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意会,在凡间叫这名字也不错,于是答话道,“大婶您猜对了,我正好姓白。”
三位大婶哈哈一笑,相互打趣了一番,“这都能被你胡诌对。”复又抬头道,“白姑娘,是墨先生带你来我们这里的,你们是师兄妹吗?”
她还未开口,先前的那个大婶已插话道,“我看不像师兄妹,倒像是一对儿。”
“你咋又乱说话了,瞧瞧,人家白姑娘都害羞了。”
“呃啊……”她脸一红,忙低头跑远。
她一个人溜到庄外,站在木桩和悬崖之间的那小块空地上,听着庄内的人声嘈杂,双手轻拍着自己发烫的双颊,只觉又羞又恼。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他端着一碗水,顺着木桩与悬崖间的空地走了过来,临到她身旁,长臂微展,递过一碗水,“方才累了许久,喝点水吧。”
她垂眸看了眼,略为赌气似的撇开脸,“我不渴。”眼角余光却似有若无的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似怔了一下,然后将碗放回身侧的石块上,“这里风冷,进去吧。”
他对她的语气似乎并未察觉,引得她赌气意味更重,于是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然后略微抬起下巴,“我不冷。”
他终于发觉到她言语中的恼意,缓步上来,踩在她面前微凸起的岩石上。
高大的身躯背光而立,自己被包裹在他的影子里,他低着头静静端视着她,她紧张之下,眼睛故意瞥向远处,看着远方深不见底的天堑,慢慢延伸至脚下。
“是方才衣婶她们说了什么?”他的嗓音沉静,带着探询的意味。
他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涌到她的脸颊上,就像初见时一样,教她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微红着脸说道,“没……没有。”
“那……”男子眉峰成峦,片刻之后,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牵起她的右手,“走吧,祭拜大礼马上要开始了。”
掌心透过浓浓的热意,她微微点点头,发现自己对对他就是无法生起气来,于是随着他步入村内。
一进庄内,发现所有的人已经在中间的一块空地并排站好,黑压压的一片,面前是数十张桌子,桌上是刚切好的大块猪肉,前方摆了香桌。
见到二人进来,众人目光顿时都落在他们身上,略带惊讶的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有些人已经微微笑着交头接耳。
她醒悟,不动声色的想把手抽出来,不料他却攥得更紧,身姿巍然如山,拉着她向前方走去,在众人的目光中站入人群后。
乐大夫站在前方,咳嗽了几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面对着众人说道,“我们滕人失去了自己的国家,失去了自己的房屋,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我们流离失所,逃亡到了此地,上天眷顾,让我们在此处有了容身之地。”他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今天我们就在此祭拜一下死去的兄弟姐妹,丈夫儿子,若不是他们拼命相护,我们也不会顺利逃亡。”
话毕,不少人掩面啜泣,这当中的许多人都因此战失去了丈夫儿子,所以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仅存的几个壮丁,也是当初护送他们的兵士。大家纷纷屈膝跪拜,对着前方磕头不止。
礼毕,乐大夫又说道,”从今以后,我们滕人的家就是这里,我们的国也在这里,只要大家还在,滕国就没有亡国,滕人就没有亡。”说罢他捧起一杯水,“大家以水代酒,祭奠我们死去的亲人和保卫我们的将土。”
众人纷纷起身,拿出各式各样奇怪的盛水用具,遥对远方滕国的方向拜了一拜,然后一饮而尽。
乐大夫又举杯,“这一杯敬老天,望天佑滕国,能在此生根发芽,慢慢壮大起来。”
众人又一杯敬天,一饮而尽。
乐大夫再次举杯,“这一杯敬墨家的墨离先生,多谢他屡次相助,帮助我们在此站稳脚跟。”
众人纷纷转身,对着他俩所站的地方微微躬身,他拿起方才的那碗水,与众人遥相碰举,然后说道,“墨离所做只是尽一个墨者的本分,只希望大家以后能在此落地生根,不再受战乱困扰,安定幸福的生活下去。”
