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物学家看了看科尔:“这能大大减少你的刑期。”
动物学家点点头:“而且你也将在人类重返地面的计划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
科尔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计划何时开始?”
凯特琳医生抵达第八管区的警署时,法兰奇警长一边给她带路一边叙述着案情:“……他们赶到现场,和颜悦色地让那家伙出示证件,但他却发怒了,拼命叫嚷着病毒之类的话。他完全失去了理性,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现在是何年,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科尔。他们认为他脑袋坏掉了,所以把这案件归入精神异常档案,因此……”
凯特琳小心翼翼却又充满自信地走进牢房。“科尔先生?”她亲切地叫道,“我是凯特琳,心理医生。你能告诉我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科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必须离开这里!”
凯特琳问:“你曾经住过州立医院吗?我曾在哪儿见过你吗?”
科尔摇摇头:“我得离开这里!我要去找资料!”
“情绪不稳,恐惧,还有妄想症。”凯特琳想道。然后她问:“什么资料?”
“告诉你也没用,你无法改变一切。”
“哦。你不记得你好几次攻击警察吗?”
他好像没听到她的话,问道:“现在是十月吗?”
她摇头:“四月。”
“四月?”
“科尔,现在是哪年?”
“一九九六年。”
“一九九六年?”凯特琳冷静地问道。幻想症。“那是未来。科尔,你认为你住在未来吗?”
科尔脸上布满困惑:“不,一九九六年已过去了。”
“一九九六年是未来,现在是一九九○年,科尔!”
接着,科尔被带到精神病院的会议室,坐在首位的人点点头:“你好,科尔先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同事:古汀医生,卡西医生,我想你已见过这位了,凯特琳医生。”
科尔愤怒地说:“这里是疯人院!我没疯!”
菲德雪打岔道:“你告诉凯特琳医生,你认为——今年是一九九六年。”
“我一时搞糊涂了。今年是一九九○年。”科尔说。他抓起一张纸,匆匆在上边画着素描。
“你们有没有人知道十二猴军团?”他抓起那张刚画的十二只猴子围成圆圈跳舞的草图,“这是他们的标志,他们将它印在各种建筑上。”
“科尔先生。”卡西医生摆了摆手。
“对了。”科尔沮丧地瞪着那张纸,“我想你们不会看到它,现在才一九九○年,他们还没开始行动。”
“好吧,听我说。在一九九六年及一九九七年有五十亿人口死亡,五十亿!”科尔摸摸头,“懂吗?几乎等于全球人口!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幸免于难。”
科尔逐一看了他们一遍。在他们眼里,他只看到冷漠、怜悯。他深吸了一口气:“看,我不属于这里,我只想打一个电话把事情解决掉,好吗?”
古汀医生递给科尔电话机。科尔按了一组电话号码。
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嗯,喂。”他转过身去,“我是科尔。我要留个声传信号给……”
“什么,声传信号?你开什么玩笑!你是谁?”
“科尔。”
“我不认识你!”电话断了。
科尔愣了半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的信息是发给一九九六年的人,那号码不对,现在才一九九○年!”
科尔发现自己瘫在一张椅子里,他想坐直,但他太虚弱了。他终于从一九九○年的疯人院逃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觉得怎样?”那个戴一双耳环的物理学家问。
“他的脑子有些神志不清。”另一个科学家说。
愤怒的科尔突然清醒了:“我根本不能打电话!你们送我到错误的年份里去了!那里是一九九○年!”
“那是什么,科尔?”微生物学家问道,“你回去时有没有看到它?”
科尔斜眼看了一下屏幕,只见上面是一张用红漆喷的图:十二号猴子正围成一个圆圈跳舞。
“呃,没有,先生。”
“问题是,科尔,”微生物学家拖了一张椅子坐在科尔身边,“你要不要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
凯特琳走出演讲厅,伸手打开她的汽车车门。正当她要钻入车子时,一个人粗鲁地抱住了她并将她推入车内。
“你……你可以拿走我的皮包。”巨大的恐惧使凯特琳语不成声,“我有许多现金,还有信用卡……”
“开车!”随着这低沉的命令,她不得不将车子驶出停车场开上公路。凯特琳忐忑不安地问:“我们去哪里?”
