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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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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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熬到凌晨,老船头过来喊门,众人迅速整理好行装。老船头请托渔队队长开船把他们送到漂流点。
  打竹漂的工具是三根楠竹编成的简易排筏,乘竹漂可不像搭车乘船那么轻松舒适。老船头会先让乘客穿上雨衣,戴上一次性水下呼吸储氧袋,再让乘客面朝上躺在竹筏中段,用麻绳把人、行李和竹筏牢牢捆在一起,以保证他们不会在漂流过程中意外落水。
  在深不见底的长水沟上玩竹漂,不仅是对漂手技术的考验,还是对乘客胆量的考验,套用渔村人的一句话来概括:
  “想玩打竹漂?先做好当鱼食的心理准备。”


☆、魔鬼眼九

  老船头对那种只想过把瘾的游客向来是拒不接待,这回见来了几个肯办实事的专业人员,他也来劲了,要表演双漂,也就是一次载两个客人,据说这是藏箱底的神技,随船的渔民全都挤在甲板上看热闹。
  老船头把排筏放下水,手持毛竹杆,使了个燕子翻身,轻轻跳上竹筏,竹筏上下颠簸,老船头的两只脚就像打了钉子一样,牢牢扎在圆竹上。他在晃动的竹筏上,像走平地似的从这头走到那头,把毛竹杆往腋下一夹,冲着船上招手:“下来两个胆大的做示范,小伙子,你们先。”
  张良拍拍炮筒的肩膀:“兄弟,两大男人的体重超标了,你就跟你身上的包一船吧。”
  说完,下巴朝魏淑子那方向一抬:“丫头,咱俩一起上。”
  魏淑子水性不好,不大愿意当试水的,当然想让张良和炮筒带头打漂,也好看看老船头的技术到底有没有他自己吹得那么神,别勉勉强强漂进危险地带,身子一歪,人就掉水里喂鱼去了。
  张良看透魏淑子的小心思,就拿话激她:“不敢?怕我在半路上把你一脚踹下船?还是不会游泳,是只旱鸭子?”
  魏淑子二话不说,套上雨衣,攀着护栏登竹筏。三根竹子并排的宽度不过一尺来长,在上面只能前进后退,不能左右移动,就跟过独木桥无异,被江水冲刷过的竹子还特别滑溜,连站着也要格外小心。
  老船头让魏淑子和张良头对头躺下,用麻绳拴住腰腿,只留两条胳膊自由活动。把人固定好后,老船头高喝一声“起”,渔民撒开绳子,老船头把毛竹杆往船板上一撑,竹排就顺着江流缓缓荡出去。
  老船头赤脚踩在竹排上,边划水边放声高歌,楠竹像离弦之箭,劈波而行,很有武侠小说里那种“一苇渡江”的高手架势,潇洒得很。被绑在竹排上的人可就没那么风光了,虽然穿着雨衣,但漫溢的江水时不时就能盖过人脸,冰冷的水从领子口往里直灌,说实话,这雨衣穿了和没穿差不离。
  竹筏在涛涛江浪上载沉载浮,避开被封水段,从环山深谷绕行。进入谷里,波浪起伏变大,狭长的水带两旁断壁耸立,斜插云霄。这深谷水域礁石遍布,一个弯道紧接着一个弯道,除了灵活小巧的竹漂,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渡水工具。
  到了深谷中段,水流变急,竹筏吃水深,浪头一波波打上来,魏淑子和张良两人几乎是沉在水下打漂,只能依靠贮氧袋来呼吸。
  魏淑子闷在水里,头阵阵发昏,耳边鼓动着嘈杂的水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浓缩在耳眼里。突然背后一空,落水的失重感让魏淑子猛地张开眼睛。隔着泛青的水波,她看到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站立在竹筏上,手拿长竿左右交替,在江面上划行。这幕场景只出现了一瞬间,当魏淑子闭眼再睁开,就只能看见雪白的水沫和时隐时现的天空。
  张良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怎样?还能不能撑得住?”
