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斯卡特走后,白利转身对达尼尔说:“看来这机器人不简单,我还以为他是一个低级型号的机器人呢。”
“他也是法斯托尔弗博士的杰作,艾利亚朋友。——这个天文模拟观察仪是通过人的神经系统自动调节的。你按一下这个按钮就可以了。”
白利按下了按钮,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啦?”达尼尔问。
“我好像只身进入了空间,房间,你,连我自己都消失了,真可怕!”
“我已经说过,观察仪通过人脑直接起作用,因此你会有这种感觉。”
白利重新按下按钮。只见四周远近都是闪烁不定的星星。
“请你看猎户座。奥罗拉的太阳是鲸鱼座r星。从这儿看与猎户座平行的中间一颗亮星。奥罗拉绕r星一圈为373.5奥罗拉日,奥罗拉一年10个月,一月30天,一天22小时,一小时100分钟,一分钟相当于地球上0.8分钟。”达尼尔熟练地解释着,好像他已解释过成千上百次似的。
此后白利每天都要在观察仪上观察一番。奥罗拉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它在慢悠悠地移动着,旋转着……
飞船无声无息地着陆了,至少白利没有感到任何特别的声响和震动。吉斯卡特进门说:
“先生,我们3个人将从通道处出去。法斯托尔弗博士正在通道另一头等我们。”
“我们采取了一切防范措施,”达尼尔补充说。
“费神了,达尼尔、吉斯卡特。”白利咕哝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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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法斯托尔弗
法斯托尔弗博士真的等在那里。他身材瘦长,浅黄色的头发向后梳着。他的两只耳朵特别大,看上去有点滑稽相。白利笑了,不是看到法斯托尔弗博士在欢迎他而笑,而是为他的耳朵而笑。3年来,他一直记得博士的大耳朵。
法斯托尔弗说:“艾利亚·白利侦探,我还记得你,那个太空剧中扮演你的演员可不太像你啊!”
白利会心地笑了。“那个超波太空剧可把我弄苦了,法斯托尔弗博士。我真想逃避——”
“无处可逃的,”法斯托尔弗真诚他说。
交通车是封闭式的。白利坐下后,才发觉达尼尔和吉斯卡特坐在他两边。法斯托尔弗解释说:
“车子是喷气式的,由电脑控制。很少几个人知道你要到来,知道你坐这车和行车线路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你是绝对安全的,艾利亚*白里先生。你可以休息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我有生命危险。我到哪儿,都会像囚犯一样被监禁起来。”
“也许我做得有些过份了。但最近奥罗拉局势。十分危急,我们不得不这么做。”法斯托尔弗说。
“博士,你明白,万一我失败,这对地球将是个致命的打击,”白利忧心忡忡他说。
“我知道,我将竭尽全力帮助你获得成功。”法斯托尔弗说。“请相信我。”
他们坐在车子里,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车子在动,但白利还是睡不着。
交通车在一个地下通道停下,随后他们坐电梯上升来到一个房间。
“现在正是吃饭时间,你饿吗?我们是不是一起先吃点东西?”
“太好了,我也正想吃点什么了,”白利说。
一个机器人进来说:“午饭准备好了,先生。”
“很好,弗帕。一会儿就来。”
“你有多少机器人?”白利问。
“不像索拉里亚人那么多。他们一个人有10万个机器人。但我比一般奥罗拉人多,我有57个。”
“你特地给了我两个,看来不会太妨碍你的生活吧。”
“我是特意为你挑选的,白利先生。吉斯卡特是我的大管家。我的左右手。自我成年以后他一直与我在一起。”
“你让他来护送我,我深感荣幸!”
