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令人发毛的目光,宋雪晴淡定的侧过头避开。心里大概有些明白,为何这位白薇真人会将自己的容颜停伫在少女时期了。
恐怕压根就是本性使然吧?
话说松竹白薇这对道侣在前世也是赫赫有名,二人天赋极高,颇得乐音门重用。除此之外,白薇真人的独特嗜好也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甚至有过她将某个小宗门掌门的亲生儿子偷偷抱到乐音门养的传闻,害的人家整个门派的人翻山越岭都没有找到,那孩子的母亲差点哭瞎了眼睛,还是那时的乐音门掌门看不过眼了亲自送回去的。
这件事情虽然被当做是传闻,但宋雪晴此时估计多半是真事,没看人家现在看着他们就仿佛看着一群待宰的小羊羔,满眼写着“好想带回去养”这样的字幕么?
宋雪晴悄悄将自己的小身板往元宝的身后藏了大半。
“雪儿你别害怕,师兄一定会保护你的!”元宝发觉了她的举动,连忙安慰道。
“……”她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你在我身后藏好,别让那个奇怪的女人看见了。”元宝自以为说中,挺起小胸膛,以护卫者的姿态将她牢牢遮住。
……虽然觉得很无语,但宋雪晴还是小小的感动了一把。
元宝自以为小声,然而他那点道行,哪里瞒得住金丹期的大能?恐怕早就被人家听了满耳。黄元起使劲使眼色都没能阻止脱线弟弟的白痴举动,看着眼里只有宋雪晴的元宝,真想把他塞回老娘的肚子里回炉重塑,或者干脆劝娘亲打掉这个祸胚算了?
好在白薇道人没有计较,只是笑眯眯的瞅着他,也许是看在元宝长得俊俏的份上?
瞅得人心里发慌。
这下,就连元宝都有些担忧起来,这个疯女人不会看上自己了吧?
松竹道人尴尬的拉了自家道侣一把,这么喜欢孩子,日后自己生一个也就是了,老惦记人家的算怎么回事?“师妹,该封山了。”
“知道啦,师兄你好??拢 卑邹钡廊伺?溃?蛉潘?飨氛??锊豢伤。?p》 “……”松竹道人无语凝噎,他也就说了这一句话好么?
黄鹤年默默带人避到一旁,两位金丹真人拿出五颗晶莹剔透的五彩石——其实就是灵石,宋雪晴的储物袋里也有,不过比不上他们拿出来的。
超品灵石封山布阵,顶级宗门就是财大气粗!
再向山下看去时,已然又是一片白茫茫。
松竹道人引着一行人往乐音门大殿走去,一路上周围传来的丝竹管乐之声不再隐隐绰绰。早就听闻乐音门人善使乐器,亲耳听到却是另一回事。只觉得虽然弹奏的乐曲各不相同,却丝毫不显得嘈杂,反倒令人凝神静气,心情愉悦。
此时的乐音门与若干年后倒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宋雪晴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地方真冷。”身旁的元宝忍不住抱怨了一声。
这三番五次的,气的黄元起恶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耳朵。
元宝吃痛,到底不敢再放肆了。
宋雪晴却偷笑不已。
真是少爷脾气,明明已经被警告过,别人连大气都不敢粗喘,唯独他还出声抱怨。
不过这份率真,反而难能可贵。
宋雪晴忍不住勾起唇角,主动拉着元宝师兄的手,对着他轻轻摇头。
元宝便又高兴了起来。
“雾谷真人,还需得劳烦你们先登记一番。”纵然是旧相识,但规矩不能破,松竹道人略带歉意的说道。
黄鹤年自不会叫他为难,在殿前将所有人的名字一一登记。
“宋氏?”松竹道人看在眼里,最后三人的名字,叫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黄鹤年便道:“是族中故交的子侄。”
松竹道人“哦”了一声。
这事近几日常有,不过像黄家这般一次分出三个名额的,却也罕见。松竹道人心领神会并不多问,笑道:“客舍已经准备好了,我先带你们过去安顿。”
所谓的客舍,其实就是竹舍,正道修士多半清修,不会将居所修的富丽堂皇,如乐音门这般的宗门,更不会招摇行事。若非是为了招待客人,这些竹舍原本也是没有的——其实也是因为分不出那许多洞府来,只能用竹舍将就了。
竹舍建在山上,倒也显得清雅。
此处风景极好,灵气浓郁,最重要的是周围百里之内没有其他竹舍,黄鹤年很是满意:“有劳松竹真人费心。”
“应该的。”松竹道人谦虚了一声,笑道:“我们还得去向掌门回复一声,雾谷真人,在下这就不多作陪了,你们自便就是!除了后山禁地,都可随意走动。对了,此次遴选明日寅时三刻开始,到时候莫要误了时辰。”
“多谢松竹真人提醒,雾谷心领。”黄鹤年此时方才露了一个笑容。
这真人来真人去的,听得宋雪晴暗自撇嘴,正腹诽着,就听那白薇道人叽叽喳喳一派天真的奇道:“师兄,这个大冰块他笑了耶!”
