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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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阱-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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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整理就只能成了这次作文的唯一出路,当我现在重读它时,发现许多地方因为反复修改已经不很口语化了。文饰的雕琢固然并不太坏,可我老觉得不够天然不够称心。但有一条我是坚信的,由于思维视角的特立独行,引起轰动早晚会是意料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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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搞艺术的同道们都私下跟我说过出名太难这样的话。其实任何一个人想出名都不是难事儿,只要脱光了衣裳裤头露出奶子###往马路上一跑并美其名曰“行为艺术”就成。但实际上那不算出名,这种人除了会被认为低俗、下流、不要脸之外什么好处都得不到,纵然三生有幸上了报纸也最多就末版一小旮旯那么点儿地盘,小丑配料而已。搞艺术就是这个理,有些东西并不是别人想不到而是别人不屑一做。原因很简单,这种东西往往不含任何高技术成分做为支撑点,只是一种连耍猴都不如的下三滥手段罢了,愚蠢得可笑。柏拉图云:美是难的。可有些人却偏不明白这个原则,搞了,出了点儿哗众取宠的小名儿,就屁颠颠地自以为是大师了。所以我若要做得卓尔不群,就必须面对大量严肃的思考与扬弃。谁都清楚这不会是件轻易的差事。 

  “唯性论”的提出,其实要相当归功于我的女儿夏鹿鹿。这个宝贝常常会在我的耳边不厌其烦地向我吹嘘向我宣传她所崇拜的那个武打明星李小龙。我几十年来一直有个不正确的认识:电影里的武艺全都是荒诞不经凭人捏造的。由于工作的性质,我平时根本无暇去关心任何电影大片。李小龙的片子青年时代曾经看过,但印象也并不很深,鹿鹿认定该给我老人家洗一洗脑了,她说李小龙的演员身份只是表面,他的实际定位应当是个武术理论家才对,他消灭了门派纷争并结合了中西的武术美学精华。鹿鹿说这话时我反驳说这明明是霍元甲干的事儿怎么安李小龙身上了?但鹿鹿一再坚持说我错了,她还说只有李小龙的截拳道才是当今世上最优秀最科学的武术,就好比马克思主义一样是发展的而非教条的。我起初对女儿装模作样学大人讲话也并不以为然,但直到我后来借阅了李小龙的原著时我才真正意识到长期的教学已经使生性疏懒的我不经意间也染上不少迂腐气且被严重公式化了。无障碍,无门派,无技巧,目的只有一个:用最适合自己的方式击倒对方。那么书法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当代书坛,南帖北碑庙堂民间经典流行之间的派别划得很清,大家齐心协力抱守残缺各执己见死不悔改,以至近年来接二连三地产生了许多新的伪流派。“唯性论”的提出将化解这些矛盾。情由性生,情为性使,书为心画,心即性灵。唯出己性灵而经理性手段培育灌溉而为之,各尽其态,方得谓真情、真艺术。这就好比共产主义的出现终于将消灭阶级消灭国家消灭一切形式一样,目的只有一个:让人类活得更好! 

  文章发表后果然震惊了书法界,我的那些追随者们甚至有把我奉若神灵的意思。这意味着什么?这带来了什么?一个月后,我不但如愿以偿地坐稳了评委会副主任的位子,由硕导升为了博导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而且甚至当上了省里的政协常委。 

  噫!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然而对于一个永不满足的人来说,爬上山顶之后,他还会想朝更高处爬。那么结局往往就是一落千丈,我会摆脱这样的常理么? 

  天晓得。

  【注释】 

  ⑦“下里巴人”为春秋楚国民间歌曲,后泛指通俗文艺,此处含贬义。 

  ⑧⑨⑩111213标注皆指中国古代经典书法作品之出处。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第 ○ 五 篇
一粒粒塑料麻将们相互碰撞的响声争先恐后地夺窗而出,蔡建荣之兄蔡建强跟着他们矍铄的老父亲后面一人扛了条钓鱼竿将稳健的步伐从大门口挨个儿迈出。老头临走前千叮万嘱:

  “建荣啊,厨房锅里头煨的排骨汤,注意照应一下。” 

  “好好,我记得了。”蔡建荣应他的爹。 

  蔡建荣便是宋强们常挂在嘴边人称“蔡所”的人物。 

  “你家老爷子还真有兴致。”我羡慕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说。 

  “老年人还不都这样儿?”蔡建荣一边儿摸牌一边儿道:“就图个乐,退休在家也没别的事情做——好球!” 

