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两眼就被绚烂的紫芒充斥!而后一股锥心的痛楚自颈间传来!
不须刻意查探,铁牙便知自家脖颈已被一剑斩断!
许听潮不知炼魔仙剑威能究竟如何,此番祭出,也只是寻了铁牙老怪铠甲间的缝隙劈斩!炼魔仙剑的威能,并未超出预料多少,但初初祭炼便能这般随心所欲地运使,却让他大感意外。这小子早早就修成了剑心通灵的本事,但估计想要将炼魔仙剑祭炼得与自家心神合一,怎么也须得不少时日来“培养感情”。如今看来,却是不用了,也算意外之喜。
诸般念头转动,正自高兴的时候,心中警兆忽生!不及思索缘由,已然飞身遁开十余里!
“吼——”
铁甲老怪右手探入虚空,手掌化作一只数丈大的兽爪,从前方百余丈处伸出,将许听潮之前站立的地方一把握住!
失手之后,这老怪怒吼出声,浑不似人声,身躯也急剧长大变形,瞬息就成了一头四百余丈大小的金铁巨兽!狼吻戟尾,虎爪豹身,通体黑沉沉的铁甲,两眼森白一片,内有煞气怒火激荡不休!
这金铁怪兽对许听潮忌惮异常,也不敢抢上前去撕咬,只低低嘶吼不已!
许听潮远远看着铁牙老怪,心头也是震惊!方才炼魔仙剑上传来的触感,分明就是已将其的脖颈斩断,但此刻这老怪却生龙活虎,哪里有半点受创的迹象?
炼魔仙剑早已回到许听潮体内,正自颤鸣不已,好似犯了错的孩童正在向父母讨饶!
许听潮动念将之祭出,往对面金铁巨兽斩去!
既然这老怪连脖子断了都能瞬息接续,更何况身上长出来的铠甲?
此番出手,许听潮再无之前那般顾忌!
五四五 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五十四)
炼魔仙剑似乎也为了弥补之前过失,紧随许听潮心意而动,左穿右插,上下窜动,瞬息就斩出不知多少记!
铁牙老怪有了防备,不住纵跃遮拦,依旧被剑光砍得伤痕累累,只再不似刚才那般,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斩断了颈项!因此此刻它看来虽然浑身剑痕累累,却只是体表铠甲狼籍,并未伤到实处!
许听潮见得这老怪如此经打,也不禁暗暗高兴,似这般,将之拾掇了炼成一副仙甲,威能定然小不到哪里去!
铁牙老怪乃域外魔头,此番前来,又是图谋不轨,许听潮如此谋算它身躯,心中并无半分愧疚。
如此争斗一阵,这老怪因身负重伤,又不通法术,纵然力量强横,身躯坚硬,纵跃如飞,极善小范围之内腾挪,却依旧奈何不得许听潮,甚至连半片衣角都不曾沾到!
许听潮熟悉了炼魔仙剑,心中陌生之感尽去,便渐渐生出不耐,动念祭出八道十余丈长的火焰符文剑气,布成剑阵,将这老怪困住了绞杀!
火焰剑气锋锐无匹,按照五行生克,五行又恰好克制铁牙老怪,且还布成了剑阵,威能也只与炼魔仙剑在伯仲之间,许听潮看向那紫蒙蒙剑光的目光,已然大为不同。他似乎已将玄煞勾武老怪抛诸脑后,心头甚至升起是否就此改修剑道的念头。
正自烦乱,警惕忽生。
仙剑再好,也有比它厉害的宝物,自家修行却是长远之计,岂能为了外物而舍弃天资不顾,走上更为艰难的寻常之路?
许听潮虽然修得剑心通灵的本事,但说到剑术,自认不曾仔细钻研过,修士之中,也大概只算得中流。正是因此,休说焦璐、钟离晚秋这等剑术前辈,便是自家姐姐和褚逸夫师兄,都差得甚远。弃法就剑,得不偿失!且还有玄煞勾武的胁迫,为破敌求存,只可在自家长处之上下功夫。
当务之急,却是须得寻到前世被那疑似生母的青裙女子打散的先天五行元精,或者获取在藏镜阁藏玄镜中所见那五色灵果,以补足根基。两般途径,那五色灵果分毫线索也无,无疑是寻回前世元精更为容易,毕竟已经从天尸门得了先天元水之精,其余四行,或可在凤凰界中寻得。
许听潮暗自嘀咕一声,急急忙忙避回巨人界之中,而今看来,不久之后就又要回转,不得不早早与门中那些个长辈照面,委实有些尴尬……
这小子在胡思乱想,周天星辰大阵之中,血妖也正与那没毛的老鸟斗得激烈。
黄鸟脱去浑身羽毛,让侍剑老魔和铁牙觑得机会破阵而逃,自身却没那般好的运气,被血妖和恼羞成怒的摩陀老道合力拦下,陷入苦斗。
侍剑老魔逃脱,去了桎梏,修为大增,更名为玄煞勾武,铁牙老怪破阵之时伤得过重,如今被许听潮拦下,虽然犹自苦苦支撑,但若无意外,也逃不掉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两个老怪际遇大为不同,黄鸟也是自食苦果。
此刻,周天星辰大阵的威能只针对它一个,饶是它身躯广大,无论身长翼展,都足有两百好几十里,依旧被大阵压制了七成还多的本事!如此这般,血妖一人就能稳占上风,更何况还有土神猱从旁协助?
