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他望着舒拉依娅都入迷了。
“送我们到市苏维埃好吗?”舒拉依娅问。
“那地方去不了,”司机结结巴巴地说,“载重车禁止通行。到市场可以吗?”
一路上,司机不停地望着舒拉依娅。汽车在中心市场停下后,他遗憾地叹着气,好像很难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再也见不到了。
由这里去市中心就不算远了。
“快点,亲爱的!”萨比尔小心地挽紧她的胳膊,带动着她走。
他们跑过大街,顺利地闯过宽阔的交通干线,很成功,可在穿越一条林荫小路的路口时,却几乎给轧在巨型翻斗车的轮子底下。司机猛打方向盘,往左一拧……车头竟猛然顶进停在路边的“日古列依”牌小轿车的后备箱里。
此时,像有人施展着魔法,警笛骤然响起,一个体格健壮的警察匆匆赶到出事现场。瞧热闹的群众也围成好大一圈。
又瘦又高的司机跳出驾驶室,对着惊魂未定的萨比尔和舒拉依娅怒吼。
“你们没长眼睛?活得不耐烦啦!”
“诸位请散开!不要影响交通!”民警很熟悉业务。他查看完撞坏的汽车,便喊翻斗车司机:“同志请过来一下。您二位也请过来,对,我要跟你们说话。”他看着萨比尔和舒拉依娅。
这时,“日古列依”的主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黑黝黝的脸,戴顶绣花小圆帽。嘴巴咧得老大,呆呆地站立在那里足有两分钟,接着脸上露出苦相。又过了一阵才哭出声来。
必须想好对策。“别慌”,萨比尔暗自叮嘱自己,于是他详细讲给民警听,尽力说得合情顺理,有说服力,说明为什么急于赶路,民警和两个司机却当他神经有毛病。
“所以我们才万分火急地找市苏维埃,”萨比尔结束了长篇演说,“必要的话,我们可以事后到警察局去。”
民警嘿嘿地乐了。
“朋友,关于神秘莫测的云团,晚上对你老奶奶讲去吧。这类神话传说打动不了我。照交通规则,要做违章行为笔录。我认为您要赔偿损失。”
“同志,事关重大!怪云就要袭击城市!舒拉依娅,你也说几句。”
姑娘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她万万没料到会卷入这个倒霉事件中!现在她像个女犯人似的站在人群中间。
萨比尔重新拾起云团的话头,不过汽车司机显然丧失了最后的那点儿耐心,大喊大叫起来:“听着,年轻人!难道要我替你负责?闯下祸,用得着再愚弄群众吗?!”
“你们凭什么敢不信我的话?!”萨比尔也不甘示弱地大叫,“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们真够滑头的!”“日古列依”车主火上烧油地说,“这是明摆着的!民警同志,他们想蒙混过关,我找谁索赔?千万别听他那一套。”
“脑袋全给急炸了,”翻斗车司机暴跳如雷,“江湖骗子!全都一样!行人破坏交通规则,倒要司机负责……”
“请不要着急,同志,沉住气嘛!”民警从公文包掏出记录本和笔,“现在做笔录,您把经过全写上。”
“能不能赶快把我们送分局?到那儿,也许能理解我们,”萨比尔有点信心不足地说。
“这事另外再说……”
阿卜杜勒来到姑娘跟前,瞧见她们用铁棍拨云团下的一只青蛙。谁知它怎么竟然蹦到了那儿。她们终于得手,没有白费劲。像镜子一样锃亮的青蛙,蹬开四肢趴在垄沟里。阿卜杜勒捅它一下,就碎成好多块。
“可见云团能危害一切活的组织,”季拉夫鲁芝下了结论,于是问阿卜杜勒,“怎么样,有什么情况?”
阿卜杜勒把他所观察到的一切情况都详细地作了介绍。
“我有个主意,”季拉夫鲁芝听他讲完,说,“弄下来一小块云团,如何?这样也许更好对付它?分割成一块一块的?”
“满口空话!”阿卜杜勒说,“就好像霍贾?纳斯列丁的设计方案。有人问他,建造一座清真寺高塔,怎么才能既快又简单。他回答:只须掘口深井,把它再倒过来就成。你呀,至今也不明白,那东西谁也碰不得呀。”
季拉夫鲁芝紧皱眉头。
“你也不把我的话听完。用铁锨是可以弄一块下来,或者用铁铲。你却胡扯一通纳斯列丁的故事,白浪费时间,真没劲。再者,那故事我们不比你知道得少。”
“好,我投降。你胜啦!”阿卜杜勒高举双手,“我去找铁锨。”
他向哈霞挤了一下眼,便朝积水渠走去。
季拉夫鲁芝今天主意的确不少。
“咱们来测试云团的密度好吗?”她向哈霞提议。
“行啊,只是怎么测呢?”