大家都点了点头,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祭拜完毕,众人又将之前刻好的牌匾挂上门口,上面刻着三个大字,滕墨村。
第六章 定情
更新时间2013…12…28 15:35:17 字数:3831
天色渐渐转黑,一轮明月从远方的山峦上爬了起来,村内通火通明,人人脸上都挂满了喜悦,中间生了一个巨大的篝火,年轻的都围着篝火跳着舞,年纪稍长的就坐一旁,吃着东西聊着天,人们已渐渐将心中的失望抹去,重新拾起快乐和信心。
他们也被热情的人们拉了进去,一开始她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被大家的热情感染,沉浸在其中。
夜色深重起来,春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寒冷,尤其是在深山中,不多时,大家已纷纷回屋安睡,还没有房屋住的村民返回洞中,生起一小堆一小堆的篝火,照得洞内明明暗暗,宛如一条蠕动的火龙。
他一个人坐在村口的木凳上,前方是一堆篝火,手中拿着今日未刻完的小玩意,借着月光和火光细细刻着。
自从四周钉好木桩后,守夜不需要太多的人,尤其轮到他时,一个人便可以应付。
半晌刻完,他拿起来细细看了番,将其收入怀中,不由转头看向她入住的房子。那是村民极力谦让,给他住的房子,不知她在里面睡得可舒适。
一望之下这才发现,远处一抹白影正坐在房顶上,纤细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他眉头微皱,迅速起身,向那边走了过去。
待到跟前,他提气一跃,轻巧的落在她身旁,“外边这么冷,为什么不呆在屋里?”
她看着他有些微恼的神情,心里竟然生出了像小孩子做错事的感觉,低声道,“月亮这般好看,我想在此看月亮。”
他抬起头,只见明月高悬,寒星隐隐,月光将四周的天空晕染得微亮,微微一叹,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伸掌握住她的手,“怎么这般冷。”话毕将他守夜时用来御寒的披风往前一拉,将她的身子包了个严实,然后温掌抚着她冰凉的双手。
方才被寒风吹了半晌的身子,仿佛一下子跌进了一个暖意融融的屋子里似的,她只觉胸口剧颤,热气迅速从胸口窜到了脸上。
她以前隐在这里时,每日的晚上,她都这样独自坐在屋顶看月亮看星星,或者坐在屋顶远远看着他守夜的样子,如今那远处的颀长身影已坐在她身侧,为她挡风驱寒。
寒夜极其静谧,只隐隐听到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夜虫的鸣叫,他侧头看着她那晕红的娇颜,“若是困了,就去睡吧。”
她缓缓直起身子,垂眼看前面方黝深的峡谷,“我不是凡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依旧看着她,“我知道。”
“那你怎么从来不问我,难道你不担心我是妖怪吗?”
“这个对我来说,不重要。”他的声音依旧一贯的沉稳。
她微微侧脸,不置可否,“那什么是重要的?”
夜色下,他俊容微侧,直视着她的眼睛,眸子幽深,吐出一个字,“你。”
心头突跳,她忙别过头去,下一刻,他长臂微收,已将她揉进怀里。
她偎着他那坚实有力的胸膛,气息紊乱,调整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在我住的地方,日日恒昼,无需睡眠。”
“天气这般冷,就算不用睡,呆在屋里,总归是暖和些。”
她现下从身体到心里,都是暖意融融的,哪里会冷啊,“屋里暖和归暖和,可惜看不到月亮。”
他不禁又抬头看了看那轮孤月,原来她喜欢看月,想着往日她孤身一人坐在屋顶的情景,心中分外怜惜,他收了收臂膀将她搂得更紧,轻道,“以后晚上想看月亮了,我都会陪着你。”
笑意从她的嘴角蔓延开来,她仰头看着天空,后脑抵着他的左胸,能感觉到他那有力的心跳,呆了半会,她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旁边的。”
“进山时你便在,对不?”
“你怎么知道的?”
剑眉微挑,他脸上泛出笑意,“水囊里的水怎么喝也喝不完,而且每次喝时,都是温热的,这些正常吗?”
“呃……”她差点忘了一路上为他做的那些事了。
“那时候,我便想尽各种办法想让你出现,可是都不能随愿。”他将她乱动的手收回披风内,“直到上次采药时……”
“啊……”她恍然大悟,“那次你是故意的?”