  辟辟啪啪辟辟啪啪啪。 

  “哎,蔡所,回来跟你哥讲一声,下回钓鱼把我也带上怎么样?我想学这玩意儿想多少年了,就是一直没能实现。”我说。 

  “你就那么可怜巴巴点儿业余时间还钓什么鱼,没事儿打打牌多好。”宋强插嘴。 

  “人家夏教授不是有那份闲情雅致么。”大刘向我这边挤眼,“——哦?” 

  我没理大刘,继续对蔡建荣说这钓鱼真的是我多少年来的一个夙愿,一定得让他哥满足我。

  “下回真得找几个高手过来跟你玩,”大刘盯着牌桌的局面眉头紧锁,“真搞不懂你怎么老赢我怎么老输。” 

  “哈哈哈哈,改日要不然我送块‘麻将病夫’的匾给你算了,或者你有本事去喊个九段高手来刹刹我的威风请我吃玻璃14也行。”我得意并肆无忌惮地冲大刘放狂话。 

  “哪边来一股糊味儿啊?快看看。”宋强忽然说。 

  “汤。”蔡建荣奔厨房了。 

  第二天我打了个电话给蔡建强问鱼竿哪里可以买得到,他说可以去渔塘租我说想买个新的他说好多店都有卖的只有金桥市场可能便宜一点儿但质量不一定多好,我客气地向他道了声谢谢。 

  我本来想喊宋强大刘两个一道去的,结果这两头牲口死拖活拽也不肯走。他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做生意混日子,我骂他们一点儿乐趣没有他们也不在乎还回我说打麻将不也是乐趣么?我说这叫低级趣味他们也仍是不以为然,最后我只好去惊动建强老兄的大驾请他单枪匹马为我当回导游陪我走一趟了。 

  我其实并不太爱跟不怎么熟的人合作,没趣儿。 

  建强他家楼下门房的张师傅是位热心肠的老人,建强说跟他借两辆自行车他二话没说便答应了。我们齐驱并驾驶在去渔塘的路上,建强骑在张师傅儿子的那辆红色“二四”上的样子使他从侧面看起来颇像一个卖鱼的小贩。 

  一种钓法是付二十块钱随便钓的,小鱼;一种钓法是钓上来按斤称重的,大鱼。不在一地界,好比如今手机的不同缴款方式。我们选择的是第二种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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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经过了一片比较干净的地面,这里有很多人聚在一块儿钓。我想大概这边鱼会比较多吧,可建强说要真鱼多那帮家伙就不会那么老坐着没动静了,我想想也是道理。建强带我来到了一个稍微有些偏远的地方,四旁没什么人。我看见河岸对面有一群忽隐忽现的老年人仿佛是在练太极拳又仿佛不是,天知道会不会又是修炼什么神异气功的也没准儿。 

  然而钓了很久一条鱼也没上钩,我放下去的饵却每次上来时都不见了。我没心思再往下等了,看来天生不是这块材料。 

  “钓鱼是需要耐心的,夏教授。再坐一会儿吧,大鱼马上就上你那儿去了。”建强乐呵呵地望着我,他已经钓上来好几条了。 

  “你一个人钓吧,我还是回去了。这鱼竿送你!”我说。 

  “哎,这干什么,不少钱买的呢。”建强躲开我的手。 

  “拿着拿着,我要它也是放家里头睡觉,还占地方。早晓得不买的,我觉得还是用网的比较快。” 