“费城。”那人简短地答道。
“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把车给你,还有——”
“我不会开车!”那人叫道,“我告诉过你了,我在六岁时就住到地下了。”凯特琳听到这里,猛然回过头来,第一次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脸。
“科尔,是你!六年前你从疯人院一间上锁的房间逃走了!”
科尔伸手取过她的皮包搜查起来。“我查过巴尔的摩的资料,里面什么也没有。所以一定是费城,他们一定在那里,十二猴军团!”
科尔将一张画满文字的纸摊平。“一支秘密军团,”他说,“十二猴军团。我告诉过你,他们到处散布细菌,我必须找到他们,这是我的任务。”
“你要干什么,”凯特琳问,“如果你找到了他们?”
“我只要查明他们的下落,他们手中尚有未突变的病毒。一旦我找到病毒的下落,我们便会派一个科学家来研究它,然后找出解救方案。那时,所有幸免于难的人便可以重回地面生活。”科尔看了看凯特琳,发现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慢慢说道,“到了下个月,你就不会认为我是疯子了。那时人们会一个个相继死去。”
“等等!停!这里……就是这里!”
凯特琳将车停在人行道旁,科尔一跃而去。他站在那座颓圮的建筑物的围墙外,完全无视脚下高可及膝的垃圾。凯特琳想踩离合器逃走,但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就这样一走了之。
科尔的手指在墙上游移,小心地撕下一张海报,然后又是一张告示。
“他们原来在这里。”科尔的声音透出一丝惊喜。他指着墙上用红漆印着的一群互相牵手,绕成一个圆圈跳舞的猴子的图案。那是在一间废弃的肉店前,图形曾被一张写有“保护动物自由协会”的海报掩盖了。阴暗的屋子里,有三个人正坐在折叠椅上争论不休。
科尔一把推开门。一进入屋内,他马上发现龟裂的墙上挂满动物的海报,图中的猫、猩猩等一律鲜血淋淋,旁边写着“动物也有灵魂”之类的标语。那三个激进分子惊讶地看着他们。
“我,嗯,我要找,十二猴军团。”
那个理平头的叫泰迪的男子摇摇头:“我们不知道什么‘十二猴军团’,快滚远点!”
科尔拉过凯特琳,对面前的人说:“我只是想知道一点资料。”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快滚……”
他一看到科尔手中的枪,顿时不出声了。科尔放开凯特琳,威逼她去锁上门。坐在地上的密此时转向法利,边哭边埋怨:“我告诉过你了,那个杰佛瑞总有一天会让我们碰到这种麻烦。”
“杰佛瑞?”科尔瞪着他们。然后他找出一些电线,命令凯特琳将三人绑起来,随即用枪指着泰迪:“你告诉我十二猴军团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说开来。“……后来,杰佛瑞成了一个大名人”法利说,“因为他用铁笼子将他那位得过诺贝尔奖的父亲,也就是著名的病毒学家理蓝关起来。”
“告诉我一些杰佛瑞的事。”科尔说。
法利无可奈何地说:“杰佛瑞对我们所作的事,像示威啊、发传单啊、写信啊等等感到十分厌倦。他要采取游击战方式来‘教育’民众。”
“但我们没有参与那种事。”泰迪说,“所以他和另外十一个人脱离我们的组织,另外成立了一个秘密的军团。”
“十二猴军团!”科尔说。
密插嘴说:“他们已经开始策划了一个叫‘猎杀人类’的计划。”
当科尔和凯特琳赶往奥特布雷路理蓝的府第时,杰佛瑞正微笑着坐在一间大房间里,听他父亲理蓝对几十位客人发表演说。科尔让凯特琳留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然后他溜进了大厅。
“科学的危险性是个渊源已久的威胁,”理蓝博士继续说着,“近年来基因工程及鄙人的细菌学研究提供了一种可怕的力量,比如……”
这时,一位穿黑衣的保安走到杰佛瑞旁边,对他耳语起来,杰佛瑞听罢皱着眉随保安一道走到藏书室前的一间小屋。科尔和另一个保安人员正站在那里。杰佛瑞看了科尔一眼,转身就走:“我不认识他!我要去听我父亲的演说。你们教训这个人一顿,打死了也没关系。”
科尔忽然说:“我是为了一些猴子的事来的。”
杰佛瑞一听这话,顿时呆了一呆:“对不起,你说什么?”