得,自“老头”之后,他又多了个“大冰块”的外号。
黄元起和黄芸秀愕然,元宝憋笑憋的很是辛苦。
松竹道人赶紧黑着脸把老婆拖走。
宋雪晴弯着眉眼,难得笑意侵染了眼底。
真是一对有趣的夫妻。
56 竹马弄青梅
“雪儿,不要看了,那女人是个疯子。”
元宝见宋雪晴瞧的出神,有些不乐意,便把她的眼睛给蒙了起来,口中吐槽。
然后他就悲剧了,直接被黄元起拖进分给他的竹舍里揍了一顿,然后关禁闭。
宋雪晴轻松愉快的笑着看黄元起教训弟弟。
多么有爱的画面。
竹舍的屋子够多,于是大伙都不用挤了。衣食住行自然有乐音门照料,不用费什么心思。
宋雪晴看天色还早,便想要出去走走。
“芸秀师叔,我能出去玩会吗?”小孩子,还是用玩这样的字眼最妥帖。
黄芸秀现在看这丫头挺顺眼了,很好的孩子,心慈又仗义:“真人的话你也听见了,自己注意些,不要到处乱跑。若是迷路了,就问问乐音门的师叔紫竹轩在哪儿。”
竹舍周围有一片简陋的篱笆,围不住人,基本就是起个装饰作用,篱笆门前最粗壮的那颗竹子上刻了“紫竹轩”三个字。
宋雪晴便应下了。
等出了紫竹轩,她却又有些失神。头顶上大太阳照着,整座祁阳山都处在明媚之中,周围没有什么野花野草清理的很干净,但只要回头看,紫竹轩竹舍旁种着的竹桃根根笔直挺拔似有风骨,甚至还开出了桃粉色的嫩花。
周身却有些寒意,宋雪晴便分出了些火属灵气护住肚脐眼,免得寒气入体。
“雪晴妹妹。”身后忽然有人喊,是宋雅晴。
宋雪晴便回过头看她。
宋雅晴临着篱笆门站着,还是一身素白的道袍,远远瞧着,倒是跟乐音门的服饰有些相像,她只头上别了一朵白色的绢梨花,身上别无其他饰物,简简单单却依然遮不住容颜里的娇媚:“你这是要去哪里?”
宋雪晴只是冲她笑笑。
宋雅晴眼底闪着深沉的光,一丝担忧掠过她的眼底:“你莫要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宋雪晴天天的笑着,示意她蹲下,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便让她僵在了原地。
她蹦蹦跳跳的离开,全然不理身后僵住的身影,瞧着就像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无心伤了人,却丝毫不自知。
可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雅晴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浮上了湿气,修长的手攥成了拳,指甲狠狠地嵌进了肉里。
宋雪晴说:“其实雪晴一直佩服堂姐,能忍旁人所不能忍。不过我只是个小孩子,不撒撒气心里就不舒坦……堂姐难道不知道,朱姨娘在天上看着你?”
朱姨娘便是宋雅晴的生母。
她也知道生母去的不甘,恨不得立时手刃了仇人为她报仇。可姨娘一片慈母之心拳拳为她,她不想辜负了她的心意。小不忍则乱大谋,宋雪晴到底年幼无知。
只是那句“朱姨娘在天上看着你”,偏刺痛了她的心。
她慢慢起身,缓缓走回竹舍内。
宋雪晴走得远了,面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
前世她如宋雅晴这般年纪时,迫不得已离开宋家庇佑,虽远离了姜雪乔那毒妇,却也沦落个六亲无助孤身一人,散修哪是那么好当的?