“简单得很。瞧,”季拉夫鲁芝说着抡起铁棍呼呼带风地一砍,“看见没有,铁棍在空气中速度几乎不受影响。现在让它换个地方试试。”季拉夫鲁芝走近云团,抡起铁棍照它横扫过去。尽管用足了劲,铁棍却缓缓地移动着。
“喂,当心!”哈霞喊道。
“你来试一下?”
怪云又挨了一铁棍。
“你看怎么样?”
“像搅动水似的。”
“对。如果这是煤气,密度也还是太大……”
哈霞四周张望了一下。她挺想能拿出个什么主意,哪怕跟这奇异现象沾点边儿的也好。可是真倒霉,脑袋里空荡荡的。这是怎么搞的?她俩都是学生物的,听同一个讲师授课,读一样的课本。唉,算啦。迟早也会想出办法。多留心吧。
又传来清脆的咔咔声。云团又裹住一些棉株。它的直径现在更大了,至少5米。
“怪吓人的,”哈霞焦急地小声说,“又在增长!”
风力在逐渐加强。棉株和谐地随风摇曳,好似翩翩起舞。田边的桑树叶子像一面面小旗,抖动不休。
“萨比尔和舒拉依娅会让什么事情给耽搁住,”季拉夫鲁芝说,“你看他们是不是该回来啦?”
“也许出事啦?”
“会出什么事呢?我担心人家不信他们说的。”季拉夫鲁芝长叹一声。
“那就更应该早回来。”
“偏偏没有回来。”
远处,隐约可见一间田头休息室——涂成白色的小屋。
“听我说,季拉夫鲁芝,”哈霞向女友建议,“咱们到休息室去看看。”
“干什么去?那儿现在没人。”
“万一有人呢?唔,借把铁锨来也好。阿卜杜勒要是赤手空拳地回来呢?咱们……用完再送回去。”
“同意,说得有道理。”
哈霞高兴得满脸通红。每逢有人夸她就非常不好意思。
“顺便再找盒火柴,”季拉夫鲁芝说。
“火柴?用它干什么?”
“咱们万一铲下一块怪云,可以放火上烧烧看,要能融化成水呢?多有意思啊。”
姑娘向小屋跑去。
阿卜杜勒在放水渠的堤上找到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略微弯弯就是个簸箕。
他站在这个高处,清楚地望到了灰色的滴状云、棉田、高压输电线路、城市。
云团无疑正朝城市方向移动。
年轻人又开始浮想联翩,脑海里闪出一幅幅凄惨的画面。
……增大的云团狰狞险恶,悄悄潜入居民区。不过,开始时在路上它首先碰到高压线铁塔。云团啃不动钢铁,怕什么!突然瓷瓶变成碎冰块。电线纷纷坠落并互相接触。高压线发生短路起火!输电塔像火柴棍儿似的倒下。云团照旧走它的路。第二条、第三条高压线路陆续报废。嘿!偏巧基本输电线路都在这一带。不用说,它摧毁了整个电力网。这已经不是一般断电事故,而是大灾大难。市区一片漆黑,云团摸黑闯入城里,它一路上逢人就……
不,不仅如此!
云团入城前要经过这条水渠,然后是总干渠。
它沾水就给冻个透底。结果筑起一道冰墙。漫过来的渠水碰上云团又结成冰。形成冰坝……渠水溢出堤岸,淹没郊区……
现在要有人看见阿卜杜勒的尊容,肯定不信这个年轻人的绰号是快乐王子。
“阿卜杜勒!阿卜杜勒!”他听到清脆的喊声。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在叫他。她们从休息室回来了。
阿卜杜勒丢掉让人心烦的胡思乱想,跑下堤坡。对,这样不妥,不能用凄惨的前景吓唬姑娘们,要让她们相信会更好。于是他装出笑脸心平气和,无忧无虑的样子来到姑娘跟前。
“瞧,我们弄来个什么!”她们两个炫耀地说。
“哦!煤油炉子……这有什么用?”