他颔首,微微叹息,“如果不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所以,只能赌一把。”
“你胆子也太大了,拿自己的命去赌。”
他淡淡笑笑,看着月色下她那晕红的双颊,只觉左胸跳动的厉害,极力让声音平静些,“这不是赢了吗?”
她又轻轻一笑,往他怀里缩了缩,专心抬起头看着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她不知道,月色下她轻红的双颊,波光潋滟的双眸,粉嫩的菱唇正透着危险的意味,令他终于无法自持,俯身吻上她的唇。
她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身体里的每一处地方都在叫嚣着疯狂冲向唇部。
凄清的夜色里,一对人儿沐浴在月色下的清辉下,紧紧相拥。她初识情爱滋味,终于知道这个被天界列为戒律的凡人之爱,原来是这般美好。
春色渐斩远去,太阳一天比天升得早,清晨的阳光早早便笼罩了整个村子,村里的小木屋,门一扇接着一扇打开,大家互相打着招呼,道着早安,开始了一天的忙活。
他拿起工具开始与村民们建造房屋,算起来,这已经是最后几间房子了。旁边的大婶们将锅架起,为大家做饭,年轻的姑娘们围着瀑布边说笑边清洗野菜,小孩子们绕着木屋嘻嘻哈哈的打闹。
她站在旁边,感觉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自从到了村里,怕村民担心害怕,她从来不使法术,尽量让自已按照凡人的方法行事,或许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白姐姐,我们一起去喂鸡好不好。”
她低头,发现阿牛正捧着一盆切碎的草料,抬起头期盼的看着自己。
她微微笑了笑,“好。”小家伙立刻拉起她的袖子往西边的鸡棚走去。
鸡棚里关着大大小小颜色花花绿绿的野鸡,是他和村民从山上捉回来的,刚孵化出的小鸡,他会教大家将飞羽剪掉,这样慢慢地野鸡就变成家鸡了。
“白姐姐,我们往那边丢,让小鸡们也能吃到。”阿牛一边扔着草料,一边还不忘指手画脚教她,“白姐姐,你看最右边那个最大的野鸡,它身上的毛是不是很漂亮?”
她闻言看了看,那只是公野鸡,正张着翅膀围着一堆草料啄食着,不让别的鸡靠近,它的脖子上一圈白毛,身上羽毛五彩斑斓,犹如孔雀一般,尾巴上拖着几根长长的红羽,此时翅膀张了开来,很是漂亮。
“嗯。”她应了一声。
“那好,我拔几根送给白姐姐。”
“阿牛,别……”
她还没来得及阻拦,阿牛的小手已伸了进去,触到那几根红羽毛,使劲一拽,野鸡吃痛发出尖锐的“咯咯咯”声,同时使劲地拍打着翅膀,惹得其他正在吃食的小鸡们也惊恐地叫了起来。
一时间笼子里尘土飞扬,大鸡小鸡们都纷纷拍打着翅膀绕着笼子四处逃窜,她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发现方才被拔毛的野鸡已顺着笼子上方大点的缝隙飞了出来,正向阿牛扑去。
阿牛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正扬着手中的那根红羽,仰着小脸高兴地向她邀功,“姐姐,看我拔到了。”
她迅速将阿牛拉至自己身后,正想使出法术,却突然意识到四周都是人,只好收了手,拉着阿牛迅速后退。
当时因为担心抓回的野鸡除去飞羽会令它们受伤而亡,所以就未去除它的翅膀,这只公野鸡体形较大,动作却不慢,迅速转了方向,向她啄来。
她本能地护住眼睛,片刻后,却什么事都未发生,她怔忡地放下手,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身前,右手抓着那野鸡的翅膀,向空中抡了几圈,那野鸡便耷拉下脑袋,失去了斗志。
他将野鸡放回圈中,把上方的木块调整好,转身走到她身边,焦急问道,“有没有被伤到?”
她愣愣地摇了摇头,方才他明明在远处与村民们盖房子,怎么会这么快赶来。
看到她摇头,他仍不放心地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下她,确定她没事后,便将躲在她身手的阿牛拎了出来。
阿牛看着他深瞳炯炯,不由一脸惶恐,“离哥哥,我只是……我只是想拔些漂亮的鸡毛送给姐姐。”
他扬眉,“你觉得姐姐会喜欢鸡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