她彼时也告诉自己,要隐忍,要低调,等到衣锦还乡,定要给那人一个好看!
然而等她真真有了能力时,仇人不仅换了人做,还祸及了后代。
如今回过头来想想,她那时,其实已经有些不分对错了。怒火怨愤积攒的太久,要么消亡,要么爆裂。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周先生大才也。
宋雪晴稚嫩的脸庞上染上一层迷惘,但顷刻间便消散了个干净,换上甜甜的笑容。
做人嘛,自当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孔圣人不是也说过: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祁阳山上近日多了很多生人,尤其是小孩子,扎堆的出现,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宋雪晴一个小女孩独自左顾右盼,一副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是惹眼。
便有个长相清秀的师兄来问,满脸亲切:“小妹妹,你迷路了吗?”
宋雪晴一派天真的答道:“这位师兄,我想去摘一些安神花来泡茶,元宝哥哥前几天受了伤,又换了地方,我怕他晚上睡不好觉。”
一口东南口音。
落叶城位于银月国东南方,口音自然与别处不同。
那师兄不由想到:这是谁家的妹妹,这样可爱懂事。
心里添了喜欢,看她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听她说要采安神花,不由灵机一动,哄道:“师兄带你去丹方领一些宁神丹好不好?安神花泡茶有些苦,你哥哥恐怕不爱喝,宁神丹甜甜的,他一定爱吃。”
聪明可爱又懂事的宋雪晴顿时对他充满了好感,信赖写了满脸,仰着头对上他清秀的眉眼:“好,谢谢师兄。”
风轻轻掠过,拂开她新剪的刘海,隐约露出底下被刻意遮掩的狰狞红痕。
那师兄触目,便是一惊。瞧着分明是新伤,眼中便多了几分了然。
怪不得这孩子看似天真,却隐隐有些防备他……
“郝师姐,给这位小妹妹拿瓶凝神丹吧……”清秀师兄带着宋雪晴到丹房,向丹房的师姐索要,压低了嗓音:“洛师叔特质的去芜膏还有没有?”
“怎么?”那身材纤细容貌俏丽气质清纯,身上透着一股子草药清香的郝师姐闻言,隐约皱了皱眉,颇有些不高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酸味儿:“又是你的哪个妹妹身上留了疤?”
清秀师兄便有些尴尬,摸了摸鼻翼,悄悄指了指在丹房里东看西看却很规矩没有乱摸的女娃娃:“小丫头头上有条疤,看着不像旧伤。”
郝师姐的眉目便缓和了许多。
“拿去。”没好气的把他要的东西点了出来,让他签了字画了押。
去芜膏的分量却是比以往多了些。
“多谢郝师姐。”清秀师兄笑得牙不见眼的。
郝师姐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他也不在意,笑笑,招手把小丫头喊过来,东西直接给了她,又问她认不认得回去的路。
宋雪晴用力点点头,发丝飘扬间叫郝师姐看在了眼里。
宋雪晴正要别过,又被清秀师兄喊了回来。
大大的眼睛里浮着一层浓浓的困惑。
他咳嗽了一声,尴尬道:“青瓷瓶给你的元宝哥哥,朱红瓶里的是膏药,让你哥哥给你擦头。”
他指了指她额上的疤痕。
“谢谢师兄!”宋雪晴便会过意来,眼底的戒备褪去不少,感激得道:“还不曾问过师兄名讳……”
清秀师兄挠了挠头,白净的面上染沾了薄薄的淡红:“我叫季云尔。”又指了指郝师姐:“师姐姓郝,郝隆晒书的郝,闺名……”
“不许说!”郝师姐面上红霞满天飞,却是怒了。转头对宋雪晴同样不假辞色,口气去温和的多:“我师父赐我名洛歌,你叫我洛歌师姐,喊他飞扬师兄便是。”
宋雪晴自然点头称是,宗门弟子太多,重名的不少,入门之后都会由师长赐予道号。
她心中也对郝师姐的本名好奇,不过既然对方避讳,她也不便打听,只与二人通报了姓名:“我叫宋雪晴,我元宝哥哥叫黄元宝。”
飞扬师兄便奇道:“怎么你们兄妹不是一个姓?”
宋雪晴腼腆的笑了笑:“我和堂姐还有大侄子跟着黄伯伯来的,元宝哥哥是黄伯伯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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