  听到张良说话,魏淑子莫名松了口气,她“嗯”了一声,江水立马又漫上脸,连说句话的工夫也没有。
  张良把手举过头,在魏淑子的头顶挠了挠,有安慰的意思。这动作里包含的关怀让魏淑子感到窝心,她原本不大喜欢张良,脾气太臭,最近相处相处,觉得这人还可以,至少对自己人没话说。
  竹筏在环山深谷间乘风破浪,顺水漂到璺青山东侧,水流逐渐平缓下来,竹筏贴紧山根漂流,老船头时不时用毛竹杆在爬满藤蔓的山壁上轻戳,让竹筏和山体保持一定距离。
  魔鬼眼洞口被层层叠叠的藤蔓遮蔽住,老船头用竹竿拨开藤条,顺着水流漂进洞里。外面的江流从洞口涌流而入,汇聚成一条长达千米的暗河。洞内岩层高低错落,钟乳石从穹窿的洞顶垂吊下来,与水中石笋相映成趣。
  竹筏在暗河里悠悠转了三个弯,终于看到陆地。老船头找了一个夹角处停稳,解开麻绳,让张良和魏淑子上岸,特地叮嘱他们:“在岸边坐着,别乱走动,再往里就是鬼黢黢的下雾区,等我把另外三人都送来,你们再一起行动,记住,千万别随便乱跑。”
  张良对老船头挥挥手:“放心老师傅,铁定等他们,你赶紧忙去吧。”
  老船头把腰一扭,脚上发力,长竿在岸头一撑一送,竹排就滴溜溜打了个转,顺着来时路漂了回去。
  魏淑子像狼犬盯猎物似的紧紧盯住老船头的背影,等他转过一个弯,从视线中消失了,还定定地望着那个消失点不放。
  张良脱下雨衣,甩了甩湿发,顺手在魏淑子脸上一拍,唤道:“别发呆,检查一□上的东西有没有被水冲走。”
  魏淑子回过神,也脱了雨衣,手伸到外套里摸腰囊,钉扣皮带都没松动,防水盖密封性良好。她坐在岸边,脱下靴子,把鞋窟窿里的水往外倒。洞里阴凉,这时候最好能烧把火烤烤暖,但碍于老船头说的话,怕生火会引燃空气中的特殊成分,也就只能湿漉漉地坐着,等身体衣服自然晾干。
  魏淑子打开防水袋,从随身包里掏出地图,指着流线说:“从洞口进来后转了七个弯,距离最长的是第一段,最短的是第三段,和路线图恰好吻合。”
  然后站起来来回走动,观察周围的环境,把路线图和目前所处的地理位置相互对照:“陆地在河西,陆地上有契形剑山,暗河上方有分布均匀的卵形笋,都对上了,没错,这就是魔鬼眼内部的路线图。”
  张良没听她讲话,而是像狼犬一样竖着耳朵,留意周围的动静,并对魏淑子招手:“过来,别离我太远,如果这里是某个组织的据点,我们擅自闯进来,那些人肯定会有所防范,必须做好随时被袭击的准备。”
  “人倒没什么好怕的,就怕他们在途中埋伏了什么机关暗门。”虽然这么说,魏淑子还是走到张良身边坐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谈些不长心的无聊话,等了很长时间都没等到老船头带人过来。洞里接收不到讯号,手机和定位器都没用,张良说再等等,再等等,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就是等不到人。河道里的水位在不停下降,江水退潮了。
  情况不对劲,张良有点急了,站起来朝拐角处探望:“怎么这么久人还没来?”
  魏淑子抱膝坐着,眼睛盯着脚尖发直,木讷地说:“有几种可能,第一,老师傅回去的路上一个人遇难了,第二,老师傅带人过来的路上集体遇难了,第三……”
  张良没等魏淑子把话说完就捏住她两片嘴皮子,瞪眼大骂:“狗嘴吐不出象牙!”
  魏淑子拨开张良的手,木着一张脸把话接着说完:“你家兄弟最讲义气,不可能撒下你跑路,到现在没见到人,如果不是发生意外,那问题肯定出在老师傅身上。”
  张良不考虑意外,只问:“你的意思是老船头临时变卦,不愿意带他们过来了?”
  魏淑子低头看向黑黝黝的暗河,水面还在持续下降:“不知道,可能还有别的原因,这时候乱猜也没用,先等着吧。”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估摸着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周坤他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状况。没有老船头打竹漂的技术,走回头路是不可能了,只有继续深入,另找出路。
  魏淑子说:“老师傅说只有这条水路才能进魔鬼眼,哪儿来的出路?”
  张良说:“没发现不代表不存在,再说半仙进来这么久,到现在联系不上人,肯定还在这洞里头,得尽快找到他。”
  魏淑子习惯性地加了一句:“是啊,别找到具尸体就行。”
  这回张良倒没发火,而是咧嘴笑了起来,是那种恶狠狠的冷笑,他说:“老家伙有九条命,没那么容易挂。”
  魏淑子被张良的阴笑给渗到了,脱口就问:“你跟你老板不对盘?”


☆、魔鬼眼十

  张良斜着眼睛瞟她:“谈不上什么对不对盘,你说这天底下有几个员工看老板顺眼?不图那几个好处,谁爱替人卖命打工?”
