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一落,朝琴魔拱拱手道:“你老请赐招吧。”
琴魔摇头道:“动手之前,老夫先要试你三招,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和我动手,咱们再动手也不迟。”
南振岳道:“咱们各凭武功,何用先试三招?”
琴魔哈哈大笑道:“老夫是何等身份之人,岂能随便用琴?所以要瞧瞧你武功如何,才能决定老夫是否用琴?”
南振岳暗想,他既然外号“琴魔”,必然在琴上另有特殊功夫……
哦!他突然想起那晚投宿之事,自己被杨文治一曲琴声,迷昏过去,眼前这位琴魔正好也是姓杨,莫非他们是一家人……小的已有那么厉害,老的更不用说了,自己当真可得要小心!
心念转动,忍不住问道:“在下有一事请教,不知杨文治是你老何人?”
琴魔道:“他是老夫劣侄。”
南振岳既已证实,便拱手道:“你老要试三招,就请试吧!”
琴魔点头道:“那你准备了。”
话声一落,自然不敢丝毫大意,抬头望去!
只见琴魔那只高举的右掌,在这一瞬间,渐渐发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是什么武功?”
他既没听人说过琴魔杨天随之名,自然不知他的独门武功、琴魔举掌不发,圆脸上恢复了和蔼之色,笑道:“你既是托塔天王之徒,想来武功定然不错,可识得老夫这是什么掌力么?”
南振岳道:“在下没听家师说过口”
琴魔突然冷哼一声,道:“想来你师傅是没有把老夫放在眼里了?”
南振岳已把全身功力提足十二成,闻言道:“你老请出手吧!”
琴魔笑道:“能接的住老夫“白沙掌”的,江湖上也为数不多,你小心了!”
高举的掌势突然挥下!
南振岳只见他举掌下挥,并没直接向自己拍来,心中方感奇怪,那知就在此时,忽觉一股寒风,陡然从地上卷袭上身!
心头不觉一惊,急忙运功抗拒,右掌同时拍了出去。
琴魔见闻广博,一看南振岳拍出的掌势不带破空风声,来势极为柔和,心头也是一怔,暗想:“这年轻人小小年纪,武功居然练到这等境界。”
挥下的手掌,立即朝上带起,朝南振岳掌上迎去。
两人虽然各自拍出一掌,但和普通动手相搏,大不相同,一般人掌力出手,讲究劲风威猛,势道凌厉。
但两人在这一招上,却只是轻轻一推,好像都没用上全力,轻描淡写,漫不经意一般。
不知这轻轻一推,却是含蕴了至大至强的潜力暗劲,因为双方掌力,使的均是阴柔之力,在没有遇上抗力之前,看不出来而已。
琴魔的“白沙掌”力,堪堪向上迎起,已和南振岳发出的“两仪真气”一股柔力相遇!
刹那间,两人身前,陡然地卷起一股极强的旋风,地上砂石飞漩,落花枯草,同时纷纷飞扬而起!
两人身上长衫,吹的猎猎有声,各自后退了一步。
琴魔不禁大吃一惊,他几乎不敢相信对面这个年轻人,武功内功,居然会有这般高强,暗自忖道:“从这一掌看来,比子火候之深,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南振岳拍出一掌之后,骤感心神一震!
只觉对方右掌轻轻朝上一带,涌出的暗劲,有如潮水般,冲击而来,自己几乎受不住!
当胸左掌,迅速又全力朝外推出。
要知他练的“两仪玄功”,原是阴阳二气,可刚可柔,这一全力发掌,拍出的掌力,突转强劲!
一团罡风随掌而出,立时带起呼啸之声,像排山倒海般撞去。
琴魔方自后退了一步,忽觉身躯一震,南振岳接连发出的一掌,声势陡盛,阴柔力道,瞬间化为阳刚力道,这一击的威势,较附才尤为凌厉!
心头大感惊凛,脸上笑容忽然敛失不见,左掌也随着猛力朝前推出去。
又是一阵狂飙,突然急旋而起!
琴魔的“白沙掌”乃是阴寒劲风,两人之间,虽然听不到震天巨响,但被双方掌风刮起的尘沙,却浓厚如幕!
南振岳纵然练成玄门“两仪真气”,总究火候上不足,两掌硬拚,顿感心头狂跳,内力不继,立即凝神而立,暗暗运气调息。
琴魔久经大敌,内功已到炉火纯青,收发由心之境。
他方才和南振岳连接两掌,发觉对方年事虽轻,功力之厚,却是罕见,因此在第二掌上,不觉收回了三成力道。
飞卷的沙石,逐渐随风消散!
