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深情凝望,一如几周前在校园操场上的注视,在他的眼眸中发现了同样的流光溢彩,同样的斑驳绚烂,只是,那里沉淀了一种名为苦涩的回忆。
黑色风衣包裹着他清瘦的脸庞,他优雅地站在那里,对着我笑,可心头的怜惜却慢慢浮现。原来不为己知,却植根已深。
本是艳阳高照的秋日午后,却飘起了绵绵细雨。雨丝落在他的脸颊上、额头的碎发前,他都没有伸手擦一下,只淡然地在秋雨中飘摇。
深秋的雨很深情,深邃得如同芳华尽释后的柔情,寂寞得如同故人的眼。
怀念是秋雨,蓄存几分无奈,飘着几分缠绵。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和一旁的张一凡说道,“上车吧”
晚间和陆小文通了电话,
“我说他是好男人吧,你还不信”电话那头的她很聒噪。
“确实不错,我挺喜欢搞设计的,思路变通,沟通不用太费力”
“你真是个善变的女人!”陆小文突然冒出一句。
“姐姐我好好的,你干嘛骂我?”
“你以前还说自己喜欢医生呢”
沉默半响,我终是按下了通话结束键,“我不喜欢医生”
呼啸的北风终是到来,卷去了秋的孤寂。人生很无奈,只一眼,便早已成定局,可惜,活在红尘中的我们,是一群凡夫俗子,悟透不了宿命,只能在悲哀的轮回中喘活。
寒冬的晚上夜幕很快降临,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因为他们有回去的方向,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就好像午夜出来透气的游魂。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有些事情选择忘却;想要缩在自己的龟壳里,用不被伤害来抵御严冬的寒冷。
回家的路上,天空已开始飘雪,S市的第一场雪,温度降至冰点。刺骨的寒意,除了冷还是冷,冷到我都不高兴用头脑去思考任何事,任放荡的思绪在亿万英尺上空飘荡。不去想,所以不会痛;不去思考,所以不会苦涩;不去怀念,所以才能勇往直前。
一直步履匆匆,未曾停歇,更无法回头怀念过往,鹅毛大雪飘上我的发间,轻拭去,瞬间化成一滩雪水,如逝去的美好芳华,徒留平淡如水。
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在回家的路上,远方银白色的屋顶,被水晶装饰过的树,还有行人吐出的团团白雾,构成了银装素裹的雪白世界,白得那么纯净,毫无杂质,让不远处一身黑衣的他在落寞的夜里更显孤寂。
黑与白是世界上永不退色的颜色,因为它们对比强烈而又相辅相成,一如爱情,若白即黑,没有属于灰色的暧昧。
所以,一身黑衣的蔡乾,在整个纯白色的画面中,是那样地不和谐。
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出神地凝望着远方,而且,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他的眼睛应该锁定在汪老娘的闺房。
拍掉身上的积雪,我迈步向前,“找我有什么事吗?”似乎没有刚遇见他的厌恶,只是很平淡,一种在路口帮助陌生人的随性。
他回过头,望着我,脸上却不再有笑意。
“车子经过你家,所以下来看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很勉强。
“哦,那你见着我了,可以回去了”
他点点头,走近我,拭去我发间的雪水,这个动作在我看来,说不出的暧昧,但他做来,却仿若天经地义般的自得。
“天冷,别穿那么少,否则生病了没人照顾你”
心脏的跳动有些无规律,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我变得慌乱,扬手挥开他的掌心,狼狈地逃回家里。
回去之后,雪势加大,我很庆幸躲回了自己的小小暖巢,可是心终究热不起来,因为担心外面的温度过低,会冻伤花花草草以及无辜的路人。好几次想出头张望,但制止了自己的可笑想法,他是你什么人?不过萍水相逢,一个活在过去的好男人,他的深情不是对你,而是对过往的一种缅怀。
直到老妈让我下楼倒垃圾,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三九严寒的室外,要控制自己不住发抖的手脚已经很难,可我拉开铁门的瞬间,才知道他一直在这里,未曾离开。
洁白的雪沾湿了他的黑色大衣,他簇立在风雪中,细长的眉眼照旧挺立,睫毛上的冰雪已经冻结,嘴唇发紫,清瘦的脸此刻已一片苍白,丝毫没有血色,幽静得如同午夜十二点优雅的吸血鬼。可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温暖地看着出门倒垃圾的我。
稍有些错愕,我快步上前,“你怎么还在?”
