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与没有又岂是天香姑娘说的算的。更何况这玄鱼族太奶奶都说没有了,即便此刻姑娘你拿出一颗来,兰若也不敢要。”
天香含笑:“不,我想兰若姑娘理解错了,太奶奶早前就吩咐了,自可将血扉灵丹的配方送给兰若仙子。”
兰若微微一愣,这才抹开了会意的笑。“既然如此,那兰若先谢谢了。”
为何肯将配方给兰若,自然也是知道,兰若并没有办法制出血扉灵丹来。单就那一万颗玄鱼泪就已经是难上加难了,何况或许还牵扯到其他很难收集到的药品?
朝露露着难色,一路小跑的跟上,虽然穿上了这华贵的公主裙,这平时略有调皮的心态还是没变的。
兰若乘这时机,忽然慢慢停下,与朝露一般同行,跟在天香的后面轻声问:“你这身衣服真是松溪送你的?”
她倒是觉着有些好奇,毕竟跟太奶奶会完面后,朝露便一身行头好似变成个公主,这感觉虽没有彻头彻尾的变化,但也有叫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然后就看朝露眨巴着眼睛,依旧是天真无邪的模样:“啊对啊,就是松溪长老说对我感觉十分好,所以送了我这件衣服而已,兰若仙子,你看好看吗?”
有人说,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早已受过前世之苦的朝露,自然再不敢把实话都摆在脸上,所以谈笑间还是以前的那副没心没肝的感觉,可心里头藏着的事,也就越来越沉淀。尤其是面对着天香以及兰若的时候,自然更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兰若笑了笑,也没再追问这件衣服的事情,又问道:“那松溪长老都与你说了什么?”
“自然就是些体己的话,比如在天上都做什么啊,然后兰若仙子与夙白的关系啊,这些不太好问的问题,自然都是松溪长老问我的。”朝露又是暧昧的一笑,反倒把兰若臊的不行,薄面微红的转过头去,定定的看着在前方引路的天香。
“希望她真的可以……把灵丹的配方给我。这样夙白还有一线生机不是……”
朝露微微一怔,她是着实没想到,兰若对夙白的感情居然这般深刻。若放做以往,她也就一笑而过,可此刻居然也在揣测,兰若夙白或许原先发生过什么。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倒也可惜了兰若这般妙人。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呵,在她朝露身畔,又有几个不是如此这般的。
她们一路走向洛水深处,其势是向下的。越往深处走就越黑。而身周的生物也越来越少。原先还飘在四周的鱼类也渐渐消失,徒剩墨色的空间将三人的身形逐渐隐没。
四周静寂,漆黑一片。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唤起心底对洛水一点一点的记忆。昭华年幼时分最怕的就是到多宝阁,可惜了玄鱼若要成长还必须独自到这里取一件自己乘手的宝物。离群之后渐渐的向这里行着,只感觉人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心里就越来越空落的慌。
恰在此刻,正有一阵微腥的风朝着几人的方向吹来,一座偌大的宫殿出现在三人眼底。这就是玄鱼一族的多宝阁。正与儿时的记忆相合——像一只正在沉睡中的巨兽,张着偌大的嘴,等着众人去它的肚子里挑选美食。
对,若说她前生里,可能就这想法上有些异于常人。她们都觉着多宝阁有万千的好,可她偏偏就格外的不喜。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说不定就会想起来更多的事情。
正于此刻,天香忽然说:“多宝阁这地方瘴气有些重,二位还受得了吧?”