“告诉你吧。咱们铲下一块云团,试试它的耐火性能。”
“嘿,来不得!我可不敢玩玄乎。煤油炉万一爆炸了呢?”
“不会爆炸。我们把铁棍插进云团里试过。铁棍只是有点发热,云团也没爆炸。”季拉夫鲁芝摆出根据。
“哼,那可不一样……”
“只要你给铲下一小块,”哈霞恳求说,“有这么一点点儿就行。”她用手指甲在小指肚上划了一下。
阿卜杜勒默默地看了看她的小指肚和黑乎乎的小手掌。
“唉,没办法!”他终于让步,“我这人心软。两位漂亮姑娘这么恳求,哪能顽抗呢。”
说干就干。他捶弯铁片,做个相当不错的三角铲。劈开木棍安上当把使。这样更安全了。
“开始!”他猛喝一声,向云团走去。
“阿卜杜勒!”哈霞变成了声地喊,因为发现他大大咧咧地把袖子贴在怪云上了。
阿卜杜勒赶忙后退,才没有闯下大祸。衣袖与云闭接触处留下一块干杏叶大的斑痕。
哈霞跑到他的跟着。用树枝拨他衣袖上那块暗斑。棉布像豆腐渣似的一捅就破。裸露出变红的皮肤。
“疼吗?”哈霞关切地问。
“不碍事,”他说得满轻松,实际胳膊疼得火烧火燎。
“事前我警告过你——当心。”季拉夫鲁芝责怪说。于是她操起铁铲奔云团走去。
“嘿,这可不成,大姐!”阿卜杜勒强夺下她手中铁铲,“我渴望恢复名誉!”
铁铲像插进糨稀泥般的怪云里,他转动手中武器,挖出一块。
“哈哈!抠出来啦!”他开心地喊道。但马上又惊奇地说,“企图抗拒?真有你的!哼,没关系!这家伙像有磁性。可我比它劲大。”
他挪开盛着战利品的铁铲离云团约两米远,才满意地说:“咱们赢啦!摆到这儿就别想能吸动。”
他倒空铁铲。
挖出来的物质立即呈扁球形,它还有些向云团伸展的意思。看来的确带磁性,或者具有什么别的引力。
姑娘们点着了煤油炉。
“咱们取部份云滴做试验吧,”哈霞提议。大家同意。
季拉夫鲁芝专心调旺火苗。
阿卜杜勒遥望姑娘背后烟雾弥漫的城市,内心感到憋闷。今夜就会发生巨大灾难,哪还有心思在这儿玩,像……孩子似的。应当马上请来生物学家、化学家、物理学家。是的,这个谜,科学家也未必解得开。云团也许是外星球的文明产物。它侵略成性,无比强大……阿卜杜勒一直对外星人感兴趣,而且,并不认为这个问题是远离现实的。瞧吧,他的正确看法即将得到证实。云团是来自宇宙空间的不速之客。可以肯定。否则,难以解释。
民警把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带进办公室,命令他们坐在沙发上等他,说完就离开了。
“呸!”萨比尔发起火来。
有生以来他没这么倒霉过。交通事故,警察……伤透了脑筋!但主要的不是这个。是时间,是宝贵的时间给白白消耗掉。
舒拉依娅默默打量房间。桌子、椅子、墙上贴着交通法规的宣传画、图表。这也许就是拘留所。不料落到这个地步。全怨萨比尔。跑、跑!你也不动动脑子!如果一步步走到市苏维埃,能出什么事。现在可好,来这儿傻坐着。谁知道什么时候放人?不行,不能干等着。让他们给爸爸去个电话。不过,自己也能给他打。再说,那边小桌上就是电话。
她站起身来到屋角上,取下话筒。不料,萨比尔立刻跳到她面前。
“你真行,亲爱的!咱们想到一块儿啦。也许管用。最好是让我打。”
由于太突然,舒拉依娅没有精神准备,愣住了。萨尔比借机抓起电话。匆匆拨号。
“你往哪儿打?”舒拉依娅问。
“什么哪儿?拨查号台——09。”
“什么?”她吃惊地问。
“查市苏维埃主席接待处的电话号码。你不是也想这样做吗?对不对?”
“不对,”舒拉依娅回答得干脆利落,“我是给爸爸打电话。你不会怀疑他能立即救咱们出这个……牢房。”她厌恶地说出最后两个字眼。
“舒拉依娅,亲爱的,”萨比尔热情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报告云团,私事不妨往后放放。让我先用电话吧,求求你……”他一遍遍地拨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