“猴子,一共十二只。”
杰佛瑞皱着眉打量了科尔一下。然后大叫一声抱住科尔叫道:“阿诺!阿诺!”科尔惊异地看着他,两个保安也弄得不知所措。
“阿诺,阿诺!”杰佛瑞亲密地摸了一下科尔的脸,“你瘦多了,阿诺,我都认不出你了。”
科尔跟着杰佛瑞往前走着,后面有两个保安警惕地盯视。他急切地说:“我只要一些可以找到纯种的病毒的资料,为了大家的将来,拜托了!”
杰佛瑞点点头:“我懂。这是你原来的计划,对吗?记得那时你曾对我说,‘如果有一种细菌或病毒可以一举消灭人类,让地球和动物恢复本来面目该多好!’”
科尔期期艾艾地说道:“你……你说什么?”
杰佛瑞猝然加快脚步,音量也大了。“还有,当我告诉你我的父亲是一位著名的病毒学家时,你当时说:‘太棒了!那我们可以偷他制造的病毒!”
科尔抓住杰佛瑞。“那东西产生了突变!”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全都住在地下!世界现在归猫、狗所掌管,我们像老鼠、毛虫一样活在地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研究病毒的起源!”
突然,一双钢铁般的大手抓住了科尔:“别动!我们知道你是谁了,科尔先生!”
科尔猛地低下身子,用手肘将那名保安撞得飞了出去。接着他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敏捷地冲出了大门。
树林,还有—片他从未见过的蓝天。科尔感到脸上有柔软的东西压着,起初以为是雪花,后来才发现那是凯特琳的秀发和嘴唇,他喉间发出一阵愉悦的呻吟。接着听到有人在唱歌,他脸上绽出了微笑。
一会儿,科尔醒了,他发现既无蓝天.也无绿树,更没有凯特琳。只有几位科学家围在他身边。哼一支不成调的歌,他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科尔一脸困惑。那个动物学家笑眯眯地说:“在你发作时,你说你喜欢音乐。”
微生物学家冲他点点头:“这不是监狱,是医院。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植物学家道:“你将十二猴军团和世界知名的病毒学家的儿子连在了一起,其他人会从这里入手。几个月后,我们便能回地面生活了。”
微生物学家向前走了一步,摊开一份文件:“这就是你想要的,科尔!”
“—张赦免状!”旁边的动物学家嚷了起来。
“你根本不存在!”科尔突然叫起来。他猛踢那微生物学家,将那张赦免状踢得老远。“你不是真的!哈哈哈!没有人可以在时间里旅行!你不存在于此地!你是我虚构出来的,你别想骗我!”
那晚上凯特琳睡得很不安稳。半夜,电话响了。
“凯特琳医生吗?我是哈普林警官……”
她急切地问:“你找到他了吗?他还好吗?”
“刚好相反,医生,事情复杂了。我这有一份子弹分析报告,那报告说六年前在精神病院里我们从科尔腿上取下来的子弹是枚古董——那子弹是一九二○年以前发射的!”
凯特琳目瞪口呆地挂了电话。良久,她发疯似的在文件柜里翻找着,将幻灯片和相片撒得满地都是。最后,她终于抽出一张黄褐色照片来。
“不!”她尖叫了一声。手中的照片背景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法国战场。它的前边是一个躺在担架上的拉丁男子,而另一角,则蹲着一个人——科尔!
在科学家会议室,科尔正面对他的主人——微生物学家。旁边是其他科学家。
“那里的食物,天空,女人……”微生物学家说,“你没迷上了那个快要灭亡的世界吧,科尔?”
科尔摇头。“但你那些行为——你说我们不是真实的。”天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