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些羡慕长卿,可资质这种事情,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而且这孩子还是自家小师妹,她应该庆幸她不是被别的门派得了去。
“小师妹天赋异禀,弟子担心耽误了她……”
“长卿?”玄如镜听到长安这样说,不免有些吃惊。长安的资质也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成为入室弟子,她今年也才一百三十岁,筑基期大圆满的修为,剑意圆融,很是不俗了。剑修不比道修,境界总是会慢一些,在她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绝对说得上是剑道英才。
长安就把小师妹半个月修成第一层《正阳心经》和基础剑法的事情说了。
《正阳心经》是入门心法,基础剑法更不用说了,长卿本身灵根资质不低,领会的快也不过说明她悟性极佳,玄如镜觉得长安有些小题大做。
“而且,以弟子拙见,小师妹的剑法拙朴厚实,很有大将之风,每每挥剑,都能觉出英武之气势来,很是不凡。”
“你是说剑气?”玄如镜都愣了愣:“不可能吧!”
连剑意都还模模糊糊弄不明白,怎么会有剑气?
剑气是一种气势,剑气浓郁到了一定程度,甚至能化为实质。当然,长卿现在还做不到这点,旁人看她练剑,也不会察觉到什么气势。长安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本是剑修,而且对剑气已经有了一定的理解,才能够隐约察觉。
但并不是很确定。
就是这样,长安才会羡慕,连剑意都不懂的孩子,不过是随便抓着一把小剑挥舞两下,却无意中挥舞出了剑气,这是何等天赋?
玄如镜觉得不可能。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剑意,剑气,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没有跳着来的道理。
玄如镜想起了她的那把本命飞剑。
掌门师兄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但从长卿所说来看,那小剑绝对不是凡物。
或许是因为剑的缘故。
“我跟你去看看。”玄如镜心想,眼见为实。
长安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长卿还在练剑,算是一板一眼的完成长安交代的任务,劈砍刺挑几项,经过半个月的练习,都是极为熟练的,虽然不能舞的像长安师姐那样飘逸,但也是有模有样,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正练得欢快,忽然一桶冰凉的湖水就突然泼在了她身上。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如今已经是初秋了。
山上天气本就偏冷,蓬莱岛四面环水,更是比别处寒气更重三分。有道袍阵法护持,她身上倒是安然无恙,可一头青丝被淋了个通透,头皮阵阵发麻。
“谁!”水是当头浇下的,长卿冻的立时就是一哆嗦,眼睛也下意识的闭了起来。眼睛看不见,也睁不开,只觉得阵阵怒气陡然勃发,手中的小剑直颤,却是感受到了她的怒意,牵引着她直指偷袭她的人。
83 刺伤
小剑飞出,下一瞬便感觉到了阻力,长卿丹田内灵气急速运转,奋力划下。
“碰!”重物落地。
“啊!”一声尖锐的痛叫声响起。
“长絮师妹,你在做什么?”
长安陪着师尊从不远处恰好赶来,看到了这一幕,不由气急败坏的大喊了一声。
长絮?
是了,这是蜀山剑派,一般人等闲来不得,她一个小小的新进弟子,也没人会冒着被蜀山剑派追杀的风险潜入这里来刺杀她。
长卿心中一松,剑随心意,不再颤动示警,而只是横在胸前。另一手连忙拂去脸上的水渍,睁开眼睛,看着横眉竖目站在她身前的美貌少女,挑了挑眉头。
少女左手捂着右手,左手指缝中鲜血淋漓,一双大眼死死的瞪着她,眸中喷火。
她竟然被一个炼气期弟子给伤了!
这事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就连长卿自己也不信。
她忍不住握了握手中的小剑。
眼前这个少女便是长絮,长卿的八师姐。
玄如镜和长安亦到了近前。
玄如镜冷眸横扫,只见小徒弟一头一脸都是水泽,脚下的地面也被水渗透,一看就知道是被泼了一身湖水。八徒弟捂着手,一脸狰狞,滴滴答答的有红色的液体渗出,是鲜血被稀释了的颜色,还有一个木桶倒在脚边。
“长絮,你刚才再做什么!”玄如镜喝问。
长絮心中便有几分委屈。
师尊怎么不问那个臭丫头对她做了什么,明明她受伤了啊!
