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卓桑周身爆开一阵强大气流,卓桑仰天长啸一声,似有一道黝黑的光自他额心射出,然后他的整个身体开始散发出一种黑色的光芒,却又只是一瞬之后,那黑光消失不见,卓桑闭目倒于地上。
“袖刃已经毁了你的仙智,活着亦是痛苦,我让你少受些罪。”尘风抬手,在掌中凝聚一团魔力,只随音一动五指,便直朝地上的卓桑而去。
瓷魂看着这瞬间发生的一切,惊得说不出一个字,手中的青琵琶掉到地上,立刻断了一根弦。
但是,就在瓷魂以为卓桑必死无疑时,令也和尘风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尘风打出的黑色魔力,在碰触到卓桑的身体之时,突然停住,然后如烟般散落开来,黑色烟雾将卓桑笼罩住,烟雾越来越浓,最后卓桑变成了一只蛹,隔着那黑气萦绕的蛹层,可以模糊地看到卓桑躺在里面闭眼,竟像是睡着一样,只等到有一瞬醒来。
见到此情此景,尘风和瓷魂都愣在了原地,但这似乎才只是个开头,那只由黑色烟雾构成的蛹渐渐变得深色浓密,最后成了如一团凌空着的墨池,在那黑色至浓的时候,在蛹中的卓桑似是动了一下。然后,他身侧的黑色烟雾忽地炸开,如一朵突然怒放的牡丹,卓桑就躺于牡丹之中。
尘风瓷魂不敢相信这突然的变故,那一瞬,瓷魂感觉到了一种惊心,惊心的变故,和黑色牡丹之上,卓桑惊心的俊美。
当那黑色牡丹开到最大之时,花瓣开始纷纷碎裂落下,所落之处,黑烟入地,待到卓桑身下的黑色牡丹即将要凋零待尽之时,卓桑的身子已然是凌空躺在离地一丈之上。
当在卓桑身下的最后一片牡丹花叶落下时,在卓桑周身平地开出一朵朵大如升斗的黑色妖艳牡丹,那些黑色牡丹一朵复一朵,最终将卓桑所在之地两丈之内开满,花开之处,皆燃过一层幽暗火苗。
“赤墨赤艳者,黑蕃魔花,花行之处,尽焚。一花开,一魔降!”尘风惊睁大眼睛看着卓桑,不敢置信地念出。
卓桑慢慢在赤黑的花丛中仰面腾起,一头黑发四下散开,与地上的黑蕃魔花相接,那一眼望去,似乎他就平躺在花丛之上,一身衣袍被吹得袖衫翻腾,配上俊美的脸,生出一种妖邪俊美。
“你……你……你竟是……”尘风看着悬浮于黑色花丛之上的卓桑,方才的怒目而视以及眼中的愤恨此时全都化作即惊、即喜、即忧、即怕的复杂,他连连后退数步,竟险些摔倒于地。
而就在此时,花丛之中的卓桑慢慢睁开了双目,那卓桑原本黑色的瞳孔此时变得赤红一片,长睫下的眼神邪魅异常,他侧身半支起头,如躺在榻上一般闲散看向尘风所在,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道:“尘风护法,千万年不见了。”
“啊,真是你!”尘风又趔趄退后一步,惊恐万状地看着卓桑。
“一千万年了呵,这封印当真厉害。我要多谢你这一掌,若非你我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冲开这封印。”卓桑信手拈起身下一朵黑蕃魔花慢慢在指间把玩。
“尘风拜见魔尊。”尘风倒在地。
卓桑微动了下身子,目光淡漠地看向尘风,道:“尘风,告诉我,苍龙在哪?凤玄在哪?”