  魏淑子觉得张良这人不仅小心眼还三俗加狭隘,接地气得很。这时候不跟他多扯,一边看地图一边观察附近的地形环境,她把路线图摊在张良眼皮下,指着一条绘制精细的鱼形图纹:“看这里,鱼肚子上连着黑线,应该是条隧道。”
  根据路线图上的位置,鱼形在暗河西北方,往那方向寻找,有高高低低三个洞眼,倒没见着哪个洞口上有跟鱼相关的标识。魏淑子仔细看了看,发现中间的洞眼上宽狭窄,洞顶中部凹陷,形似立在地面上的鱼尾,与这路线图上的鱼尾形状相同。根据方位来看,应该就是这洞没错。
  张良说:“这洞里大概就是老船头说的下雾区,走,进去看看。”
  魏淑子拉住他:“等会儿,为防被有害气体伤到,最好把防毒口罩给戴上。”
  正说着话时,两只肥大的灰老鼠从隧道里钻出来,有活老鼠就代表这洞里空气流通良好,没有毒气,但是考虑到老船头说的大雾,为防万一,两人还是先戴好了防毒口罩和手套。
  张良和魏淑子打着冷光手电筒往里走,这鱼尾洞内果然有条深长的隧道,它不像其它溶洞蛇穴密布,而是由一条主道前后贯连,土壁上零星分布着其他洞眼,稍大些的洞口全被土石填埋,人工痕迹非常明显。
  拐过两个弯,果然开始下大雾了,手电光束照到地方全是白茫茫一片,只能看清脚前三尺的地面。未免走失,魏淑子和张良牵起手往前摸索。到了拐弯处,魏淑子脱下手套,用荧光贴在墙上做记号。
  就在这时,一小截藤条从上方垂下来,落在魏淑子的右手上。魏淑子只觉得一阵刺疼,连忙缩手,藤条像长了吸盘的章鱼腿似的,紧紧吸附在手背上。
  张良说:“手怎么了?让我看看。”
  魏淑子把手抬起来,自己也凑近了观察。这根藤条目测有15厘米长,手指粗细,前段呈螺旋状卷曲,仔细看,藤条一侧长有柔软的红色肉质,边缘生满密密麻麻的细毛,每根细毛尖端都连着一颗红色小珠子,这些细毛扎进了皮肤里,就像苍耳粘在衣服上一样,甩也甩不掉。
  张良戴着手套把藤条轻轻摘下来,那些带珠子的小细毛在魏淑子的手背上扎出一排血点,还留下黄绿色的黏液,出血的皮肤迅速红肿。
  魏淑子一惊:“有毒?”她感到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张良说:“没事,这是'石蟠罗'的触角,小刺是它的腺毛,能分泌出一种麻痹神经的黏液,小毒,对人伤害不大。”
  石蟠罗是肉食性植物,茅膏菜属,原产于北美洲,多数分布在世界热带地区,在中国主要生长在沿江沿海的潮湿地区。这种植物以昆虫为食,主要由叶座、花团和触角三部分组成,它们用腺毛上的红色小珠引诱昆虫,把触角当作捕猎工具,卷住猎物分泌毒液,等猎物被麻痹或死亡后再送到花团上,这时,紧紧包裹在一起花瓣会慢慢散开,如同一只爪子,把猎物抓在手心里。石蟠罗的花蕊上含有分解酶,被溶解的猎物被分解酶液化成营养汤以供花蕊吸收。
  魏淑子不是没见过石蟠罗,但她见过的石蟠罗娇小玲珑,触角像须子似的,而张良手里的触角显然要比须子粗得多,体积大,毒性也会随之憎涨。魏淑子发现不仅被刺伤的部位红肿灼痛,连五根指头也开始不听使唤,胀鼓鼓的,屈伸困难。
  石蟠罗的花团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张良见魏淑子不放心,就用刀凿着岩壁往上攀,不一会儿从雾里跳下来,手里拎着一个皮球大小的肉团子,就是石蟠罗的花团。
  张良三根触角削掉,在花团上划了一刀,被割开的地方立即涌出雪白的泡沫。魏淑子把白沫涂在肿胀的手上,手心手背都涂了个满,清清凉凉的,果然有消肿止疼的良效。
  魏淑子指着石蟠罗说:“为防万一,把这玩意儿带着走吧,记得这是中药药材,还能吃。”
  张良说:“这洞里多的是,上面爬了一排,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去揪下来,别没事多带个累赘。”
  他随手把石蟠罗往地上一砸,花团散开,从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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