“我从未离开”他的声音接近发抖。
“是不是汽车没油了?我帮你打电话”我想尽快转移话题。
他摇摇头,依旧倔强地站在风雪中。幽黑的双眸中有波光闪闪,笑颜却依旧温暖。
每次一对上他的双眼,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那吞噬一切的黑洞,无法不被他吸引,但却知晓后果是万劫不复。
“要不你拦车吧,如果没钱我借给你”我转身向楼上走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刺骨的寒意,他的掌心就像冰封万里的树枝,冷得我皱起了眉头。
“能不能让我抱抱你?一会儿就好?”
在他又一次深情的注视下,我的目光变得无比忐忑,想要伸手推拒,却发现无法动弹。
“就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他眼中的火苗渐渐小去,就好像在忍痛放手至爱的东西,那团光亮越来越暗,直至最后,接近天空的颜色。
冬夜白雪的映照下,被他轻搂入怀,无法不去揣摩其中的含义,只感到他的怀抱异常温暖,那种淡淡的薄荷香味自鼻尖而入,就好像在梦里经常回味的芬芳。
突然很难过,止不住的热泪淌下,化去了他脸上的寒冰。
“怎么哭了?”拥抱过后,我们拉开一点距离,他温柔地拂去我脸上的湿意。
“你的前女友一定很幸福,因为我发现你是个……好男人”
他点点头,笑容中有丝狡黠,
“所以我们说好,在对方没有放手之前,绝不放弃彼此”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但我的心脏却剧烈跳动,意识模糊,言不由衷之际,吐出了一句连自己都惊讶的话,
“蔡乾,我允许你天天烦我”
这一次,他的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那种接近透明的澄澈,再一次浮现在犹如琉璃的双眸中,猛地被他拽入怀里,头顶的鹅毛大雪飘得更欢快。隔着他的层层衣料,感受到他的剧烈心跳,在我的额头印下一吻之后,他转身离去,那句犹如誓言般珍重的话语却飘荡在夜空中,久久不曾散去,“谢谢你,阿芷,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寒冬的雪依旧飘渺,只是冰封千里的湖面,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鲜活的记忆再一次苏醒,就好像,翻飞的日记,转瞬未逝。
他说,我一直在这里,未曾离开;就好像,我说,我铭记于心,未曾忘却。
第六十五集 迷醉的妖娆
65
一上楼我就后悔了,我又不喜欢他,干嘛投其所好?
很纠结地想把自己痛扁一顿,却发现下不了手。悄悄地走到正在洗碗的小老太太身后,“老妈,我刚刚做了件蠢事”
“哦,想我怎么处罚你?”
我果然是小老太太亲生的。
“打我一顿,但是——”我欲言又止,“不要打脸”
老妈无奈地摇摇头,“就你这姿色,说不定打完更好看”
完全失去战斗力的汪老师在家中凌乱。
“哟!闺女怎么哭过了?哪个野男人欺负你了?”老妈挥舞着手中的菜刀。
“不是野男人,是好男人”我补充道。
小老太太的眸中精光一闪,“我就说嘛!我家蔡乾怎么越看越喜欢”
在此,我再一次严重怀疑,我妈和蔡乾之间有奸情,传说中的一树海棠压梨花。
于是,生命中出现同时两个优秀男人来接我的奇观。
小虎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新奇,“姐姐,原来你好这一口的?我就想嘛,怎么今天这男人的脸和昨天不一样?”
他大声嚷嚷着,我一把堵住他的嘴。他特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自己的板刷头,“给弟弟介绍个,我们好BL”
无情鄙视之,哪个让他认识我都觉得对他们而言,是种悲哀,特别是蔡乾。
像小虎这样的货色,让我碰见就好,他简直是陆小文的嫡亲大弟子,有好几次,他和陆小文的勾肩搭背样被她家男人看见,害得郑大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让陆小文做结扎手术的心都有了。
“你哪个都别想染指,他们都是我的!”我忿恨地对着小虎,咬下一口大苹果。
其实我已经在蔡张面前强调过好几次,我的腿脚完全健康,可以自己走回家。但无奈,这两人很固执,谁也不愿成全我的绿色出行。
每次蔡兄和张兄的对视中,都能看到绚烂的电波在其中交汇,引得校门口的树木常年被烧焦,狗尾巴草开了满地。
对这两个人的想法一直很模糊,似乎都是可以从朋友做起的典型,一个活在前女友的阴影下,一个活在陆小文的阴影下,按照她的说法,哪个都不能放弃,男人间的角逐就好像雄性动物之间的求欢,越有竞争对手,越能激发潜能。
甚至那天,她还顶了一下我的老腰,“哟!看妹妹你爽的!”