尘风抬头,看向卓桑,许久才拱手道:“属下不知。”
“不知?哦……凤玄,凤玄似是被我杀了,她被我亲手斩杀在了清琅山顶……”卓桑侧仰起头目光迷离地望着白茫茫的冰镜界,然后有泪从他的眼角顺落而下,滴到身下的黑色蕃魔花上,魔花立刻化成了黑烟散去,散过之地,却又立马有新的花开出绽放。
“苍龙呢?他呢?”卓桑慢声再问。
尘风摇头,表示不知。
卓桑慢慢地闭了上眼,眼角的泪化成两缕烟雾散去,他重新侧躺上花床,修长的指无比随意地挑起一片花瓣,放于鼻下嗅了嗅,然后突然出手,朝瓷魂所立之处掷来。
瓷魂本全神在看卓桑与明辰,未曾料到卓桑会突然向她出手,连连后退了数步才想起要施法化解,可那本只小小一片的花瓣,却在朝她飞来之际变成一朵碗大的西蕃魔花,才一瞬间就夹着浓浓魔气到了面门之前。
瓷魂心中暗呼不好,以为自己会被打得重伤之时,忽然闻得身前有一股清香扑鼻,那果黑色魔花,被一朵小小的白色茉莉花击中花心,然后那朵黑蕃魔花瞬间粉碎化成了一团黑烟散去。
瓷魂惊魂未定地愣了一刻,转身扭头,便看到一个凌空而立的男子。
一身素白道袍,一头银发整齐地以乌冠束缚在头顶,余下的尽头落在背后,如刀刻的五官,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目光似是淡然冷漠,却又似是视万物皆含笑意,让见者即感觉亲切,却又只敢远敬观望,不敢丝毫亵渎。
他就那么凌空立在那里,不动不语,不笑不怒,目光沉静地看着躺在黑色蕃花床上的卓桑,未待卓桑起身开口,他抬手曲指,只轻轻一弹,从中指之间引出一滴似血而非血的浅红色水珠,轻轻在空中一击,那水珠在炸散在空中,化成一团白雾朝卓桑落下。
卓桑在被那白雾覆盖之际,周身的黑蕃魔花迅速消散不见,卓桑的面部急速扭曲地变幻,最后仰面长啸着凌空立起,似是受到撕心之痛。
看到此处,虽然瓷魂从未见过父尊之面,但凭着那凌空之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和这轻轻一指间的强大灵力,瓷魂明白了来者身份,正在父尊。
“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冤孽!”父尊轻叹一声,微垂下眼,伸臂张开五指在卓桑头顶,口中默念口诀,自他掌心落下银色光润,卓桑渐渐恢复平静,最终闭眼摇晃着倒下,瓷魂赶紧过去将他扶住小心放于地上。
“他暂时无事了,你不必担心。”父尊看向瓷魂,目光微有怜惜。
“多谢父尊。”瓷魂道谢。
立在数丈开外的尘风一直神情淡漠地看着父尊,直到听闻瓷魂道谢,他的面上化出一丝讽笑,道:“父尊……呵呵,好生高洁的称呼,仲河,你可还记得我?”
第十六章:尘风之死
父尊本看着瓷魂的目光微有一丝波澜划过,却又瞬间消逝在平静的目光之中,淡然侧头看向尘风,慢声道:“尘风,整整一千万年未见了,你一点未变。”
尘风轻笑闭目,似在空中轻嗅了一下,道:“是呀,一千万年了,你也丝毫未变,连独爱素色仙袍,随身带着荸花香囊的习惯都未变,仿佛这一千年对你不过转瞬。”
父尊面色不变,道:“尘风,今日已非千万年前,天道已成然有序,你即千万年未有出世,那便好生寻个悠闲之处去吧,勿要再作恶于世。”
尘风看着父尊,神色渐渐变,讥笑道:“寻个悠闲之处离去?呵呵,这便是你在时隔千万年之后见到我所说的话。你可知这数百万年,我在这空无一物的冰镜界养一株七祥花是为何?你可知这一千万年我日日不得安心,又是何等痛苦?你出现,不过就为了向我宣讲你的天道之论,要我这只魔好自为之,要我早早离去么?”
父尊平静地看着尘风,不语。
“仲河,当年是我骗你在先,可我已为此事付出代价,你为何还不肯原谅我?玄凤已死,我也在这冰镜界独立了一千万年,已经得到了惩罚,你还想怎样?”
