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倒还算镇定。
第二天,他便离开了,前往事发现场。
一大早的,还有警察在,不过,已经在拆除警戒,取证该是完毕了。
“萧律,你又来了。”熟悉的警察一边工作一边对他说。
他点点头,看样子,警察是工作了一个通宵了。
“叶清禾……她好不好?”他问。
“我们不清楚,应该还好吧,听说她挺镇定的。”
“她没有感冒吧?”想到她可怜兮兮的就穿着件单薄的毛衣,他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
“没有。”
他再度点头,便不再多话了,有些话,现在不能问,也无法问,他相信妹妹,更相信自己!
没有警戒,他便直接上了楼,直奔事发地--顶楼。
这只是一栋小高层,刚封顶,首先这里就是一个疑点,外公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妹妹是被绑来的没错,可外公呢?绑妹妹来的目的是什么?两人来谈话吗?如果是谈话,为什么不找个更适合谈话的地方?
还是,本就是冲着人命来的?
站在顶楼往下看,地上那一滩血依然还能看见,那么,外公就是从他站着的这个地方掉下去的。
是的,他用“掉”这个词,而不愿意用“推”,他始终不相信妹妹会推,即便妹妹知道或者认为外公是她的仇人。
可是,外公为什么会掉下去?其中有别的阴谋?还是外公自己年纪大了头晕不适高的缘故?如果有阴谋,这里,却丝毫看不出阴谋之处,而若是外公自己的原因,他要站到这边上来干什么?而清禾,她又站在哪个位置呢?
他在顶楼扫视了一圈,用相机从各个角度拍了照,而后下楼。
工地还没有复工,工地上一个人也没有,不远处有工棚,里面住着不愿停工期间返乡的民工。
他走了过去。
记得有个人说,一个叫刚子的,是亲眼看见人掉下来的,他想问问细节。
——————————————————————————————
今天有木有早一些?话说关键时刻吉祥也想快点哈~可是吉祥一边写一边在跟警察蜀黍学习刑事诉讼啊办案的程序啊等等,快不起来哈~木办法,谁叫吉祥是外行呢,现学现卖~~~虽然真正用上的知识少,可是吉祥学习不是为了用,而是怕犯错啊,尽量严谨一些~~
☆、第253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二哥,别哭
民工住所里摆了几十张床,可是却只有两个人在。
“请问,刚子在吗?”他问。他只记得这个名字。
里面两人摇头,“不在,昨晚被警察带去问话,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会刚子也出什么事吧?“怎么联系到他,你们知道吗?铄”
其中一人便给他翻看手机,查号码,“这个是他的号码。”
萧伊庭依着号码打过去,却关机了……
“可能没电了,他之前来过电话,说手机快没电了。”
萧伊庭便存了号码,“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
无奈,他只好问这个人,“关于昨天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我也是听刚子他们说的。”那人抓了抓头发,回忆道,“这段时间停工,天气又冷,我们几个都不爱出去,整天地闷在屋子里睡大觉取暖呢,刚子昨天出去,突然跑回来大喊,说吓死人了,有人从楼顶掉下来,脑浆都摔出来了,怎么办?我们说赶紧叫救护车报警啊,然后我们就出去了,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然后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很快。楼道里,出来个小姑娘,很矮小的个子,光穿个毛衣,我们还寻思怎么不怕冷呢,结果被警察带走了。哦,我们还有个工人,当时也是在楼顶上的,也被一起带走了,他在那跟警察说,是他亲眼看见这个姑娘把那老头子推下去的。”
又一个亲眼看见?刚子亲眼看着外公从楼顶掉下来,而这个人亲眼看见妹妹把外公推下去?
他眉心微蹙,“这么大冷的天,他跑去楼顶干什么?”
