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哥,是这样的,出了点状况,我们可能要在你家多呆两天……”
“不行!”
我以为我听错了,又看看王松,他的表情有点怪异,他再次肯定地说道:“不行!”
“为什么?哥哥?姐姐他们一路跋涉,多呆两天又有什么关系?”笑笑眨着天真的眼睛问着。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们今天必须走!”
王松的脸上有些慌张,有些疯狂,似乎很怕我们继续留在这里。
“可是……可是姐姐身体不舒服,需要留下了休息几天啊!”笑笑似乎被王松的表情吓到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笑笑之前说得对,王松好像是有些奇怪,他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跟我们说?为什么这么着急让我们离开?难道我们今天不离开会发生什么吗?
半晌,王松的表情才归于平静,他似乎很绝望,缓缓说:“罢了!罢了!都是命!命该如此!你们要想留就留下来吧!”
说完,转头进屋,留下神色各异的我们。
然而,黄昏邻近的时候,在听到笑笑的尖叫声时,我终于明白王松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
王松从上午进屋以后就再也没出来,晚上笑笑去叫他吃饭,却发现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笑笑推了他一下,王松的手就那样毫无生气地垂了下来,预示着他已了无生命气息的躯体已冰冷多时。
笑笑紧紧搂住我,身体不住地颤抖,她已经说不出一个字了,只是那种抑制不住地哭泣,似乎谁把她的灵魂从体内剥除了一样,此刻的她,脆弱地如同一块薄冰,轻轻一碰就会立马支离破碎,甚至找不到碎片。
我抬眼看了看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王松,在他的脖颈处,有一片扎眼的黑色花瓣。
这是非常沉重的三天,笑笑的眼睛已经肿得跟核桃一样,老实说,她其实已经都睁不开眼了,看人都勉强开一条缝,睫毛总是挂着潮湿的液体,原本漂亮的双眼皮又红又肿,再这样下去,我真得担心她的眼睛就这么废了。
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尤其是那个叫谷子的年轻人,王松第二天就顺利被安葬了。其实,安葬的过程很简单,一张席子,一块墓碑,入土落碑,但其中的哀伤与沉重,是无法诉说的。
西茗也曾看过王松的尸体,他说死法很离奇,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下毒的现象,但死前那一瞬间是痛苦的,因为王松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叫声,应该是害怕我们听到。
所以,他一直都是知道自己的死亡的,这也就解释了他那些异常的举动。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所以才急着给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找一个安身之处,可是笑笑不理解他,他就又想到了要我们带笑笑走,那样,他就可以悄悄地安静的去了。
这是一段美好却令人心伤的兄妹之情,一直以来又当爹又当娘的,笑笑早已成了王松生命的全部。在他活着的时候,笑笑的确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妹妹,但他的死去,同样就会给笑笑带来比生前的幸福痛苦千万倍的悲伤。
笑笑现在真得是一个人了,我们已经在这陪了她三天,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王松呵护的羽翼下快乐健康的活着,还是一个不谙世事,未经历过什么大伤大痛的小女孩,我担心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那些所谓的安慰都是徒劳的,一个人心上的漏洞,怎么可能因为那些根本没经历过她痛楚的旁人,几句以善意为外衣的话语而愈合?我们能做的只有静静守在她身边,等她转身的时候能看到,原来还有那么一群人可以陪伴她左右,一切终究会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