血妖想要将这黄鸟擒作役兽使唤,其实是察觉自家都天血灵幡中的血蛇魔相竟会惧怕于它,心头不免多了些盘算。这痞赖小子,自从炼得血灵幡,便对天道界内莽苍那头大荒玄蛇念念不忘,多的不敢奢望,只要再能前去它体内擒捉些合道境的血魔来,炼成血煞妖,血灵幡的威能定然大增!
但合道境的血魔哪里是那般好抓的?虽然这些血魔单个并不如何厉害,但架不住人家人多势众,又身处主场,打了一个,必定惹来一窝。此事并非随便臆造,当年内莽苍大战前夕,天道界人族倾尽全力,也未曾在大荒玄蛇体内占得多少便宜。虽然几位天仙最终联手将这巨蛇体内那头天仙境血魔斩杀,设下了封印禁锢其灵识,依旧很是陨落了几个合道老怪和不少虚境。若非如此,之后哪里还会联合域外天魔与万妖谷和内莽苍洪荒遗族争斗?
血妖的打算,便是将来返回天道界时,倚仗黄鸟对血蛇魔相的克制,再次潜入大荒玄蛇体内,好生作为一番。血魔那一身本事,六七成都在血蛇魔相之上,而今天仙境血魔已然陨落,大荒玄蛇灵识又被暂时封禁,有了黄鸟这等魔相克星,那大蛇儿身躯之内,岂非成了自家的主场?
两个小子都把算盘打得叮当响,在周围窥伺的虚境老怪们也并未闲着。
黄鸟一怒将浑身翎羽当做箭矢射出,除去被血妖收摄了一成多,周天星辰大阵拦截了六成左右,尚有将近三成破阵而出,往四面八方和域外虚空激射而去!
合道境黄鸟身上的羽毛,品质如何会差了?
霎那间,东极大地上腾起百余道各色遁光,各自追逐而去!
这般数目,与许听潮估计的差不多,因此他遁出大阵之后,根本不曾正眼去看,只将全副心神用在追赶逃遁的侍剑老魔身上!
他不去理会,夸父族却不这样想,千余成年族人几乎倾巢而出,朝坠落在领地附近的翎羽奔去!
一众前来窥伺的虚境老怪早知这一族巨人极不好招惹,因此都仗了遁速往远处而去。
天尸门方才安定,就遇到这等事情,栾凌真又不在,因此其中元神修士纷纷外出,也想寻得一些好处。
如此,虽然纷纷攘攘,但因为黄鸟身躯巨大,身上翎羽更是多不胜数,远远超过有本事争夺的人数,几方人马都未发生冲突,只顾埋头收取。
翎羽激射速度极快,虚境老怪虽多,却也不能尽数拦下,因此即便远在亿万里之外的炼气修士,偶尔也会因运气极佳,侥幸得了一两枚……
“嘿嘿呵——”
怪腔怪调的笑声忽然自熠熠星光之中传出,下一刻,星光收敛,化作百丈长的一缕,瞬息来到兀自缠斗的许听潮和铁牙老怪跟前,一个兜折,就将它摄入星光之中去了。
许听潮知晓铁牙已被困入周天星辰大阵,只须缓缓催动阵法消磨他浑身真气,便可得偿所愿,因此也不急着追入阵中,只将八道火焰符文剑气散去,收回炼魔仙剑。
星光之中血芒一闪,血妖便出现在半空。他肩头站了一只翎羽稀稀拉拉的蔫瘪小鸟,此鸟大如拳头,头顶上嵌着那御兽台,好似一方奇特的冠冕。
血妖伸出手指在那无精打采的鸟儿颌下挠了挠,不无得意地对许听潮道:“这是我家小鸟,心头可曾有过羡慕?”
许听潮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丑!”
血妖哈哈大笑:“若非咱们那义兄生生要去半数鸟毛,又给仙府中诸位长辈好友姐弟兄妹都分了些,我家小鸟儿哪会这般凄惨?”