“哦!前几天不是下雪吗?冻得我们这水管坏了,停了水,没水用了,楼顶上不是还有点积雪没化干净吗?他上去弄点雪下来烧水。”
积雪……
他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这个人呢?叫什么?去哪里了?”他又问。
那人还是摇头,“也是昨天被警察带走就没回来的,我们叫他邓子。”
他同样记下了邓子的号码,拨了之后,也是关机。
“知道了,谢谢你。”他说。
说完,他再次上了楼顶,拍了几张照片下来。
而后,在工地附近四处走动,不过,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想必,有什么东西也是警察给取走了。
在工地转了一大圈,仔细地查看,大约耗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后,手机震动起来。
他一看,还是母亲的来电。
心头一紧,“喂,妈妈。”他语气尽量亲和。
“伊庭!儿子……”姜渔晚的哭声比上次更失控,“儿子,你外婆进医院了!”
“……”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打击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飞一般赶往医院,家里所有人都在抢救室外等着,一夜之间,妈妈全然变了一个人,面容槁枯,双目失神,此刻倚靠在爸爸肩头,憔悴不堪。
他行至妈妈身边,挨着她坐下,轻轻叫了一声,“妈。”
昨天,妈妈还有力气和他哭诉,今天却只是转过脸来,双目红肿地看着他,然后眼泪哗哗直流,却哭不出声音来。
“妈……”他心里一痛,从爸爸肩上把妈妈抱过来,柔声安慰,“妈,别担心,外婆不会有事的。”
姜渔晚也没说话,只是啜泣着,流泪。
他把目光看向萧城兴。
萧城兴叹道,“外婆知道了……”
萧伊庭便什么也没问了,低声安慰着母亲。
抢救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其他人都不说话,死一般的寂静里,姜渔晚的啜泣和萧伊庭轻声的安慰尤其明显。
终于,抢救室门开,医生走出来,遗憾地对着他们摇摇头……
萧伊庭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果然,姜渔晚身体一软,再次晕倒。
“快,把你妈扶起来!她昨晚整晚没睡!”萧城兴急道。
抢救室外,顿时一片混乱……
甚至没有时间伤悲,萧城兴和萧伊庭先把姜渔晚弄进了病房,舅舅们和萧伊朋去处理外婆的事宜。
直到姜渔晚输上液,父子俩才坐了下来,彼此沉痛地对望一眼,萧伊庭的眼睛有着比萧城兴更复杂的内容……
“我去看看外婆……”萧伊庭说,眼里是深深的隐痛。昨晚,他还陪着外婆说话,外婆还精神抖擞地数落外公的不是,而此刻,两个人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世界,就好像空了一个角落一样……
萧城兴没有言语,点点头。
他刚刚出病房,手机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是公安打来的电话,正式通知他妹妹的事……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立刻打电话给大哥,询问外婆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并且把医院的一切都交给大哥,然后驱车,改道而行。
途中,给萧城兴打了个电话,从拿起手机开始,便觉这手机在手中如一块铁般沉重,心里也犹如压着一块铁板,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爸,妈醒了没有?”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其实,他相信爸爸和他一样是理智的,只是妈妈……
“没有。外婆那边都办好了?”萧城兴低声反问。
萧伊庭深深吸了口气,“爸,有件事我要对您说,可是,您千万要冷静,尤其您对妈妈说的时候,看用怎样的方式让妈妈不至于受太大刺激。”
这事儿是瞒不住的,迟早母亲会知道,他是无法亲口跟母亲辩驳妹妹不会这么做,只看爸爸怎么说了……
“还有什么事?”萧城兴这两天也是极度痛心了,想不出还会发生什么更严重的事……
“爸爸,我……现在准备出去,因为妹妹涉嫌外公的案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两句话来的,心头那块铁板压得他难受到了极点。
“什么?”萧城兴果然不出所料地大喝了一声。
这是谁也不相信的啊……
萧伊庭苦涩地皱了皱眉,“爸爸,我不相信妹妹会这么做,您也不信的,对吗?”
“这……简直是笑话!”萧城兴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是……我也觉得是笑话。爸爸,还有一件事是,外公跟妹妹爸爸的死有关,总之现在家里一片混乱,爸爸,要拜托您,怎么跟妈妈说才好,我是相信妹妹的,可是妈妈本来就对妹妹有成见,现在……”他说不下去了,可是,他也相信父亲会明白他要说什么。
然而,萧城兴却在那端很久都没说话。
萧伊庭不知那边是何种情况,低唤了一声,“爸爸。”
凝神静听,彼端传来一声深深的呼气声,而后便响起萧城兴的声音,“伊庭,不管是或者不是,你都要放手去做,一定要还原事实的真相,无论真相是什么!爸爸……支持你!”