“师尊,您要为我做主啊!”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伤,第一次受这样的委屈。
长卿的耳朵忍不住动了动,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
就好像是电视剧里面的反派师姐准备告黑状之前会说的话,而后当师尊的也自然会为爱徒做主,狠狠惩罚无辜的主角。
当然,这并不是电视剧,这种脑残情节不可能出现。
玄如镜方才一时愣住,赶不及过来阻拦,但长絮泼水和长卿反击的画面,她是看在眼里的。
忍不住深深看了那个个头矮小的小徒弟一眼。
这个弟子,她带过来之后,就没再管过,不曾想,她竟然这样有天赋。
“长絮,你给我闭嘴!”玄如镜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寒冷酷。
长絮捧着滴血的手抽抽噎噎,不敢再哭闹。
玄如镜看了长卿一眼,转头吩咐六徒弟:“长安,你先带长卿回屋里收拾一番,再带她来见我,长絮,你跟我来。”
“长卿,你没什么事吧?”长安急急忙忙领了她进到洞府里边,关切的问道。
她不过走开了一会,哪里直到长絮会这样迫不及待。
前几日云中峰传出来玄如墨说要让长卿给长垣师兄做童养媳的话。
谁听也知道是玩笑话,他们蜀山剑派,哪个初进山门的女弟子没有听这位不着调的师伯说过类似的话语?偏偏长絮师妹当了真。
居然跑来找一个五六岁大孩子的麻烦。
真是……不知所谓!
长卿有些茫然的摇摇头:“长安师姐,我没事……那是八师姐么?”
长安默默的点了点头。
“前几日,你去过云中峰吧?”
“是,长卿来时,得师伯与两位师兄照拂良多,特地前去探望,只是并没有见到两位师兄。”
“如墨师伯跟你说的话传了出来,你长絮师姐她……对长垣师兄情更深种,信以为真。”
长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所以她才跑来泼我一身水?”
“是啊……”长安替她擦着头发,嘴里发苦:“长絮她平时为人倒也还好,只是跟长垣师兄扯上关系,就会失去理智。”
长卿眨了眨眼。
没道理啊,修士不说断情绝爱,但于情爱一道,也应是淡漠随意的。
这样深重的嫉妒之心,倒不像是喜爱,或许是太过痴迷?
也不大像。
长安并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
“你也别怪她,她这样子也不是头一回了,回头等师尊说过她,就好了。”
长卿沉默了一会。
她挪开长安的手,不等她发问,身上就冒起一阵白雾,霎时间头发就干了。
长安看的呆了呆,随即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以前是修的火属性功法。”
长卿腼腆的笑了笑:“还得麻烦师姐帮我梳个道髻。”
长安笑着拿起梳子,一下下疏开她打结的发丝,小声道:“也怪如墨师伯,偏要说成长垣师兄,换了其他云中峰弟子,八师妹也不会这样发疯。”
玄如墨只怕是故意的。
长卿心里十分认同,刚才长絮师姐的行为,根本就是个疯子才会做的事。
她进门几日了,除了六师姐长安,也只见了七师姐长罗一面。那是一个真正爱剑成痴的女子,一把三尺长的青锋从不离手,日日带在身侧,据说睡觉的时候,也是抱着睡得。这个八师姐,她却从未见过,没想到第一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长絮没有针对她的道理,便是为了长垣师兄,也不至于将她恨到骨子里。
再者,长絮身为师姐,想要折腾她,有的是不着人眼又阴狠的法子,但她偏生选了这么鲁莽草率太着痕迹的招数。
这一桶湖水,只是让她看起来狼狈了一些,可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是自己出人意料的伤了她的手。
虽然只是轻伤,但也要养个几日才能好。
而事发之后,玄如镜也不曾偏袒,哪怕师姐伤的更重一些,对长卿也没有丝毫的处置,只是吩咐她莫要将小剑再现于人前。反倒是长絮,给治了个不爱护长幼的罪名,罚到天绫峰后山的思过崖面壁三个月。
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长卿想来,她的这位八师姐,若不是别有居心,就是个真正的疯子。
掌门真人得知此事,就把长卿唤去,借了小剑参悟了三日。
三日之后一脸困惑的完璧归赵。
长卿心中疑虑更深。
她自家身上有古怪,本命法宝也不同寻常,但不管是玄如河也好,她师父玄如镜也罢,竟然没有丝毫的追问。
蜀山剑派的人就没有一点好奇心么?
