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待他做进一步的说明,但她只是不停地在控制台上敲打着。
“唔,贝蒂,今晚我的确要用一阵我的计算机,”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有很多账目还没记,而且……”
她没有理我,那些日子里她总是这样。她在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教长和特别的命令,并不真正违法;还有什么令人难以置信,在某某大学数据库中有复制件等等。
过了整整一个小时她才对我说话。她敲出了给打印机的命令。然后,当嘎嘎的响声表明打印机开始工作时,她离开电脑桌,坐到一把更舒服的椅子里伸展一下作为休息。
“我们已经和那里联接上了,莎伦。天哪,坐在一个地方不动就能做这项研究,这真叫人难以相信。现在我得到的是那种仪式所用的服饰的重复,其中有几件是高雅的精品。将信息调入将需要较长时间。我还将需要一些翻译,因为他们拥有全部信息都是用原文做成的缩微胶卷,但我们已大有进展了。”她突然站了起来。“现在我必须走了。打印机打印结束后,请你把纸卷搬到“S”的位置。我已将程序设定在存盘的状态。在我明天抽时间将信息查看一遍之前,请先不要动电脑。决不能抹掉任何信息。”说完她便离开了。
我摇了摇头走到打印机前,托起刚刚打印出来的第一联纸。上面部分内容是用拉丁文写的,另一部分则是用我不认识的一种文字写的。他们在斯纳哥夫讲的什么语言?在特朗夕法尼亚呢?我把打印纸联放下,上楼去为家里人做晚饭。
直到第二天我下楼去记账之前,我一直没有再去思考这件事。我打开控制台上的电源,贝蒂一直在查找的材料闪现在显示器上。
这次我花时间把信息读了一遍。内容和贝蒂所说的一样。她准备吁请邪恶大神消灭13号住宅里的小恶魔!我的天哪,她是当真的。
这些材料中有一些是我一直在为她标明相互参照条目的那种民俗学材料。然而,这些材料都是十分认真的。我借助于我的一本已经被翻烂了的旧卡塞尔字典,又参阅了我在天主教中学的笔记,读懂了一些拉丁文的内容。
这篇材料讲的是“小神”和“信徒”以及如何吁请“大神”消灭它们的内容。为了做到这一点,人们需要用“吁请”的方式请来合适的大神。
我离开了电脑,忘记了记账,给贝蒂打了电话。她保证马上过来。她把下午的课安排给了一个研究生助教,这样她就可以完成对吁请的研究。
她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好消息!泰德将帮助我们!”
我疑惑地望着她。“是他知道了我们正在做的事,因此要帮助我们的吗?”
“嗯,不是这样的。我不能告诉他。记住,这是我们发过誓的。”她显得有些茫然。“他会帮忙的,但他不知道我们正在做的事。莎伦,他会认为我有些疯疯癫癫的。自从……自从理查德死后,他是我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我不想失去他。”她不大雅观地抽了抽鼻子。“不过,我只告诉他我需要这条信息来写我的一部新小说,而且我要知道如何在电脑上操作以便……以便完成需要做的那件事。他已告诉了我全部的操作过程。很简单。但愿这些电脑能正常运作。我只须把正确的软件装入13号住宅的电脑内,并确定他们有调制调节器……”
我直盯盯地望着她。“电脑?用来搞魔法?这不是有些矛盾吗?等一等!”在我迟钝的脑子里闪过了几个念头。“你不是要把我的电脑搬过去吧……”
“不是你的。是他们的。”
“他们有电脑?”
“我不知道。他们没有吗?我还以为你从卧室的窗户能看清那所房子里所有的东西呢。”
“并非所有的东西。等一等。他们为什么需要一台电脑?从斯纳哥夫调入的都是些什么材料?”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将一头不均匀地点缀着白丝的浓密长发向后甩去,带着高傲的神气说道,“现在你该去做你的那份工作了,莎伦。你必须要让人信服。好啦,你必须做这样几件事……”
于是第二天我来到了13号住宅前敲门,手里拿着样品盒,心里紧张得要命。
门开了,前来开门的是一个难以确定其年龄的女人,她头发的两侧做成了微微卷起的波浪形,一束浓密的三色头发从头顶支起向右偏斜,完全不顾引力定律和其他做发型的规则。
“什么事?到了女童子军活动的时间了吗?”