萧伊庭刹那之间热血一涌,这两天的痛苦纠结里,这是他听到最窝心的一句话,好一句“爸爸支持你”……
“谢谢爸爸。”他鼻尖酸酸的。
父亲这个词的意义,在此刻变得格外厚重……
犹记得第一天上学的情形,爸爸把他送到校门口,他背着小书包进去,走出老远,回头一看,爸爸还在原地站着,目送他前行。
此时,就如同那时一般。
纵然在他的成长路上,父亲一直扮演着那个挥鞭赶他的人,但而今他立业了,成家了,在他喜爱的路上风雨征程,跌撞前行,回头,仿似还能看到爸爸站在送他去上学的地方,依然是他坚实的靠山……
而在家中发生如此巨变之时,幸好还有爸爸,这个已被岁月染了霜华的男人,和他一起来撑住坍塌的天空,让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
他以最快的速度办好相应手续,最终,以叶清禾律师的身份见到了妹妹……
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他在外面和她分开的这些个小时,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所经历的那些思念、痛楚、矛盾、纠结、震惊、恐惧……等等错综交杂的感情,那些他曾以为他无法接受支撑不下去的压抑和压力,他都一一经历,踉跄地挺过来了,而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再一次见到她……
他哽咽,双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那些酸涩的、苦涩的、刺痛的,刹那间齐齐涌上,自胸膛,涌上鼻尖,再迅速漫延至眼眶,那些曾冻结的,干涸的,流不出来的液体,也在瞬间潸然而下……
而她……
他目光朦胧,没有看清她远远走来时,眼睛里最初的内容,直至她到近前了,才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眸里,那暖融融的光……
她看见他的眼泪了,恬静的淡淡笑容,如一朵安静的睡莲,轻轻绽放,“傻二哥……”
熟悉的,柔和而细碎的声音依然珠玉般散落在空气里,一声“傻二哥”却让他眼眶里愈加滚热,那些狠狠压抑的情绪骤然间爆发了一般……
他看着她恬静的笑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这样的境地,她还可以笑得如此从容,而崩溃的、脆弱的、失态的人,却是他?就好像十二年前那些日子里的他,每每出了差错,每每遇到问题,甚至每每和她有了矛盾,最后淡然的是她,抓狂的是他,从容的是她,而要依赖她安抚的人是他一样……
可今天分明不一样了,不是吗?
不是他闯个小小的祸的时候,不是他做错题的时候,而是……他们的世界坍塌了半壁的时候啊……
“二哥……”她在对面轻轻柔柔地叫他,仿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嗯……”他记得自己来的职责,吸了吸鼻子,调整自己的情绪。
“二哥,警察问我的家人,我说的……是你……”她看着他,淡淡的笑容,让他再一次想起家里玄关处的那盏灯,照在他心口,温暖而舒适。
他心口一热,愈加疼痛,一颗心如在焚烧一般,情绪更加控制不住……
他依然记得,那一个桂花飘香的季节,他张开双手对她说:这里就是你的家……
而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他就是她的家人……
这跌跌撞撞十二年,他一直都是她的家人,她,也只有他,这个最亲近的人,无论他们之间有没有那一纸结婚证……
可是,他的家人为什么和她,会走到这一步境地?
“妹妹……对不起……”他哽咽着,说出他今天来的第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替谁说对不起?他不知道……替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替他自己……
她依然在浅笑,除了脸色苍白了许多以外,看不出这件事对她有什么改变。
“二哥,别哭了,丢人啊……”她眸色里,调皮的光辉在闪烁。
他用力吸了吸气。
他也不想哭,他也知道丢人,他更知道不应该哭,可是他抑制不住,他不明白这眼泪从何而来,竟然这么丰富?他萧伊庭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父亲用皮带抽得他一个月见不了人的人,却在她,这个看起来柔若柳条,静若莲花的女人面前,泣不成声……
叶清禾无奈地看着他,眼眉间含了笑,淡淡的纵容和无奈,“二哥,萧大律师,时间有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