就算弄不明白,也总该问她几句,或是嘱咐她几声吧?
却个个讳莫如深。
话说蜀山剑派,今生也好前世也罢,她一直知之不详。这是超然于世的一个门派,供人嚼舌根的话题少之又少,十分神秘。虽然在外声名卓著,但具体如何却没有人知道。
她入蜀山山门之后,所见之人,几乎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总觉得人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84 设防
长卿伤了长絮当然是意外。
玄如镜虽然惊讶,但她见多识广,也知道这世上许多神兵利器能够无视修为差异,心底并不如何难以接受,也不会觊觎弟子的东西。
再者,长絮虽修行八十多年,资质也不差,可修为上,却差了她的师姐们一大截。
她两年前才突破的筑基中期。
长絮心性不定,于修行上不肯下苦功,与人争风吃醋倒是越发来劲。基本功不如旁人扎实,虽是筑基中期修为,上手却连几个同样修为的师侄都比不过,每年评测不过堪堪合格过关。再加上她久不久总要闹出一两件让人见笑的事情出来,玄如镜便不是很待见她。
可当年她才入门的时候,玄如镜是很喜欢她的。
她是单金灵根的天才,一入门就是入室弟子,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成为自家师尊的亲传弟子。
比起长卿来,她明显更招人眼。
可悠悠过了七八十年,新师妹入门了,她还是入室弟子。
还被只有炼气期的小师妹伤了手,面子落得彻底。
玄如镜不是没有呵斥过长絮,但她自小受宠,就是到了山门里也没吃过什么实质上的苦,性子养的有些太自我。便是当面乖乖的领受了斥责,回过头来没几天就又忘了。
玄如镜万事不爱过心,她名下弟子,长絮最为年幼,自然偏宠些,以前见她责罚新晋弟子,也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长卿不同。
正思忖间,长安进了她屋里。
“师尊,长絮师妹那边怎么安排?”去思过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筑基之后虽说不入五谷轮回,但日常生活用品还是要准备的。思过崖环境恶劣,再那地方根本无法修炼,便是动用术法也不容易,三个月的世间委实是重罚了,长安很有些担心。
玄如镜回了神,这个弟子一向面面俱到,倒比大徒弟更得人心,只是她俗事管的多了,心里就不能清净,虽说也是常常苦修,到底比不其他几个出彩。
小六和小七是同一年进门,年纪也相仿,可她修为上却不如小七,就有这个缘故。
“她平素张狂惯了,这三个月好好让她收收心。”
“是,师尊。”
长安一贯心思剔透,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不让她夺管的意思,心里虽然有些可惜,却不敢违背师尊的吩咐,偷偷抬眼,却见师尊面上仍旧是冷冰冰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怒气来。
就连说责罚的话,也跟平日一样,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这样的师尊,心思太难琢磨了。
她又让长安退下。
长安犹豫了一下:“师尊,小师妹那边,要不要让她去跟长絮师妹道个歉,毕竟她伤了……”
玄如镜不吭声,只抬头瞥了她一眼。
长安就匆匆走了。
回了洞府,也没见到长卿,她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找人,只得按耐下性子坐在洞府里等。
长卿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回来。
“我回来也没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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