我在小虎的眼里也直接成了一妻多夫制的代表,有一次,他还神秘兮兮地问我,“姐姐吃什么药壮阴?看不出你外干中强”
鉴于这句话,我罚他做了一个礼拜的办公室值日生。
其实,周旋在两个男人之中我已经很痛苦了,偏偏还是两个打死都不放弃的主。可能情况下,我觉得谁都不要来找我比较好。
但是,这两人竟然极有默契地达成了排班表:一三五张一凡,二四蔡乾,因为少了一天,蔡乾这厮还在我耳边嘀咕,说要借我的一天周末来补偿他的不公平。我直接甩给他一个万年大白眼,潜台词就是:姐姐允许你来烦我,已是你莫大的荣幸了。
我觉得,维持这样的平衡还不错,至少这样,谁也无法逼我做我不喜欢的决定,特别是蔡乾。
就这样到了年末,街头已经盛装打扮,有了节日的喜庆,晚间灯光一开,S市就是一个流光溢彩的销金库。今天是周四,但蔡乾的宝蓝别克却没有在校门口如期而至。
本该松一口气的我,却有点小小的不爽,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他。再三挣扎后,终是没拨,也许他厌倦了这样的游戏,早点退出对谁都好。应该感到开心才对,我用了扯了扯嘴角,却发现笑不出来。
街头的荧光闪烁衬托着我的孤家寡人,想去商场给老妈买件圣诞礼物,却发现心情全无。一定不是我想的那个理由,暗暗安慰自己,却发现心情始终高兴不起来。
但没想到,手机却先想起来,一看号码,竟然是“蔡大狼”,也不知道是谁存在我手机里的,反正他的号码就是这个代号。
有点忐忑地接起电话,却发现心跳加速,“喂”我对着寒空吐出一口热气。
电话那头没有反应,一片静默。
我有点担心了,“蔡乾,你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没有”他的声音,终于隔着无限信号传了过来,很低沉,很消极的情绪,与往常的截然不同。
“你没事吧,天冷在家好好呆着”有丝担心,却又怕他就这样挂了电话。
“你能过来吗?”沉默许久,他终是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愣了一会儿,“我在商场给我妈买东西,不方便过去,你不舒服的话自己吃药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紧张,很害怕他揭穿我言不由衷的谎言。
又是长久的沉默,“今天……是我生日”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犹如午夜游魂低低的吟唱,带着一股伤感的味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有点难过,不知道该不该拒绝,可是语言却先一步出卖自己的意志,“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寒冬的空气,格外凝重,苍穹是接近深黑的浓墨重彩,迷离的冬夜,有一种梦幻的妖娆,它带着丝丝诱惑,引人步入致命的陷阱。
一路上,我不停地抚慰自己:天大地大,寿星最大,我不是喜欢他才去他家的。
很惊讶于自己知晓蔡乾家的地址,下车时候的动作仿佛浑然天成般自然,望着熟悉的街景,还有忽明忽暗的路灯,他家小区门前的大气松柏,'炫…书ūmdtΧt。còm网'一种怜惜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好像在梦中重复了千百次的场景,如今,与现实合二为一。
沿着熟悉的道路前进,就仿佛在看一场人生的电影。701,不知道为何,记得这个数字,我竟然很有自信地按下这个门铃,门被打开了。
到达7楼,电梯门开的刹那,我竟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701房间的门微敞着,里面一片暗色。不紧张,但很担心,我轻轻地推门而入,却在进门的刹那,被人压在闭合的门板上,紧接着,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酒气。
他把我搂得紧紧的,凌乱的头发埋在我的颈间,就好像遭遗弃的小孩终于找到妈妈。我推了他一把,“蔡乾,你喝酒了?”
却不想,被他禁锢得更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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