许听潮却并未理会他说了些什么,只把目光落在那狼狈小鸟身上,眼中古怪神色愈发明显。
“那老儿聒噪得很,已被我抽出魂魄送去轮回了。所以这小鸟看来未免有些呆傻,不过倒正好把来使唤!”血妖稍稍解释了一句,便又道,“快些将那花花儿交出来,让我带回去好生整治。这回巴巴跑出来争斗,真个要了老命,我要赶着回去修养了也!”
许听潮动念将花花儿从囚仙殿中摄出,随手扔到血妖身旁,也不去管这老妖婆如何花容变色,只皱眉问:“十年可能养好?”
“有我家乖乖小鸟儿,好不好都无甚紧要。你分些坤德元火,再寻来一门上好的土行功法,介时便有上千虚境一同前来,又有何惧?”
许听潮二话不说,将坤德元火分出鸡蛋大一团递给血妖。血妖接过随手一抛,他肩头上那木讷小鸟脖子一伸,便将明黄厚重的火焰吞入腹中,身上衰弱的气息顿时看得见地强盛起来。
“磐石巫诀可否?”
血妖连连摇头:“我家小鸟不适合修炼那等炼体法门。”
许听潮眉头微皱,却并未再多说什么,只翻手将那混元同心羊脂玉壶取出,抛到血妖面前。
血妖也不客气,挥手收了,道声“去也”,身上血芒大作,将花花儿裹住,往五行灵坛方向遁走。
“这位小哥请了,不知要将姐姐带往何处?”
血色遁光之中,苏媚入骨的娇嗲女声隐隐传来。
“嘿嘿,自然是设法让你一生一世都跟在我身边服侍!”
“小鬼头,乳臭未干,就起了这般怀心思……”
许听潮嘴角一翘,不知这花鸨炼成的血煞妖美不美,是否也还保有这般勾魂摄魄的媚术。想想血煞妖那通体血红的模样,许听潮心头不禁别扭,他不认为哪一族的男修会有如此独特的胃口……
将元磁极空梭催动,五百三十七颗星辰之上的五千余夸父族人纷纷走出,打过招呼之后,便吵吵嚷嚷地四散而去。降服黄鸟这等庞然大物的兴奋,依旧在这些伟岸巨人胸腔中回荡。
五四六 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五十五)
许听潮一笑,心情亦是不错,抖手将元磁极空梭收起,周身云霞大作,往西南方急驰而去。
小半个时辰,就远远见到两座相对而立的高耸山峰。山巅之上,各自坐了一人。
左边是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者,颌下稀稀拉拉几根黄胡须,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教人看不出本来颜色,唯独一双眼睛明净澄澈。左边则是一手拄木杖,满头银发的瘪嘴老婆婆,口中牙齿想来早已掉光了。
这两人自然就是那自南荒赶来的巫师巫婆,头顶百汇都是灵光闪闪,冲上半空二三十丈高!
许听潮见得他们这般模样,满肚子说辞竟是搬不出口,只在两座山峰之前现了身形,凌空站定。他也知说不定这两位老人家的年纪还没有自己大,但面上依旧保持相当的恭敬。
“小伙子不错,有什么要问老婆子的,尽管说来。”
那老婆婆咧嘴一笑,慈祥得一塌糊涂,声音亦是温和,听来不大,却好似就在面前一桌之远处响起。另一边的老者也笑盈盈地往这便看来,并无半点恶意的样子。
许听潮暗叹一声“罢了”,只看容貌,这两人足够做自己的祖爷祖婆,如今有求于人,便吃些亏,以晚辈自居吧!
“小子许听潮,见过两位前辈!”分别恭敬施了一礼,许听潮才站起身来,“小子此番前来,却是有事相求!”
“你这娃娃忒不爽快!不是有事儿,年轻人还会来找我们两个老朽唠叨闲话不成?”
那老婆婆略微不悦,许听潮不禁颇为汗颜。不等他说话,老婆婆就指着那骨瘦如柴的两眼老者道:“娃娃,你可知我家老头子原来不是这般模样的?”
莫非老人家当真喜欢唠叨闲话?许听潮暗暗嘀咕了一声,便笑道:“请前辈赐教!”
老婆婆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继续方才的话题:“这老儿两月前还胖墩墩圆滚滚的很是讨喜,只因你那巨人族弄出偌大异象,施展祈福攘灾之术后,就生生被抽成一根瘦竹竿。”
许听潮闻言,不自禁地扭头去看那亮眼老头,嘴角都在微微抽搐。
老者还无所谓,老婆婆却道:“娃娃你说,该如何补偿我家老头子?”
“前辈所为,似乎不能怪到小子头上。”
这事儿就像爬到树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