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恐惧,立即说起了已经准备好的话。“早上好,夫人!我给您带来了好消息。您已被计算机选中,参加我们对当代道德观的调查。”
“道德观调查?那是什么调查?哎,我说,你该不是警察吧?”她开始用力关门,要把我挡在外面。我装出一副最快乐的笑脸,带着几分难受的感觉硬把脚向门厅里挤进去一点儿。
“我只需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来回答我们的电脑调查所提的一些问题。您将免费得到一份精美的礼品,还可数次免费参加我们这次调查的抽奖大赛。”
“噢,我不知道,”她说道,一边挠了挠她那应该戴而没有戴乳罩的部位。“你肯定不是警察吗?”
“我只是个推销员,夫人。如果您不让我进去,您可以在这儿回答我的问题。”
她考虑了片刻。“好吧,这样谁也不妨碍谁。希德在睡觉。你说是免费赠送,对吗?”
我控制住自己并点了点头,同时感到有膝在发抖。
“问吧,”她说道,身体靠在门上。我注意到她身后的地毯上乱七八糟地满是啤酒罐,房间里弥漫着烟雾,其气味渗透到整幢住宅。我拿起写字板开始读起来。
“第一个问题,您是否拥有下列……”
当我读到像录像机、立体声音响和爆玉米花机这类东西时,她点一下头或含糊不清地“嗯”一声,但当我提到家庭电脑时,她却摇了摇头。
“没有。我要那东西有什么用?”
“噢。”我愉快地微笑着说道:“电脑妙不可言。我用我的电脑记账,保存名录,把各种信息都排列得井然有序,并且完全保密。”
“保密?”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我看过那部电影,一个年轻人闯进了五角大楼的材料。别对我说什么电脑能保密。”
“不,不,”我安慰道,没有去理会她的错误用语。“那只是一个故事……”
“你是推销电脑的吧?”她又开始要关门。
“不,不。实际上,我经营的是其他一些商品。不过,我的确有一台电脑。我可以给任何一条信息编上密码,这样就有人能获得它,而我只要敲一个键就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抹掉。”有时我必须这样做,我暗自补充道,尽管我并不想抹掉。
她想了想。“是啊,我猜想这东西对……对记账是有帮助的。我必须把那些账都整理好,希德也不忙。帐目总是出错……”她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凝视着我。“你真的不是警察?也许我该叫醒希德,是吗?”
“如果你认为他会感兴趣,你当然可以叫醒他,夫人。”我在虚张声势。她歪着头看着我。
“不是,你不可能是警察。再说,要是我这么早把他叫醒,那麻烦可就大了。”还早?我的表已是十一点半了。“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她继续说道。
没过多久我就进了她的住宅,卖给她一瓶可在早晨消除脸部浮肿的面霜,一瓶眼睑除皱霜和其他几种色泽艳丽的眼部化妆品。我还把她的注意力又引回到那项“调查”上来”。
她并未感到难为情。如果有人问我那些;司题,我立即会晕过去的。贝蒂怎么能写出这些东西?这个女人对最直接涉及隐私的问题给予了最详尽的回答。她所感兴趣的是“奇异的性活动”,如调查所问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我极力控制着,使自己说话的声音平稳。
她对“一个最喜欢的电视节目”这一问题的回答倒并未使我感到吃惊:“那个女医生,你知道,就是那个治疗学家。我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有很好的想法。我们想实验一下,希德和我。噢,我来告诉你如何……
但愿我没有脸红。贝蒂没有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知道这一切,因此我只好继续下去,直到这项“调查”仁慈地结束。
作为“免费的礼物”,我给了她一张精美的烹任法卡片文件和一瓶“愤怒”牌新型香水。她咕哝了一声表示赞赏。
“噢,我差一点忘了”,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时说道。“您的对奖券”。我递给她一叠对奖券,让她从中抽取五张,她抽完后,又逐张填写上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嘿,也许我能赢一台电脑,对吗?”