  “网就没意思喽!钓的才会其乐无穷嘛,要多的话菜市场倒是多得很,比这儿还便宜些。”“再见吧。”我还是坚定了撤的决心,并向他挥手。 

  “那我就不客气了。”建强拿着我送他的鱼竿站起身客气道。 

  那天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熟人,我打电话告诉肖晶今晚不回家吃了。我俩在一家普通的饭馆里胡乱地要了几个菜,由于疲倦,没喝几瓶我就醉了。我跟那人找了个马杀鸡15歇息了一小会儿,出来后我就一直把他送到了家。已经深夜一点,我浑身发热但也没什么睡觉的意思。不自觉中我一个人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地界。这里面仿佛有很多十七八岁的小丫头们正在跳脱衣舞。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了,我甚至觉得这根本已经不是我所居住的星球。那晚我结识了一位二十来岁的妓女,她可怜地向我倾诉了她与以前一个装潢公司的小伙子的恋爱故事,因为一点儿小误会,那小伙子连个招呼都没打便辞职去了另一座城市,她就是从那时起开始走上了自暴自弃的皮肉生涯的。我印象里情不自控地与她发生了从吹拉弹唱长驱直入之始连续执行到潜龙勿用功败垂成之终的鼠米合作伙伴关系,但旋踵我便落入圈套——一个常登载于大小报端的情节与之雷同极了的惯用伎俩。几个穿制服的彪形大汉果然闯进门里“发现”了我们,他们以我调戏了服务小姐并强Jian了她为名向我提出敲诈巨款。我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人是伪劣脚色了,但迫于形势危急寡不敌众,我虽明白又能顶什么使呢?我只记得我曾是奋力放倒了其中一个小伙子打算外逃的,但后来不知是谁从后脑给了我一拳,我便眼冒金星不省人世了。他们抢走了我身上仅有的八百余元现款和劳力士金表,并送了我一顿雨点般的拳头。后来我被扔在了一条旧街上,形如一条乞丐,狼狈透了。这些还都是我后来听别人说的,当时的我其实对发生过什么事儿竟却没有了丝毫的记忆。 

  待我苏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间充满药味儿的病房里,手上被扎了眼儿吊着葡萄糖液,浑身淤痂。在我的右边,有一伙中年男女们正团着一个老头子嘘寒问暖。 

  我一脑子的昏沉与迷糊,努力地使自己能想起些什么,可越想越觉得不合逻辑就跟说梦话似的,我看见一位护士小姐走进了病房,便大嚷了起来: 

  “喂,护士,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老婆呢?” 

  “嘘——这位同志,病房里不许大声喧哗。”护士小姐严厉地批评我说,“影响到别人休息多不好?是一个男的送你来的,一个出租司机。” 

  “司机?我可不认识什么司机,是我给他撞了没死掉还是他良心未泯把我送这儿来的?可我记得没给车撞过呀?这人长什么样子?他不会是想图我什么吧?”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年头好人做不得,越做越缺德。哼!”护士小姐摇着头板着脸气呼呼地朝门外走了。 

  “开个玩笑!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没人应我。 

  我这才感到右边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好几分钟了。我脸上一阵发烧。

  不一会儿,刚才那位护士小姐领着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又回来了。那人没有走向隔壁的老头子,而是走向了我的床位,问道:“怎么样,没事儿了吧?” 

  我丈二和尚般地看着陌生男子傻问:“你是谁?” 

  “这就是送你来的那位司机先生。你一个人躺在马路上,醉得像一滩泥似的,浑身是伤,亏了人家……”护士小姐刻薄地向我介绍。 

  “哦,那就真是太谢谢了!”我深情地望着眼前的这位救命恩人,并于是一边打量起他来。这人起码有一米八几的个头,脸上生着许多青春痘,胡子好像新刮的,而气质就稍显有些腼腆。总之,怎么看至少也得二十八、九岁了。 

  “谢谢您,的哥。您贵姓?”我感动不已不顾伤痛爬起身握住他的手说。 

  “我姓唐,唐僧的唐,唐贺胜。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唐贺胜放下了我伤痕累累的右手说。 

  “是么?那咱们可是有缘了,麻烦您丢个电话给我吧,您看咱们又不认识还得劳您掏钱给我看病,我出去得马上找您还钱,只是这两天我暂时不能回家,给老婆知道了不好。” 

  “呵呵,那没事儿。怎么称呼您?” 

  “我姓夏。” 

  唐贺胜探完院走了。我对这人印象不错,他没有太多地问我怎么会躺街上的,这种人能交。现在能主动掏钱为陌生人看病又不多话的人太少了。 

  我讨厌闻西药的气味,我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你这个亏吃得真他奶奶冤枉,那几个打你的狗日们别让哥儿们碰着,碰着哥儿们第一个冲上去把他们丫脸打肿。”宋强拍桌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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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吧,我也难得吃回亏。反正什么都记不得了,连哪个打的我我都不知道,说不定那晚根本没被打自个儿跌的也说不定。你说奇怪不奇怪,那天我那块劳力士明明不见了,可我后来怎么又在我家床头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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