太小了。
所以才能够做出她自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那个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事实上,从重生回母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再怀疑了。
如果是正确的决定……为何她又会重头开始?
“是的师父,这是我真正的修为。”长卿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承认下来。她在赌,赌声明颇佳的蜀山剑派的一峰之主,不会让她交出所谓的“隐匿”法宝。
玄如镜果然没有再追问。只是轻声道:“你会如此也是应该……只是日后,不可再对我有所隐瞒。我既然做了你师父,就定然不会害你。”
长卿心底一松。
玄如镜说的是“对她”不可再有所隐瞒。
别说她根本没有什么隐匿法宝,就算是有,长卿也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可是元婴期的大能!
别说是现在的她。就是前世巅峰时期的她,人家也能用一个手指头就将她碾碎!
“弟子不会再隐瞒修为了,师父。”这一回,师父这两个字,长卿喊的真情实意。
玄如镜说,她不会害她。
正道修士最重口舌。
哪怕不是以心魔起誓。哪怕只是随口说出的誓言,都是值得信任的。
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是修真界的真实写照。
犯口舌是最要不得的。
玄如镜敢这么说。就代表她从一开始就认同了自己弟子的身份。
反倒是她……并不曾早早的对玄如镜放下戒心。
就算是现在,她也依然有所保留。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对前世敬爱至极的师尊,她都不曾全盘托出。更别提是现在这个相处并不多的师父了。
而玄如镜脸上,在刹那间掠过一丝满意的神情。
“好孩子。”玄如镜几乎是本能的摸了摸长卿的头发,而后对上她脸上平淡的神色,这才想起她的这个弟子不是一般普通的孩子,这样的怀柔手段,对她基本无用,随后,也就没有再想以肢体接触的方式加深师父和弟子之间的感情,反而轻咳一声,主动替她消除隐患:“你出去之后,对他们说,是为师怕你出意外,给了你一颗洗髓丹让你提升修为。”
“……是!”
修真界的洗髓丹,可不是中那样的大路货。
但它的确实实在在拥有非凡的功效。
于凡人而言,一颗洗髓丹,可以让一个天生筋脉闭塞的废柴一跃成为天才武者,打通全身筋脉,甚至有可能进阶先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真正具有“洗髓”意义的丹药。
而对于修士来说,却是一种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
能够成为修士的人,本身就有先天性的优势,就算不曾修炼过,身怀灵根之人比普通凡人也要更健康长寿,而引灵入体这个修士必修的入门功课,实际上就相当于一次彻底的洗筋伐髓,彻底的将不曾修炼之前累积再体内的无用并且有害的物质排出体外。这也是为什么修士一般不会愿意吃凡俗食物的原因——任何食物都有有害的成分存在,虽说人体能够自动排出大部分,但还是会有小部分剩余,于修士而言,这简直就是等于在毒害自己。
基于这一点,洗髓丹的第一个功效,其实对于修士来说,根本就是无用的。
而洗髓丹之所以能够对凡人造成类似于修士引灵入体的功效,就是因为洗髓丹之中,含有大量精纯的灵气,能够打通毒物沉疴严重的凡人之躯,让他们拥有远胜普通人的健康身体,日后练习任何武技都能轻而易举的融会贯通。
这效果是极其惊人的,说是逆天也不为过。
只不过,到了修士这里,所谓的逆天就变得正常了。
不过,洗髓丹中高额的灵气含量,也让修士眼红不已。甚至它的效果,比筑基丹还要快捷有效,并且最少要翻上数倍。
当然,能够吸收多少,却是要看个人的资质的。
一颗同样大小的丹丸,洗髓丹里的灵气含量,却要远超筑基丹——可想而知,炼制洗髓丹所需要的灵药,不是需求量极大,就是极为珍贵!
而且,一个修士的一生,仅仅能够服用一颗洗髓丹!而筑基丹,几乎可以说是无限的……当然,筑基之后,筑基丹对修士也再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了!而洗髓丹却不同,很多人都愿意在筑基甚至金丹之后,用它来突破境界!
前提是,能够拥有一颗洗髓丹药。
这两种丹药的价值谁高谁低,显然已经十分明显了。
98 天生魔修
玄如镜给出的说法,所有人都轻易的接受了。
元婴修士身上有点灵丹妙药奇怪吗?
当然一点也不!
长安在思过崖,从自己的弟子口中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更是嫉妒的发狂!
她知道五师姐闭关,正是因为师父给了她一颗洗髓丹突破金丹!
而长卿炼气期就服用洗髓丹,顶多也就是提升几层修为!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这让她心里无法平衡。
长絮倒是还好,她虽然也有对洗髓丹十分垂涎,但她更羡慕长卿这一次的“历练”!
她早就过了炼气期,却没有突破金丹。
又被师尊罚在思过崖面壁。
就连偷跑的可能性也没有了……除非她想判出蜀山剑派!
整个人沮丧的无以复加。
长安对她的嘲讽,丝毫都没有听在耳中。
而两天后,玄如冥带着一干外出“历练”的炼气期弟子队伍之中,多了两个人!
一个正是长卿在市集之中“见”过的金丹期修士,他道号长林,是她的同门师兄,而且还是玄如冥名下的精英弟子!
另一个,则是她的五师姐,长乐!
长林是一个面貌儒雅的男子,面貌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同娇小柔美的长乐站在一起,端得是一对璧人!
被长卿以为是修炼狂的五师姐长乐……从长相上看,完全就是个清秀佳人,跟她修炼狂的身份毫不相符!
她几乎是和长卿同时出关,而她这一次出关,已经是金丹期资格了!