“这是因为你是重要人物啊!吉斯卡特是我最可靠的机器人。他结实强壮,力大无比。”
白利的眼光转向达尼尔。法斯托尔弗马上补充说:“达尼尔不包括在内。他不是我的仆人,而是我的朋友,我事业成功的象征。”
达尼尔深深一鞠躬表示认可。
“还有扬德尔,”白利说。
“是的,”法斯托尔弗摇了摇头,神情优郁。“可他和达尼尔不一样。达尼尔是我的‘长子’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好吧,我们先去吃饭。”法斯托尔弗博士说着就站起身来。“请跟我来,白利先生。”
他们刚在餐桌上坐下,机器人就迅速端来了各种菜肴。这时白利发现,达尼尔和吉斯卡特站在墙边的一幅装饰画边。
“我们边吃边谈吧,白利先生。”待服侍的机器人走出餐厅后,法斯托尔弗博士马上说。“时不待人啊!”
“听说使机器人脑电路彻底毁坏须要有高度的机器人学知识,是吗?”
“是的,博士说。
“而只有你才具备这种知识,是吗?”
“是的。”
“而且,你自己也承认,只有你才可能使扬德尔完全失灵,是吗?”
“是的,白利先生。这是我的看法。我是五十个宇宙世界中第一流的机器人学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而且,你公开作了上述声明。”
“是的,这是奥罗拉的习俗。我们举行了公开的听证会。他们也问了你刚才问我的这些问题。说谎是毫无意义的。”
“难道你认为,在机器人学方面,你是举世无双的专家?难道没有人和你一样杰出、甚至超过你吗?”
“我想还没有。”
“你这样肯定不会是出于你的职业自豪感吧,法斯托尔弗博士?”
“难道你认为我宁愿背上‘嫌疑犯’的罪名,而不愿放弃自己的职业自豪感吗?”
白利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抬头凝视着法斯托尔弗博士,问:
“博士,有没有这种可能:有人或有某个机构,在暗中研制类人机器人,其水平已赶上了达尼尔这样的类人机器人,甚至超过了呢?”
“不,绝对不可能!至少现在还没有,将来可能会有,但现在不可能!”
“如此说来,你一死,制造类人机器人的理论和技术都将随你而消亡?”
“我才165岁呐!在奥罗拉,活上400岁是不算稀奇的!”
“这样说来,你没有‘杀死’扬德尔,其他人也不可能‘杀死’他,但扬德尔‘死了’——那又是谁‘杀’了扬德尔呢?”
“达尼尔对你说了我的看法,我还是这么认为,这是扬德尔脑电路中正电子电流短路造成的偶然事件。”
“这种偶然事件有多大可能性?”
“可能性绝无仅有。但因为我没有‘杀害’扬德尔,这只能是唯一的可能性。”
“你要我来奥罗拉,就是为了证明这种可能性?”
“是的,白利先生。”
“我可能办到吗?”
“坦率地说,我自己也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那我肯定要失败的了?”
“不,不一定。你不必证明什么。你只要指出一种假设,并证明其可能性,这就行了。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能手。”
“那我就应先证明你不可能。‘杀害’扬德尔。”白利叹了口气说。
“怎么证明?”
“手段、机会和动机。手段,你是有的,因为只有你有知识和能力足以使扬德尔彻底毁坏的机会,你有机会吗?”
“扬德尔失去作用时,正好在另一个人手下服务。”
“他在那儿服务了多长时间?”
“8个月。”
“这太有意思了!那你不可能是‘凶手’了。”
“不,这完全没有用。首先,要使扬德尔失去作用,是一个长期的、复杂的过程,不是一下子可以完成的。其次,距离不能成为不使其失去作用的理由。我可以通过电子流与他联系,并使其失去作用。”
“这么说来,你也有机会罗!”
“只要有知识和能力,在奥罗拉任何人都可以有机会。”
“但只有你才有这种知识和能力。”
“是的。”
“那我们来看看动机吧,博士。”白利又叹了口气。
“好吧。”
“扬德尔是你根据自己的理论制造出来的,你为他骄做,就像你为达尼尔骄傲一样。你总该不会自己毁坏自己的杰作吧!”白利的推理总是滴水不漏的。
“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任何人,包括我自己,都可以毁坏杨德尔的动机。”
听博士这么说,白利简直惊讶得目瞪口呆。
法斯托尔弗看了看白利,不无风趣他说:“饭我们早就吃完了。你不想到外面走走吗?”
