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师傅立在山头,不得不说这里的位置视野宽阔,极容易看清下面的状况。
失神的瞧着女子黯然失色的容颜,她转身间有换了一副如花笑颜,梨涡浅浅说不出的清丽,我却觉得分外凄艳。
我垂下眼,不想懂那令我难受的感情,心口窒息般的疼闷。
相爱了,明知最终是分离,还是无悔的在一起。
这段情,注定是至死方休,还是无怨的付出一切。
许你了终生无悔无怨,只因爱着你。
那女子静静的服侍了相公睡下,一直看着他的睡眼,不言已有千言万语,那双眼满满的不舍。
等到外面天亮,那女子低了头,伸出手仿佛抚着稀世珍宝,指尖勾勒他的轮廓,俯身唇印下。
我瞧了眼师傅,他望着下方,有些出神。
许久以后,他愣了半响,喃喃道:“不该。”
那女子身体透明,归为漫天萤光,无声消散,地上多了一朵干枯的花,没有花瓣,凄凉的归于尘土。
“素素。”男子醒了过来,又唤道:“素素你在哪里?”
他不知道,那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就在他的身边,脚边一朵干枯的花没有引起男子的注意,他匆忙的跑了出去,心莫名的不安,想要寻找到素素。
粗壮的大汉拦住了男子:“夫人留下吩咐,有味药材,要出趟远门方能买到。”
男子苍白着脸色,咳嗽了声:“阿行,她可说多久回来。”
仆人答道:“夫人说,只要公子安心休息,她尽量早日回来。”
男子轻叹了一口气:“我等她回来。”
那双握紧的手松了松,他再次回到床上,直到一个月后,他缓缓睁开眼,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许久,仿佛没有尽头的望着。心里叹道:素素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坚持到等你回来。
黯淡的眸子,盛满遗憾哀伤,终归闭上了,掩埋住刻骨的思念。
那倒在地上的花,随风动了一下。
☆、再回书院
我闭了闭眼,强制压下一丝苦涩疼闷。
等到离开尘世的一天,他都不知道真相,其实那个女子一直陪着他。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若那男子是青木帝君,如今已回归仙界。”
青木帝君,掌管三界植物,在仙界众仙见了,也得恭恭敬敬叫声帝君。他天生草木至尊之体,离上仙仅差一步之遥,是除了仙帝以外,灵力最为莫测的一个仙君。
凡间的一场浮华,他可会铭刻在心里。
胸中叹了几声,我转身时瞧了眼山下的小屋,跟着师傅回了居所。
仙界,一座宫殿漂浮在云端,守在门外的童子走了进去,如往常一样打扫着里屋。
童子瞟了瞟重重纱帐里,忽见一只手掀开,他吃了一惊,立刻反应过来这只手的主人。
里屋的人只有帝君,他已经醒了。
空灵俊秀的少年,神色微带迷茫,步过童子身边。他淡淡道:“你退下,近些日子吾要休养一阵日子,任何人不许进入。”
童子有些奇怪,帝君一向对周围的环境极为挑剔,里屋至少每日要收拾三遍,才勉强得到认可。今日竟不要收拾,罢了罢了,主子的事情不是仆人能管的,行了一礼退出里屋。
他已知晓前因后果,他与她莫名结了一段缘。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空荡荡的一片土地上,那里有着她的本体。她私自下了凡,找到他元神寄住的凡身,与他成亲。在那段情中,他本应体弱早夭,她强行留了他七个月。她偏执的认为,只有凡间的那个他才能爱她,给予她感情。
“素素。”青木帝君双手握得翻白,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静了半天,他拂了拂袖,走出宫殿,朝着凡间化光而去。
他上前一步,俯身拾起一朵枯萎的花。小心翼翼的不能再小心翼翼的放进胸前。
那个女子最喜靠着他的胸口,听的他的心跳,道:“夫君,这颗心是在为我跳吗?”