刚闭关而出,她就主动向玄如镜请求,要随同他们一道外出“历练”。
原本。玄如镜是想劝她留下巩固修为之后再出去的,但长乐坚持马上就走,她屡劝无果,也只能答应下来。
而长卿,也见识到了这个看似秀美温婉的师姐,本性之中那如山岳一般坚韧地顽固!
这样她心生好感,又有些排斥。
她喜欢有原则的人,但,太过坚持己见却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海中转了一圈。就被抛了出去。
一行人总共十五之数。
除了玄如冥和两个金丹期修士,剩下都是炼气期的低阶修士。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迷茫之色,目光时不时的看向修为最高的玄如冥。心中兴奋又紧张。
掌门等人并没有来送,甚至不曾出现叮嘱几句。
玄如镜也是直接让长卿跟着长乐离开,一个字都不曾多说。
“师叔,我们……都是要去历练的吗?到底要去哪里?”其中一个穿着鹅黄长裙的少女拉着长林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道。
粉嫩的衣衫衬得她粉色的小脸格外娇艳。
长乐冷哼了一声。
长林见状。眉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却对少女温和的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拂去她的手,说道:“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少女还想再问,却见玄如冥皱了皱眉头。
“为了赶路方便,就不用灵舟了。我带六个弟子。你们两一人带上三个,没问题吧?”玄如冥说着,一边看向长乐。最后一句。主要就是问她的,毕竟长乐刚刚进阶金丹期,御剑飞行带上三人怕是有些勉强。
长林自是点头:“师父放心。”
“如冥师叔,弟子也没问题。”长乐不甘人后的紧跟着说道。
长卿却有些担心。
她如今炼气九层,自己也可以驾驭飞剑了。但速度肯定赶不上金丹修士,所以。她也是被捎带的其中一员。
以长乐如今的状态,全速赶路能带上两个弟子就不错了。
可她偏要逞强。
要说什么师姐妹之间的情谊,如今一时之间自然是没有的,长乐出关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不过毕竟是同门师姐妹,她也不希望长乐出问题。
“那就好。”玄如冥却没有多问,也不知他是相信长乐的能力,还是根本懒得多管。又将几个年幼一些的弟子划归到自己身后。“上路吧!”
长乐带的三个弟子,相对都年长些,也能帮她减少分担一些压力。
长乐却不领情,说道:“师叔,长卿师妹还是跟着我吧……”
长卿是她的师妹,她想自己带着。
玄如冥看她如此逞强,心中也有不悦:“怎么,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长乐不由一窒。
长卿这般年幼的弟子终究更累赘一些,哪怕如今她已经炼气九层,再进一步就能筑基。
可她年纪小,又是靠着丹药提升的修为,理论上是可以自己御剑飞行的,但事实上,想要能够平稳的御剑飞行,也是需要练习的。
便是转世重修之人都要重头学起,不过是比旁人学的快一些。
长卿根本还没有机会御剑飞行过,真要带上她,她就要分出大半精力照应这个师妹。
可她又不想服软。
“弟子不敢,弟子只是……”
“哼!”
“长乐,此次出去,你的结丹大典怕是要推后……”长林连忙插科打诨,同长乐说笑起来。
修士修行不易,筑基以上,能够结丹的修士少之又少,每每出了一个结丹修士,宗门之中总要庆贺一番,派发贺贴给其他门派情人来参加,一来是祝贺修真界又多了一名金丹修士,二来也算是变相的在同道彰显一番宗门的实力。
金丹修士,才是一个宗门真正的中流砥柱。
“结丹大典又不是什么大事,回来再办也是一样的。”长乐看向长林,见他冲着自己直眨眼睛,只得扭过头去。
到底是不再提让长卿跟着她的事了。
长卿也松了口气。
不是她不信任自家师姐,只是元婴真人总比金丹真人更可靠一些,她跟长乐真心不熟啊!
既然不用自己跟着她,长卿就显出几分轻松来,看在有心人眼里。便有些碍眼了。
“你看看她,不知道师尊为何这样宠着她!这才几个月,师尊就敢放她下山,如今才出来,眼里便连师姐都没有了!”
“怕是你想多了。”长林不由苦笑,他是没有看出长卿有哪里表现出不将她放在眼里。这位长乐师妹,不仅是个修炼狂,而且还敏感易怒,她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看她就是个小孩子心性。不过贪玩一些罢了。”
“难道她方才没听见我说的话?”长乐冷冷一笑,修士耳力好着呢!分明就是装着听不见!“这样目无尊长,如墨师伯的眼光还真是好!他怎么自己不收下来。偏要祸害我师尊?”
若说目无尊长……长乐也不枉多让吧?
且不说做决定的是玄如冥,如今他还在跟前就敢这样肆无忌惮,别说竟然还在背后排揎如墨师伯不怀好意!
“长乐师妹!”长林脸色都变了,自家师父好性子,不爱跟人计较。可日后这些话要是传到如墨师伯耳中,哪里还能有她的好?
别看如墨师伯平日里笑眯眯的爱开玩笑,事实上,他才是整个师门里最小心眼的那个人啊!
长乐许是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些不妥,虽然有些后悔,嘴上却是半点都不肯服软的。
小声咕哝道:“许他做还不许旁人说了?”
长林脸色铁青。一甩衣袖,驱使着飞剑往前了一些,不再与她并排。
长乐这样的。怕是只有以后吃了亏才知道后悔。
虽然他素来喜欢她真性情的模样,可若她这性子不改,日后少不得要吃苦头。
罢了,且先冷她几日再说!
而飞在最前头的玄如冥,脸上温和的笑容不曾变过。
长乐对他的不满太过流于表面。与其说是对他不满,不如说是怕让人看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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