白利向窗外张望了一下,只见夕阳西下。外面已近黄昏。
“也好吧。我总得习惯一下外界生活吧!”
他们穿过走廊,达尼尔和吉斯卡特紧随两旁。
“两个机器人紧随左右,你不介意吧,白利先生?”法斯托尔弗笑着问。
“我也得习惯啊!”白利也笑着说。
走出门廊,白利发觉奥罗拉橘黄色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像地球上夏天的阳光灼人;四周芳草如茵,景色宜人。
“你不想看看扬德尔的残体吧!”博士说。
“当然想看一下。不过,我也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我能看得出什么问题呢?”白利双手一摊说。
“这样,你也可以会见一下扬德尔的临时主人。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扬德尔失去作用时,他不在我身边吗?”
他们边走边谈。不久,白利发现远处有一幢房子。白利想,那大概就是扬德尔服务的临时主人的宅邸吧。
“我们还未谈到你的动机问题呢!”白利提醒说。
“说来话长,你知道,我主张让地球人走向空间,去外星球殖民。我也主张宇宙世界不应该永远限制在50个星球上。宇宙空间有成千上万个星球可供我们居住。我们不应该永远停滞不前。否则,人类将会衰亡。”
“你的这种观点我很欣赏。我们在地球上已经发起了一场向外空间殖民的运动。我儿子本特利是这场运动的领袖。”
“但是,你知道,大部分宇宙人反对地球人向空间殖民,他们也反对我们自己扩大新的生存空间。因为他们生活得太优裕了。他们寿命又长,因此对生活已无新的追求。”博士不无伤感他说。
“后来,他们提出了首先由机器人殖民新星球的设想,但还是反对地球人殖民银河系。坦率地说,反对派的势力是强大的,能够理解我的思想并支持我的力量是微弱的,且没有组织起来。”
白利说:“我完全能理解你,你的思想对地球人的生存发展有利!”
“岂止对地球人而已!我也是为我们奥罗拉人,为宇宙世界的人,为人类整个物种——或用我们常说的话来说——为全人类着想!”
“那与你有毁坏扬德尔的动机又有什么关系?”白利迷惑不解地问。
“我的敌人还千方百计想得到我制造类人机器人的理论和技术。他们成立了一所‘机器人学研究院’,试图制造类人机器人。但据我所知,他们至今尚未成功,且进展甚微。”博士解释说。
“这又与你的动机有什么联系呢?”
“我的敌人最近正在悄悄散布谣言说,我毁坏扬德尔是一个实验。这样,待他们制造出类人机器人后,我就可以——破坏他们。”
“人家会相信吗?”
“至少能迷惑不少人,也至少能骗人一段时间。”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白利愤满不平,好像自己受到了愚弄。
“想到请你来的第一个人不是我,而是这所住宅的主人?”博士用手向前指了指。
白利抬头一看,发现已离住宅不远了。
“谁是这座宅邸的主人?”
“她!”
“她?她是谁?”
“她正在门口等你呢!”
“噢,上帝啊!”白利不禁惊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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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嘉迪娅
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子惨淡一笑,说:“我早就料到,艾利亚,我见到你时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噢,上帝啊!’”
白利凝视着她,发觉她略有变化。头发剪短了,脸上露出的愁容比两年前更深沉。而且似乎不止年长了两岁。然而,她仍然是嘉迪娅,年轻漂亮,鹅蛋脸,高颧骨,小下巴,身材苗条,神态中略显天真相。
白利常常梦见她。他还记得两年前分别时,嘉迪娅用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白利伶俐的口齿一下变得笨拙起来:“真没想到你是——”
他停顿了下来,嘉迪娅马上接上去说:“扬德尔的临时主人。两年前,我是德尔马拉的夫人。看来,谁碰到我都要倒霉!”
白利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但嘉迪娅好像并没有在意他的这一动作。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