“要是那样,我希望您买一个调制调节器。”
“一个什么?”
我向她解释了有关存取、联机时间、计算机网络这样一些术语的概念,我告诉她在网上她甚至可以找到她在调查中划了句的那些“奇异”的事情的有关信息。她似乎很感兴趣。
“好啦,祝您中奖。”我控制住自己的冲动:想把名片留给她以免她要更多的面霜。我希望不等那瓶面霜用完她就死去。
“你去的时间够长的。”贝蒂在我家的后门问候道。“需要的那些信息你都弄到了吗?”
我颤抖得很厉害,只能点点头。
“干得漂亮,莎伦。我们开局顺利。”
“等一等!”她正要离开时我镇定下来叫住了她。“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别急,我会找时间解释的,”她回答道。
那天晚上晚饭后我给自己做了一阵面部按摩,以消除所谓忧虑的皱纹。这实际上不起作用。我走进书房整理搁置已久的账目。洛丽坐在我的电脑前,仔细地看着显示屏。
“这是什么东西,妈妈?”她头也不抬地问道。我跑到显示屏前,恐惧地看到了那篇用罗马罗亚拉丁文的手稿正显示在屏幕上,女儿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
“噢,我知道了,”她善意地打断了我的话,“是马丁夫人写下一部小说的素材,对吗?是研究材料?字迹真够匀称的。”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片空白。
“洛丽,”我指着一个本应打开但没有打开的开关尖声喊道。“风扇!唉,真该死。机器过热。这文件全丢失了。”
“别担心,妈妈。我把机器关掉,再重新启动。看那。这……”
“还是一片空白,洛丽!”
我坚决要她做出保证:绝不再动我的电脑,即使是她父亲在用她的电脑看《星际旅行》而不肯让她做作业也不行。然后我打发她回楼上去了。
我打了电话之后贝蒂过来了。
“别担心,”她安慰我说。“‘吁请’材料是在打印输出上。我们丢失了拉杜翻译的部分内容,但其中大部分的重要内容我都已经记住了,特别是吁请的条件,没问题。”
“没问题了?”我问道。“谁是拉杜?”
“我是在网上找到他的。他能翻译罗马尼亚语,也就是古罗马尼亚语。我告诉他这材料是用来写一部小说的——你知道,我也许可以用这材料写出一本书来,因为拉杜和泰德都……”
“贝蒂!”我尖声喊道。
“噢,是的。我只给了他几个互不关联的片断。如果他曾经好奇过,他也从未说过。莎伦,一切正常,”她重复道。“只是要保证这种情况再不能发生了。”
那天夜里洛丽班上的两个孩子驾车撞到了一根电话线杆子上。他们刚刚离开马洛里路13号住宅的一次聚会。还有人发现三名高年级学生相互间隔开来在学校停车场附近闲逛。我真奇怪,他们的父母都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们也像辛迪那样自暴自弃了吗?对此我们到底还能不能有所作为?
霍伊听到这消息后,还是像往常一样又呼叨了几句。可是接着他把我拉上了楼,给我看了一件下午他刚带回家的东西:一支枪。
“霍伊,你在想什么?你可不能用这东西!”我厉声说道。
“那你就帮帮我,莎伦,我要在他们把洛丽拐骗进去之前杀了他们。只要那些恶魔中的任何一个靠近她,我就……”
我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这就是他的回答。我已经了解到了贝蒂的回答,不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回答。我祈祷着,希望她的计划成功,并尽快结束。不管这是个什么样的计划,我希望它能在霍伊感到必须试试那支枪之前结束。噢,主啊,我默默地祈祷着,让所有这一切快点结束吧。
第二天很平静,接下来的一天仍是那么平静。科恩一家没有电脑。贝蒂和我去了一家大工厂的直销商店,买了一台电脑的全套设备,包括调制调节器和其他功能部件。我们还买了几本杂志。尽管是按低价买的,但我所负担的这一