父尊面色不变,淡声道:“我并未想怎样,只是你自己不肯放手罢了。”
尘风轻笑起来,眼中却是悲凉一片,凝目侧望凌空的父尊,道:“并未想怎样?那你为何一夜白头?为何将自己的情根斩了?又为何在这一千万年从不来瞧我一眼,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父尊目光微澜,露出微笑,道:“一夜白头,不过是一瞬的领悟,在我领悟的一瞬,这世间再无需要我动情者,情根斩或不斩,并无区别。”
“世间再无需动你情者?”尘风望着父尊一字一字地反问重复,然后大笑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后退,道:“再无需动情者?再无动情者……”
最后,明辰一口鲜血喷出甚远,洒落在地上,化成一团艳丽的颜色。
“尘风……”父尊眉头轻蹙,袖下的五指微动,似要迎上去扶他,却最终收回五指在宽大的袖间握紧,面上波澜不兴的冷淡模样,连口中原本要叫出的名字到唇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尘风低着头一阵大笑,最后笑声渐息,他缓缓抬起头,满目皆是愤懑,唇被鲜血染成了赤红,咬牙冷笑,道:“仲河,好……甚好。即是如此,那么这一千万年,便算是我一厢痴愿罢了,自此时起,你我情谊尽绝,有的便是仇恨。”
“你待怎样?”父尊问。
尘风缓缓立起身子,慢侧手到身旁边,手中一阵光束萦绕后,那把千年翔羽剑就握在了他手中,他望着父尊微抬下巴,道:“没了情谊,所性将恨也一起终结,今日你我比拭三招,三招之内分出生死,若你生,你便继续走你的正道,若我胜,我要你杀了他们,随我离开。”
“尘风,你还在执迷不悟。”父尊微蹙眉头。
“你没得选择。”尘风抬腕,将扇剑从地面划起,指向对面凌空的父尊。
父尊看着尘风,许久不语,尘风亦看着父尊,半晌后他大力一甩袖,身后腾起一片蓝色气流,将四周的白茫雾气都浸染成了蓝色,在这蓝色之中,他腾身跃起,划动扇剑直朝父尊剌去。
父尊看着奋力击来的尘风,心知他是铁了心不会改变主意,只得闭眼曲指,以双指为剑,接下尘风的一击,又侧身移动至尘风身后欲扣尘风的肩,尘风丝毫未有犹豫地挥剑再朝父尊剌去,父尊急速退身,却还是闻得一身轻裂之声,他腕下的广袖被扇剑划落一大块。
“你如此接招,是瞧不起我吗?”尘风冷眼看父尊,侧手将扇剑在空中划出半圈,夹带着一股凛冽剑气朝父尊剌去。
感受到尘风此招的威力非同小可,父尊朝旁边一召,那柄本被辰月握在手中的青鸦迅速飞起落到了父尊手中,父尊随意一挥,那原本不足一尺的匕刃瞬间变成了三尺长剑,剑尖在面前划过一圈,在空中留下一道白色光圈,父尊身随剑动,驱剑迎向尘风,那道光圈亦前面直压过去。
强大的气流翻搅着飓风在四周涌动,瓷魂见到父尊的剑和尘风的剑相碰,两剑相交,划出一串金色火花,然后却在父尊与尘风侧身交过收招之际,尘风突然反手易剑,从后面向父尊的背上剌去。
“唔!”一声闷响从尘风和父尊之间传来,他们相背而立,各自侧头看着对方,两件宽大的白色衣袍被风吹得翻腾不已,似是合为一体,将他们围在其中。
瓷魂以为是尘明突袭得手,正待上前去,却见到尘风看着父尊,嘴角露出了笑,然后猛然一推父尊,借着这力道,他凌空飞摔出去。
父尊伸手一探,却只闻得一身裂袍之声,尘风还是如一只被狂风带走的脱线风筝,微笑着朝后飞离而去。
尘风一头蓝发在飞出之际散开来,纷乱地拂上他已经染着点点红血的白袍,那是一种颜色鲜明的姿态,一身被血洒落染红的白袍如两只羽翼,带着决然高高张起,在衣袍飞腾中,尘风的发,变成银白。他瞬间白头!
“哗!”一声重响,尘风落在了十丈之外的地上,父尊看着他落下,愣然一刻之后才似是接受这一幕的真实发生,足尖一点,飞身朝尘风所在落去。
父尊蹲下身子,小心扶起尘风靠在自己膝上,拧眉看着,随着些细微的异样,尘风的脸开始发生变化,原本英俊的五官开始浮出一层似是面具的粉层,随着风一吹过,那粉层散去后,露出来的竟是一张绝美的女子面容,而那因激战而散乱的衣襟处,也显出一个女子的曲线。
瓷魂无比惊讶地看着那女子,在惊于她竟是女子之后,又觉得她的容貌甚是眼熟,却又怎么也想不起像谁。
父尊看着尘风的脸变化,却未有一丝惊意,许久才叹道:“明明说好三招的,你又耍赖了。”
尘风仰头看着父尊,尽是血污的唇扬起了笑,眼中水亮一片,略带一丝调皮,道:“谁赢了,谁输了?”
“我输了,我失手伤了你。”父尊敛目
“你从来都赢,这次输了。
父尊垂眸点头。
忽然,尘风的脸开始扭曲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她仰起脸看向父尊,眼里尽是害怕和惊恐,道:“师傅,好疼……”
“尘风,你听话,为师为你疗伤,莫怕!”父尊欲扶起尘风的身子,尘风却突然侧身翻出他的怀抱,双手扶地,一头银发四下飞散,在银发之下的头慢慢抬起,那一双明眸竟闪出了白色的光,竟似是没有瞳仁一般。
“尘风,快静下心来。”父尊起身,急忙开口。
尘风起身抬头,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声音变得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