“瘴气?这里何时有了瘴气的?”朝露奇怪的抬眼,一句话下意识出口,却换来了两个人的好奇,然后她才苦苦一笑,“我的意思是,没感觉出来有什么瘴气。”
天香叹气,说道:“这里在百年前被蛟龙一族侵染过,才招惹了些不干不净的,至今还没有办法给净化去。尤其是朝露妹妹,可能会有些困难,这颗定心丹,或可解决一会进入其中后的胸闷现象。”
兰若伸手取过,在掌中转了片刻,明眸微闪后展开一丝释然的笑,“这定心丹怕是九重天上也找不到药性如此精纯的,看来天香姑娘也是下了好些功夫,露儿你吃了吧。”
朝露虽有些疑虑,但这定心丹触手温软,带三分凉意,扑面的药香纯正,也地的确确是助心养神的好药。所以对天香感谢了下,也就不再推辞,毕竟自己的功力如今确实是最薄弱的。跟着师尊这么些年,倒是添了不少乱子,修为么,是怎么也没长进的。恐怕想想,也的确有些丢了伏天上神的脸面。
一想起莫沉,朝露的心口微微一痛,电光火石间似乎有一缕线直穿额心,却又在那枚药落入腹中后,消失殆尽。
将这些奇怪的观感尽数摈弃于外,她略微调试了后,对天香说:“天香长老,可以进去了。”
第六十五回 玄鱼的传说
天香微微一笑;率先领路;手掌间忽而迸发出五光十色的琉璃光彩,仔细观之,正是她手腕上所戴的一串手珠所散发的光芒,而与其所发出的悦耳铃声相呼应的是,面前那宛如沉默的巨兽般的高楼发出了声震颤的轰鸣;眼前一片华光闪耀;身前黑暗而幽深的大门豁然打开;露出了其中金灿灿的世界;。
天香或许早已习惯,而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朝露与兰若的眼睛颇有些不适,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面前扬起一波如同漩涡般的戏力,将三人的身子卷入其中;整个穿越的时间也不过是瞬间,待朝露睁开眼时候,面前已经是一片不一样的天地。
身周飞舞着各式各样流光溢彩的法宝,一伸手就似乎能抓到其中一个,但是朝露知道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她的记忆里,在陡然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似乎一时也思绪万千,却在望见兰若与天香明透的双眸之时,再度转为混沌。猛地敲了敲自己的头,她浮在空中晃动了片刻。
水泽就似是柔纱一般环绕着彼此,连朝露袖囊中的无形剑也在蠢蠢欲动,想要与其他法宝一般,在这处如母体一般的水泽中游动。
朝露微微一笑,偷偷的把无形剑给放了出去,而兰若与天香却丝毫没有察觉。
然后天香也跟着一笑,整个身体向后一飘,站定在墙壁一侧,说:“太奶奶说,任二位在多宝阁中各凭本事取得一件宝贝。算作我玄鱼一族对二位远道而来却空手而回的补偿。”
朝露环视着四周,整个大殿是四方格局,东南西北方位都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水墨画,画中似有杀伐之气渐渐外显,而与这温柔的水泽融于一处,恰恰有了镇守四方的感觉。
天香都如此说了,她与兰若再推辞就有些显得虚情假意了,有人送东西为何不要?
洛水多宝阁即便是宝物,也是长久不见天日的,一遇人气似乎都在暗暗的骚动着,朝露打量着四周,前方是一把散着蓝光的鱼骨剑,通体透明而溢彩流光;左手边悬着的是一个朱红色的莹润玉碗;而右手边稍微远些的位置,则是一颗波纹异动的铜铃。
就在这顷刻间,朝露突然见兰若的身子骤然拔起,朝着一块翡翠色的泪滴状的玉珠飞去,而也就是这刹那,朝露忽然瞥见了一物,那是个通体净白的羊脂玉瓶,瓶口处雕出了三朵兰花——这竟如夙白原先所使用的法器琉璃净仙瓶那般相像,只不过这个羊脂白玉瓶周身晕染的一种红光,使其看着不似夙白那个那般脆弱,或者说,其周身自有一种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与那几朵兰花呈极为矛盾之势。
若非那东西是在自己眼前碎去的,若非多了几朵兰花,朝露都以为那法器已然重生至此。甫一想起当初那瓶子碎至几瓣,夙白那惋惜的模样的时候,她双腿一顿,甚是自然的朝着那瓶子飞去。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极为顺畅,反倒是兰若,在这水泽之内,颇有些艰难。
这两种对比让一旁的天香微微挑起了眉。