他抚了抚女子泼墨的长发:“素素,这里属于你。”
“素素,我带你走。”青木帝君空灵的嗓音,微微沙哑,趔趄一晃,像是受着极大的疼痛折磨,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闭上双目,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衣带当风,青木帝君沉重的身影,在夕阳下寂寥前行。
他终究无法再做回高高在上的帝君,即使他恢复了帝君的记忆,即使他与她不过是万年时光的沧海一粟。
早已无法脱身,这段情是苦是伤,只有身在其中,那怕是自食苦果,也有人甘之如饴。
天幕漆黑,我在灯下发呆。
今日所看到的无法忘怀,一闭眼就铭刻在脑海里,全是那一对鸳鸯分开的场面。
我取了把琴来,放在桌上,随心弹奏不成曲调的琴音。
师傅说,心空的时候,可以随意抚琴。
琴弦发出一阵颤音,弦断曲终。
门动了,吱呀一声,修长的身影缓步走进。师傅的指尖拂过琴弦,恢复了原样,拨动了几下:“璃儿,你的心乱了,此刻不适合弹琴。”
随意的几下拨动琴弦,却响起天籁般的琴音,稍纵即逝。
我的眼角渐渐有些发红,眼中水雾朦胧,目不转睛的盯住师傅,哽咽道:“我难受。”
师傅抬起我的脸,轻描淡写道:“这世上无奈的事情甚多,璃儿不必为其所苦。”
我沉默了许久,摇头道:“那有这么容易忘怀。”
一幕一幕浮现在我眼前,给了我足够大的震撼。静静的瞧着师傅深邃的眸子,映出我的脸。
它有些憔悴,疑惑的皱着眉。
师傅抬起手,掩住我的眼睛,轻声道:“璃儿你不该出现难过的眼神。”纯粹无暇的琉璃应该继续无忧无虑下去,而不应该有一丝惆怅。
我怔怔的望着他,唇角扬起一丝笑意,耗尽力气的灿烂夺目。
师傅,我会如你所愿。只要是你期盼的,我会尽力去做到。
师傅说,璃儿,你以后自会晓得这名字的含义。
纯白无暇,琉璃剔透。
我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说出什么。下巴被一只手抬起,对上师傅清冷的双目,似有不忍,似有无奈。
他轻柔的环了我在怀里,脸颊依恋的蹭了蹭。
这一瞬,我纷乱的心,找到了归处,尘埃落定。
我的身子颤了颤,师傅你对我太好,终身难以回报。他又抱紧了我几分:“璃儿,可是冷了?”
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倚靠着,我轻声道:“不冷。”
“师傅,你对我太好了。”好的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我唯一的徒儿。”清冷的嗓音响在头顶。
之后,我沉沉睡去,不知师傅何时离去,这一晚上睡的安稳。
朦胧中,我听到琴音,缥缈宁静犹如天籁。恍然中睁开了眼角,瞧见了素白的衣袖,绣着流云暗纹,清雅华贵。
我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胸口气息舒畅了许多。
灯火微微荡漾,一道修长的人影起身,吹灭了床头的灯火,缓步离了屋子,月光照进,寂静无声。
师傅带我回到空华书院,在空华仙君门口停了下来。
门开了,就看到一个刺目的紫色身影。他瞧见了我和师傅,冰冷的眸光一闪,变幻莫测光芒,快步走到师傅面前,俯身跪下双膝:“小仙云鹤,奉家父空华仙君的命令迎接尊上。”
我跟在师傅身后一起走了进去,云鹤躬身迎接师傅,停在门槛处。
师傅微微点头,走进去高居上位。我站在师傅身边,那空华淡漠的眸子多瞧了我几眼。
不愧是父子,难怪总觉得云鹤有些眼熟,眉眼的淡漠和凉薄的唇和空华仙君如出一辙。
空华仙君道:“小儿,昨日还向我禀告白璃失踪的事情,请求我派人去寻。”
我失踪还不是云鹤惹出的事情,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微微低下头,睫毛微颤,心里对云鹤是不认同。轻描淡写的禀告了空华仙君。还想要空华仙君好好教训云鹤,已是不可能的事了,云鹤是空华仙君的儿子。
我猛然抬头瞧着云鹤,他也看着我,静静的开口道:“我寻过你。”
一句我寻过你,就可以抵消你做过的事情了吗?你如此任性,如果我遇到道行高深的妖魔,恐怕我被人炼成一锅补药。