南振岳也正好调匀气息,依然气定神闲,卓然而立。
琴魔瞧得暗暗点头:“此子当真是自己生平未遇的青年高手!”
不由仰天哈哈笑道:“年轻人,果然要得!”
南振岳躬身道:“你老还有一招。”
琴魔道:“不用试了,咱们正式赌约,此时可以开始了。”
他缓缓从肩头取下琴囊。
艾如瑗瞧到南振岳和琴魔连对两掌,居然并没落败,一颗悬着的心,方始定了下来!
这时瞥见琴魔忽然取下琴囊,不由心头大惊,失声道:“副总护法,你老和他要使琴了?”
琴魔褪下琴衣,取出一张色呈绀碧的七弦古琴,回头笑道:“五丫头,你别耽心,他纵然接不下老夫百招,但也足可接的住五十招以上,哈哈老夫已经好久没遇对手了,你只管瞧着,老夫决不伤他就是了。”
艾如瑗裣衽道:“你老千金一诺,弟子先谢了。”
琴魔微微一笑,抬目道:“年轻人,你该撤剑了!”
南振岳听艾如瑗的口气,心知琴魔一旦使出琴来,定然十分厉害,心头先已有了警觉,也就缓缓抽出长剑。
他因方才全力应付对方琴魔,不知三眼金童和天山一魔两人,已经打的如何?忍不住回眼瞧去!
原来两位绝世高手,此刻早已停了下来!
不,他们可不是袖手旁观,瞧南振岳和琴魔动手!
他们只是并没有再像方才那么出手抢攻,但还是目不旁鹜,凝神蓄势,彼此相对而立!
谁也没有说话,难怪听不到半点声息!
天山一魔神情狞厉,腰背微弓,双目炯炯,紧注对方,一袭灰衣,不住的无风启动。
三眼金童也紧绷着孩儿脸,他身形矮小,看去不像天山一魔那般作势欲扑的模样。,在神态上似乎要从容一些。但看在旁人眼里,这两人对比之下,三眼金童身材只像一个十来岁的孩童,自然显的吃亏。
两人相持了半晌,也许不止半晌了!
天山一魔微弓的身子,徐徐自左移动。三眼金童脚下也略略向右移出。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同时慢慢的移动脚步,脚下移动的十分缓慢,慢得几乎像蜗牛一般,一分一寸的移着。
半晌功夫,才移开了一步光景。
两人移动虽是慢得不能再慢,看来竟似十分吃力,但两人移过之处,草地上竟然现出一道极深的痕迹。
像这般一分一寸的缓慢移动,既听不到半点声息,看来也极是平静,毫无惊骇之处。
但南振岳可以看出两人各自凝聚真元内力,此刻虽然平静,只不过是待机而动,不发则已,一发便可分出存亡胜败,所以谁也不抢先动手……
正在沉思之际,只听琴魔哈哈一笑,说道:“他们还早的很,来,来,咱们别耽搁时间。”
南振岳方才和他对过两掌,已经领教过琴魔的厉害。
方才的两掌,不过只是对方测验自己够不够资格要他取出琴来而已,这会该是真正出手了。
他想起那晚杨文治只弹了一曲琴,就使自己昏昏欲睡,不觉心头一凛,暗想:“这老魔头敢情试出自己武功,才决定用琴来对付自己,把自己轻而易举的拿回太阴宫去!”
“不错,他准是如此,成宫主是自己杀父仇人,真要被他拿回去,岂有放过?自己父仇未报,老母还托庇嵩山,倚闾盼望……”
想到这里,不禁汗流浃背,抬目望了望琴魔手上抱着的一张绀碧古琴,朝他凛然问道:“咱们可是各凭真功实学动手?”
琴魔自然听的出他口中语气,低头看看古琴,心中忖道:“你此话分明是怕老夫的‘迷魂曲’!但老夫此曲,岂是轻易施展的?”
他那双眯着的眼睛,神光一闪,微微一笑,道:“这个自然,你有多少拿手绝招,只管施展出来,胜者胜的光明,败者也好心服口服。”
南振岳吸了口气,抱剑卓立,抬目道:“好!在下准备好了,你老请!”琴魔似乎十分爱惜他这张古琴,右手抱琴,左手轻轻一抚,琴弦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这一声,在他只是轻轻一抚,但听到南振岳耳中,顿觉入耳震心,连四周空气都好像遭受到极大波动一般,全身血脉,不禁为之一紧!
艾如瑗脸色苍白,急急叫道:“大哥,你当心啊!”