此时,朝露已经游至那瓶子旁边,一手就向着它招呼了过去。只可惜她对前世记忆依旧不是很全,尤其是在似乎快想起来的时候,又顿时蒙上了一层云雾,以至于其实她应该知晓,多宝阁中的宝物从来都不是那么轻易可以与人的。
当她的手刚刚触及到瓶子的底端,那瓶子似乎是受到了牵引一般,骤然向着上空飞去。
“呀,混蛋。”朝露一跺脚,身子似游鱼一般,顺着水泽上升的方向,冲了过去。
衣衫翩涟,两个女子在水中朝着自己想要的那东西,直直的追着,或许手旁凑巧擦过了一件其他法宝,也视若无睹。
天香在一侧,暗暗心说,这二人看来都算是意志坚定的类别。
那瓶子就如同游鱼一般,想是在此已是生活良久,突然有了外物侵扰,而且目标只是自己,它就如同有了灵性的活物一般,整个法器外侧豁然发出了幽绿色的光,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好容易拔身到了那瓶子附近,手中却感觉到了一丝抗拒力,瓶中忽然滚动出水剑,光色流转中,能隐隐看见瓶中居然束缚着一条龙魂,而龙口中喷出的就是方才的数条水剑。
朝露双眉紧蹙,未料法器居然会自行攻击,咬咬牙悬停在了空中,单手轻招。
这时候天香忽然也挺直了背脊,双目不再关注空中的兰若,而是看着那方的朝露,只见她毫无动作,只是凝视着那瓶子的方向,单手微微一招,整个水泽中忽然窜起了一道厉风,那厉风席卷,直直的挡住了水剑的攻击。
她好奇的看着那纤弱的背影,在她的判断下,朝露这女子法力不高却性情极好,所以九重天上的人缘不错,而尤为重要的是,她竟是伏天上神莫沉的座下弟子,只是可惜修行时间尚短,以至于能力上不太足。当然,莫沉的徒弟不太行这件事实,不知道平日里是他太宠爱她,还是教导方法出了问题。
然而刚才那瞬间,她有些模糊,断不清她的法力究竟如何。
因为朝露她看中的那瓶子是千年前玄鱼族的一代战将洛无极所用——这事情若要追溯,不过是千年之前,玄鱼与蛟龙一族呈敌对状态,而玄鱼从来不属于攻击性强的族群,所以每每大战都会被蛟龙捉走无数女子。这种态势维持了数百年而未消退,后玄鱼一族固守洛水不出,在防守上做足了功夫。直到洛无极的出现,才改变了这种现状。
洛无极以一己之力构建出玄鱼族战斗力极强的军队——璇玑军,那只瓶子,就是他用战场上死去的蛟龙之魂炼出的法器,这种威慑力在战场上更是取得了强大的效果。后蛟龙族为这个杀伐之器取了个令他们自己都胆寒的名字:困龙赦灵瓶。
在玄鱼族的族志之中,洛无极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神话,虽然后来下落不明了。但是族志中对他的描述也是这般历历在目:洛无极喜白好静,不善杀戮。为护玄鱼本族,毅然投军,此后穷其一生,成就战神传说。自昭华帝妃转生为人,洛水玄鱼使天法大阵隐匿不出后,洛无极遁隐江湖,再无人知晓此人去向,唯留其贴身法器困龙赦灵瓶,供族人怀念。
殊不知这瓶儿算是整个宝库中最难降服的,所以当朝露面对着那瓶子出手的时候,天香心中竟然浮起了一丝看好戏的心态——幸灾乐祸?
只见朝露的手在空中画了个圆,那厉风再起,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从外围捆住了那困龙赦灵瓶,无形无色辨不清由来,若用心力去探,也不过是换得了那种力量的赫然外斥,收回了心神后,天香更加迷惑,难道说伏天上神的徒弟颇有些无能却有几分揽人手段的传言有误?
那一招一式比划着的,莫名的让天香有了些压力。
这些只有悬在空中的朝露自己明白,若没有刚才放出去的无形剑相助,怕是也拿这困龙赦灵瓶毫无办法。
同样是高明的法器,两相对抗间竟然呈现出不相伯仲的情境,只是操持者的朝露有些辛苦。她本就没有通天的法力,这行径的确是自讨苦吃,而且当她想要撤去无形剑,却怕遭到这瓶子的反噬,所以只好苦苦坚持着。
忽然,瓶口收缩,龙魂咆哮,无形剑单凭自己的力量已经有些吃劲。
朝露只感到自己的手微微一颤,旋即发出声惊讶的声音,然后那瓶子居然掉转了身份,开始迎着朝露的方向冲了过来。
无形剑召回手中,朝露的身子纵然一跃,而后向着高处飞去。
瓶口中,一条龙咆哮而出,冲着朝露张牙舞爪的甚是可怕,此时情势逆转,她都来不及呼救,只来得及看到一旁的天香依旧是副观好戏的模样,这莫名的笑容让朝露顿感不快。
而她腾挪转身间,兜兜里曾经收罗装起来的玄鱼泪在纵身下居然落了下去,珠光莹润,几颗零落的擦过瓶口,唯有一颗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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