他继续道:“方圆百里都没有看见你。”
我和师傅隐在结界内,依旧留在方圆百里内,他要是寻我,肯定是寻不到人。
我淡淡道:“方圆百里有多少座山,多少条河。”
他顿了顿,想了会:“东边有四座山和一条河,南边有两条河和一座山,西边是海洋,北边是荒漠。”
他说的全是对的,真的认真去寻过我,若不是经历过,那能记得清清楚楚。
师傅和空华仙君开始要商量事情,空华仙君吩咐道:“鹤儿,带白璃出去谈谈最近的功课。”
我和云鹤再次走到莲池,直接开门见山的告诉他:“我走我的路,不打扰你了。”
转身离去,身后一只手抓住了我,冷冰冰的声音传入耳朵:“白璃,我曾经说过允许你到莲池。”
我嘴角抽了抽。
他以为我是想起初见,不敢入莲池。其实我是想离这块古怪的冰块远远的。
我身子抖得厉害,抱着身子,抑制不住的笑道:“云鹤,你脑袋好像豆腐渣。”
这么烂得借口,想了出来。
他迷惑的盯着我,不禁奇怪的打量我,冰冷的眸中此刻荡漾着莫名的光芒:“你是第一个说我脑袋长得像豆腐渣,你的眼神不太好使。”
我决定不理他,对于豆腐渣脑袋,道理是说不通。
等我和云鹤走到门口,师傅和空华仙君闲聊了许久。
我被安排在一处雅间,沾了师傅的光,可以去参加那众仙云集的天祭仪式。甚至前段时间缺课,也不会被扣学分。空华仙君是仪式的安排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经手,一些拿不到注意的事情需要和师傅商量。
打开门吹了吹冷风,站在顶端望去。一步一步拾阶而下。
我瞧见一个孩童徘徊在不远处,身影犹豫。
越看越觉得像云鹤。于是,我走上前,见他垂首踱着步子犹豫不决的样子,我惊奇的睁大眼。
他抬头瞅了我一眼,别扭的脸上古怪的瞧着我:“你是尊上的徒儿。”一句莫名奇妙的话飘了过来。
我直视他:“你在我门口不远处徘徊了很久,为了问我这句话?”语调微微提高。
他冰冷的脸莫名奇妙一红,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经过一个走廊,碰巧遇到了空华仙君。
“鹤儿,你去找尊上的徒儿道明了吗”空华淡漠的笑道:“你临阵退缩回来了。”
云鹤冷声道:“我不欠她。”
空华淡漠的眉眼柔和了少许:“你别扭的性子,还是没改,那丫头失踪,你疲着身子找了几天,后来告诉我情况,其实心里是极为内疚,觉得她可能出了意外。”
云鹤皱了眉,快步从空华身边走过,路过时留下一句冷漠的话:“不可能。”
我坐在台阶上,想到几日后的天祭仪式。是在仙界安排的一场盛宴,意为向天祭祀,赐福天下,众仙齐聚一堂,能有张桌几的仙人,都会有了不得的身份。
晚风吹来,我在台阶上默然无语的瞎想。
☆、故友邀约
第二日去拜访师傅,瞧见门外一棵树枝上,立着高傲昂起脑袋的凤凰,我立刻愣了愣,凤凰竟然又来找师傅。
“白璃才起床呀,尊上早已经起身。”小鸟语带嘲讽。
我抚了额头,摸了摸冷汗,只觉得小鸟的来临,我的心顿时慢了几拍。这遇到小鸟没有好事,冷嘲热讽的打击是常见的。
它歪着头瞅了我半响,又吐出一句让我吐血的话:“白璃,你怎么反应比以前更慢了。”
我淡然面对,无视的走过树下,敲响师傅的门。
对待小鸟的最好方式,就是以静制动。小鸟炸开了毛吼道:“你再给我装聋子。”
装聋子是只面对你的时候,小鸟你不会明白,有时候你的嗓门极其可怕,更可怕的还有你的啰嗦。
我捂住耳朵,走进师傅的屋内。
师傅让我坐在一边,我弯了弯眼应了一声好。
师傅在批划书牍上的一些卷轴,好一会儿,整理了些才抬头,瞧见我没精神的样子,唇角无声划过清浅的笑意。
“璃儿。”我应声转了过去,但见师傅清俊眉目上挑,指了下门外:“我需处理一些公事,你闲着无聊去外面走会。”
我干笑的看了看脚尖。
“师傅,我要留下。”急忙的表明意愿。
师傅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头也不抬道:“在我面前无需隐瞒,有人可是忘了。”带着不容辩驳的威仪。
语音一落,我知道赖在这里是没有用了,起身离开。
小鸟看我没进去多久就出来,幸灾乐祸道:“你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