耳边还有一缕极细的声音,也及时响起:“小兄弟,你当心杨老儿的‘迷神曲’!”
南振岳听出这是三眼金童“传音入密”,对自己提出警告!
“迷神曲”!那晚杨文治弹的,想来也是“迷神曲”了,无怪自己,被他迷昏过去!
琴魔只轻轻抚了一下琴弦,便从左手提起古琴,目光一抬,道:“年轻人,老夫要出手了!”
抡琴一横,斜斜上举,朝南振岳身前推来!
这一推,果然不同寻常!
但听七支琴弦发出-片琅琅琴声,绀碧古琴,顿时由一而二。由二而四,涌起无数琴影,疾风飒然,排空飞来!
刹那之间,但觉满耳琴音,满眼琴影!
琴音如潮,琴影如山!
南振岳宛如陷在一片琴海之中,四面八方,压力奇重!
他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一时大有心烦意乱,手足无措之感,不知道该如何出剑封解才好!他因有杨文治前车之鉴,再加艾如瑗的急叫,和三眼金童警告之言,先人为主,心头蓦然上一惊,暗暗骂道:“迷神曲,这老魔头果然不怀好意!”
这可真是冤枉了琴魔!
要知琴魔杨天随的一阙“迷神曲”,在武林中当真是一发动天地,再发惊鬼神,就是神仙听了,也会骨软筋酥;这是他“琴”而称“魔”的由来。
但他今晚却确是并没存心对南振岳施展。
只因他内功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琴招出手,七支钢弦,受到内力震动,同样会发出琅琅琴音!
南振岳见闻不多,难辨对方琴招,又有了先入之见,只他存心施展…‘迷神曲”要把自己擒回太阴宫去。
一时不觉心头大怒。
“与其束手就缚,不如全力以赴!”
心念电转,立即回头大喝一声:“妹子速退!”
右腕一震,接着朗朗说道:“你老恕在下放肆了!”
喝声出口,巨阙剑划空电旋,剑气玄光,刹那间,轰然进发!
盈耳琴音,破空剑嘶,转变为一片金铁狂鸣!
接着一阵琴弦急绷和金震玉碎的一声震天巨响!
于是盈耳琴声,破空剑嘶,同时骤歇!
如山琴影,进发玄光,也同时消失!
继之而起的是夹杂着断枝碎叶,枯草碎石的呼啸狂飙,飞扬旋卷,汇成一股风柱!
南振岳身躯晃动,身不由主的连退了七八步,只觉虎口剧痛,一条右臂被震的麻上肩头,巨阙剑“呛”的一声,坠落地上。
艾如瑗早巳被这天地晦瞑,风云丕变的一击,跌跌撞撞的滚出两丈开外。
她秀发披散,脸色苍白,但此时再也顾不得自己,连哭带嚷,急急朝南振岳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他身子,垂泪尖声叫道:“大哥!你怎么啦?”
南振岳依然凛立自故,双目直视,一声不休。
经过一阵缓慢移动,此刻又停下来,只顾彼此相对互视的天山一魔和三眼金童,也曾被这一片‘震天狂震,震的心头大凛,忍不住回头瞧来。
三眼金童突然舍了天山一魔身如闪电,奇快无比的掠落南振岳身边,举掌按到他后心,低喝道:“小兄弟,快纳气归窍!”
内力从掌心源源度入他“灵台穴”。
过了半晌,南振岳张嘴吐出一门鲜血,喃喃说道:“我赢了!”
他险胜了琴魔,他施展的正是威力旷世的“兰陵七剑”!
琴魔也木然站在那里!
他数十年仗以成名的一张“震天琴”,七支琴弦,已经悉数断折,绀碧如玉的琴身?也累累剑痕,面目全非!
琴魔又白又胖的脸上,此刻青一阵,白一阵,不知是愤怒,惊骇、愧悔、沮丧……
他实在败得冤枉,他并没全力施展出他的独特武功,但却遇上了旷世剑法,和旷世利剑,于是他遭到了数十年未有的惨败--弦断琴毁!
他目光缓缓从琴上瞥过,转投到南振岳脸上,微微颔首道:“年轻人,是你胜了!老夫早该息影山林,重出江湖;徒自取辱!”
说到这里,猛地双手一扬,把震天琴朝深溪中投去,转身向天山一魔抱抱拳道:“请总护法代向宫主转陈谢意,兄弟就此告别。”
说完,掉头朝溪外走去。天山一魔阴沉一笑,道:“杨老哥请留步。”琴魔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兄弟此意已决。”
说话之间,臃肿身形,已奔出十数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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